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我带你去见他。”楚云章轻叹口气,他终于知道这丫头为何会在五哥身上捅一刀了,以她这种莽撞又冲动的个性,只捅了五哥一刀,还算是客气呢!
南宫朱衣高兴地点头,还不忘回头对南宫无咎说道:“大哥,你先回香雪海,不要等我了,等聿丰哥的身子好些时,我会和聿丰哥一起去看你的。”
南宫无咎微微一笑,可眼中却掩不住落寞。
楚云章见状,心下暗自叹气。既有今日,何必当初?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向着他抛了过去,“无咎,接着!”
南宫无咎接下楚云章抛过来的东西一看,赫然是九凤玦!“云章,你……”
楚云章浅浅一笑,“借你!等你和大姐团聚时再还给我吧!可别弄掉了,否则大姐是会要我头的。”
南宫无咎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你……”
“别说了,你快走吧!若让大姐知道你来过这里,她又要生闷气了。”
“云章,大恩不言谢!朱儿,你保重,大哥在香雪海等你的好消息。”
第十章(1)
南宫无咎看了楚云章和拼命跟他挥手再见的南宫朱衣一眼,然后驾着驴车,消失在茫茫黄沙中。
目送南宫无咎离开后,楚云章对南宫朱衣说道:“跟好了!万一跟丢了或是迷路了,我可不管你喔!”
南宫朱衣用力地点了几下头,小手紧紧抓住楚云章的衣角,“我好了,我一定会抓住你,不会迷路的!”
楚云章莞尔一笑,领着小丫头转身走入石窟中。
穿过巨大的石窟,走过幽深的地道,当凤宫这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呈现在眼前时,南宫朱衣登时张大嘴,小脑袋瓜也仰得半天高,几乎无法相信在石窟里,居然有一座这样的宫殿。
放眼所及,但见朱栏玉砌,峻宇雕墙,云屏与珠箔齐开,宝殿共琼楼对峙。
屋檐上,青鸾彩凤交飞;树荫下,白鹿玄猿并立,空气中飘散着袅袅香烟,水气氤氲里端的是瑞气红霞。
这哪是宫殿?说是天宫还差不多!
南宫朱衣扯着楚云章的袖子,“云章哥哥,这儿是凤宫?”
楚云章笑笑地看着小丫头瞠目结舌的吃惊模样,“是啊!”
“你和聿丰哥就是在这儿长大的?”
“是啊!”
“那……”南宫朱衣兴奋得快说不出话了,“那……我如果嫁给聿丰哥,是不是就可以住在这里?”
楚云章先是一愣,还是点头,“是啊!”
“呀呼!耶!万岁!”南宫朱衣鬼叫鬼叫的,高兴得又蹦又跳,半天静不下来。好不容易终于静下来了,想不到她开口所说的居然是||
“那我要嫁给聿丰哥,因为我喜欢这里,我想住在这里!”
楚云章无法置信地瞅住眼前蹦蹦跳跳,活像跳蚤上身的小鬼头。什么?因为喜欢这儿,所以要嫁给五哥?她也太容易满足,太坦白了吧?如果五哥知道小丫头愿意嫁他,是为了可以住在这里,想必他一定二话不说,马上搬出凤宫吧?
楚云章轻轻一咳,“朱儿,别蹦蹦跳跳的,你聿丰哥还在静养呢!你这样又蹦又跳会吵着他的!”天知道五哥住的地方离这儿有多远,可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让这个兴奋过度的小丫头静下来,所以只好顺口胡诌了。
不过这招还真有效,南宫朱衣一听到楚聿丰还在静养,霎时便静了下来,兴奋的表情也转为担忧,她拉着楚云章的手着急道:“云章哥哥,聿丰哥在哪里?我想快点见到他,可以吗?”
楚云章吁了口气,“可以,但是要安安静静的,不准吵,知道吗?”
她拼命点头,“知道,在见到聿丰哥以前,我不会再乱跳乱叫了。”
楚云章笑了笑,领着小丫头再往前走。这一回小丫头果真安安静静的,没发半点声音,直到两人来到一座典雅的华堂前。
只见廊下摆满各式花卉,有茉莉、麝香藤、朱菫、桂花等,堂后又挂满龙涎香珠,真是人未到香气已先扑鼻,让人都忘了外头是黄沙滚滚、烈日炎炎。
楚云章穿堂而入,来到堂后一座小屋前。
一道蓝色的修长人影正弯着腰,抚弄屋前的几缸荷花。
楚云章还未开口,便听南宫朱衣哇哇大叫:“聿丰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一说完,南宫朱衣已经飞快地奔向那个人,纵身入怀,小手紧紧抱住他,忍不住嚎啕大哭。
“聿丰哥、聿丰哥,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想、好想你喔!”
那蓝色人影,正是楚聿丰!
