孙仲宇感慨的想着,佛教输回认为,假使今生会对一个人好,可能在前世中欠他许多,因此今世必须弥补前世的一切。假如真是如此,他希望他欠她愈多愈好,这辈子让他好好爱她,生生世世爱她!
车子平稳的前进着,孙仲宇专心的开着车子,不再多想。
过了一会,车子在一间饭店问停了下来。侍者替岳永昙开了车门,孙仲宇将车钥匙交给代客停车的服务生,两人并肩走入饭店。饭店里气派不凡的装饰令人瞧得眼花撩乱。
“来过吗?”他搂着她。
“没有,第一次。”她笑了笑。
岳永昙家境虽富有,但她却极少踏入这种公共场合。可是,自从认识了孙仲宇后,他时常带她到各餐厅、饭店吃饭;偶尔,他也会带她去吃些名产、小吃。
“我到这里打过工哦!”他神秘一笑。
“真的!?”她有些不相信。像他这种公子哥儿,终其一生大概都没洗过一个碗,更何况是当服务生,弯身哈腰、恭恭敬敬的服务客人?
铁定吹牛!她想。
“我才不相信!像你这种人哪可能去服务别人?就算你要服侍人,对方大概也会如坐针毛吧!”
他们选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一个穿着整齐的服务生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问:“先生,点些什么?”
那熟悉的声音……
孙仲宇猛然一抬头。“侯胜!”他站了起来。“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因为我而被炒鱿鱼了吗?”
“经理不计前嫌,愿意再让我待下来了!”他笑了笑,注意到坐在孙仲宇对面的岳永昙。“这位小姐是……”
“她叫岳永昙。”
岳永昙笑着向侯胜点了点头。
“呃……今天你们吃什么?”侯胜忽然记起自己的工作。
“你作主吧!有什么好吃的,你最清楚不过了。”
“好!那就我拿主意了。”侯胜记下帐簿。“对了,下个月我调到住宿部了;除非你住饭店,否则就没法再为你服务了。”
“为什么要调?”
侯胜耸了耸肩,“不知道。其实也不足为奇,服务生本来调动率就高:不过,这样也不错,调到那里当柜台登记,工作比这里轻松,薪资也高些,岂不是更好?我该走啦!免得被经理看到不太好。”
看着侯胜渐远的背影,岳永昙问:“他是谁?”
“高中同学。家境不好,一天得做两份工作,也真难为他。”孙仲宇对她笑了笑。“我说我到这儿打过工,一点也没骗你,不过,我是代替他就是。那一回,险些害他丢了工作。”
“为什么?”她好奇道。
“因为我爸爸!他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知道我在这里当服务生,就亲自把我像押犯人一样押回家。
他无法接受我做服务生,认为那是奇耻大辱。”他摇头甘笑。
“这也难怪,一个公子哥儿当服务生,的确有些‘惊世骇俗’。”
“我不喜欢‘公子哥儿’这字眼,说得好像是纨夸子弟一般,多不雅!”他停了一下,认真的说:“起码不希望你如此说。”
这句话听在别人耳中并不怎么样,但是,听在岳永昙耳中自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是特别,也是亲密,表示孙仲宇对她的确不同于一般人。这怎能不教她沾沾自喜?
孙仲宇隔着桌子看她,眼神中含着深深的情感。
在他的感情世界里,她是最初的,也期待她是最终的。从一而终的爱情,在这个社会中彷佛成了神话,但是,他却期待神话。
“你认识我哥哥吗?”孙仲宇心中总是有个阴霾、有种不祥。
岳永昙愣了一下,缓缓的点了一下头。
“他约过我吃饭,可是……”她搓了一下手。“我和他之间仅止于认识,还谈不上朋友。”她抬起头迎着他质问的双眼,不希望彼此间有误会。
孙仲宇重下睫毛,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他相信她,可是,心中却有着不开心。是嫉妒吧!
“别太接近他,纵使他是我哥哥。”他放下茶杯。
“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岳永昙虽不知孙仲宇所说的伤害是什么,但是自他认真的态度看来,她可以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听你的。希望有一天你能告诉我‘为什么’。”
她咬着唇看他。
“也许……”
第四章
许婉玲望着镜中花容不再的自己。
多快喟!想当年怀着孙仲宇时,还是乌发青丝的少妇;如今孩子大了,自己也老了。这二十多年来,孙仲宇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没有了他,她还不知如何度过这漫漫的岁月呢!
二十六年了,二十六年的岁月不曾冲淡她对丈夫的怨恨;看来,孙冲的不忠将伴她百年了。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许她剩下最后一口气时会原谅他吧!
