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于毅书最能了解她此刻割舍不下的心情,看她痛苦,他也不好受。於是,他决定充当她的爱情治疗师,为她解开心中的谜团。
「心仪,我知道现在讲这句话不适切,但既然你打算远行,可以不可以告诉我,如果你无法接受他,会考虑接受我吗?」
「学长,别开玩笑了。」胡心仪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兄长般敬重,你对我的好,我铭记在心,但很难转化成爱情。」
这句话有够残忍!于毅书的眉心一拧。
胡心仪意识到自己讲话太直接,赶紧道歉:「对不起,学长!」
「心仪,这一刀足够让我对你死心了,而且这让我明白,你的心里一直空了一个位置给他。」
胡心仪微微一怔。
「不是吗?这十年,我从未放弃对你的追求,但是回忆和期待,却让你一直无法进行下一场恋爱。直到那份失去的爱情重新回来。」于毅书学著她回答听众的方式说话,「既然他是你真正的爱,你为何要放弃呢?如果是我,绝不会再错过!」
于毅书的一番剖析,道出了她多年来的心结,胡心仪不禁眼红鼻酸,「学长……」
「确定他的心意,才能让你掌握幸福;看你幸福,我才能洗脱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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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为了找回那份失去的爱,纪珩希隐姓埋名接近她。好不容易,就在恋情有了进展后,她又想从他身边逃开。
是他心太急?抑或是还没掳获她的芳心?
不!从以前到现在,她总是喜欢捉弄他、折磨他。
一定是女人的敏感神经作祟!
就算她表现得够理智成熟,要求他们只做朋友……但他绝不轻言放弃,除非她心有所属!
思及此,他一颗心如遭铁锤重击,自尊和感情不断在他内心交战……
不!只要她的心还有一丝空隙,他一定要彻底占据。
他绝不再失去她!
回到办公室,他回复一贯的沉著。
「总裁好。」秘书向他打招呼。
他走近秘书。「有没有什么事?」
「加拿大分公司将在下个礼拜举办一场科技展,他们希望总裁可以回去参加。」
纪珩希的脑海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心仪可以和他一起回加拿大,那该有多好。
「还有别的事吗?」
秘书思忖半晌,「嗅,有。前几天,管副总来过总裁的办公室。」
「什么时候的事?」
「八卦消息刚传出来的时候。」
他推算一下时间,当时正是他们翻脸之后,顿时,他惊觉事有蹊跷。「她进来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她接了一通找总裁的电话后,就走了。」
「谁打来的?」
「对方不透露姓名。不过她的声音很好听。」
如果他猜得没错,一定是心仪来电话,却被管琦真给接走了。
倏地,纪珩希拿起电话,要秘书按内线,「帮我转管副总。」
秘书按了内线,没有得到回应,「总裁,管副总好像不在办公室。」
纪珩希立刻搭电梯下楼,来到管琦真的办公室,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须臾,他看到她的桌上,放著一张八卦杂志的名片,上面记者的名字似曾相识。
「甄惠婕?」
他想起来了,她曾经插队想抢心仪的合约,结果他没让她得逞,事情慢慢有眉目了,他拨著名片上的手机号码,要她们一起现出原形。
「喂。我是甄惠婕,请问哪位?」
「请问管副总在吗?」
「哪个管副总?」
「管琦真。」
「噢……」甄惠婕愣了半晌后,恍然大悟。「你是哪位?」
「我是她的助理。」纪珩希瞎掰了一个身分。
「啊--她、她要过来吗?」甄惠婕的语中有掩不住的惊慌,「对不起,助理先生,请你转告她,上次她密报的那件事,我们早就盯上了,所以没法付佣金给她。不过如果她还能给我们更麻辣、更劲爆的消息,大家还有机会再合作,就这样啦,抱歉!」甄惠婕像躲债似的,急急想挂上他的电话?
「等等!」
纪珩希慢慢拼凑出事情的原貌,猜出管琦真密报的动机。
「还有事?」
「我想提供一个有关总裁的情报,也许你会感兴趣。」
一听见有纪珩希的消息,甄惠婕抓紧手机,压低声音。「什么情报?」
「他想告贵社,你们最好要有败诉的心理准备!」纪珩希骤然低吼,再用力挂上电话,表达了他的愤怒。
他绝不容许这些文化流氓散播谣言,再度伤害心仪。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管琦真一进办公室,撞见纪珩希正坐在她的办公椅上,吓得花容失色,「珩希,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著纪珩希表情冷冽,管琦真怯怯地关上门,一颗心忐忑不安。
「我正在考虑撤换奇技的副总。」
「撤换我,为什么?」
「如果你是老板,应该也不希望养虎为患、自毁前程。」这个暗喻够清楚了吧!
