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开口,就被一连串的话语打断。
"原来你这只笨猫跑到这里来了!害我找了好久……咦?!这不是海棠吗?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哈!这位一定就是小岚了,长得真可爱,斯斯文文的,不像我家贝贝,长得还不错,偏偏是个无法无天的野丫头……哇!你的猫缘真好,我磨了一晚上,这笨猫就是不让我抱一下,一定是贝贝又作弄它,害笨猫连我也怪上了!"
"它不是笨猫啦!"夜岚再也忍不住,抖着声音叫了出来。
"喔?不是笨猫,那该叫它什么?"
"叫、叫乖乖。"
"乖乖?"
"对啊!"夜岚轻轻抚摸着小花猫的背,用力点了点头。"你看小喵咪睡得多斯文,像个小绅士一样,所以它叫乖乖。"
"喔!原来如此。不过乖乖不是小绅士,是个小淑女,和小岚一样喔!"
"真的啊?乖乖是女生,那它就是妹妹喽!它今年几岁啊?哇!它打了一个呵欠耶!好可爱……"
一旁的君不弃看得目瞪口呆。
这个女人是谁?居然能在三言两语之间和小岚打成一片?
"她是丁阿姨,云庐的负责人。"海棠看出了他的疑惑,轻声回答。
"更正,不是丁阿姨,是丁姊姊。"丁铃铃回过头,上上下下端详了海棠好一阵子,笑咪咪地说:"难怪人家说恋爱中的女人特别漂亮。今天男朋友陪着来,整个人看起来就开朗多了。"
"丁姊你误会了,他不是……"
"你好,我是君不弃,是海棠的男朋友。"君不弃可不让她有否认的机会,含笑开口。
海棠一愣,抬头看着他。"我们什么时候变成男女朋友了?"
"我是男人,又是你朋友,难道不是男朋友?"君不弃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除非你认为我是女人,又或者是,你不当我是朋友。"
海棠又愣住了,明明知道他这些话有问题,却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丁铃铃愈听愈觉得有趣。海棠蕙质兰心,偏偏就是口才差了那么一点,不过这男人看海棠的眼神,冷静淡然不全是炽烈缠绵,就像是冰原下的火山,可不像是在说笑呢!
"不管是落花有意,还是流水无情,大家都先进来再说吧!站在这里说话,活像罚站似的。"丁铃铃推着夜岚的轮椅,两人一猫边说边笑,走了进去。
君不弃定定地看着海棠,神色认真地说:"真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我……"海棠面对他的眼神,不由得心慌意乱,一瞥间,发现区北海就站在不远处,脸一红,甩开他的手跑了进去。
君不弃痴痴地看着海棠身影,叹了一口气。
区北海苦笑。"少爷今天来这里,究竟是为公为私,我都搞糊涂了。"
"你说呢?"君不弃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一个成功的领导者,难道不该有一心二用的本事?"
区北海知道他发火了,一句话都不敢吭声。
唉!今天早上他实在不该多事自动跟过来的……
第七章
"云庐"很像一所学校,有教室、有宿舍,不时都可以听到朗朗的读书声和孩子们的笑语声。只是和其他学校不一样的是,这些孩子们的笑声是丁铃铃和无数志工们付出热情和心血,干辛万苦所求得的天使之籁。
阳光轻柔洒落,照见一室明亮。小教室内,夜岚抱着小猫咪,听丁铃铃谈天说地,不时发出一连串悦耳的笑声;教室外,清风徐来,君不弃和海棠坐在走廊的栏杆上,享受片刻悠闲。
"区、区先生呢?"海棠垂着头,却还是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心头一阵慌乱,没话找话。
"散步去了。"
"散步?"海棠闻言一愕,抬起头来。
"下散步,难不成还来当电灯泡?"君不弃眨了眨眼睛,笑如春风。"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海棠别开脸,不敢和他目光相对。"你究竟希望我怎么回答?"
"很简单,我只要你说,你不是非常非常非常讨厌我。"君不弃说这话时,语气中居然有些紧张。
海棠失笑道:"你的说法太奇怪了吧?!无缘无故的,我为什么要非常非常非常讨厌你?"
"你既然不讨厌我,那就代表我的追求,将不会是无聊男子的死缠烂打了。"君不弃展颜一笑,握住她的手。"我很高兴你也喜欢我……"
"慢、慢着,我没说喜欢你啊!"
"原来你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啊!"
