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玲拉着她的手。“有什么不能收?将来给咱们做媳妇还有更多呢!”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岳永昙一脸红晕,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看出岳永昙的尴尬处境,孙仲宇立即拉着她的手。“妈,永昙第一次到咱们家,我带她到处逛逛吧!她如果对这里什么印象都没留下,可是咱们孙家大宅之耻喔!”
“你这孩子!”许婉玲实在拿这“顽劣”成性的儿子一点也办法也没有。“去吧!”
岳永昙一转过身,忙松了口气。她喜欢孙伯母,可是她的热情实在令她有些吃不消。
“怎么,被我妈吓着了?”孙仲宇笑看着她。
“伯母好热情!”
“她很少如此快乐的!往常,她是个有礼、但态芳冷淡的人,很少像今天这般热情多话。”
岳永昙似乎知道其中的原因。对于孙仲宇的家庭,她多多少少有所耳闻,起码知道孙冲享有齐人之福的事。
“走,我带你到外面透透气,外面的喷水池有很不错的水舞。”孙仲宇拥着她亲密的往外走。
其实,他要带岳永昙观看水舞只是个借口,因为他发现大厅中有几双很不老实的眼睛直瞧着岳永昙;其中最令他心生厌恶的,就是孙仲志!
以后,他一定要禁止她如此刻意打扮;要打扮的话,他宁可关起门来自己欣赏。
看来,这次他真的已到无法自拔的境地了。
走出常与孙仲宇约会的CoffeeShop,岳永昙漫无目的的走在红砖道上;伴随也的只有投射在地的修长身影及偶尔擦身而过的陌生路人。
孙仲宇到新力口坡出差,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他才走了一天,她就备感寂寞,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
原来她想约王孝雯一起逛街,以排遗阴闷的,怎奈她最近又交了男朋友,两人正打得火热,哪挪得出时间来陪她这位小堂妹?
与孙仲宇交往,岳永昙改变了许多。她发现从前的小世界不再能满足她,那空间太窄、太狭、太封闭了,所以,她试着走出自己的小天地,看看外面的世界。
在学校,她变得活泼多了,也因此结交了一些朋友。这些朋友虽不是亲密知交,却也是能互吐心事的益友。
走下红砖道,她转入方才泊车的小巷。
站在全新的喜美轿车前,她试着从皮包中找出车钥匙,正当她在搜索时,两条人影忽然出现在身后。
“小姐,找什么啊?要不要我帮忙?”其中一个男人用充满轻薄的语气问着。
“最近手头紧,挪点钱用用吧!”另一个男人说。
岳永昙明白她又遇到什么情形了。她握紧冰冷的手,试着使自己冷静。
“我身上只有五千元,你们……将就些吧!”她背对着他们,将所有的钱往后一递,避免和他们对上面。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求“保身”。
“给大爷钱也不照个面,你当我们是什么?”先前说话的那个男人,使力将她的身子扳向他。
“哟!老大,这妞不错也!细皮嫩肉的,我们何不……嘿……嘿……”另一个人邪笑着。
岳永昙吓呆了,她没想到不但失了财,连身都保不住;这是什么世界?
见情势不对,她奋力向前一推,拔腿就跑,但跑不到几步便被捉了回去。
“想逃?没那么容易。”说着,歹徒便向她欺近了身。
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你们做什么!”
“大爷享乐,你凑什么热闹?”
那个块头较大的歹徒回过头一拳立即挥上去。孙仲志低身躲过,也还以一拳。
对上数招之后,那歹徒略呈败势。另一个个头较小的歹徒见苗头不对,忙拔腿就跑。最后,那“孤军奋战”的大块头也只有走为上策。
怪的是孙仲志居然没乖胜追击,他走到岳永昙身旁将她扶起。
“你没事吧?”
岳永昙试着开口说话,但颤抖的双唇除了颤得更厉害之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她咬着唇摇了摇头。
“没事了。”他温柔的拍她的肩。“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她缓缓的摇了摇头,“我……我……自己……有车……”她惊魂未定,对于方才的事仍心有余悸,难以平息。
“看你这样子我不放心,何况……仲宇现在人在国外,我又是他哥哥,应该多照顾你才是。”
他的话说得悦耳动听,令人备感窝心,就算岳永昙有千百个不愿意,也难以回绝。更何况在这种情形下,有个男人在身旁,的确使人心安不少。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
送岳永昙回家的途中,孙仲志不断的说话安抚她。她虽没说什么感谢的话,心中却对他有了不同的看法,对他的评价也大大提升。
在对他不良印象全然改观的同时,岳水昙又怎会猜到,方才那场“英雄救美”是孙仲志精心策划、自编自演的呢!?
