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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  第28页    作者:严沁

  “小姐——”一个打手上前一步。

  “喂!姓周的,我们说过还要赌一件事,”天威燃起一枝香烟。“只赌一把,我下注五十万,我输了,立刻就走,我若赢了——我不要钱,你还个公道!”

  周俊彬的小眼珠直闪,五十万对一个公道——他当然知道“公道”是什么,但这是一半对一半的机会,为什么不搏一下。

  “好!我们就来赌一把!”周俊彬又示意发牌的女孩子。“五十万对公道,的确公平!”

  天威心中十分紧张,表面上却淡淡地笑着,这一把他也没把握,谁能一定胜呢?五十万——他是不是太冒险?转头看明珠,她只是笑,她这奇怪的女人!

  只赌一把,不到半分钟,屋子里所有的人却像过了半世纪似的,五十万也不是大数目,但那公道——

  天威摊牌,十八点,周俊彬只看一眼,一声不响地把牌一推,漠然起身。

  “你跟我来,我还你公道!”他说。

  一阵紧张过后的兴奋,天威关上满是钞票的箱子,带着明珠随周俊彬走进一间屋子。

  周俊彬站在屋子中央凝视天威半晌,笑得惨然。

  “我始终是要输给你,”他摇摇头。“我费尽心机也没有用!”

  “其实,从开始我就没有拿你作对手!”天威说。

  “于文泰毫不犹豫地跟你走,而且——你是傅天威,你不能怪我担心,我只能先下手!”周俊彬说。

  “我不怪你,因为我明白,今天我们这道上已经不讲道义,成者为王!”天威冷然说。

  “我——认输!”周俊彬摇头。“我现在才知道,和傅天威做朋友比做对手好得多!你为了成功可以不择手段,只要达到目的,我今天才清楚这是你最可怕的地方!”

  天威皱皱眉,为成功不择一切手段,他甚至抛弃自我,出卖灵魂,做女人的奴隶,这——值得吗?

  当然,现在不论值不值得都无法挽回了,不是吗?

  “你——来吧!”周俊彬用刀撕开一条裤管,眼中不知是害怕或是怨毒。“我会还你公道,不过——我还会再找你,你记住,我们这一辈子没完!”

  “说得好!”天威眼睛发红,“嗤”的一声,烟头已狠狠烧在周俊彬的大腿上,接着又是一声,立刻,皮肤烧焦的味道充满屋子。

  天威长长透一口气,他的公道拿回来了,他看看周俊彬,这个人虽阴毒卑鄙,却也是一条硬汉,火烧的滋味居然哼也不哼!

  “再见!我这一辈子都会等着你!”天威提起箱子,挽住明珠。“你随时来!”

  “你不会失望的!”周俊彬脸都变成紫色,一定痛得太厉害了。

  天威傲然地笑笑,大步往外走。

  “等一等,”周俊彬的视线忽然移到明珠脸上。“这位小姐好胆色,我们似乎在哪儿见过?”

  一直在笑的明珠忽然沉下脸,也停下脚步。

  “是吗?你见过我?”她冷硬地说。

  “好像是,不敢确定——”周俊彬话里分明有骨头。

  明珠定定地盯着他好一阵,冷笑变得凶狠。

  “你一定知道我是谁,”明珠说,“但是——我不怕你,明白吗?我不怕!”

  一转身,她大步冲出去,脸色变得——今夜所有的兴趣都被这一句话打消了。

  但——她是谁呢?

  ☆☆☆

  不能平静的情绪也终于渐渐平静了,人总要继续生活,日子也不能不过,而且公司业务进入旺季,每天忙得透不过气,往往还要加夜班,耐雪就在这种情形下勉强自己抛开以前,过着全新的生活。

  她并非忘却,真的,那是她心底一个火烙的印子,深深地陷在肉里,除非把整个心拿掉,她没有办法忘掉那个人,那段往事,那些快乐与不快乐——

  会计主任又通知她加班,她只能留在办公室里。

  思尧很体贴,叫附近的餐厅送来两碟炒面,他不能让耐雪这么饿着工作。不仅叫晚餐,他还留在公司里,直等到耐雪工作完毕。

  公司里所有的同事都知道他对耐雪的感情了,他们也表现得落落大方,本来多事的一些女孩也闭上了口,耐雪的确是个有气质、有个性的好女孩。

  耐雪工作到九点半,终于把所有要赶出来的账目做好,交给会计主任。她心中对这主任又感激又歉疚,所以做起工作来特别卖力。主任看一看,微笑点头,嘉许之后表示她可以回家了!

  她背起皮包,那边经理室的思尧也站起来,有默契似的同时走出公司。

  “辛不辛苦?”思尧问。这些日子来耐雪已经不抗拒他的感情了,他知道自己有希望,不是吗?

  “会计主任才辛苦!”她淡淡摇头。“下次我加班你别等我了,不太好!”

  “为什么?”他不同意。“我说过不放心你独自在办公室,太危险!”

  “会计主任不是人吗?”她笑了。

  “他是老人家,怎么保护?”他也幽默起来。“至少我在学校还上过几堂柔道!”

