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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风遮月  第4页    作者:苏缇(夏雨寒)

  果真,一夜的受凉让她瘦弱的身体真的染上了风寒,她脸色苍白、全身颤抖,一股寒意从她的脚底、心里,甚至喉头深处不断冒出来,让她全身打颤,牙齿咯咯作响,纵使盖上了好几条被子,还是抵不住那一波波袭来的沁冷。

  她或许就会这样死了吧?

  她深深的为自己的一生感到悲哀,前半生她任性而为,不知道伤害了多少人;等到她明白了,却再也没有机会弥补,只能拥有无尽的哀伤和后悔而已。

  “月姨,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休息吧!”宇儿端来烘炉,往里头添加炭火,想要为这已经嫌闷热的屋子再添加几许热度,但没有用。

  庄月屏心灰意冷的道:“宇儿,算了,你别忙了。”

  宇儿摇著头,“不行,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或许死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这样她就再也看不到他与其他女子燕好,再也听不见他冷冷的嘲讽,再也梦不见他充满恨意的双眼,诅咒著永远不原谅她

  “你死了,我和仪儿怎么办?”

  宇儿的问题让她的心不由得揪紧,这两个娃儿的年纪还这么小,如果她死了,谁能照顾他们呢?

  脑海里蓦然浮现严令风的身形,虽然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但她出堡时,多多少少也听闻了严令风济弱扶倾的义行。或许是成长环境使然,让他由衷的同情弱者,也因此,若她不幸就这么走了,相信严令风也会好好照顾这两个孩子的。

  “你们放心,绝对会有人照顾你们的。”

  “月姨,我不喜欢你这样。”宇儿非常认真的说:“为什么你要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像具行尸走肉的活死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不能忘了吗?”

  但有些事是不该忘、也不能忘的,因为那是她的罪。庄月屏迳自堕入自怨自艾的情绪,完全没有察觉到,何以小小年纪的宇儿,竟如此老成的说了一篇大道理。

  “我再也忍不住了,仪儿!”宇儿突然大叫。

  仪儿立刻从门外跑了进来,“什么事,哥哥?”

  “好好照顾月姨,我出去一下。”

  他要去哪里?庄月屏怀疑地想道。

  宇儿像心有所感,转身面对庄月屏,那双黑眸认真的睁大。“我去请他召大夫来为你看病。”

  庄月屏霎时满心惊恐,她不想让严令风知道她生病,她怕……怕他知道了之后会哈哈大笑,说她罪有应得;她怕他想报复她,故意不请大夫来替她治病,反而到她病榻前嘲弄她一番,到时她的颜面往哪儿放?与其这样,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宇儿,我没事,躺一躺就好了,别去麻烦人家。”

  但宇儿不听,宇儿有时候很有自己的主张,谁的话也不听。他皱起眉,“你这样子再怎么躺也不会好,一定要看大夫。仪儿,好好照顾月姨,别让她离开屋子,知道吗?”

  仪儿点点头,稚嫩的应了一声。

  宇儿马上转身,不给庄月屏出声阻止的机会,便奔出房门。

  “宇儿!”庄月屏惊慌的呼叫,但宇儿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

  心里的不安迅速的堆积,她努力挣扎著要爬起来。她不要严令风看到她的病容,不要她的憔悴尽入他的眼底,不要听他的嘲讽打击她逐渐变得脆弱的心灵。

  她起身想逃,但仪儿却不让她下床。

  “不行!哥哥说不能让月姨出屋子一步。”仪儿跳上床死命的压著庄月屏。

  要是平常,一个小女孩如何能压得住一个大人?但如今庄月屏身染风寒,以致全身乏力,竟然连推开一个小孩子的力量都没有。

  “仪儿,乖,听月姨的话,让我起来好不好?”

  仪儿认真的摇头,“不行,哥哥的话不能不听。”

  严令风在书房里审阅著各地送过来的公文,这时候他最不喜欢有人来打扰,他需要一个幽静的环境来让他清楚的思考。

  堡里的人已经对这禁令习以为常,除非有非常重要的事,否则绝对不敢贸然来打扰他。也因为堡里的人都有这项共识,严令风已经很久没派人在门口守著。

  没想到,今天却来了一个小小的不速之客,门“砰”一声被推开。

  严令风震怒的抬起头,看到一个小男孩昂首推门进来。虽然认出他是庄月屏养的小孤儿,但谁能保证他不是刺客?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闯进来?”他厉声喝斥。

  宇儿并不怕,他沉稳的走向严令风,“堡主,你救救月姨吧!她病得很重,再不看大夫,恐怕会很危险。”

  他不由自主的心猛跳了一下,但他马上厌恶的把那股焦心压下,强迫自己回想许多年以前,他娘也是来不及看大夫……

  “即使如此,你还是不应该闯进来,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他的声调依然不变。

  “那堡主又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严令风扬起眉,惊讶于小男孩的胆识。“哦?我犯了什么错?”