要在孙仲宇到国外的这段时间博取岳永昙的好感着实不易,孙仲志想过送花、请吃饭等方法接近她,但是,他算准她一定不会买他面子,何苦自讨没趣?在深思熟虑之下,想出最老套却最有效的方法——英雄救美。
花几万块请人充当歹徒,自己再演个“英雄”;如此经济又实惠的作法,何乐而不为?女人嘛!给一点恩惠,她就感激得五体投地。
对于女人,他有十足的把握。而岳永昙算是个特殊的女人,对于特别的她,他自有一套特别的方法。
现在就等着看孙仲宇那张变色的脸了!一想到这里,他笑开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孙仲志顺理成章的成了岳永昙的护花使者。
为了把握住孙仲宇出国的这个契机,他可说是分秒必争,对岳永昙用尽心思、费尽心血,为的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赢得美人芳心。
他所费的时间虽短,效果却奇佳;起码岳永昙经过此事后,不再视他为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的确,由于救命英雄的形象取代了先前的不良印象,岳永昙渐渐可以接受孙仲志这个人,甚至认为他会是个好朋友、可以倾诉的对象。
便令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孙仲宇要警告她不许接近孙仲志?
孙仲志的幽默机智令她佩服,但她非常清楚。这仅是欣赏而不是喜欢,在她心目中始终就只有孙仲宇。
论条件,很显然的孙仲志不如孙仲宇;论口才,孙仲宇反而不如孙仲志。
孙仲志简直是苏秦再世,口才之好恐怕连苏秦也自叹弗如,这就难怪众多佳人被他迷得昏头转向。当然,这众多佳人可不包括岳永昙,所谓“泄世中不乏独醒之人”,她便是那“独醒者”。
孙仲宇回国了,下午岳永昙准备到机场接机;孙仲志则不放弃最后一次献殷勤的机会送她去上学。
到达学校后,他将车子停好便便陪她走进校园。
“孙大哥,到这儿就行了,我自己走进去。”
“我再陪你走一段吧!仲宇回来后,我……我恐怕没这机会了。”他叹了口气,语气中颇有不胜希吁之慨。
“不会的,大家都是朋友,以后还是可以常见面。
仲宇很随和,何况你是他哥哥,他没有理由排斥你。”
“你不了解仲宇,他这个人……”他装作有口难言的样子。
“他怎样?”
孙仲志犹豫了一下,彷佛不显多说别人的短处,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半晌,他才开口:“他这人没什么缺点,就是小气了些,而且,他一直不喜欢我这当哥哥的。没办法,爸爸从小就喜欢我,可能因此造成他心中一些不平衡。”他无奈的耸了耸肩。
“我不认为仲宇小气,他只是比较不会表现自己。
况且日久见人心,有一天你会了解他的。”岳永昙不喜欢别人当着她的面,批评她的心上人;在她心中,孙仲宇是完善的,绝不许别人批评他。这也许霸道了些,却也明显的表现出她对孙仲宇的信任。
擅于察言观色的孙仲志又怎会不明白她的心理?只是他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原本是要以批评的方式,让她渐渐对孙仲宇产生反感的,没想到却适得其反,这倒是始料未及的。
看来,这招是行不通的。他暗忖。
第五章
孙仲宇甫下飞机,就被前来接他的岳永昙给迷住了。
一身雪白的连身长裙,淡施脂粉的佼好容颜,今天的她像极了清晨含苞待入的新莲。她的浅笑令孙仲宇有些飘飘然,他眼里只有她,再也容不下第二人了。
“来很久了吗?”他放下手上的皮箱。
“刚到。你累不累?”她反问他。
“不累。你你自己开车来的吗?”他重新提起皮箱。“这皮箱里有好多给你的礼物喔!”他看着她笑了笑。
“我才不要你的礼物!人家又不是小孩子。我只要你常常陪在我身边。”
她领着他走向停车场。到车旁时,她转向他。
“你可知道,你出国的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最后的几个字她说得很轻、很小声,近乎耳语。
孙仲宇心疼的看着她,用手轻轻的抚着她微泛红晕的脸。“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但我答应你,以后尽量少出差。”
岳永昙重新扬起笑容。
“自己说的话可得算数!”她绕到另一边开车门。
“否则,以后我可不理你喔!上车吧!”
“是!岳大小姐,小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万万不敢开罪于你。”他拍拍衣袖,学着清朝以下对上的宫中礼仪。
岳永昙被他必恭必敬、夸张幽默的表情给逗得噗哧一笑,“得了吧!当我是慈禧太后啊?”
孙仲宇上了车后,她轻踩油门,将车子缓缓地驶出停车场。
“知道吗?在你出国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
她眉头微蹙。
“我知道啊!别忘了,我可是一天给你两通电话,将你的每件事情都一字不漏的记了下来。要不要我一件一件的向你清点清楚啊?”
