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颖——可别说你忘了,前天晚上,你对我做出那样的事,这一辈子,我已注定不能再娶其他人,所以,只好勉强跟着你了。”他苦着脸,佯装无辜又不得已的开了口,不大却刚好能让旁人听到的嗓音,成功引来一堆旁观者的惊叫。
“你说什么?”宋颖奇不敢置信的怒目抬头,却让他轻轻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唇。
“小颖——要我说大声点给其他人听见吗?谁叫那晚,你对我下半身某处强行施暴,造成我极大的身体和精神损害,所以你要对我负责。”觉得她没听懂,脸皮厚得连子弹都穿不过的大男人恶劣噙着笑,俯在她耳边说道。
“你、你作梦!这辈子想都别想,我绝不会跟无赖有任何瓜葛。”忍无可忍,宋颖奇狠狠挥开他的手。
“宋颖奇——”面子挂不住的大男人倏地变脸低吼。
骂他无赖、作梦,什么都好,就是不准说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之类的话。
因为他会怕,怕她说的不是气话,更害怕一时的赌气话语最后会变成真!
瞪着眼前一脸冰冷,从来不会在众人面前给自己好脸色看的女人几秒后,雷天灏直的火起来了。
“可恶的女人——”他俯身附嘴在她耳边。
“本来我想算了,不跟你计较,但你这女人真的很让人生气,所以我改变主意了,决定要向你讨这次比赛胜利者的赌金,今天中午,十二点半,准时到我办公室来履行赌约,否则别想你往后会有好日子可过。”他神色冷凛、态度坚决,让人知道不是在开玩笑。
“办不到。”她脸色如冰。
“办不到是吗?没关系,我知道你家在哪里,也知道爷爷奶奶会很高兴再见到我。”他威胁,眼里有邪恶堆聚。
这女人越想撤清关系,他就偏越想搅和得暧昧不清。
因为谁叫她老是不在乎他,不把他当一回事,害他的男人面子不知要往哪搁,而且,总不能永远都是他在唱独角戏,也该有一两次让她尝尝心慌意乱、手足无措的滋味了!
中午十二点半
广凌大厦地下室第三层,某间外观看起来像间破烂仓库的办公室门外,站了一个满脸愠怒,神情冷到极点的美丽女人。
可恶!
宋颖奇拧眉,看着门口两旁摆着的各式杂物,双手握拳,又气又难堪的正犹豫着该不该举手敲门。
??她一定是前辈子和那无赖有仇,否则他不会老看她不顺眼,总想恶整她!
所以如果可以,她宁愿转身就走,也不想跨进这间乌烟瘴气的破烂办公室,自己送上门去找罪受。
再瞧瞧这间位于地下三楼,外形像仓库,走道上堆满梯子、杂物,门板还克难的以大片木板拼合的办公室来看,她就知道里头一定也不会好到哪去。
而那可恶的无赖现在一定正翘着腿,好整以暇等在门的那一端,想看自己待会怎么出糗。
只是能怎么办,那无赖都已经放话威胁她了。
虽然她知道他不会真拿自己家人怎样,但若他三不五时就上她老家,做个小小的厚脸皮拜访骚扰,也足够让她吃不消了。
而且那一晚,她和他在南部老家房里惹出的蠢事,已经让听见响声起床的家人惊讶的险些连眼珠子都掉下来,爷爷他老人家当场就开口叫他找时间来下聘,而那无赖男人竟然还有脸敢点头说好。
天!这么一团乱,全都是里头的无赖招惹出来的。
她气恼的顿在门前,深吸口气后干脆举起手来,准备在敲门后,硬着头皮豁出去一次解决。
就算要丢脸跳场舞,也行,只要他从此以后别再来烦她。让她安宁平静的做自己的工作就好。
“不用敲了,门没锁。”还没碰到门板,克难木板门就自动向一旁拉开,等了她许久的雷天灏一脸坏心,露出个诡异笑容。
反正他实在不期待她能跳什么艳舞!只不过想趁隙偷个两人独处的机会而已。
没理会他过于怪异专注的眼神,宋颖奇冷冷抬眼,往门后看了看,跟着些许愣了下。
这是办公室吗?文件堆了一地,桌子四周沙发边上,全都是堆得半人高的文件和公文夹,另外,一旁占据了整面墙的老旧公文铁柜,已经让文件纸张塞爆到连铁门都关不上,接合处早已腐锈的破旧铁门板,还以随时要掉落的态势,摇摇欲坠挂在门边上,破烂的程度只怕连收旧货的阿伯都不想收。
