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哉,难道这时间是事先算准的不成?不然,凌二少才刚回到大宅,找他的电话就跟著到了。
「告诉对方,我等一下再回电。」凌天搂著纱纱,深情地微笑。「我请总管为你安排一间客房,离我的卧室近一点。」
「好。」她舔了舔唇,诱惑地轻笑。
虽燃性感的身材已经毁了三分之一,她只剩下腰围与臀围有看头而已,但她仍必须继续努力,可不要让凌天这尾上了钩的鱼儿溜走才好!
她,一定要亲手扭下那胜利的果实,以报凌天嘲笑之仇!
总管太太又开口。「呃,凌二少,这通电话是来报告「欧阳纱纱」行踪的的。」
只见凌天围在她腰际的手臂一抽;瞬间离开她身边,身形矫健地一晃,就往楼上奔去。
「把电话接到我房间,我立刻接。」口气充分透露出他的迫切。
傅乃菱抬起长腿,跨到墙上,拦住他的去路。
「你这不是很矛盾吗?女朋友都已经在眼前了,还关心著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女人?」她实在太不解了,但灵敏的鼻子已经嗅出些许不对劲。
几天耸耸肩,一脸「你奈我何」的笑。
「这是我的事。」
「喂,你怎么说?」乃菱凶巴巴地问纱纱。「看紧男人是女人必备的本领之一,难道你就任他去打听前任爱人的数息,一点都不在乎?」
纱纱也亮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随他去好了。」
反正「娜塔莎」是她,「欧阳楼纱」也是她,凌天心中要紧哪一个,她有必要捻酸吃醋?
根本就没必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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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进「御品楼」,最大的好处,不是省下旅馆费,也不是免费得到一个好导游,当然更不是赚到一个跟凌天朝夕相处、耳鬓厮磨的机会。
而每天最大的乐趣,也无关乎如何设计凌天、恶整凌天,而是——
「菲力,亲爱的,快点过来!」纱纱抬起头,甜蜜地呼唤著。
日光室门口,菲力与凌天并排而立。
凌天的魅力就不消说了,依然是那身雅痞的打扮,依然是那束墨黑的长发,胶框太阳眼镜架在挺直的鼻梁上,格外有型有款。
但是,菲力比他更出色!
据她所知,菲力来自瑞士,祖先曾经定居在阿尔卑斯山。菲力的血统高贵、家世显赫,世世代代都是英勇的战土,至今仍是如此。
与斯文扰雅的凌天相较,菲力的体勒更加魁梧、厚实。他拥有凌天所没有的英雄本色与粗诳魅力,打从纱纱见到菲力的第一眼起,就为之倾心了。
看著为了别的男性而双颊飞红的她,凌天心里颇不是滋味。
「菲力,你还在犹豫什么,泠点过来啊!」纱纱敞开怀抱,娇声呼唤。
虽然美丽胸线不再「突出」了,但她还是不改「娜塔莎」的性感路线。
毕竟,只有性感才能钓得到凌天这尾活鱼,把他的心么牢抓住啊!
以前为了避免穿帮,她还不敢穿上露太多的衣服;现在待在温暖的室内,加上无须掩饰「法宝」,她行李箱里的细肩带短小上衣、热裤,通通都出笼了。
说也奇怪,以前她多排斥这类衣服,老是一条牛仔裤、一件花衬衫就行遍天下,现在穿上这么卡哇伊的服装,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忸怩,只是有点暗恨自己「小而美」。
但是,看到凌天激赏的眼神,还是会让她走路像在飞,心情很美好。
凌天眼睛大吃冰淇淋,脸上却是心火难消的神情。
她一身凉泠,黏着她本来就是他的福利,不料她竟然叫菲力奔向她的怀抱?!
有没有搞错?这女人大概是把他当作死人了吧!
