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猫?是的,仓皇从熟悉的地方逃出的她,就跟流浪猫没两样,但有家可回,谁愿意当流浪猫?
「末希,」阿彩像是知道她的心事般,「别理她,她那张嘴很坏的,不要放心上。」
「嗯。」阿彩的安慰虽然既窝心又温暖,但还是难以扫除她心中的愁绪。
「她不过是先生众多女友的其中之一,对我们这些下人却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阿彩似乎对爱蜜莉相当反感。
「众多女友?」她一怔。
「嗯。」阿彩点头,「先生的女朋友可多了,不过……」
「不过什么?」
「先生的女朋友都是外国人。」她说。
未希一愣,「妳是说……」
「先生讨厌日本女人。」阿彩低声地说。
「咦?」末希讶异地:「那妳们怎么能在这儿工作?」
「因为我们都是欧巴桑了,他不喜欢的是年轻女孩,所以啊……」阿彩忽然不解地睇着她,「他答应让妳留下来,其实还真教人意外。」
听见阿彩这些话,一种奇异的感觉在未希胸口蠢动着。
她是例外吗?讨厌日本女人,从不让年轻的日籍女子进入冬馆的他,为什么收留了她?
她有什么特别的吗?她……噢,不,她在想什么?她只是个佣人,怎能对地位崇高的主人,存有任何的幻想?
「先生留妳下来,一定有什么理由……」阿彩端详着她,一脸疑惑,「到底是为什么呢?」
「ㄜ……」她实在不想去猜测原因,因为那会让她胡思乱想,「先生应该是可怜我吧?」
是的,她只能这么想,也只能这么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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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蜜莉从浴室走出来,解下了包覆在她完美胴体上的浴巾,然后缓缓地、悠闲地穿上贴身衣物。
「对了,」扣上胸罩,她转过身来看着正准备下床的塞尔,「你怎么让那个女的留下来了?」
「谁?」他挑眉,淡淡地问道。
「就是那次倒在你车前的女的。」她说。
提及未希,塞尔的脸上闪过一抹奇怪的、从未有过的焦虑。
虽然它很快就消失了,但却全进了爱蜜莉的眼里。
「她失忆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爱蜜莉一脸难以置信地:「失忆?」
「似乎是这样。」他说,「她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全忘了。」
不,她没有全忘,至少她还记得她看过某个男人的裸体。但这些,他不需要跟爱蜜莉说。
爱蜜莉趋前问道:「你相信?」
「她不像在说谎。」
是的,他感觉得到她是从某个令她害怕的地方逃出来,而她不想再想起,也不想再回去。
「你不知道她的底细。」爱蜜莉说。
他似乎厌烦了她的没完没了,不悦地睇着她。「我连一个女孩都应付不了吗?」
迎上他冷酷的目光,她心头一震。
犹豫须臾,她像是心有不甘地:「你讨厌日本女人,不是吗?」
「是又如何?」
「既然这样,你怎么让她留下来?」爱蜜莉眉心一拧,「你该不是对她有意思吧?」
这一句话,惹恼了他。
他脸一沉,目光一凝,明显的愠恼起来。
他对那个叫未希的日本女孩有意思?怎么可能?他这辈子都不会爱上可恨的日本女人。
但一直是如此的他,为什么狠不下心将她送交警方?为什么不赶她走?他对她没有义务,更没有任何的关系及牵绊,为什么却……
他不愿去想这件事情,但爱蜜莉却提起了它,让他意识到这事实的存在。
浓眉一叫,他神情懊恼地瞪着她。「妳很清楚我对日本女人是什么感觉。」
对他示爱示好,甚至无条件献身的日本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其中还不乏一些名女人,但他从来不动心也不动念,更不曾给过任何人希望及机会。
看见他脸上吓人的愠色,爱蜜莉心头一惊。
「塞尔,我……」她语带讨饶。
他眼神一凝,打断了她,「妳明知我是怎样的人,却还拿这事来恼我?」
「我……」爱蜜莉心知已激怒了他,十分懊悔。
「行了,妳走吧。」他大手一挥,径自往浴室走去。
爱蜜莉还想说些什么,但见他心情不佳,也没敢再多说。
「那我走啰。」她在浴室门外小小声地说。
里面的塞尔没有回应她,只扭开了水龙头,让哗啦哗啦的水声淹没了她的声立曰。
为免自讨没趣,爱蜜莉穿上衣服,离开了他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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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希,」阿彩走向正在擦拭花瓶的未希,「爱蜜莉走了,先生要人去帮他换新床单,妳去吧。」
「咦?」未希一怔,「可是床单不是刚换?」
阿彩撇唇一笑,意有所指地:「就算是刚换的,玩过了也不算干净。」
未希不解地望着她,「玩?」
见她是真的不懂,阿彩忍不住笑了。「妳这傻丫头,妳真的不懂?」
未希摇摇头,一脸茫然。
「妳以为爱蜜莉在先生房里能做什么?」阿彩干脆挑明了说。
这会儿,未希明白了,也脸红了。
见状,阿彩更想逗她了。「妳真是单纯得可以,现在还有妳这种女孩子,真是稀奇。」
「阿彩姨,为什么要我去?」早上看见他裸露上半身的事,直到现在还教她心慌意乱,现在又要她去?
