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上前阻止他对自己的残害,但他真的会听她的话吗?
或许见到她会更生气,会喝得更多,她还是乖乖地不要动比较好。
"关小姐,打个电话给佟哥吧,"这段时间保镖寸步不离地跟著她,此刻贴心地递上手机,"如果你不好意思过去跟他打招呼。"
她感激地笑笑,拒绝这份好意,今晚,她是来看他的,只是"看"就已满足了。
"你不打,我就帮你打喽!"保镖玩笑道。
他们这帮弟兄现在投向她的眼光里都写著"嫂嫂"两个字,她知道。
刚想说话,忽然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粉红女郎靠近他的身边,挑逗地与他搭讪。
霎时,关风颖脸色微白。
"关小姐你放心,佟哥不是拈花惹草的人。"保镖清清嗓子,著急地解释。
拈花惹草不是男人的本性吗?呵,她算是他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不放心?
喝了一小口的酒,但像有醋意在胸中怂恿著她,她又举起杯,灌下一大口。
咳……咳咳……
多年不喝这玩意了,猛然被抢住,咳嗽的同时,正好可以让眼泪顺理成章地流下。
"关小姐、关小姐。"保镖拍著她的背,"我去叫佟哥过来。"
"我没事……"她一把拉住对方的手,泪眼中浮现一个微笑,"如果你叫他过来,我就走。"
"那你不要再喝酒了,如果出了什么事,佟哥会骂我。"保镖叮嘱。
她怎么忍心连累无辜呢?於是轻轻地点点头。
那一头,粉红女郎更加大胆,开始上下其手,抚著端木佟的肌肤。
而盯著酒杯的端木佟不拒绝,也不迎合,只是低头望养金黄的玻璃杯,似在沉思。
他不再害怕粉红色了吗?
这一景象让关风颖喉间涩涩的。
虽然,他没有主动跟那团粉红色做什么,但她心中的不快依然止不住。
不停对自己说,这样很好啊,他终於克服了心理障碍,从今以后,可以跟别的女孩子正常相处了,她也算做了一件善事,可以功成身退,但眼泪为什么就是止不住呢?
这段时间,她日日穿著俗气的粉红色,虽然自己看不见,但总得承受著周围女同事嘲笑的目光,笑她一把年纪了还和少女争艳……她从不介意这种嘲笑,但今晚,却头一次有点后悔。
如果,他依然害怕,依然只让她一个人亲近,那该有多好。
"我们回去吧。"她终於叹了一口气,对保镖说:"不过,请先帮我把那个认识阿佟的酒保叫过来。"
保镖不解地遵从了命令,几分钟后,音乐重新响起时,他们默默离开,与粉红女郎纠缠著的端木佟始终没有看到那个窥视他良久的人。
"怎么老是重复这首歌?"只见他皱起眉,向酒保埋怨,"虽然好听,但听多了也会烦的。"
"阿佟,这可是刚才有一位小姐点给你听的哦!"酒保笑著说,"她付的小费不低,我没有理由拒绝。"
"小姐?"
"对呀,我们本想放另一张CD,她坚持要重播这首'色盲',说歌里唱的就是她──天生这样盲目,叫你原谅她。"
电光石火,端木佟立刻猜到那是谁。
曾经近在咫尺,他却没有感觉,这会儿就算追出酒吧,也只能看见一片灰色的街道,还有属於夜晚的霓虹。
满眼跳动著红男绿女,却没有他要找的人,端木佟失神地呆立著,听歌声幽怨地传入耳际。
第十章
快到冬天了,他们在欧洲各国流连忘返,从夏末到深秋,已经过了一季。
流连忘返?不,是存心不愿意回来。
辉没有告诉她时间过了多久,她也不问,只记得所有该去的地方,似乎都去过了。
保镖仍在身后跟著,由於他俩去的地方很多,有时候会跟丢,但很快的,他们又可以把他俩重新找到──飒风保全的资讯网很强,这话不假。
不过,万事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就拿现在来说,他们已经到达这个小镇两天了,仍不见保镖的踪影。
她很想看看在没有人护卫的情况会发生什么事,这也是她会和他出国旅游的真正目的。而辉,似乎也很乐意能侥幸甩掉"尾巴"。
辉真的会害她吗?