楚聿丰搂着南宫朱衣,对楚云章微微一颔首。
楚云章也很识相地转身就走,将一方天地留给相别良久的两人。
楚聿丰抱起哭得抽抽噎噎的南宫朱衣进入屋内,将她放在床上。
“朱儿,没事了,聿丰哥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可是……”南宫朱衣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可是大哥说你受了重伤,还说……”
“还说是你砍的,是吧?”
南宫朱衣小鼻子一皱,哇的一声又哭出来,“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醒过来后,就只看到大哥没看到你;聿丰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砍了你一刀,我……”
楚聿丰心疼地用袖子抹去她的泪水,“傻瓜!聿丰哥有怪你吗?”
“可是你受了重伤,大哥还说你差点就死翘翘了。”
楚聿丰微微一笑,“你是让我受了伤,却不是受重伤,真正差点要了我命的,是黎容雁。”
提起那个粉涂得比墙壁还厚上三倍的丑老太婆,南宫朱衣就气得想揍人,“又是那个丑老太婆!她居然敢害你?我非找大哥狠狠揍她一顿不可!”
“朱儿,谢谢你,不过黎容雁已经死了,所以你不必要无咎替我报仇了。”
南宫朱衣有些惊讶,“真的?那个老太婆已经死了?聿丰哥,她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杀了她?”
他摇头,“不,我没杀她,我从来不打算杀她。”
“为什么?她害死了你母后,不是吗?”
“她是害死我母后,但杀了她,我母后就会活回来吗?”
南宫朱衣摇头,“不会,不过她还是死了。”
“对!她是死了,死在她自己的摄心术下。”
“摄心术?是不是大哥告诉我的,一种可以控制人的邪术?”
“这并不是什么邪术,而是以自身的精神力去控制对方的心神,但如果施行者心念不正,就真会成为一种邪术。朱儿,你之所以会砍我一刀,正是因为她对你施了摄心术的关系。”
南宫朱衣偏着小脑袋瓜,怎么样也想不通,“可是我觉得自己好好的啊!既没有哪里痛,也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为什么你会说我中了摄心术?又为什么我中了摄心术以后,会砍你一刀?”
“这就是摄心术的可怕之处,一个人平时看起来好好的,可一旦遇到施行者所暗示的指令,就会做出连自己都不知所以的事情来。”
她皱起眉头,“不懂,聿丰哥,我听不懂!”
楚聿丰笑着轻抚她的长发,“我不知道黎容雁到底对你下了什么指令,但我想,一定和九凤玦有关。”
“九凤玦?聿丰哥,你怎么知道和九凤玦有关?”
“因为你一听到九凤玦就开始发狂,而且一直嚷嚷着要杀了拥有九凤玦的人,所以自然和九凤玦有关了。”
“那你是怎么治好我的?大哥告诉我,要治好我的病,需要他和凤姐姐联手,可是他并没有和凤姐姐联手,我的病就好了,不是吗?”
“那是因为黎容雁已经死了。”
“你是说因为丑老太婆死了,所以我的病就好了,对不对?可为什么丑老太婆死了,我的病就好了?”
楚聿丰摇头一笑,爱怜地轻拍了她的脑袋瓜一下,“真不知该说你笨,还是该说你有追根究柢的精神。”
闻言,南宫朱衣嘟起小嘴,推开楚聿丰,“人家是真的不懂才问的嘛!如果你不想说,那就不要说好了,反正等我遇到凤姐姐时,再问她也是一样。”
楚聿丰伸手又将她搂了过来,“朱儿,记得我刚刚说摄心术是什么吗?”
“你说是一种以自身的精神力去控制对方心神的邪术。”
“既是以精神力去控制对方,那如果施行的人死了,他的精神力还会在吗?”
南宫朱衣摇头,“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精神力!”
“这不就得了?所以黎容雁死了,你所中的摄心术也自然解开了。”
“但我还是不懂,她到底是怎么死的?自杀吗?不可能,她那种自私自利的人,只会去害人,才不会自杀呢!”
“你说得没错,她确实想害人,即使到了最后关头,她还是想藉由摄心术来控制我,可是她没想到,我早在离开凤宫之前,就先请二哥教我破解摄心术的方法。”
“因此当她想用摄心术害你时,却反而被你给破了?”
“不能说破了,我只是将她加害在我身上的力量还给她,想不到她却因承受不起痛苦而自尽了。”
“那你母后呢?你母后是不是也是她用摄心术害死的?”
“应该吧!父皇说以母后的个性,是绝对不会抛下我自尽的。”
南宫朱衣定定地瞅着楚聿丰,“聿丰哥,用精神力去和对方相抗一定很耗神,对不对?如果一不小心,甚至有可能会死翘翘,对不对?”