  下了楼,走进停车场,坐着他的小车子。

  “耐雪,什么时候你肯到我家去坐坐?”他突然问。

  “到你家?!不——”她反应迅速。“我怕碰到程之洛!”

  “之洛?!”皱皱眉。“他是我的弟弟,又曾是你的助教,有什么可怕的?”

  “我——”耐雪又窘又为难,涨红了脸。

  “耐雪,你总有一天要去的!”他笑。

  她发了一会儿呆,摇摇头,眼圈红了。

  “我怕暂时无法面对一个熟知我过去的人!”她说。

  “傻女孩,这算什么理由?”他嚷着。“难道我不熟知你的过去?你又不怕我?”

  “你不同,你——是思尧!”她还是摇头。

  “啊!”他孩子气的突然在座位上跳一跳。“我好高兴听你讲这句话,我不同,我是思尧!”

  “事实——就是如此!”她垂下头。

  “好吧!我愿意等,等到有一天你认为可以去我家时!”他拍拍她的手。“你在考验我的耐性吧?”

  “你这么好,我有什么资格考验你?”她说。

  “以后不许对我说这种话!”

  “哦——妈妈问你怎么不去我家坐坐呢?”她说。

  “她真这么问?”他好开心。“现在就去,耐雪,我发觉你妈妈是全世界最好相处的人!”

  “因为你现在才认识她!”耐雪笑了。

  “她以前也只不过把感情放在心里,和我一样,所以我了解这种人!”他说。

  汽车转向耐雪家的巷子,她掠一掠头发,说:“如果我去你家,程之洛真不会——令我难堪?”

  “天!你当之洛是怎样的人呢?”他抗议着叫。

  “那么——星期天我去!”她终于说。

  “星期天——上帝,”思尧抓住她的手重重吻一下。“你令我心中踏实,充满希望了!”

  耐雪正想说话,突然间前面横巷子冲出来一个人,一个看来受了伤、身上有血的人,汽车灯照着那人眼睛,他自然反应的用手掩着脸,哦!他手上还有一个大牛皮纸袋,也沾着血。

  “喂——停车,你看有人受伤!”耐雪害怕地叫起来。

  思尧紧急刹车,就在这一瞬间,横巷里又冲出四个大汉,有的拿刀,有的抓着木棍,一见那受伤的人不由分说就是乱打乱砍,一阵刀光血影,骇得车上的耐雪尖叫起来,这些电影镜头真搬到现实生活里来了?

  “喂——你们住手,不能杀人!”思尧大声叫,一边开动汽车冲过去。“你们还不住手!”

  那四个大汉训练有素的打手一招呼,头也不转地向前面黑暗中奔去,一下子就不见踪影。思尧担心伤者,只好放弃追踪,先救人要紧。

  也许刚才砍杀的呼喝,伤者的惨叫,思尧的狂喝,附近不少人家都开了门出来,有的人已自动打电话报警了,是凶杀案啊!

  思尧和耐雪一起奔过去,才一走近,耐雪全身激灵灵打个寒噤,不知是血或是什么,使得她抖个不停。

  “来,帮他躺平,”思尧轻轻移动伤者,把他遮着脸的双手拿开。

  “是——他?!”耐雪尖叫一声,这么尖锐,那么恐惧,那样——断肠。“天——天——”

  一阵昏眩,另一只强有力的手扶住了她。

  “别紧张,也别刺激他,他只是受重伤!”思尧稳定的声音在她耳边,思尧手中的温热传到她身上,她立刻振作一点。

  “天威,天威,是你吗?”她蹲下来,看见天威满是鲜血、痛苦得扭曲起来的脸。

  “天威,你不能死,你——你要振作一点,天威——”

  奇妙的,似乎已昏厥过去的天威缓缓地、乏力地睁开眼睛,眼中是一片似真似幻的疑惑。

  “天威,我,是我,耐雪,”她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天威,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些人是谁?天威——”

  天威眼光闪一闪,似乎认出了耐雪,他抬一抬手,却无力地垂下去,他想挣扎着再抬,鲜血从各种伤口涌得更快,他痛楚得呻吟起来。

  “天威,天威,你忍一忍,救伤车就来了,”耐雪一边哭一边说,“你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天威——”

  天威的手又在动,他一直想抬起手——哦!思尧看见压在手臂下染满了血迹的牛皮纸袋。

  “是这个吗?你——要给耐雪?”思尧替他拿起来。

  天威眼中一阵释然,随即涌上一层水雾,他凝望着耐雪,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水雾结成水珠沿着腮边流下来,那表示什么?天威的眼泪?

  “天威,不,天威,你说话,你说话,天威——”耐雪尖锐的哭声令人心酸。

  天威仍然不出声,凝定的视线却柔和,更柔和,在血泊中展开一抹似真似幻似有似无的笑容,然后,那令耐雪爱恨交织的眸子缓缓闭上。

  “天威——”耐雪骇极了,他怎样了?“天威,你不能——你不能——你还没有说话,天威——”

  思尧皱着眉,探一探天威鼻息,摸一摸天威脉搏,他的心也直往下沉。

  天威就这么去了,连一句话也没有说。

  “天威——”耐雪尖锐的哭声渐渐低微,这时,救伤车的声音才一阵又一阵传来。

  迟了,天威已去!