  “心胸狭窄。”

  他的怒气瞬间被引爆,他拍桌而立,“大胆!你以为你在跟谁讲话?”

  “我也不知道,是贤君李世民,还是昏君隋炀帝?”宇儿的语气中有著明显的挑衅与嘲讽。

  如果他因此而生气,那他就是愚昧自大的隋炀帝,也印证了小男孩对他的批评。

  聪明!严令风对他佩服在心头,如果这小男孩是他的儿子,那将会是他的骄傲;只可惜,他并不想生育任何子嗣来继承这该死的雷风堡。

  “果然好胆识,说吧!我心胸狭窄在哪里?”他又坐回椅子上,悠然的看著眼前的小男孩。

  “首先,你念念不忘以前的事:其次,你跟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斗气到现在,其三,则是你刻意忽略自己的妻子。”

  严令风拍拍手,“说的好极了!”可不是吗?

  他当然知道当时庄月屏的年纪小,不论他大哥、二哥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根本不清楚自己做的是对或错。但就因此要他忘了旧恨吗?不!他办不到,他忘不了他娘受折磨的景象,也忘不了她挥著细细的皮鞭打在他背上……

  然后,她长大了,她的家毁了,不得已前来投奔,却依然受尽了家里父兄的宠爱;但她还是鄙夷他,还是不给他好脸色看。要不是大哥、二哥因意外身亡,他顺理成章成了雷风堡的继承人,庄月屏根本不会正眼瞧他,也不会嫁给他……这般势利的女人,有什么好原谅的?

  “我确实是心胸狭窄,那又如何?”两手一摊,他俯身向前,“回去告诉你的月姨,想想以前她对别人所做的事,如今是不是都一一报应到自己的身上?”

  宇儿变了脸色,“你不在乎月姨病死吗?”

  他微笑,刻意压抑住复杂的心情。他想让她病死?当然不,那不是他期望的。

  “你真的不请大夫来救她?”

  他的微笑没变,他并不相信一场病会这么快就了结那个骄傲女人的性命。她很强韧,她的家人都死了,但她还活著不是吗?与她一起长大的大哥、二哥死了,她不也还活著吗?最疼她的他爹死了,她还是活得好好的啊!

  像命这么韧的女人,区区一场小病怎么夺得走她的命?

  “你不救她,我来‘救’!只是希望你到时候别后悔。”宇儿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严令风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望著他的背影,恍惚之间,他彷佛在那名小男孩身上看到许多年前的自己,那时候他不也是气愤的决定要自己营救亲娘的性命吗?

  如今,立场转换,那小男孩成了当年的他,庄月屏就如同当年他的亲娘,而他就如同当年的……庄月屏和他的大哥、二哥一样。他悚然一惊,小男孩的话不由自主地在他的脑海里回响——心胸狭窄……心胸狭窄……心胸狭窄……

  当年他恨庄月屏,多年以后,会不会变成这个小男孩恨他,亟欲想对他报复?

  他摇摇头,发觉自己想多了。

  但他又不得不想,他不想当坏人,不想当以前的庄月屏,不想作不义的丈夫……她真的病了?她病得严重吗?

  担忧不知不觉地弥漫了整个心壑,他再也没有心思去想公事。

  但是,去探望她?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她曾经如此的轻视他,嘲笑他是杂种,她没有资格得到他的关心……

  但是如果她病势愈发严重,甚至生命垂危又怎么办?

  他的心没来由的绞痛起来,他不想她死,如果这世上没有她,将会逊色几分,再也没有人供他恨、让他嘲讽、让他记得他无奈的身世,及这不该延续的雷风堡。

  没错,她不能死,现在还不是她死的时候。她的债未还,他怎能让她就此痛快的死去?

  他沉稳的站起,信步走出门外,大声呼喊贴身的忠仆,“阿顺,过来!”

  冰冷的战栗终于停止,紧接而来的却是炙热的焚烧,热从体内向四肢百骸蔓延,让她全身冒出热汗,湿透了衣服及被褥。

  热彷佛从屋子四处向她侵袭,蒸烧著她的肌肤,从她的鼻息间侵入,烧痛了她的喉、她的胸,她一声接一声的呻吟著,“好热……好热……”

  她无法控制自己,理智已然弃她而去,她挣扎著要脱去全身的衣服,好图个凉快,“让开……我要脱衣服……”

  仪儿哭泣著死命地拉住她。

  “月姨,你不要脱衣服,你不是说过人没穿衣服就是要死了、要埋进土里了,我不要你死,你千万不要脱光光呀!”

  但失去理智的庄月屏力气却不小,一个小小的女孩儿怎么阻止得了她?没多久她就把仪儿推落床底,并且用力撕扯著自己的衣裳,眼看就要露出雪白的酥胸

  “月姨,不要呀!”宇儿突然冲了进来,随手抓起被踢到地上的被子,赶紧围住庄月屏的上半身。“月姨,忍住啊!”

  但泄漏的春光已经无可避免的让随后进来的俊俏少年看到,“哇!好棒的身材呀!”