「大家都忙呢。」阿彩拿走她手里的湿布,「快去吧,迟了,先生会生气的。」
「噢……」看来,她是非去不可了。
低着头,她闷闷地走开,然后踩着有点沉重的脚步,来到了塞尔的寝室外。
敲了门,没人回应,于是她推开了门。
房里没有人,但那张凌乱的大床却显示,刚才有人在它上面翻云覆雨过,想起那个画面,令她脸红心跳。
定定神,她趋前,一件件的剥下枕头套、床单及床罩。床单上有成熟的女性香水味,她想那应该是爱蜜莉的。
他不喜欢床单上有女人的香水味?但……那个金发美女爱蜜莉不是他的女朋友吗?
她觉得他真的很奇怪、很诡异也很神秘。
不想了,现在她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房间,这个有着他及女人香味的房间。
迅速地换上了新的枕套、床单跟床罩后,她抱着刚换下来的床组就要走--
「阿彩。」忽地,浴室里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她停下脚步,怔愣着。
阿彩?他以为来帮他换床单的人是阿彩姨吗?她该不该应声呢?
她正犹豫时,里面的他又喊着:「帮我把浴巾拿进来,我忘了。」
浴巾?她四下张望了一下,看见椅子上挂了条浴巾。她想,那应该就是他忘了带进去的吧?
搁下床组,她捞起浴巾走到浴室门口,然后敲敲门。
「敲什么门?」里头又传来他的声音,明显有点不耐,「拿进来。」
拿进去?她一震。
天啊,他在洗澡耶!要是他一丝不挂,那有多尴尬。但……她能不进去吗?
硬着头皮,她打开了门,闭上眼睛,慢慢地、一步步地摸索着走向前去。
浴室里充满了热热的水气,她微瞇起眼睛,确定了自己的行走方向无误,然后再趋前几步。
「阿彩?」他催促着:「妳在磨蹭什么?」
听起来,他不知道她已经进来了,也就是说他可能是背对着门口。
于是,她大胆地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他是背着门口,坐在浴池里。
没看见什么不该看的画面,她松了一口气。
走上前,她将浴巾递上--
「摆着吧。」他说。
她赶紧把浴巾往旁边一搁,心急地想夺门而出。「喔,是。」
听见那不属于阿彩的年轻声音,塞尔霍地从浴池里站起来。
末希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转过身来,面对了她。
「啊!」未希惊叫一声,连忙捣住了眼睛。
塞尔浓眉一皱,将浴巾围上。「怎么是妳?」
自知捣着脸是极为失礼的事,她慢慢地放下手,全身僵硬地低着头。「ㄜ……大……大家都忙……」
「抬起脸。」他说。
「ㄜ……」不,她现在的表情一定蠢毙了。
刚才爱蜜莉才说了那些让他火大的话,现在她却出现在他面前,而且还一副惊慌害怕的模样。
不知为何,才刚浇熄的怒火又重新点燃。
他对这个女孩有意思?不,绝不可能,现在他就要证明自己对她并没有任何的想法。
而他证明的方法是--凶恶且严厉的对待她。
「我说话的时候,看着我。」他沉声。
听见他那冷漠却又严厉的声音,未希不觉发起抖来。「我……我……」
她感觉到他在生气,但她做了什么吗?是她动作太慢惹恼了他?
老天,刚跟女友恩爱过,心情应该是很好才对,怎么他却好像火气很大的样子
「妳听不见我的话吗?」
「先生,我……你……」她想说「你没穿衣服」,但她说不出口。
他原本轻扣着浴巾的手猛地伸了过来,而浴巾也滑落在地。
他端起她的下巴,恶狠狠地瞪着她。
眼尾一扫,她自觉看见了让人害臊的东西,差点惊声尖叫。
她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惊叫,而视线也迅速地往上一提。
就这样,她的目光迎上了他的--
第四章
她非常清楚的知道,此刻他是一丝不挂的,虽然她极不愿正视他锐利凶恶的眼睛,但她没有其他的选择。
「先生……」她声音颤抖着,身体也是。
他就那样恶狠狠地瞪着她,像是她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般。
看着她那张清丽秀气而年轻的脸庞,他心头一震。
他为什么让她留下?她不只是个日本女人,还是个神似「那个女人」的日本女人。
他为何会让这样的她留下来?他真的对她有什么念头吗?
