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欧阳瑜可能听到他们对话的内容,欧阳雄霸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欧阳瑜见状,眉头轻锁,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著疑惑,但她极力掩饰。
但一转念,「好吧!爹要孩儿不问,孩儿就不问。可是,张爷爷他年纪也太了,爹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未免太折煞他老人家了。」
听到这样的话,欧阳雄霸的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和蔼笑容,他走到她身畔,执起了她柔弱无骨般的小手。
「呵呵!我可爱的小公主呀!不是爹说你,你这么善良美丽,实在不适合做这欧阳重霸府的继承人。不过,你放心,等过两天,爹一定会帮你物色一个好丈夫,不但可以保护你,还可以让我们欧阳重霸府风风光光……」
几乎要半年才会见到父亲笑一次的欧阳瑜,实在是不习惯父亲这样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
「是吗?爹过奖了。」欧阳瑜笑笑,「但是,爹,」欧阳瑜故意让自己的声音里,娇柔中带著些许埋怨,「人家不喜欢那种打打杀杀的场面,为什么就不能从来提亲的人家中选呢?您这样让大家一打起来,到时候,万一胜的人长得像钟馗,那女儿干脆嫁到阴曹地府去算了。」
「呸!这是什么不吉利的话?」欧阳雄霸一听,连忙摇头,脸上的神色立刻回到了平时的严肃深沉。「瑜儿,女大当嫁,你这次好好听爹的安排就是了,这次爹召集的比武招亲大会很重要,你可千万别搞砸了,知道吗?」
「是!」一见到欧阳雄霸脸上的神情,欧阳瑜的脸色黯了下来。她知道,今天还是没有办法解救自己了,她永远不了解父亲的心里在想什么,又为什么对她总是这样若即若离,还有,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神秘的事。
就像之前听到的「大小姐」,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也是父亲众多事物中的一个新谜题罢了。
想到这里,她柔顺的点点头,也许她不该这么好奇。
「另外,也看好你那几个堂姊妹们,不要给我出任何事,知道吗?」欧阳雄霸指的是欧阳府里其他几个亲戚,这次打算一起卖掉,不!嫁掉的女孩。
「是!」
欧阳瑜才站起身,门口就进来了一个穿著黑衣、绑著银色腰带的男人,他一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即将眼光从她身上瞥开,对著坐在一旁的欧阳雄霸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礼,「老爷!」
欧阳雄霸一儿到黑衣人,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他对欧阳瑜说:「瑜儿!先回房休息去吧!」
「是!」她假装柔顺的神情中闪过一丝无法遮掩的疑问,但她还是不忘优雅的行个礼:「孩儿告退。」
等欧阳瑜一走,欧阳雄霸立刻对那个黑衣人问道:「怎么样?打听出什么消息了吗?」
「是的!丐帮的弟子说,他来了好几天了,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
「是吗?」
欧阳雄霸的眉头一皱,「那年轻人真的让我很不安,再加上欧阳镶她一直没出现,你想,那个神秘的年轻人,会不会和欧阳镶有什么关系?」
「这属下还不清楚,不过,听说他也是从东北来的。」黑衣人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地回答著。
「东北?」欧阳雄霸的神色渐渐沉重了下来,「这……该下会吧!」
「什么?」
「没事!你现在还是小心的盯紧沐剑真,」他顿了一顿,嘴角起了一个邪恶的笑容,「另外,设法查明那个杨重的真正身分。还有,记得看看丐帮有没有把欧阳镶藏起来,必要的话,毁了他们都可以……」他的目光转向黑衣人,其中的光芒更形邪恶,「你知道该怎么办?」
「小的知道。」
「退下吧!」
「是!」
黑衣人一走,欧阳雄霸便拿起了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他轻轻的啜饮了一口,深沉的目光,转向小厅外的一片无垠蓝天,「姚剑峰呀姚剑峰,你丐帮一直自称天下第一大帮,哼!」他轻轻的笑了起来,「这次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对付我这个万无一失的计画?」
他的脸上浮出得意而邪恶的笑容,「你们这个天下第一大帮,很快就要听命于我了!哈!哈!哈!」
第七章
欧阳瑜离开了小厅,正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才转过一个长廊,就和站在那里等候多时的张财撞个正著。
「怎么了?张爷爷?」
欧阳瑜非常讶异,因为她先是以为自己不小心撞上他,但看张财的模样,显然是打算在那里等某人。
「小姐。」
「怎么啦?你身子不舒服呀?」
「谢谢小姐关心,我没事!」张财说完话,看著她的眼神却若有所思,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
欧阳瑜水汪汪的大眼里闪著疑问,「真的没事吗?」
「这……」张财像之有难言之隐,挣扎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小姐,老奴有个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欧阳瑜纤细的柳眉挑了起来,这和他们刚刚在小厅吵的事情有关吗?