凌天握拳,指节咯咯作响。
但纱纱完全无视於他的存在,她的眼里只有新欢,没有旧爱。
菲力偏头看看凌天,有些犹豫,深怕这位美女会让他们好友俩反目成仇。
「菲力!」纱纱不死心地叫道。
凌天唇角一撇,重重地拍菲力的肩。
「去吧,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自从见过你以后,她就不再爱我了。」
得到好朋友的许可之後,菲力终於奔向纱纱。
「汪汪!」对不起啊美女,让你久等了!
圣伯纳犬菲力扑进纱纱的怀抱。
「这才乖嘛!」纱纱蹲下来,抱著它毛茸茸的狗头,开心大笑。
一根长指点了点她的手臂。「记住,我才是你正牌的男朋友。」
哼,不理他!
「现在菲力跟你相依相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应该是我的权利。」
哼,就是不理他!
现在大「狗」当前,她爱都爱死了,忙着跟狗玩耍的时间都嫌不够多了,哪还有空理旁边那位帅先生?呿,先让他尝尝醋酸是什么滋味好了。
至於复仇计画?啊,也先滚一边去啦,她的心防此时全部松开。
她拎起菲力的长耳朵,皱著鼻子笑说:「菲力,你好可爱喔!」
「呵、呵、呵!」我也很喜欢你啊,漂亮的小姐。
菲力伸出舌头,亲昵地舔、舔、舔、舔她的小脸。
「哈哈!」纱纱乐不可支。「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想养一条这样的大狗狗。」
她的口风在「宠物雄兵」的柔性瓦解之下,变得比较松,否则「娜塔莎」是从来不会谈论自己的过去。
凌天抚了抚额角。
好吧,臭菲力,这就当作是你侵占我的专属权利的正当理由吧!
「为什么不养?」他瞪了菲力一眼,接口问。
纱纱僵了一下。
「不方便养。」她垂下眼睑,掩住思绪。
呵,这个小动作依然如故。
「怎么个不方便法?」他倚在门边,双臂盘胸,悠然的问。
因为她没有家。
小时候妈妈不让她养,到了寄宿学校也不能养,擅自逃学之後,满世界乱滚又乱跑,没有一个固定的落脚处,又怎么可能拥有自己的宠物?
虽然位在台湾的欧阳大宅也养了条大狗狗,但是每次回台湾,她只能趁欧阳元配出国,在大哥的庇护之下住个几天,跟狗狗还玩得不够过瘾的时候,就必须离开了。
这样想一想,其实她也满可怜的,老是以旅馆为家,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自己的家、自己的房子,和自己的狗狗?
大概是旧地重游,纱纱那粗似水泥柱的神经被撩动了,一时有些落寞。
自己的家、自己的房子,除了自己的狗狗之外,还会有哪些成员?
好象没有喔……
蓦地,凌天的笑脸出现在脑海里,一副赖定了就赶不走的摸样。
纱纱浑身一僵。他?他也想来凑一脚?
不对,问题出在她的脑子里。「她」,也想让「他」来凑一脚?
「汪!」舔舔。美女,怎么啦?你的俏脸怎么一下子沉下去啦?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凌天弯下腰,给她来个大特写。
他的轮廓俊美,眼睫好长,隐於蓝色镜片下的眼睛又狭长又漂亮,总是盈满了光点,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原来,凌天这么、这么的好看,她以前从来没有这么震撼过。
「走开走开!」她忙不迭赶开了他。
她在想什么啊?凌天好不好看,关她屁事?
如果她拥有一楝面向著大海的坚固石屋,可以如她所愿,常常看到蔚蓝的大海与晴空,石屋里的成员也该是小与她相伴的润雅,她她她、她怎么会联想到凌天?
难不成她真想和他斗上一辈子?
「汪!」舔舔。美女,你在想什么?麻烦请把注意力转回来,好吗?
「还是菲力你最好了!」她用力地抱住菲力。
菲力更高兴地对她舔、舔、舔、舔、舔!