这些年,他念在师恩和同学一场的情分上,让她在公司掌权又赚钱;而她竟为了私怨,反咬他一口!
「我……对不起!珩希,那不是我做的,是八卦杂志他们早就盯上你们的。」管琦真没料到,居然这么快就事迹败露。
管琦真懊恼极了。失去了珩希,现在又即将丢掉饭碗,如果被父亲知道,一定会要她撤回股权的。
「到现在,你还想逃避责任!告诉我,你对她说了什么?」纪珩希板著脸,斥声大吼。
管琦真后悔不已,为了保住父亲的股权,她只好坦诚以告。
末了,她不忘要求他,「珩希,请你念在与我父亲的情分上,至少保留他的股权。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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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今晚,她就要离开台湾。如果他真的在乎她,也许他会收听她的节目,也许……他们的爱情,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她说两人的关系该升华为友谊的,所以她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爱情诊疗室将要休诊,今晚是心仪为听众朋友空中问诊的最后一夜,心仪要感谢听众朋友这几年来的支持,尤其是这几天来,许多朋友持续给心仪加油打气,心仪永远不会忘记你们。」
十点二十分,节目进行Call In。她期待他能出现在她面前,或者给她一通电话。但是他始终没有拨进来。
「心仪小姐,你好,偶素肉丸。」
「肉丸!」胡心仪认出了他的声音,「好久没听见你的声音了。」
「丫偶是来告诉心仪小姐一个好消息的。」
「什么好消息?」
「偶要结婚了。」
「真的?恭喜肉丸,求婚成功。」
「可素听到你要离开偶们的消息,偶很难过,偶和阿娥一直想邀请你亲自来主持婚礼,祝福偶们说。」肉丸的语中没有半点喜悦,反而透出惋惜。
「没关系,我现在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也来得及。」
「好,谢谢心仪小姐。」肉丸的声音宏亮,恢复活力,「偶也祝福你和那个Stanly先生,能够永浴爱河、白头到老啦!再见。」
胡心仪微愣半晌,才牵出笑容。
听众们似乎误以为她辞掉电台工作,是为投入未来老公的事业做准备。
她摇摇头,陆陆续续又接到忠实听友打来和她话别的电话。在他们诚心的祝福下,她的心暖洋洋的,几乎忘了自己将独自远行。
十点四十五分,她听到一阵熟悉的嗓音,立刻认出对方。「希望,你有没有好消息?」
「如果顺利的话,今天应该会像肉丸一样,抱得美人归。」
虽然忠实听友们在最后一次的节目,报喜不报忧,然胡心仪仍习惯问对方:「需要我帮你吗?」
「非常需要。」
「我该怎么帮你?」
「只要静静的听我说。」
「好。」
按掉声音变化键,原音重现--
「请原谅我的粗心大意,世间有多少的爱情,都败在男人小小的疏忽上,包括我自己。」
于毅书在节目开播前告诉他,多年前的一场误解,让倔傲的两人,错失爱情十年。
「你……是希望吗?」听见熟悉的声音,她心跳加剧。
「我是希望,也是珩希。我们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拜科技所赐,声音可以自由变换。」
原来,希望就是珩希,珩希就是希望!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的心里一直有个秘密,不敢直接告诉我爱了十多年的女孩,所以只好这么做。」
胡心仪怔了一怔,恍然大悟。
「这么说……希望口中心仪的女孩,就是……」
「没错!就是你:心仪。」纪珩希斩钉截铁的说著。
胡心仪的心头一震,惊喜一波波朝她席卷而来,她不禁伸手捏捏自己的脸颊,确认自己是不是置身梦境?