  救伤车人员一阵忙乱,天威被抬上车,警察也来录取目击者口供,思尧义不容辞地,一一详述,警察记录了,又在现场搜索一阵,也收队回去,现场一下子又冷静下来,只剩下思尧伴着耐雪。

  “我们回去,耐雪!”思尧深沉叹息。既然注定要发生的事,为什么一定要让她看到?天威就死在她面前,这不太残忍?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耐雪突然间。声音空洞、茫然又无助。“这是我的家!”

  “他可能来找你,啊!牛皮纸袋!”思尧想起来。“看看里面是什么?”

  耐雪机械地打开封好的纸袋,她看见血迹中写着自己的名字,果然是给她的。牛皮纸袋里尽是厚厚的,一扎扎的纸——纸?!啊!钱!

  “是钱?!”思尧先看清楚。“他拿钱给你——”

  他停下来,怔怔地望住她,他们心中同时想到的一件事,天威是来还钱的,就是耐雪在公司挪用的公款。

  耐雪迅速地数算一下,不多不少整整的二十四万,她心中有如千刀万剐,天威送钱来,天威——可以说是为她而死?

  “不,”思尧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念。“不为你,不为钱,他若不来这里,所不同的只是地点而已!”

  “但是——为什么?那些人为什么非要杀他不可?”耐雪静静地流泪。“天威只不过走错了一步路,不至于死,那些凶手多残酷,天威不该死的!”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只知道一件事,”思尧正色说,“无论如何,你没有自责的理由!”

  “是的!”一个悲哀的声音突然加进来。

  “阿泰!”耐雪转身,抱住铁塔般的男孩子大哭。“阿泰,天威死了,真的死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你知道吗?他所有的钱都还了,阿泰——”

  “我知道!”阿泰也是泪流满面。“他从家里出来,他说来还你钱,昨夜——他赢回我们所有失去的,我们正高兴地预备重头来过,谁知道——”

  “你想过会是谁做的?”思尧恻然。

  “知道!”阿泰点头。“明珠打电话来警告,可惜来不及,天威已出门,我追来也帮不上忙!”

  “谁是明珠?”耐雪抬起头,停止哭泣。

  “一个——女孩子,”阿泰老实地说,“就是她令天威赢回所有的钱,也打垮周俊彬,但她——她丈夫知道了,相信是周俊彬告的密,那些人就是明珠丈夫手下!”

  “明珠的丈夫又是谁?”思尧听糊涂了。

  “你们不会知道,”阿泰摇头。“他是黑道上第一把交椅的人物,明珠只不过是姨太太——天威——一定不知道,谁敢惹明珠丈夫呢?”

  “他就能乱——杀人?”耐雪觉得全身冰冷,还有一个明珠,明珠使天威赢回那些钱,又是一宗交易?

  她又记起天威眼中的雾,天威眼中越变越柔的光芒,天威唇边似真似幻的笑容——心中又是一阵刀割般的疼痛,这样的男孩是好是坏?她对他是爱?是恨?是同情?是怜悯?刹那间,她也分不清了。

  “我会向警局提供线索,一定抓得到凶手!”阿泰说。

  “指使人杀人的元凶呢?”耐雪忍不住叫。

  思尧轻轻握住她的手,又拍拍她的肩。

  “我们该对法律有信心!”他轻声说。

  法律,他们都静下来,是啊!该对法律有信心,而且——也必须有信心,谁还能私下解决问题吗?

  “我——走了!”阿泰吸吸鼻子,说,“天威心中对你也抱歉!”

  “阿泰——我们保持联络,好吗?”她说。一份依恋的情,阿泰是天威的兄弟。

  “好!你保重——大嫂!”阿泰说完大步离开。

  大嫂——怎样的称呼?怎样的一段往事?

  她看思尧一眼,并肩走向不远的家中。

  “哭过了,还难过吗?”他温柔地。

  “难过,他那么年轻就死,而且死得这么不值,即使一个朋友我也难过!”她坦白地。

  “我也是!但——他若不死,耐雪,你以为他会不会更痛苦?”他沉思着伴着她上楼。“正如你说的,他只不过走错一步路,这一步就是赔上一辈子甚至生命,我以为——对他来说或是解脱?”

  “生命的负担是他自找的,他在那条错误的道路上执迷不悟,他有许多机会回头的!”他叹息。“然而,谁又能真正怪他?我们年轻时谁又知道自己走在错路上呢?”

  “天威岂非死得好无辜?”她问。“好遗憾?好委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思尧站在她家门口。“有一句话你听过吗?天若有情天亦老,那是天威短暂一生的写照!”

  “我——明白!”耐雪低喟。泪水又涌上眼眶。

  天若有情天亦老,怎能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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