这个疑问在她心中缠绕了一季,有种强烈的预感,这几日答案就会自动显现。
虽然半信半疑,但她已学会暗中保护自己,比如,当辉体贴地递给她一杯牛奶时,她会趁其不备,将牛奶倒入窗边的花盆。
她还会藏一只银制的勺,吃东西的时候用它来试探食物是否安全──很古老的方法,但很有效。
她的身上备有一只袖珍型手枪,每到一个地方,会首先弄清楚警察局的电话号码,她也会带一小瓶刺激眼睛的辣椒水。
她自嘲地微笑,觉得自己像电视中的女间谍,这些年拍的戏,告诉她很多经验。
这个小镇比较偏僻,能娱乐的地方不多,这天在街头漫步时,他俩竟同时发现了一间小小的赌场。
严明辉本性难移,顿时手痒难耐,摩拳擦掌要进去试试运气。
"只赌一下下。"他发誓。
关风颖没有阻止他,只留给他赌一下下的本钱,把所有现钞和信用卡统统拿走。
"你在这里玩,我先回渡假村。"她回答。
"开车小心一点。"严明辉在她脸上轻吻,眼里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然后不自然地笑。
"不要赊帐!"她叮嘱,"先把搭计程车的钱留起来,如果输光了,我可不来救你。"
他耸耸肩,看她向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车是在德国买的,已经大半个月了,那天,辉提议买一辆车越野旅行,她答应了。
很想看看到底他会对她做什么,所以,无论他提议什么,她都答应。
可是,此刻关风颖有一点后悔,因为,她发现他们的车失踪了!
明明停放在这儿,怎么会无缘无故不见?她叹了口气,只得接受事实──车被偷了。
渡假村在山顶,靠近终年积雪的地方,现在没有车,叫她如何攀上那曲折的山道?
呵,杀手没有盼到,小偷倒出其不意地来到她身边,此时的关风颖哭笑不得。
迫於无奈,只得报了警,挥手拦下计程车。
游玩一天之后,十分疲倦,关风颖回到小木屋,立刻倒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打盹。
电视打开,不时喧哗的声音提醒她不要睡死,因为,辉还没有回来。
"本台记者快讯──"
像是作了好几个轻浅的梦,新闻女主播的声音忽然宏亮地来,把她吓了一跳。
看看时钟,竟然已过午夜,严明辉骗了她,在山下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明显不是小赌而已。
揉揉惺忪的眼,她自认已经睡够,缩在沙发的一角看新闻。
"十二点四十分,在渡假村附近的悬崖下,发现一辆坠毁的宾士M-CLASS越野车,据悉,此次交通事故的发生地点,可能是被称之为死亡地带的魔鬼拐角。由於这辆宾士M-CLASS越野车防倾平衡杆和弹簧下支臂上的橡胶垫磨损,导致行驶时偏向悬崖一侧,再加上煞车系统失灵,所以经过魔鬼拐角时疾速转弯,坠下悬崖,车毁人亡,目前警方正就此事做进一步调查……"
宾士M-CLASS越野车?莫非是她被盗的那辆?
镜头晃过车牌,看了头几个字母,她完全可以肯定了。
可怜的小偷,竟在冥冥天意中,做了她的替死鬼。
车子怎么会有问题?记得几天前才送去维修,难道被人动了手脚?
如果真的被动了手脚,那么嫌疑犯只有一个,她不敢相信,也不得不相信。
关风颖睡意全消,在房中徘徊,终於决定打通电话……
一切准备就绪后不久,她听见严明辉的脚步声。
看起来他满开心的,步伐轻松,吹著口哨,似乎还不知道车祸的消息。
或许,已经知道了,所以才这般兴奋。
灯已被关风颖熄灭,当他转动钥匙打开门的刹那,她"啪"的一声,让屋内重现光明。
"啊──"
出乎意料,严明辉居然失声大叫起来,手臂挡住光线,身形剧烈一震,呆若木难地盯著她,仿佛看见鬼魂。
"辉,你回来了!"关风颖笑盈盈若无其事地迎上前去,"怎么这么晚?赢了还是输了?"
"输、输了。"严明辉半晌说不出话,颤抖的唇苍白,很费力才挤出几个字。
"我听见你刚才吹口哨了,输了还这么高兴?"她意味深长地盯著他看。
"习惯了,"他毕竟是经历过世面的人,努力压抑情绪,恢复正常谈吐,"反正我总是输,也不在乎输这一、两次,没有输光我已经很高兴了。"
"要不要吃宵夜?我来煮……"
"不,我很饱。"他侧过脸去,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对了,你回来的时候还好吧?一个女孩子单独开车,我满担心的。"
"我是搭计程车回来的,车子被偷了。"注视著他,她观察他脸上细微的表情。
"哦?"他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车被偷了不要紧,只要你平无事就好。"
"咦?原来你不知道车子被偷的事?"关风颖声音里充满故意的惊奇,"电视上都播了,我记得那间小赌坊好像有电视机。"
"玩得太投入,没有注意到。"
"那个偷车的贼还真够倒楣的,居然出了车祸。"
"是吗?"他脸上的表情更不自在,"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坠下悬崖,车毁人亡,警方说,是因为车子出了问题,辉,我想不明白,前几天我们才送去修理,怎么这么快就出问题了?"