而她家人临行前送给他的两只鸡,也已经变成野放过度的鸡,正以逛大街的方式,由这堆公文顶端跳到另一堆文件上,完全无视于一旁两个人类存在,便迳自扯开嗓子咕咕叫着。
“谁叫你不早点替我炖鸡汤,所以现在才会变成这个样。”厚脸皮大男人手一摊,便把办公室脏乱的最终责任归咎给她。
其实,她肯来他办公室,还真让他心里小小暗爽了下。
想想这么多年来,因为特殊安全部办公事地处蛮荒偏远的关系,很少人会下来这儿,虽然这样要翘班或出勤务时非常方便,但有时还寂寞得紧,有种乏人问津的冷落感。
而现下看见她站在门口,他就有种错觉,觉得终于有人来给自己探班,而且还是个美丽的女人……
当然他不会招认,说自己早已迫不及待将手下赶山去吃午餐,然后眼巴巴等着她。才会一听到她的高跟鞋声响在门口停下后,便及时拉开门。
“办公室脏不要扯到我头上,我来是履行老板答应的事,五分钟我就走人。”
宋颖奇冷冷绕过他,走进办公室。
“你真要跳?”不理会办公室大门仍旧开着,雷天灏转身走到自己桌前,有趣的上下打量着她。
”这女人还满有胆量的,连哀求都没有,一开口就说要履约。
“如果我说不。你会放过我吗?”她瞪他,细嫩紧握的手心里沁出一堆冷汗。
“当然不——我堂堂一个部门经理说出口的话怎能随便撤回,你随便跳吧!反正我原本就不期待你会有什么高水准表现,现在再看你这么有诚意。敢以个人过来的份上,我好心点,就允许你只要随意比个动作充数就行了。”雷天灏双手抱胸,要笑不笑的说道。
就算随便比个动作,但要在自己这么一个大男人面前挥动手脚跳舞,对她这个凡事一板一眼的女人来说,恐怕也已经是很大的折磨了。
而且从她刚刚停在门外半晌,犹豫不决,没有立刻举手敲门动作的行径来看,他就知道她肯定是手足无措,挣扎许久,才鼓起勇气走到这儿来。
所以他就好心点,大发慈悲,别再落井下石。
“你”她气结的抬起脸,娇嫩的脸蛋上有明显的气愠红晕。
她何时说要他可怜来着!
何况他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竟然说她不会有什么高水准表现?虽然对他这种无聊男人生气,不是什么有益身心健康的事,但这口气她真的香不下。
她生气了!
“如果我真跳得出来,超乎你想像的好,你怎么说?”美丽冰冷的娇颜上难得出现如此固执的神色。
他……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
别以为她这么不济,事实上她可还学过几年芭蕾舞,就算摆个姿势,也会比那些什么都没练过的人好个几倍。
“你要真跳得让我有感觉,那就算我雷天灏看走眼,到时我就当作陪罪,脱光自己衣服到公司大厅,站个五分钟给过路同事欣赏。”完全不相信她的大男人,一脸痞样的耸耸肩,不当一回事的应着。
“你”宋颖奇冷冷瞪下他,几秒后扯起嘴角,露出个鄙夷又不屑的笑。
“那你这无赖等着到公司大厅丢脸吧!”
因为她一定会扳回劣势,恶整他一记的!
第六章
随意由桌上抽出一片提琴重奏CD,放进电脑硬碟里头按下拨放键,关掉日光灯,拾起沙发前照明小艺术灯,大男人悠闲退开来,留下桌旁临时清出的小块空地给满脸愠怒的美丽女人。
唉!这是干嘛,明明气得要命,却还要逞强,这个女人可真倔强,但却也因此让他更心动了!
固执不服输的个性,虽然有时会让自己吃亏,但黑岩家要的就是这样的女人。
而他偏偏也只对这样的女人动了情!
没有再开口的冰山美人,恨恨瞪着他向后退至沙发坐下的举动,跟着心一横,咬牙将眼镜拔下,然后伸手解下撩起的发。
她的确有些担心,又觉得难堪丢脸。但要扳回一成,就得先付出一些代价。
而且这男人就算再大胆,也不敢真对她怎么样!
因为这里可是公司,而且这个跳艳舞的赌约可是大老板亲口答应下来的,若要真有什么事,她的顶头上司一定会出面干预!