"那就是喜欢喽!"君不弃将他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掌心中,眼中满是笑意。
海棠头都昏了,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没你的好口才,我不跟你辩。"
"真理愈辩愈明,你既然服输,就代表承认你喜欢我啦!"君不弃见她轻瞠薄怒,心中却是一暖。
一个女人只会对自己亲近喜爱的人撒娇耍赖,他很高兴自己是海棠心中的那一个人,虽然她未必察觉……
海棠看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于爱情,我没有太多幻想,你实在不该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你这话说得太晚了。"君不弃摇了摇头,柔声说。"桐花林中初次相遇,一颗心便已经注定沈沦了。你以为我是为了谁奋斗至今?要不是心中牵挂着你,我不会再回台湾;要不是为了保护你,我不会拚了命地锻炼自己身体;要不是为了让你不再受人欺凌,尔虞我诈的商场不会是我伫足的地方。海棠,难道我的相思注定成灰,这些终究只是一厢情愿的痴心而已?"
语调很温柔,却字字句句咄咄逼人,海棠有些招架不住,气弱地说:"我是不会结婚的,我要一辈子守护着小岚……"
"你守护的人,也必定是我守护的人。"君不弃抓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除非你认为我不值得信任,又或者是,我没有保护你、以及你所爱的人的能力。"
海棠哑口无言,兵败如山倒。
"你既然无言以对,那就是说,你会尝试喜欢我、爱上我,甚至嫁给我,是不是?"
海棠被问得头昏眼花,好像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又急又气地说:"你是在求爱还是在逼供?哪、哪有人这样谈恋爱的!"
"我可没太多谈恋爱的经验,因为你是我第一个恋人,也将会是最后一个。"君不弃一本正经地回答,眼中却蕴藏着笑意。"你恋爱经验多,那你教我。"
"你才乱爱经验多咧!"海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没吃过猪肉,也该看过猪走路,难不成你的亲朋好友都不谈恋爱?"
"当然有,不过他们谈恋爱的方式,我怕你会生气。"
"不可能!还有什么会比恋爱像逼供还让人生气……"
话还没说完,君不弃已经吻住了她的唇,缠缠绵绵,无穷无尽,天长地久,天荒地老。
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海棠终于回过神来,又羞又气,狠狠赏了他一巴掌。"你、你……"
"你说过不生气的。"君不弃将她抱在怀中,轻抚她的秀发,笑得好无辜。
海棠又说不出话了。她忽然发现,他每句话都藏着一个陷阱,自己只要一答腔,立刻就会掉进他的圈套里头。
"不说话也是不成的,他光是自说自话,你就别想翻身了。"不知何时,丁铃铃已经站在走廊上,脸上满是笑意。
"丁、丁姊。"海棠大窘,急忙挣脱君不弃的怀抱,讷讷地说。"小岚呢?她功课上的问题解决了吗?"
"没问题了,小岚很聪明,老师一点就通。"丁铃铃也跳到栏杆上坐着,笑嘻嘻地说。"她见你们有事在忙,抱着乖乖到画室看画去了。"
"我、我去找小岚。"海棠臊红了脸,低着头转身就走。
君不弃心中一急,也追了过去……
"君先生请留步。"丁铃铃叫住了他。"我有些事情想请教君先生。"
君不弃停步回身。"什么事?"
"我只是想知道大名鼎鼎的'鬼首'君不弃,为什么会对一个可怜孤女感兴趣?"丁铃铃脸上笑意不见了,缓缓地说。"如果你是抱持着游戏花丛的心态、雨露均沾的念头,有很多女人会愿意投怀送抱的。海棠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你趁早收手,别伤了她的心。"
君不弃脸色变了。"原来'鬼首'君不弃的名声如此不堪?嘿!我今天总算明白了。"
"如果我失言,我道歉。"丁铃铃定定看着他,脸色稍霁。"不过,如果你接近海棠是另有目的,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海棠也不该成为你的引路石、敲门砖。"
君不弃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和海棠的婚礼,我不会邀请你!因为你猥琐肮脏的心,根本不懂爱情。"
他不再停留,也不后悔。没有人可以否定他对海棠的爱,即使她是叶北辰的妻子也一样!
丁铃铃看着在君不弃离开后出现的男人,苦笑摇头。"好惨,当你老婆以来,第一次被骂得这么惨。"
"我本来以为'鬼首'君不弃是个冷静自持的人,没想到他爱起一个人来,比我还疯狂,还不顾一切。"
"是吗?他可没为了一个女人,失魂落魄,连大老板都不做了呢!"丁铃铃倚着男人的肩,口气有些揶揄,却满是甜蜜。
"可是他要是没拿下这次的开发案,恐怕连生命都岌岌可危了。常咏月势必不会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
"能帮就帮喽!痴心情长的傻瓜毕竟不多了。"叶北辰揽着妻子的腰,亲了亲她的脸颊,笑道。"不过,还是先让邱轻泽评占过利弊得失再说吧!毕竟是上千亿的投资,轻忽不得。"
※ ※ ※
八卦消息在公司里头的传播速度比瘟疫还厉害,尤其是上司的八卦──
"喂喂喂,你知不知道我们总经理交女朋友了?!"