痛!是真的。
「我想说的话还没说完。那天你问我,谁是影响我一生中的女人。那个人--就是你。
在我面临困境时,是你拉我一把,激励我面对现实;在我心烦气躁时,你是我的情绪垃圾桶,供应无限量的包容和关心。
你是唯一能牵动我喜怒哀乐的女人。唯有你和我一起分享成功,我才能感受喜乐和满足,这样一个女人,怎能不撼动我的心?怎能不数我想守护她一生?」纪珩希将心中情意全盘托出。
胡心仪感动得眼睛泛红、鼻子发酸,泪水在眼眶凝聚。
「你在美国打拚事业时,股票曾经重挫,那不是……」
「没错,我在美国上市的股票曾经重挫,但绝不是因为花名在外,而是产品转型时,行销策略失利的关系。」纪珩希一一解开了她心中的疑问,「还有其他问题吗?」
十点五十九分,接过于毅书递给她的面纸,胡心仪的声音近乎哽咽。「时间有限,我们……」
「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聊。」
节目已到尾声,纪珩希低醇的声音,暖暖的传递著他的真心。
尾声
提著沉重的行囊,胡心仪的心情是轻松愉悦的,因为旅程有他同行,不管目的地在哪里,她都能感受到幸福围绕在身边。
走在温哥华近郊,纪家老夫妇住的千坪欧式大别墅里,有一座澄澈如镜的湖,置身其问,像走入童话王国般。
胡心仪一颗心鼓动著期待。「好久没看到他们了,我突然有点紧张。」
纪珩希拍拍她的手,嘴角一扬,语出调侃,「别担心,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
「什么?」胡心仪大叫一声,握紧拳头,作势要打他。
他抓住她的手,一个使力,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这次我再也不让你从我身边逃开。」
幸福溢满心田,她知道这个怀抱就是她等待已久的归宿。「不晓得他们还认不认得我?」
「我来问看看。」纪珩希对她挤眉弄眼,像个调皮的小男孩。「你别出声。」
进入别墅里,纪珩希先请他的父母到客厅。
「好小子,终於回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到感恩节才看得到你……」
纪家两老一路嘀嘀咕咕,走到客厅后,思子心切的纪妈妈,张开双臂迎接他,抱个过瘾后,又不忘叨念:「珩希,你什么时候才要把心仪带同来?」
纪珩希松开母亲的怀抱,打著哑谜:「爸、妈,你们看我带谁来了?」
两鬓缀霜的纪家两老,转向一旁颔首微笑、灵慧秀丽的女孩,他们异口同声的问:「这女孩是谁?」
「我好像住哪儿看过?」显然纪妈妈的记忆力好些。
「纪爸爸、纪妈妈。」胡心仪问候他们。
纪妈妈认出这个嗓音,她戴起了老花眼镜,抓著女孩仔细端详后,像看到失去多年的珍宝,嘴角抽动。「你……你是心仪!」
「心仪?!怎可能?肯定是你每天犯相思,导致眼睛老花了,我瞧瞧?」纪爸爸也上前瞧个够。
「纪爸爸、纪妈妈,我是心仪。」胡心仪上前搂住他们,鼻头忽然一酸。
「真的是我的心仪!」纪妈妈泪汪汪,紧紧抱住胡心仪不放;「我等你多久了,你知道吗?」
「心仪!」纪爸爸呵呵笑,「她每天都念著珩希,加果不把你带回家,她就要回台湾找你,今天终於给她盼到你来了。」
「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挂念了。」
「心仪,纪妈妈有好多话要跟你说。」纪妈妈松开胡心仪,拉吾她的手到沙发落坐。「来!」
「你知道吗?珩希给我们两个老的住这么大的别墅,结果只顾著忙事业,也不常回家,怪冷清的!」纪妈妈忍不住对著心仪数落珩希。
胡心仪睨了无辜的纪珩希一眼,顽皮的附和:「是啊!纪妈妈,你都不知道,他刚来台湾的时候也不告诉我,还故意化名『希望』捉弄我。」
「真的?!这小子,还学不会干脆。」两个女人同仇敌忾的数落著纪珩希。
他们叙旧、谈天,就像回到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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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入秋。窗外,枫叶纷飘;窗内,灯光幽暗、人声隐隐。
「你知道为什么十年前我会回台湾?」
「因为你当时不想见我!」他在她耳边轻斥。
「不,不是的。是我继父为了扩充他的事业版图,盗领了母亲留给我的保险金。我担心到时候缴不出学费,只好偷偷回台湾。」
没想到她是为了躲避继父,才偷偷回台湾。纪珩希知情后,反而怒意升腾,「你有困难,却从来不会告诉我。」
「我写了信,你不理我。」
「你的信我看过,里头写的不外乎是学校的活动、打工的乐趣……看了反而让我光火。」她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所以,他以为她的大学生活过得充实快乐。
「我打了电话,你也不接。纪妈妈说,你每天都有活动,常常跟女孩去参加Party。我赚钱不容易,打国际电话却得到你和女孩去Happy的讯息……」所以,她也赌气不打电话、不写信了。
「我每天被思念折磨,跟女人在一起,只是情绪上的宣泄。」
两人互吐苦水后,误会冰释,相视一笑。
倔傲的个性,让他们谁也不认输、谁也不认错,使彼此吃足了十年的苦头。
但也因为两人的坚倔执著,经过十年时空的阻隔,他们还能心系彼此,找回失去的爱情。
「幸亏我对你执迷痴情,及时回台找你。」纪珩希张开双臂,轻揽她的腰,双眼释出浓浓的深情。「错过的,现在都还来得及弥补。」
柔软的大床上,两人亘拥彼此,紧紧地,再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