她仍有些不安挣扎的咬下唇,最后终于铁了心,干脆硬着头皮豁出去。
透着些许亮光的昏暗办公室里,她缓缓拨了下乌黑的微卷长发,脸色有些僵硬的顺着音乐前奏动起来,然后逐渐在提琴弓弦飞扬的快板节奏中,卸下矜持和严谨神色,双瞳微眯的举手扭身……
玲珑有致的身躯以惊人的柔软弯曲移动,带着仿似芭蕾混合中东肚皮舞般的诱人优美扭臀旋腕,一个缓缓的上下旋扭加上一个轻柔撩发,回身后星目半阖、红唇微启,欲言又止的勾人注视,刹那间,让周道所有一切瞬间消退颜色。
小小办公室里朦胧晕黄的光亮突地放大。
时间与空间瞬间融合为一,失了界线,眼前视界莫名放大,无限延伸至不知名的时空。
错愕看呆的大男人眼里,隐约幻现了一片落日,黄沙苍邈辽阔……
美丽纤细的身影在落日黄沙中起舞旋转,一生一世在这片刻中成了刹那,刹那却又交织成永恒,然后延伸到无限的将来,交错成现在这个片刻的深切了悟,深刻到让人心痛又心窒的依恋,在心房幽深处泛起,一圈一圈的将人紧紧包着,陷落至无以言状的悲伤和喜悦中。
悲喜交集……说不出悲从何来,喜又是怎么回事,却有种莫名的熟悉与心疼。
雷天灏峻朗的脸上,缓缓露出浅淡的笑。
又苦又涩,却非常无奈心动的微笑。
曾经他因为有趣,而在家族专属算命师玫瑰的催眠下回到过去。
或许是因为心态不够庄重,所以那场催眠游戏中,他什么都没看见,只见着一片黄沙落日,然后画面便一片空白,再也没有其他的。
而今天,未尽的疑问获得解决,那个空白的画面,出现的女人身影和她勾人舞姿,交会出一个明显的答案。
玫瑰说过去的记忆会在准备好的时候释出,没有人知道会是在什么时刻,但到那时,他就会知道为何再怎么催眠,见着的都是一片黄沙。
因为黄沙覆盖的后头,或许即是他前世中未能圆满的最大缺憾,抑或可能是千生千世中,他最最舍不下的幸福记亿。
而今他突然有了些觉悟……
或许是命中注定,难怪对她的爱来得又快又急,莫名其妙的突然陷落,心动依恋到无法自拔,未竟的憾恨、说不清的依恋,在今生、在这女人的面前,或许可以找到为何如此的原因。
恍惚间,他站起来!过于专注的凝睇目光,让正随着音乐舞动的宋颖奇警觉的停下来。
站在杂物文件堆中的她,拧眉瞪着他缓步走来的举动,却莫名其妙的在晕黄的灯光中,有了幻觉,看见黄沙落日中,有个男人眉宇飞扬、一身尘土朝自己走来,男人缓缓张开双手……
她怔了下,没想到难得见到的幻觉,竟会逼真至此。
下一刻,整个身子已让人紧紧拥住。
她呆掉,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莫名其妙的眼泪还跟着滴落,心揪了下,却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恍惚间像是有事情发生了,或许根本是许久前就早已注定好的。
而她甚至无法解释突然掉落的泪水,是为了什么原因而落下。
“别哭。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连雷天灏自己都不知道,那样熟悉又自然的伸手,替她拭泪的举动是怎么一回事。
“雷天灏,你吓到我了。”路上的男人、学生时代班上的男同学、公司里的男同事,从没有一个人可以莫名其妙逼出她的眼泪。
而眼前的男人真的吓坏她了。只是一个朝自己走来的重叠幻影,竟能就此引出她的泪水?“我知道,我也吓到了”他轻嘘了口气,将额头抵上她光洁的额。
或许二十几岁那年,玫瑰早已看到未来他将会在台湾拾起过去的些片段。所以才会告诉他要有耐心、要等待。
结果等了八年。这才发现命定的女人,”开始就已出现在他生命里。
是什么样的缘分,要让他在八年后才认出她?忆起不止是那年出手相救的缘分,还有许多更深更深的奥秘与牵连依恋。
沉又无奈的叹口气,他带着心动和感恩的虔敬眼神,微往后移拉开些距离,再次深情凝视她。
朦胧间宋颖奇弄不清发生什么事,只看见他的脸逐渐靠近放大
男人温热微喘的气息传过来,封住她险些要逸出口的心悸疑问。
太快了……
才刚这么想着,又深又暖的交缠己在口中升起,她错愕无力的闭上眼。
无能为力也无法解释,任一切说不清的感觉蔓延,泛成一片心动涟漪。
说不出,也解释不清了,有好多感觉,是她这一生从来没有过的。
似乎没有想像中的讨厌他,心跳得好快,这无赖吻了她……
突然间宋颖奇冷不防睁开眼,跟着面红耳赤推开身前的男人。
她怎么能忘记眼前的无赖老是在整自己,恶劣的态度前所未见。
这次难保又不是一个有心计谋的整人圈套,而她竟还这么傻,掉落到他撒网织成的陷阱里。
“你、你、你……”一连三个颤抖指责字句,让她双颊娇红一片,宛若粉嫩春樱。
“太过分了,就算讨厌我也不该用这种方法整人”气到极点。她恼怒的顺手抓过身边摸得到的文件夹,往他砸过去。
“你说我在整人?我像是吃饱撑着,会用这种方法欺侮女人的无赖吗?”雷天灏愣了下,脾气也来,恼火的闪过身。
这女人,怎能呆成这样?他刚刚那样情生意动的模样,敢情她是一点也没感觉到,竟然还指责他的不是?“可是刚刚……”那样莫名所以的感觉是为何而来?他莫名其妙就这么吻了自己的理由是什么?她真的都想不通。
若非是他故意整人的话,那她只能说见鬼了,自己出现幻觉,而他也中邪,出现清醒时不会做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