她可以原谅林依兰,但却无法原谅孙冲;可能是女人较能同情女人吧!所以,她认为所有的罪过都是孙冲该承受的。
在孙家,她是“大夫人”,称谓有些吓人,实际上这只是个名义上的“封呈”,实权则掌握在林依兰手中。
软弱、甘于平淡的个性,使她懒得与林依兰争权夺势,这也使林依兰更变本加厉、得寸进尺。只要在她能忍受的范围,她全忍了;在她能让的范围,她也全让了;丈夫都可以让,还有什么不能让的呢?因此,对林依兰的跋扈,她视而不见。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知道此刻孙冲一定正忙为她张罗一个快乐的生日。
是弥补心态吧!?
自从林依兰进门后,孙冲就特别注意他们俩的结婚纪念日或她的生日。他会尽可能的给她一个难忘的日子;只是她早已记忘记快乐;又怎会在意是否“难忘”?如果真要提“难忘的日子”,孙冲说出他不忠的那一天,对她而言才是最难忘的吧!
回想那段不快乐的往事,她的心情仍旧激动,久久不能平息。
这些年来,她一直是个“无声者”,一切大小事物都由孙冲与林依兰来发号施令,她只是默默地承受,毫无议异;只有事情关系到孙仲宇时,她才有不同的声音。
公司的事情她虽未曾插过手,但是从一些蛛丝马迹当中,也不难明白林依兰处心积虑的想将儿子推上继承者的位子。她之所以不敢明目张胆的放手去做,只因有个重要的把柄落在许婉玲手上,这把柄关系着他与孙仲志是否能继续待在孙家。为此,林依兰还苦苦哀求过她,要她莫将此事宣扬。
若孙冲知道,他最感到荣耀的儿子居然不是他亲生的时,不知他有什么反应?
在孙仲志国小三年级时出了一场车祸,送到医院时险些没命,输了许多血才保住生命。那时林依兰正陪着孙冲到国外考察业务,因此,当孙仲志被送到医院时,她是第一个赶到的。
孙家一族都是O型,没有例外,就连林依兰也是O型;但是,孙仲志却是B型。
初初得到这个消息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考虑着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孙冲,但是,当她望着天真无邪的孙仲志时,再铁硬的心也软了。
林依兰回国之后,第一天是外就找上她;许婉玲似乎早料到她会来找她,因此,那一天吃完晚餐她便回寝室。
她果然找上她了!
“仲志……他比较好了吗?”林依兰平常的伶牙俐齿、舌烂莲花全不见了。
“你不是才去见他?”许婉玲仍打着手上的毛线。
“我……”她顿了顿,“我听说,仲志失了不少血……那……”
“有话就直说吧!”许婉玲放下毛线,仔细听她说话。
要猜林依兰想说的话似乎不是太难,起码,现在她就知道她想说什么。风水轮流转,林依兰也会有这么一天。
“我……我想……你大概知道……仲志他……”
她说不出口。
“他不是孙冲亲生的!”许婉玲替她说出了重点。
林依兰吃了一惊,彷佛重重地挨了一巴掌!她没想到一向温婉的许婉玲,也会有言谈犀利的时候。然而,事情都到这般田地了,似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希望……这件事你能替我……隐瞒。”
“有必要吗?”许婉玲看着她。“理由呢?”虽然她已决定不向孙冲提此事,但是,她却想知道孙仲志是谁的儿子。
林依兰支吾了半天,还是硬着头皮将孙仲志的来历说了出来。
“仲志的父亲叫李英风,是我店里一位常客,与他交往的同时,我也和孙冲交往。当我发现怀孕时,李英风出车祸死了。为了让仲志有个爸爸……我……”
“就不惜介入我的家庭,当第三者?”
“你很恨我吧?”
许婉玲苦笑的耸了耸肩,“可能吧!我也不知道。”她深叹了口气,“不过,你放心吧,仲志的事我不会张扬出去;因为,这个家已经脆弱得可以了,不需再为一件事弄得更脆弱。”
“你真的不张扬?”林依兰对她的爽快有些怀疑,毕竟,这是拔除眼中钉的最佳时机,如此放弃……实在说不地去。
“信不信由你。”许婉玲重拾钩针,继续钩着毛线。
岁月匆匆,心中的这个秘密也一直伴随着入场婉玲。
她是个守信的女人,说一是一,只要林依兰所做所为不伤害到孙仲宇,她会一直守着这个心中的秘密,不让它有“见光”的时候。
她也期待这秘密没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这是孙仲宇第一次“正式”拜访岳家。
他和岳永昙虽然认识好一段时间了,但是,和岳普祥如此面对面坐着、畅谈事情还是头一回。
岳普祥用心打理着女儿评价极高的“他”。
俊朗神秀是孙仲宇予人的第一个印象,与他进一步谈话后,便觉得他活泼却不失稳重,是个很不错的男孩。相较之下,孙仲志的风趣滑头就显然被比了下去。
难道是他看走眼?女儿的眼光果然略胜他一筹!也难怪当初他反对他们交往时,岳永昙的反应如此激烈。
两人谈了一会儿后,岳永昙依然没下楼。
岳普祥走到楼梯口喊:“小昙!快下来,孙先生等你好久了。”
“来了!”