“我告诉你的都是一些日常发生的趣闻,心惊胆战的事我没提,怕你担心。”
“好吧!那你倒说来听听,看看这件事到底有多‘心惊胆战’!”孙仲宇的语气中有着浓逍的玩笑味,因为他不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八成是夸大其辞。他想。
“人家说真的,瞧你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岳永昙噘起嘴。
“我相信。你说吧!”他收起笑容。
于是,岳永昙将孙仲志救她,以及这段日子对他印象改观的事全盘托出。
听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孙仲宇皱起浓眉不发一语,一迳沉默着。
岳永昙偷眼看他肃穆的神情。
“为什么不说话?你觉得我刚才说得对不对?”在孙仲宇依然沉默的气氛中,她有些不安。“我希望能听听你的意见,我很在乎你的看法。”她补充的说。
“你不觉得你对他印象的改变,可能决定得太仓卒了?凡事不能单看表面,单纯的外表不见得有单纯的内幕。”孙仲宇望着窗外,淡淡地说。
“你是说……”
“我没说什么,还是老话,不要太相信仲志。固然他曾经救过你,但他对女孩子先礼后兵、先君子后小人的例子太多了,我不想你也成为他的‘光荣史’之一。”
他太了解孙仲志,压根不相信那场“英雄救美”,那种低级的编剧也只能演给岳永昙这种涉世未深的女孩看。整件事情的发生太不“自然”也太不合逻辑,破绽百出!就拿最简单的一点来说,孙仲志怎么可能将歹徒制服后又故意纵虎归林?太离谱了吧!
不过,编剧虽嫌不够周密,但孙仲志这“名演员”可不是浪得虚名,他能将岳永昙吓得一愣一愣的,可见其高招。
岳永昙咬着唇不再说话,心里矛盾得很。
她该相信谁?一个是她深爱的人,一个是她的救命恩人。真觉告诉她,她该相信孙仲宇,但,她又怎能罔顾孙仲志救他的事实?
孙仲宇侧着头看着秀眉轻蹙的她,似乎能猜透她在想什么,但他能说的都说了,现在该是她有自己意见的时候!毕竟她是个独立的个体,该有自己的想法,以及对事物的判断能力。
所以对于她的“成长”,他将乐观其成。
在隐密的和室茶馆里,孙仲志与尤丽君对面而坐。窄小的空间隐隐透着浓浓的火药味,彷佛有一触即发之势。
小几上的茶壶里,翻腾着已煮开的沸水,那声半日令人有着不甚愉快的联想……
望着孙仲志咄咄逼人的眼光、紧闭的双唇,尤丽君不安的动,了一下身子,放在膝上的手也不自觉的冒着涔涔冷汗。
她知道她不该再找了出来的,因为前阵子分手进就说清楚了,男欢女爱的游戏一结束就分道扬镳,从此以后各走各的,最好路上相遇也当作陌生人。
原以为自己做得到,原以为事情已尽下了句点,可是分手之后,她才发觉自己怀孕了。为了孩子,她必须再找孙仲志谈一谈;虽然她早就料到会是现在这种场面。
孙仲志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说过,分手以后就不再见面的,你怎么这么不守约定?你知道那会令我多困扰吗?”
听到这句话,尤丽君所抱持的最后一丝希望灭了。原来,她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困扰”,他从前的温柔体贴到哪里去了?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此时的心情又怎是柔肠寸断而已!?她紧咬着的唇渗出了丝丝血迹,心里激荡翻腾,胸部不住的起伏着。
“有什么话快说吧!我的时间有限。”他不耐烦的催足着。现在要他面对尤丽君还真有些哑心,真不晓得以前怎会对上眼。
“我怀孕了。”她缓缓、幽幽的说。
瞧孙仲志不耐烦的神情,她已经可以猜出他的回答;他的回答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
“去拿掉啊!怎么脑袋这么不灵光?没钱是吗?”
他从皮夹拿了一大叠钞票放在她面前。“这些足够你去堕胎两、三次了!”
“你……”她万万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他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
“我早就声明过,我不需要孩子,起码现在不需要!要的话,我也会找个有资格生他的母亲。”
“你……”尤丽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还有个重要会议要开。”他站了起来。
“不是有重要会议要开,而是要去会情人吧?”她望着桌上那杯褐色液体,面无表情的说。
对她而言,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孩子不重要,留不留得住孙仲志也不重要,因为,她的心死了!
一个死了心的女人,能够让她重新复活的理由,大概也只有报复吧!报复可以使她的血液重新沸腾、重新感觉生命,因为她有目标——摧毁他人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