「什么事情这么严……」
不等欧阳瑜说完话,张财突然跪了下来,「还请小姐务必答应,要帮老奴这个忙。」
欧阳瑜一惊,急急忙忙的扶著张财,「张爷爷快起来!有什么事,我瑜儿一定做到就是,行这大礼是干什么呢?我消受不起呀!」
「小姐!」张财拾起头看著她,不肯起身,他小小的眼睛里隐约闪著泪光,「请你让我见见夫人,你不答应,老奴就不起来了。」
「什么?」
一听到张财口中说的夫人时,欧阳瑜想要扶起张财的手,突然间便没有这么肯定了。
「这……」欧阳瑜露出为难的神色,咬著下唇,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也难怪她了。她虽然可以说是欧阳雄霸的掌上明珠,在欧阳府里几乎是要风是风,要雨得雨。但是,一旦事关她的母亲--二十年前,那个号称是河北三大美人之一的梅瑜姬的事时,莫说是欧阳重霸府里的人,就连欧阳瑜小姐的贴身丫鬟,也被禁止去见欧阳夫人。
而欧阳瑜本身,从她有记忆起,每一次,她只能在父亲的监视下,才得以进去见终年躺在床上的苍白柔弱的母亲,向她老人家请个安,说两句话。
「小姐!我求求你。」
「张爷爷!您别这样。」慌了心神的欧阳瑜,扶不起张财,但又很难答应,「我不是不想答应,可是,父亲不会准的呀!您也知道,他每次都监视著我和娘谈话,您要怎么进去?」
「那你是答应要帮我啰?」张财一听到欧阳瑜的口气,慢慢站起身,苍老疲惫的眼神里带著期望看著她。
「我答应也没用呀!」
「不!」张财摇摇头,「只要有小姐的一声承诺,我自会想办法进去,小姐只要让我见到夫人,说两句话就行了。」
望著年纪几乎可以当自己曾祖父的张财这样跪著求她,欧阳瑜怎么可能忍心说不?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嗯!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
「不过什么?」
「你要告诉我,刚才你和爹爹说的『大小姐』是怎么一回事?」
欧阳瑜话才一出口立刻就后悔了,她没有想到会在张财的脸上看到这样惊慌失措的神情,他的眼里闪著泪光,好像她说的是极其痛苦的回忆一般。
「小姐!这个……这个我……」
「唉!没关系!」一看到张财这么痛苦的神情,欧阳瑜也不敢再问下去,「你不能说就算了,这样吧!傍晚,在花园那儿等著吧!我会找机会放你进去,可是话先说在前头,要是你被困在花园里的话,我可没有把握救你出来哟!」
张财点点头,「老奴知道。」
望著张财蹒跚的身形离去,无数的疑惑,从欧阳瑜那个单纯而敏感的心里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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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色昏暗,欧阳重霸府偌大的前庭里,充满了忙著收拾善后的人们,有他们自己家里的家仆,也有暂时从外面请来的帮工。
而在欧阳重霸府的另一侧,有一座美丽而妖艳无比的大花园,这个花园里,种的都是欧阳雄霸几十年来从中原和关外各地搜集来的奇花异草,莫说大多数艳丽的花草都含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剧毒,就连花园里种植的形式,也是某种威力强大的神秘阵法。
而在花园的正中央,有一间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建筑物,它被包裹在重重的诡异阵法图中,为的就是不让任何人接近它。
在这一间华丽气派的阁楼中庭,有一间和整栋建筑里的华丽装饰,显得格格不入的小佛堂。
佛堂的门窗,一扇扇都用木板钉死,上面还装了铁条,不知情的人,可能会以为这里是某种关动物的牢笼,而不是佛堂。
但对在华丽的大阁楼中生活了十几年的欧阳夫人--梅瑜姬来说,这个装了铁条--美其名是防止外人打扰她的宁静,实际上却是预防她逃走的佛堂,却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她觉得有些许自由空气的地方。
佛堂里阴阴暗暗,只有袅袅的熏香和几盏小小的油灯,还有,从窗户缝隙透入的一点光芒。
只见美丽苍白、一脸神情淡然的近乎冷漠的欧阳夫人,穿著一袭白色的法衣,在那里轻轻的敲著木鱼,念诵著佛经,而在这小得近乎简陋的佛堂里,一切的陈设摆饰,让人感觉到朴实中带著精炼。
而和那些摆饰最格格不入的,莫过于两个小而典雅、雕工细致的牌位。
其中一个牌位,写著大夫人--在梅瑜姬被欧阳雄霸强行纳作妾前死去的夫人--魏镶君的名字。另一个牌位,写著是欧阳镶,一个据称出生半天后就夭折的女婴,一个……也该算是她女儿的牌位。
欧阳夫人供奉著她们的灵位,数十年如一日,为的是她心底深深的无力感,和那种--想必她们当年也曾有过的--一样痛苦的心情,因为她们的夫婿同样是欧阳雄霸。
「瑜姬!开门。」突然,小小的木门外传来欧阳雄霸的声音。