当岳永昙出现时,楼下的两个男人都看傻眼了。
跟在她后面的王孝雯笑着说:“怎么,永昙也不过是化个淡妆,穿得隆重一点,你们把眼睛都看直了!”
“好美!”孙仲宇实在无法说出心中的震撼;没想到化妆和衣着能使一个美女变成仙女。好个美若天仙!
岳普祥有些激动的看着岳永昙。从女儿一个不经意的浅笑里,他彷佛捕捉到亡妻的神韵。
孙仲宇低头看了下表。“我们该走了,生日宴八点开始。”他向岳普祥点了点头。“岳伯父,我们要走了。”
“去吧!别迟到。”
上了车后,岳永昙优雅的将裙子抚平,今晚她就像真的公主一般。
孙仲宇赞美的话,令她有些飘飘然。她知道堂姊的话说对了——再美的玉,若没经过琢磨,就只是一块顽石罢了;女人也一样。
一向执着于自然就是美的她,也不得不承认稍加修饰,的确有画龙点睛之效。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还真说得没错。
沿路上,孙仲宇一直沉默着,在一个红灯时,他忽然转头看着岳永昙。
在他的注视之下,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将双手摆在哪里。
这时红灯换成了绿灯,孙仲宇继续开着车。从他的表情,她实在看不出他是否喜欢她今天的打扮。这令她不禁有些不安。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今天的穿着?”
“怎么会?我相当惊讶!不过……”
“不过什么?”她问得急,不希望自己呈现在他面胶的模样有丝毫不完美。
“不过我都会惊奇了,更何况是其他人?我可不希望有一大票男生的眼睛往你身上转啊转的。”
“小气!”她松了口气,原来孙仲宇是担心这个。
“我是小气!但那是因为我在乎你。我要是不在乎的话,大可不必为这个得了‘狭心症’。”
岳永昙喜不自胜的垂下头,终于明白自己在孙仲宇心中有着什么样的地位。
孙仲宇闷闷地开着车子,想着岳永昙方才一出现即令他为之惊讶的模样,不禁有些不安。以前岳永昙不打扮时,孙仲志都“跃跃欲试”了,更何况现在这般美丽!?要是公平竞争,他有把握赢得美人归,就怕孙仲志来个不按牌理出牌,耍尽手段。
车子转入了孙家大宅,孙仲宇呐呐的说:“待会儿少跟仲志接近。”
他将车子停下来,走到另一边为岳永昙开门。
“今晚,我会是在场最得意的男士。”他牵起她的手。“走吧!我妈一直想见你呢!”
岳永昙脸一阵绯红,有些手足无措。“这……好难为情!”她有股想逃回家的冲动,没想到这里还得接受考验。
“丑媳妇早晚都得见公婆,更何况你这么漂亮!不让我妈多看几眼岂不可惜!?走吧!”他拉着她往大厅走。
富丽堂皇的大厅,此刻正播放着令人愉快的生日音乐乐曲;布满爱丽丝花的空间,更令人有着愉快的联想。从这一花一草的布置,就知道主人手笔之大!
此时,大厅已聚满了许多绅士名流、名嫒淑女,或低声谈笑,或相互寒喧。当孙仲宇手挽着岳永昙步入会场时,许多人不约而同的往他们看,两人顿进成了注目焦点。
孙仲志当然也看到这一幕。他一瞬也不瞬地直盯着岳永昙瞧,注视着她凸凹有致的身材、无懈可击的脸蛋……他着迷了;没想到居然有女人能让他光是看就能血液沸腾,心跳加速。他醉了,醉倒在她的一频一笑、不经意的万种风情中。
一个女人怎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转变得如此大?由一个清纯羞涩的小女生蜕变成美丽绝伦、光芒四射的大美人?若非他样眼看见,又怎能相信这“戏剧性”
的转变。
他要定她了!
原本只是抱着抢孙仲宇女朋友的心情,想捉弄一下孙仲宇,显示孙仲宇连女人都玩输他。怎知中途“生变”,岳永昙居然是如此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而且更是自己心仪的那一型女孩!看来……这游戏是非玩不可了。
孙仲宇带着岳永昙走向正兴一位客人寒喧的许婉玲。
许婉玲看见孙仲字,立即将他拉到身边。
“这是小儿仲宇。仲宇叫孙阿姨。”她望着儿子的眼神充满着慈爱。
一阵寒暄后,孙仲宇将岳永昙带到许婉玲面前。
“妈,这位就是我常对你谈起的岳永昙,岳医师的千金。”
“孙伯母,生日快乐。”岳永昙递上礼物后连忙将头垂下,一颗心不安的狂跳着,担心孙仲宇的母亲不喜欢她。
许婉玲不着痕迹的打理了一番岳永昙,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好漂亮的娃!咱们家仲宇净说你好,一天总要提你个三、四回,今天看见你,果然名不虚传。”她取下手腕上的一个碧玉镯子,往岳永昙手中一套。“这算是个见面礼。希望你今晚玩得愉快!”她慈祥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