凌天几乎摸熟了她的心思。「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脸色这么难看?」
「你!」她毫不客气地指责他。
你这个坏家伙,怎么会出现在我未来的蓝图里?
这次整倒你之後,咱们就两不相干。以後你住东半球,我住西半球;你住南半球,我住北半球,你睡左边,我睡右边……呃,睡哪一边?
不对,她又在想些什么?
纱纱霍地站起身!她想她大概是累了,累得连大脑都糊了。
「菲力,我晚一点再跟你玩。」她没有力气地摇摇手。「我先回房去休息。」
「等等。」凌天拉住了她。
「干嘛?」她没好气。
他的延伸瞄准她脸上的某一点,神色古怪。
「我以为你颊边的那颗痣是真的。」
「难不成还有假的吗?」她瞅了他一眼,觉得他真是没礼貌,居然当她的面,对她评头论足。
「有,你自己去照镜子看看。」
纱纱慢吞吞地踱到镜子面前,随便一瞄,当场吓了一跳。
她的销魂痣呢?怎么不见了?
可恶!一定是菲力热情的舔吻,把她的痣给舔掉的!
「怎么回事?」他好整以暇地走过来「关切」。
是她的错觉吗?她总觉得,凌天的眼神闪过一丝坏心的得意。
奇怪,资料上不是显示,除了对付「欧阳纱纱」以外,凌天对其他女人都是很温柔、很绅土、也很客气,但他怎么会出现那种眼神?
莫非她看错了?
「哎……哎呀。」想、快想、该怎么圆谎?纱纱呐呐地解释。「之前,这边长了一颗痘痘,我怕被人看见!所以……」
「所以乾脆把它伪装成一颗痣?」凌天咳了一下,掩饰笑意。
「……对。」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卸除心防的她,一时很难明快地反应。
她窘得很,没有料到继「袭胸事件」之後,这么快又暴露了另一个伪装。
她得小心了!再这样下去,情况会愈来愈不妙,胜算也会愈来愈少!
他低下头,狭长的眼睛猛放电,低沉的嗓音蛊惑人心。
「这么娇嫩的皮肤,真的会长痘痘吗?」他伸出手,轻触她的粉颊。
虽然隔了一层生化面膜,但他的长指会通电,热度高张得很,轻轻一触,纱纱就紧张得几乎跳起来。
他的接近,愈来愈能引发她心跳失控的频率,她必须更努力心理建设,才能以「娜塔莎」的性情去面对他,轻松游走在暧昧挑情的边缘。
很可惜,她的心现在连一点点屏障都没有。
她七手八脚地拍开他。「放手放手,我要回房休息了。」
她狼狈地「逃」离日光室,在关上门之际,听到凌天对菲力说道——
「菲力,好狗狗,为了嘉奖你,今天特别多赏你一罐牛肉罐头。」
奇怪了,刚刚凌天不是还对菲力颇为不满吗?不是还跟他争风吃醋吗?怎么转眼间,就要「嘉奖」菲力了?
莫非她颊边这颗痣,是他教唆菲力……
纱纱摇摇头。想太多,她真的想太多了!
狗狗怎么懂得卸除她的伪装?她真的是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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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身在美食天地「御品楼」,对纱纱来说,吃饭仍是一件痛苦的事。
她本来就不喜欢吃正餐,只爱吃蜜饯酸梅那种酸酸甜甜的东西,偏偏「御品楼」的当家夫妇又好客得很,每一餐都邀她同桌共食。
顺带一提的是,所有的人都在短时间内,消弭初初见到她的惊愕。
一开始,还听得到一些耳语——「以前凌二中喜欢的‘欧阳楼纱’,不但优雅美丽,还具备名门闺秀之风;现在爱上的‘娜塔厦’,性感有馀,气质不足,真不晓得凌二少是怎么瞧上眼的?」
但这些耳语,不知道什么原因,也在两天之内清除完毕,活像从来没出现过。
所有的人瞧著她的眼神多了一分狐疑与试探,少了一分排斥与反感。
「娜塔莎,吃啊,怎么不动筷子?」傅乃菱热情的声音,把她飘飘的神志唤回了饭厅。
纱纱垂下眼儿。吃饭、吃饭、讨厌的吃饭时间!她想要啃梅子啦!