欧阳夫人的眉头皱了一皱,沉声道:「今天既非初一,又非十五,你来做什么?」
她全然不客气的话语,惹来门外一阵静默。好一会儿,才传出另外一个娇柔的声音,「娘,是瑜儿,过两天瑜儿招亲的事情就要定了,我想见娘一面,可以吗?」
「瑜儿?」
欧阳夫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凝视著黯淡的烛光,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儿,才从坐垫上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打开了那扇小小的木门。
门外夕阳渐沉的红光透进,照得小佛堂一片祥和宁静。
她走出佛堂,反身关上木门,对欧阳雄霸看也不看一眼,只对著欧阳瑜轻轻的道:「跟我来吧!」
「是,娘!」
欧阳雄霸脸上有著明显的不悦神情,但是他没说什么,他也跟在两个人的身后,一起走向华丽阁楼的小厅。
「瑜儿!你找娘有什么事吗?」
「嗯!」欧阳瑜点点头,说出了早就想好的词句,那些不会引起欧阳雄霸怀疑的事,「最近因为在做礼服,几个姊妹们对那些衣料的看法不一,给二堂妹的布料,三堂妹想要,给大堂姊的那翡翠首饰,又让二堂妹觉得我不公平。唉!我真的不知道该么办?」
「喔?这么严重呀?」
欧阳夫人淡淡的看了女儿一眼,眼里闪出了一丝精明的神色,她知道女儿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要专程来问她。
「来。」这时,欧阳雄霸几乎是献殷勤般的说道:「尝尝看这刚从闽南一带送来的武夷茶,听说这是今年最好的一批茶叶。」
岂料,欧阳夫人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迳自拉著欧阳瑜的手,坐到小厅的另一端。
「说吧!你希望娘给你什么样的建议呢?」她对欧阳瑜的友善,和对欧阳雄霸的淡漠,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面对这样的情形,欧阳雄霸只是沉著睑,而欧阳瑜更是不为所动,早已见怪不怪了。
「我希望娘能将上次给我做礼服的料子剩下的部分给我?我想,如果拿那块料子给她们各做一件披肩,她们应该会平静一些,因为,说来说去,她们最终嫉妒的还不都是我,娘这么宠我,每次爹送你什么好东西,你总是拿最好的送给我……」她边说边瞄著窗外。已经到了她和张财约定的时间了,算一算,她安排好的事情也该发生了,否则,再和母亲说这种愚蠢的话题,她自己都会受不了。
幸好--
远处传来阵阵隐隐约约的惊叫声,表示她的方法成功了。欧阳雄霸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阁楼几乎终年被深锁著的大门旁,侧耳倾听。欧阳夫人和欧阳瑜的谈话也中断了。
那阵阵模糊不清的尖叫声,显示府里有某个地方失火了。
他转过头,看苦她,「瑜儿!我们该……」
「爹?」欧阳瑜看著欧阳雄霸,眼里露出了排练过上千遍的乞求神色,「让我再待一会儿吧!」
「不行!等我去看看情况,我再带你过来。」欧阳雄霸打开了厚重的锁头后,回头看著欧阳瑜,等著她过去。
他没想到的是,欧阳瑜不像往常那样听话,反而求助于欧阳夫人。
「娘!」
「哼!」欧阳夫人一声冷哼,「你爹是怕我告诉你他做过什么坏事,不过,」她那双犀利清冷的美眸转向欧阳雄霸,红艳的薄唇,不屑的扬起了一个向上的弧度。「说真的!你去看下一失火的时间,还不够我提起你的恶事万分之一呢!」
「娘!您怎么这么说爹?」欧阳瑜一听到母亲这么说,深怕她毁了她好不容易制造的机会,只好假意地抗议了起来。
「哼!你娘就是这样奇怪,」欧阳雄霸见欧阳瑜这样帮著自己,心中不觉有些欣慰,他说了句不轻不重的话后,停顿了一、两秒,「好吧!我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门我先从外面锁起来,等一下我再回来陪你们。」他一说完,人立刻出了大门,并从外面将阁楼大门锁了起来。
而在同时,花园的外面。
「失火了!」
欧阳镶和沐剑真都没有想到竟然会碰上这种事,今天的夜里显得比以往都要来得深沉,月黑风高的,不但树没了影子,就连建筑物都仿佛隐藏在黑夜的暗影里。
过去几天,她和沐剑真名正言顺的住在欧阳府里,两个人一直在找各种机会在欧阳重霸府里闲逛,当然,他们对于后面那个诡异的大花园,一直都保持苦高度的兴趣,两个人也一直偷偷的在研究。
终于,两个臭皮匠东摸摸、西摸摸的,总算让他们找出了那花园阵式中蕴含的五行八卦阵法,正准备偷偷一探的这天,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这么倒楣!
哪天不失火,今天偏有人叫失火!
两个人才偷偷摸摸的摸到花园的入口时,就听到了后面传出失火的声音。不假思索的,两个很有默契的人一闪身,躲进了附近的树丛里,才一躲进去,就看到欧阳雄霸速度极快的从里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