  宇儿回头一瞪,“你不是自称是天下第一的大夫,你不会想想办法吗?”

  俊俏少年笑著摇头,“别紧张,这位夫人只是热昏头了,且让我来给她一个凉快。”他悠闲的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取出一只银针,“当!”地弹了一下,带著一脸恶作剧的笑容慢慢逼进庄月屏。

  宇儿受不了的低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玩?!”

  “好热、好热,你们……都走开。”发狂的庄月屏再一个使力,这次连宇儿也被推开,半敞的衣襟立刻让春光若隐若现。

  俊俏少年看呆了,喃喃自语道:“怎么办?我对疯女人最没辙了。”

  眼看庄月屏又要开始撕扯身上的衣服……

  “你们在做什么?”一阵怒吼让众人纷纷回头,只见怒气腾腾的严令风大步走了进来。“全部把眼睛闭上,谁都不许看!”

  所有的人都不敢抗命,乖乖的闭上眼睛,包括那位自称是大夫的俊俏少年。

  “好热……”庄月屏又在撕扯著衣裳,那低哑的呻吟,重重的震撼著严令风。看著她的痛苦,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报复的痛快,有的只是心疼,但他心知肚明,他不该这样的。

  他走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忍著点。”

  他只能这么说,看著她迷乱的双眼,焦距无法集中,让他没来由的烦乱,他不喜欢她的视而不见,“庄月屏,睁开你的眼睛看一看,你认得我是谁吗?”

  庄月屏的回应只是挣扎著要脱出他的钳制,“好热……放开我……放开我……”

  那俊俏少年再也忍不住,“大爷,你叫得再大声也是没用的,这位夫人已经失去了理智,再不医治,恐怕脑子就会烧坏了。”

  然后……就此疯疯癫癫了吗?严令风陡然一惊,更加用力的握住庄月屏的手,锐利的鹰眼瞥向那位俊俏少年,“你是谁?”

  俊俏少年用谦卑的态度介绍自己的身分,“我只是一个流浪四方的大夫。”

  宇儿忍不住闭著眼补充,“他说自己是天下第一的名医。”

  严令风又看了那名俊俏少年一眼,对这么年轻又自夸的少年他并没什么信心,可是他没有选择。他根本没料到庄月屏会病得这么厉害,比当年他娘的情形更严重。

  原本他只是想悄悄的来看看情况,如果她只是普通的风寒,就让那对小孤儿自行照料;如果情况比想像中严重些,他就让好心亲切的“阿顺”来探访后,“私自”掏腰包请大夫医治。但他没想到庄月屏病成这样,疯狂的撕扯自己的衣服,让雪白的胴体暴露在其他男人面前,让他再也忍不住现身阻止。

  但他不是大夫,没办法为她做些什么。

  “好,既然你是大夫,你就过来医治她,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要有陪葬的打算。”

  俊俏少年吐了吐舌头,“那我不医了。”说完,他仍是闭著眼睛,转身就要离去。

  “见死不救,你不是个好大夫既然如此,更没有留你在世上的必要。”

  聪明的少年停住脚步,“但我闭著眼睛,怎么帮你的夫人医病?”

  严令风看著怀里扭动不停的庄月屏,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无法蔽体,于是他空出一手,解下身上的长袍,扎实的包住她的身体,“好了,你过来看看她吧!”

  庄月屏哪容得衣衫加身?她挣扎的动作更加激烈,“放开我……放开我……”

  “还不快点!”严令风厉声催促著。

  “好好好,这就来了。”俊俏少年睁开眼睛转过身来,提著银针从容的走近,迅速将它扎进庄月屏的脖子。

  庄月屏两眼一翻,全身僵直,就这么昏倒在严令风的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严令风的脸色倏地惨白,全身的血液好像在一瞬间全部冻结。

  “这位大爷,你还好吧?”俊俏少年担心的询问,不明白他怎么会吓成这样?他只不过是让他的夫人暂时昏睡一下而已。

  严令风不信地低喃,“你杀了她?你竟然杀了她!”抬起头来,他的眼里迸出杀机,“谁让你杀了她的?她的命是我的,要杀也该由我来,你给我赔上你的狗命来!”

  俊俏少年踉跄的后退,惨白著脸色颤抖的呼喊:“冤枉呀!”

  第三章

  挣扎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廉人,却道  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李清照·如梦令

  庄月屏的病渐渐好转,她的身子虽依旧虚弱,但已经可以起身下床行走。

  绮春阁依然萧瑟无暖意,孤孤单单、冷冷清清的。

  庄月屏怎么也不肯相信宇儿和仪儿,以及那名叫风远扬的少年大夫所说的话——在她病得厉害的时候,她那个夫君曾经来过绮春阁,曾经把她用力的拥在怀里,为她的病况担忧,甚至因为她的昏迷,差一点愤怒得要杀掉风远扬。

  严令风不可能这么在乎她,他应该是恨不得她早点死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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