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又来临了。
这次,她跟在他后头,看著他辛苦的采集一样又一样的药草,然后将捣烂的药草涂抹在那个叫月屏的女人身上,尤其是脖子上那道可怕的伤痕。
“月屏,这个药可以让你的皮肤光滑,我知道你最爱美了。”
她好嫉妒这个叫月屏的女人,为什么她有那么好的男人在旁边守护著,而她没有?她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注意到她的存在呢?
日日夜夜的跟在他的身边,她想要碰触他,想要跟他交谈,但她碰触不到他,喉咙也没办法发出声音,她的心愈来愈急、愈来愈急……
看他每日每夜的对那个叫月屏的女人情话绵绵,她好嫉妒,她好想变成她……真的好想……
他的头发开始出现了白丝,“月屏,三年了,你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泪水从他的眼眶溢了出来,让她看了好心疼,她好想把他抱在怀里啊!
蹲在他的面前,她伸手想要掬他的泪水,这一次,她竟然真的感觉到他泪水的炙热……好热的温度,热得她的心好痛、好痛。
她为他恨——恨这个月屏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月姨?”熟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会是谁闯进这个人烟罕至的深山?
她飘了出去,看到一名穿白衣的少年在那把剑的旁边对著她笑。他看得到她吗?
“月姨,你的魂魄吸收了日月的精华,凝聚得相当不错。”他又对著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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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他在说什么?她怎么都听不懂?还有,他在叫谁月姨?
“月姨就是你,你忘了吗?三年前,你用这大石里的剑自刎了。”
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画面——
严令风抱著她凄厉的呼喊:“月屏,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我只剩下你了啊!你为什么要走?你给我醒来!你再拿著皮鞭来打我呀!你快点醒来骂我呀!”
她的心狠狠地刺痛,那茅屋里的女人是她吗?
“没错,那个女人就是你。月姨,你自己也看到了,他在赎罪、在为过去做补偿。为了要替你积福报,他把雷风堡的产业卖了,尽数捐给了穷人;然后带著你到这充满灵气的山里,每天陪著你、照顾你、念经……为的就是希望你的魂魄早日凝聚,好恢复元气醒过来呀!”
她的胸口涨得好难受,就连脸颊也有股温热,她伸手一摸,烧烫的泪水沾湿了指尖,回忆像浪潮般袭卷而来。
“月姨,你会原谅他吧?”
她点点头,这段日子跟在他的身边,她虽然不知道自己是谁,却也早就被他的深情所感动,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叫月屏的女人,如今恢复记忆,她真的很庆幸——庆幸自己真的是月屏。
“太好了,月姨。”那少年笑著,“既然如此,你还在等什么?赶快醒过来吧!”
是呀!她应该要赶快醒来,好让令风放心,但要怎么做她才能醒来呢?
“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随著一阵掌风,她迅速的往茅屋飘去,然后穿过了墙,她看到严令风仍然留著泪,握著“月屏”的柔荑摩挲著自己的脸颊。
原来,严令风是真的爱她的。
突然一股力量把她往“月屏”推去,她只觉得一阵昏眩,手脚好像被束缚住似的,她费力的挣扎,但身体宛如千斤般沉重,动也动不了……
恍惚间,严令风彷佛感觉到庄月屏在动,但可能吗?
三年了,漫长三年的等待把他逼疯了吗?
他几乎是屏息的盯著她身体的每一处,心里充满期望的等待著。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终于要醒了吗?
缓缓地,庄月屏的眼睑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没看错,月屏真的要醒了。
狂喜顿时充塞满胸,他惊喜的喊著,“月屏,你终于要醒过来了?”
短短的几秒像是有几个世纪那么长,庄月屏终于睁开了眼睛,朦胧中她渐渐看清了严令风的脸。他瘦了、憔悴了,也老了,她张开嘴想说:“令风,辛苦你了。”但喉咙还是发不出声音。
“月屏,你终于醒了。”严令风兴奋的抱住她,把她紧紧的拥在怀里,深怕稍一松手,她就会像鸟儿般飞走,更怕她的醒来只是美梦一场,“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多担心你吗?这么多年了,你折磨得我好苦、好苦。答应我,再也不要这么做了,我不能失去你。”
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落,她在他的怀里点头,无声的承诺他,“我一生一世都不会离开你。”
夜风儿吹,吹开了遮蔽月亮的乌云,大地又洒下一片银光。黑夜里,这座山显得生气蓬勃。
大石上,白衣少年笑开了,“月姨,恭喜你,终于达成了愿望。”
在他身边的那把剑突然在一瞬间化做尘土……然后被夜风一吹,散向四方。
“只是可惜……声音却救不回来。”少年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子慢慢的踱步离开。
在这山脚下,还有一个人在等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