「这道‘酱爆鸡胗’是我家小郎君的拿手好菜,尝尝!」她不只善尽女主人的本分,拚命帮她布菜,还吆喝凌天一起来。「喂!照顾你的女朋友啊。」
她直冲著纱纱笑。
那笑,让纱纱心里猛犯嘀咕,好像她已经知道了什么秘密之事。
「来,这道‘红酒焖春鸡’是我大哥到法国取经学来的,尝尝吧!」凌天从善如流,夹了最软嫩的鸡翅,送到她碗里。「你别看我大师兄承袭的是中华料理,其实在他离家那几年,也曾到各地拜师学艺,各国料理都难不倒他。」
「喔?」她感兴趣地听者,维持良好的餐桌礼仪。
她知道这很美味,也知道那很好吃,但……她就是只想啃两颗话梅啦。
纱纱只好像小时候一样,在优雅美丽的大原则之下,吞了几口,再偷偷地把饭菜留下来,放到脚边,给菲力加菜。
「对了,忘了跟你推荐,这道汤也是超级美味——」凌天一匙舀起冬菇竹笙炖鸡汤。
就在这时,总管前来报告。「凌二少,你的电话。」
「谁打来的?有什么事?」凌天随口一问。
「是例行向你报告‘欧阳纱纱’行踪的电话。」
他立刻弹起来。「我马上去接。」
凌天随手搁下汤匙!顺手撇下纱纱,起身就走,连句道歉也没有。
纱纱一怔,结结实实地怔住。
像他行止如此优雅的人,竟然会连句「失陪」都忘了说,就擅自离开餐桌,可见……他有多渴望知道「欧阳纱纱」的消息。
而那些「欧阳纱纱」的消息,都是她交代大哥与润雅放出去的幌子。
不管凌天有多气「欧阳纱纱」,又不管凌天有多喜欢「娜塔莎」,单就「重要性」来说,眼前的「娜塔莎」显然比不上千里之外的「欧阳纱纱」。
不知怎地,心理突然有点不舒坦。
「看来,凌天还是很难忘情於‘欧阳纱纱’。」傅乃菱跟老公咬耳朵。
周克辅碰了她的手肘一下,示意她别再说了。
奇怪。真奇怪。
「欧阳纱纱」是她,「娜塔莎」也是她,为……什么在她的心里面,这两个代表著本尊与分身的名字,竟开始产生决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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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死了!饿死了!」
好不容易结束长达两个半钟头的晚餐时间,纱纱抱着饿得扁扁扁的肚子,回到客房。
亮了灯,她在第一时间摸向行李箱,打开装零食的袋子,倒了倒。
啊,没有?
再倒一倒。
还是没有?
不会吧?难道她已经把之前从台湾偷偷带出来的青梅、乌梅、话梅、腊梅、Q梅、茶梅、甘甜梅、紫苏梅、薰衣草梅通通吃完了?
纱纱晃了晃,眼前一片黑暗。
惨了,她的复仇计画进行得正稳当,眼看就要冲向成功的终点站——如果一切如预期啦。现在临时抽腿回去买梅子,实在无聊,要是请润雅帮她寄来,又怕露了馅。
纱纱全身无力地趴在行李箱上,软绵绵。
就像金顶电池之於金顶兔,梅子之於她的意义,也像补充电力一样重要。
唉,现在只能想想,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了。
退而求其次,吃葡萄乾?吃蔓越橘乾?吃红樱桃乾?吃黑樱桃乾?
吃什么都不如酸酸的梅子对味!
纱纱继续趴著,让自己保持在「省电模式」,脑子转啊转、转啊转。突然间,一线灵光伴箸一个男人身影,闪进了她的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