"也许是车行的师傅不够用心。"严明辉喉结艰难地滑动。
"辉,你渴不渴?要不要喝口水?"她仍然笑著,但笑容变了质,似乎有一丝讽刺的味道。
"不要!"他猛地推开她递过水杯的手。
"干么这样紧张?怕我在水里下毒?"手在空中绕了个圆弧,她就著那杯水一饮而尽。
"颖儿,不要说笑话,我怎么会那样想。"他神态窘迫,连音调也变得沙哑。
"因为你怕我报复……"关风颖凑近身子,目光闪烁,"辉,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刚才说的都是谎话,车子没有被偷,那个坠下悬崖的人其实就是我……现在,是我的鬼魂在跟你说话。"
"啊──"严明辉面如死灰,恐慌地跳开。
"哈哈哈……"关风颖神经质地笑起来,不知道怎地,眼泪也流了下来。
这就是她爱了多年的人?是她奋不顾身投入全部花样情怀的人?
呵,她果然是色盲──天生这样盲目,连一个男人的心都看不透。
"辉,我刚才好想重温一遍'Les Amant De Neuf',"她盯著他,"那部电影是你介绍我看的,记得吗?因为它,改变了我的演艺事业,这一生,我都会感激你。还记不记得这部片於说的是什么?男主角以为茱丽叶.毕诺许是他一直追寻的那个白衣女郎,他爱上她,跟她一起跳伞,扮小丑逗她开心,甚至为了她,在帮她的情人偷药时被人开枪打伤……
"可是,直到最后,他鲜血淋漓快要死的时候,却再次看到了昔日的白衣女郎──他这才明白,原来他一直护卫著的女孩子,并不是最初爱上的人。"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泪水乾了,眼睛变得深邃了。
"辉,我跟'Les Amant De Neuf'中的男主角一样,这些年……我错了爱人。"
她因为这部影片而爱上他,但是,这部影片也似乎预言了他们之间的爱情只是一个错误。
"辉,我对你这样好,你怎么忍心杀害我?那天,你向我求婚,后来又主动提出要带我出国旅游散心……这一切只是为了制造更多机会跟我单独相处,然后方便杀死我,对吗?"
问句忽然止住,因为,她再也问不下去。
"因为……我更需要钱。"退至房间角落的严明辉低声地回答,"对不起……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你可能不相信,你是我这些年来最喜欢的女人,所以一直不舍得碰你。那天我向你求婚……是真心的。当时我想,如果你答应,我就放弃这个计划,可惜……你拒绝了。"
抑住了害怕,这个时刻不管她是人是鬼,他都得做最后的一搏,否则,她随时可以就车祸的事出面指控他。
身子向前一扑,将她压倒在沙发上,加大力量的手掌,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
他看见关风颖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害怕,只是心死地看著他,眼里浮现一丝嘲笑,不知在嘲笑他的垂死挣扎,还是嘲笑她自己愚蠢的爱恋。
身下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把袖珍型手枪,握在她的手里,顶住他的喉咙。
突然,几个身手敏捷的员警从卧室里冲出来……
"辉,我忘了告诉你,"当员警将他按倒在地时,她的讽笑仍在,"刚刚我报警的时候,他们说,光是车祸的事,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起诉你,但现在,我想证据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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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佟到达关风颖所在的小镇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的事了,他冲进当地警察局,看见关风颖披著毯子坐在长廊上。
这一季,她在漫游,他却一直悄悄跟在她的身后,直到两天前跟踪断了线。
心急如焚让他寝食难安,现在终於得到她的消息,却要强压下一颗激动的心。
听说,她的车坠下山崖,听说,是她用自己做饵,引出严明辉的真正面目。
如今凶手已被逮住,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他怨她不顾自己的安危,怨她在最关键的时刻却把他推到局外。
匆匆的脚步声引起关风颖的注意,见到他的时候,她脸上显然流露出惊喜,嘴唇微张,似乎想要唤他。
但端木佟假装没有看到,满脸冷漠地走进警长办公室,把她独自留在门外。
哼,他不能轻易原谅这个小傻瓜,他要让她知道,以后不可以这样任性妄为,否则,结果只有一个──换来他的冷漠。
关风颖低下头,失望地裹紧毯子,很乖地等待他出来,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又让从警长办公室走出的他於心不忍。
原想一直不理她,能撑多久就撑多久,但心软让他只能给她减了刑。
"一起吃早餐吧。"他缓缓踱到她身边,用依旧不带任何情绪的语气道,"听警长说,你可以走了。"
"好啊!"她无邪地笑了,主动依到他身边,弄得他冰山即融。
"亏你还笑得出来!"端木佟恶狠狠地想骂她。
"佟,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那天在酒吧里我点的歌你有没有听见?"她好似在撒娇,"人家都道歉了,你还生气?"
"我当然气!"不是气她当日不相信他,而是气她居然让自己身处险境,却瞒著他,"万一出什么事,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以为自己有一支小手枪,懂得打电话报警就很安全了是不是?严明辉这么有力气的一个大男人,随时可以把你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