"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啊?上次那个秘书课之花不是才信誓旦旦地说老板是同性恋,对女人完全没兴趣吗?听说还赌咒发誓咧!"
"□!秘书课之花?那是她自己封的吧?!那狐狸精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在老板面前搔首弄姿,结果求爱不遂,还被秘书长叫去骂了一顿,当然会怀恨在心,中伤总经理喽!"
"可是上次'贰周刊'爆料,也说老板不爱女人爱男人,消息来源听说还是个知名女主播耶!"
"八卦杂志的话哪能信?那个知名女主播我也认识,大花痴一个!爬不上老板的床,又敲不定老板的专访才信口开河,超不要脸的。"
"照你们说全都是八卦谣言,那还有什么好聊的?"
"当然有!我的就不是八卦,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喔?"
"嘿嘿嘿!消息来源可是从公司高层传出,为了保护当事人,我只能用A消息人士指出……"
"喂!你是要不要说啊?装神弄鬼的,直接说是宗特肋不就得了?"
"才不是他咧!他哪可能知道什么内幕?算了,跟你们说也不打紧,是杜若非啦!他有次和海外事业部的人聊天,不小心透露的;我男朋友和那些人有交情,才探听到这个超级独家新闻呢!"
"扯了半天,总经理的女朋友究竟是谁啊?"
"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千万不能跟别人说喔!老板的女朋友叫海棠,是'独领风骚工作坊'的设计师,长得可漂亮了咧!听说有一次老板和她去'西华'吃饭,饭店的服务生全挤过来看,差点没发生暴动呢!"
"而且听说'独领风骚工作坊'能在这次公开竞稿中拿下我们公司的案子,全是她的功劳。据说她是白轻尘旗下最优秀的设计师,留学日本回来的,好几家国际级的工作室争着要挖角抢人呢!"
"咦?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喔!总经理被这位海棠小姐迷得神魂颠倒,她根本是用美人计才拿下这次公司的案子。不过她的确很漂亮……"
"你看过她?"
"当然!我上次送茶进去时看到的。白轻尘你见过吧?!她比白轻尘还美上十倍,总经理一见到她,眼神全变了,温柔得像春水一样,害我都心动了。"
"少发痴了啦!你不是本来就'肖想'总经理很久了?还装!对了,有一件事很好笑喔!听说有一次陈经理搞砸了一件事,总经理正在发飙骂人,结果这位海棠小姐刚好来了,陈经理居然就这样逃过一劫了耶!"
"乱讲!老板才不会发飙骂人呢!他光是冷冷地看你这么一眼,大家就吓得半死……"
"嘘!老板来了,别扯淡了!"一群人一哄而散。
君不弃一行人从专用电梯走了出来,所有在一楼大厅的员工一看到他,纷纷躬身行礼。
"少爷真是厉害,一出手果然就下同凡响。"区北海跟在他身后,口气中满是兴奋。"今天唐圣集团营造部门的邱总经理突然来电,主动徵询'鲸鱼湾海洋休闲中心'开发案的合作可能性。邱总经理并且承诺,该开发案由我方主导,他们会提供资金及相关的技术协助。"
"唐圣愿意和我们合作,这个开发案等于是囊中之物了。"君不弃淡淡一笑,心里头其实也是一头雾水。"这个开发案由你统筹负责,成立一个工作小组,邀集技术、会计、行销等部门的经理与会,并且请法务人员列席,尽速拟妥企划案,送给唐圣邱总经理过目。他们是第一流的国际企业,要求的标准也高,这份企划案绝对不能有丝毫差池,明白吗?"
"明白。"区北海点了点头,却又难免疑惑。"那少爷呢?"
"经营一家公司,讲究的是分层负责、充份授权,总不能大小事情都要我事必躬亲吧?"君不弃目光望向玻璃大门外的一道倩影,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你是第一流的人才,青英、若非也应该帮得上些忙,这件工作虽然不轻松,却也是让他们磨练的机会,是人才还是庸才,没经历大事是看不出来的。"
跟在他身后的经理、特助们闻言,心中一凛,不自禁地点起头来。
老板既然愿意给机会,能不能出人头地,就全看自己表现了!
区北海顺着君不弃的目光看向大门处,只见一名绝色女子正穿过电动门,走了进来。
君不弃快步迎上,满脸都是笑意。"海棠,你穿这样真好看。对了,今天'猫儿眼'新到一批春装,我吩咐老板留着,你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猫儿眼?"海棠一愣,见大厅里头的所有人都对自己行注目礼,不禁有些窘迫。"白姊说设计稿有不妥的地方,你很不高兴,打电话叫我要过来一趟……难道是我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