不,当初留她下来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原则及自制明明那么有信心,怎么现在竟动摇了?是爱蜜莉那番话在作祟,还是他根本在心虚?
现在他想以态度证明他对她没有任何想法,他想凶她、骂她、指责她,但……她做错了什么?他又要拿什么来责备她?
看见她那不知所措却又乖巧驯顺的模样,他的胸口激起了一阵不寻常的悸动。他感觉到她在害怕、她想逃,但……是因为他凶她,还是因为他没穿衣服?
「妳不是看过了?」是她说她看过男人裸体的,不是吗?
「我……」她早上是有看过他裸露上半身,但现在他可是一块布都没遮啊!
他要她怎么正视他?他可能习惯在女人面前裸露,但她可还没习惯看男人不穿衣服。
他的目光太凌厉、太慑人,本能地,她将目光一斜,避开了他的视线。
「看着我。」他沉声地:「妳敢在我跟妳说话时,斜着眼睛?」
她一震,连忙将视线栘回他脸上。「先生,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犯了什么错,而他又为什么突然如此凶神恶煞地对她。
他心头一震。是的,她没犯什么错,如果她真有错,那只能怪她神似「那个女人」,而且开始影响到他的心情。
「先生?」见他不说话,她怯怯地问:「如果我做错什么,我会改,我……」
「我不想看见妳的脸。」突然,他沉声打断了她。
她一怔,疑惑地望着他。「为……为什么?」
阿彩说他讨厌日本女人,尤其是年轻的日本女人,他不想看见她的脸,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可他当初收留她时,并没有这样的问题啊!
「不想看见就是不想看见,没有为什么。」他霸道地说着。
「可是我……」怪了,他不想看见她的脸,为什么还要她看着他?
这真是矛盾极了,但她不能说。
「妳走吧。」他说。
她一怔,「先生是说……我可以离开了 ?」
「我是说,」他目光一凝,冷漠地:「该是妳离开冬馆的时候了。」
未希陡地,惊疑地瞪大了眼睛。「先生,你说我可以留下来的,为什么……」
「现在我要妳离开。」说着,他将她往浴室外推,然后一步步地逼近她。
她退后了几步,「可是我没有地方落脚,我……」
「那是妳的事。」他无情地说。
他失算了,眼前这个女孩已经影响了他,而他敢说,接下来她会彻底扰乱他的生活。
在她出现之前,他过着麻木、没有感觉、没有情感的生活,但她出现后,他的「感觉」多了……
他不需要这些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感觉,一点都不需要。
「先生,请你不要赶我走,我会更努力的……」
「我会叫阿彩给妳一笔钱,放心吧。」他依旧冷漠绝情,尽管他心里已兴波澜。
知道他要赶自己走,她真的慌了。她一点都不想走,虽然他是个如此阴晴不定、难以捉摸的主人,但这里的安定是她需要的。
她从没离开过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
冬馆虽不是她的家,但这里的人给了她依靠,她不想去面对外面陌生又复杂的环境,她不想离开阿彩她们。
「不,先生,求你别赶我走……」她立刻红了眼眶,「我犯了你的大忌吗?我……我……」
睇见她泛着泪光的美眸,他的心一震。
她是如此的楚楚可怜,就像当初「那个女人」要离开他时那般。
想起被抛弃、被彻底背叛的痛苦,他的背竞隐隐作疼。
他浓眉一叫,猛地推了她一把。「滚出去!」
未希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步,「先生,拜托你……」
「滚!」不知是背痛引发了心痛,还足心痛造成了背痛,他的身体越来越不舒服,整个人像被压缩再压缩般,疼得他层心一锁,身子一屈……
「唔……」他整个人跪倒在地上,手扶着床沿,神情十分痛苦。
看见前一秒钟还发出凶恶怒吼的塞尔,突然倒地不起,痛苦得再也站不起来,末希吓傻了。
她木木地看着跪倒在床边,全身赤裸的他,让她手足无措、六神无主。「先……先生……」
怎么会这样?他有心脏病吗?他该不是被她气到心脏病发作吧?
老天,她该怎么办?她……不,她不能犹豫、不能迟疑。
顾不得他一丝不挂、顾不得会有身体的接触,她飞快地抓起床单往他身上一盖。「先生,你能走吗?」她忧心地望着他。
塞尔尊贵而高傲的灰眸里有着受伤,就像只受了重伤还不愿屈服的狼般。
「别……别碰我……」他懊恼道。
他不要别人看见如此脆弱的他,尤其不要她看见。
「我扶你……」不管他的恶言相向,也不管他是否领情,她使出吃奶的力搀扶起他。
他虽然不愿意,但剧烈的背疼已教他没有力气拒绝。
未希奋力地将他扶上床,却无法把他栘到床的正中央。她的力气实在不足以移动身高将近一九O的他。
转过身,她冲出房间,站在走廊上大叫,「来人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