楚聿丰一愣,继而笑了出来,“傻瓜!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
南宫朱衣小鼻子一皱,眼眶顿时又红了起来,“但你一定受了很重的伤,否则阎碔怎么会派人去找云章哥哥,要他带你回凤宫疗伤呢?聿丰哥,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我……”
第十章(2)
楚聿丰伸手将即将哇哇大哭的小丫头抱入怀中,用额头抵住她的,“傻朱儿,你为聿丰哥受了那么多苦,聿丰哥为你做一点事,也是应该的,有什么好内疚的?再说,我已经没事了,不是吗?”
“可是你差一点就死翘翘了,人家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
“有你这让我放不下心的傻姑娘在,我怎么舍得离开人世间?朱儿,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是无咎的妹妹?”
南宫朱衣偎在他怀中,手指在他胸膛上乱画,“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如果我早知道你是无咎的妹妹,我就不会……”
“就不会如何?就不会碰我,对不对?”南宫朱衣忽地坐起身,气呼呼地说。
“没错!我和无咎是多年好友,说什么我都不会去碰自己好朋友的妹妹。”
南宫朱衣瞪着他,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忽地,她抡起小拳头,对准楚聿丰就是一阵捶打,“你这没良心的王八臭鸡蛋,天杀的坏蛐蛐儿!我为了替你守住九凤玦,挨饿受冻不说,还差点被人害死,你现在却说不要我了,你……”
楚聿丰有些诧异,连忙抓住她的手,“朱儿,我何时说不要你了?”
“有!你刚刚说的!你说如果早知道我是大哥的妹妹,就不会要我了!”
楚聿丰一拍额头,“我的天哪!那是……”
可南宫朱衣根本听不进去,她拼命挣扎,拼命捶打着楚聿丰,“我不管!你一下子说因为我是先帝爷的妃子,所以不要我;一下子又说因为我是大哥的妹妹,所以不要我。可是你都已经碰我了,我绝对绝对不允许你不要我!”
她气愤地向四周一望,然后指着墙上的一幅画像问道:“那是谁?”
楚聿丰一怔,却还是回答了:“朱雀天女。”
“那好,我要你在朱雀天女面前发誓,说你只爱我一个,只娶我一个人做妻子!”
他捺着性子说:“朱儿,我已经将九凤玦给你了,那就代表……”
“九凤玦归九凤玦,你是你,我就是要你发誓!”
眼看安抚不了气得快发狂的小丫头,楚聿丰只好点头,“好好好,我的小姑奶奶,我发誓,可以吗?”
他走到画像面前跪了下来,举起右手说道:“天女在上,我楚聿丰愿娶南宫朱衣为妻,一辈子相扶相持、不离不弃,如有违背,愿受天火之刑。”
南宫朱衣笑逐颜开,也跑到楚聿丰身旁跪了下来,“天女娘娘,我是南宫朱衣。我愿意嫁给聿丰哥哥做妻子,一辈子相扶相持、不离不弃;如果我违背了誓言,我愿意变成臭蛐蛐儿,而且是那种被踩得扁扁的臭蛐蛐儿!”
楚聿丰不禁笑倒在地,“朱儿,哪有人这样发誓的?这样发誓,天女听不懂的!”
南宫朱衣凶巴巴地叫道:“懂,天女当然懂!我虽然有很多话没有说,但是我相信天女懂的!”
楚聿丰有些感动,是啊!有些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这丫头对自己的真心,却是没有人可以比得上的。
他拉起南宫朱衣,坐回床上,“朱儿,你现在可以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吧?”
“嗯!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当初一直拒绝我,真的是因为我是先帝爷的妃子吗?”
“当然!如果你是我父皇的妃子,而我却要了你,这岂不是和畜生没有分别?”
南宫朱衣吁了口气,伸手在心窝上轻轻拍着,“幸好我没真做了先帝爷的妃子,不然就不能嫁给你了。”
“那也无妨!如果你真是父皇的妃子,那我还是会一样爱你,只是我会一辈子不娶,一辈子在暗地里保护你、守着你,不让你受任何委屈。”
南宫朱衣听了不禁眼眶一红,又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聿丰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楚聿丰笑了笑,“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她一脸奇怪地看着他,“因为你是聿丰哥,是世上最好、最好的聿丰哥,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这不就得了!因为你是朱儿,是世上最好、最好的朱儿,所以我自然也得对你好了!”
一说完,楚聿丰拉过她往床上一躺,伸手就要解她衣衫,“朱儿,我好久没碰你了,让我看看你,嗯?”
南宫朱衣忙不迭地想逃,“等等,人家还有问题没问完耶!”
楚聿丰一把将她捞回来,翻身压住她,“还有什么问题没问完?”
“你和阎碔后来怎么啦?”
“他?他当然是继续当他的皇帝,我则回我的敦煌养伤啰!”想起阎碔以为被自己下了毒,楚聿丰仍旧想笑。
其实那根本不是什么毒药,只是凤宫特制的药物罢了!
不过楚聿丰并没有告诉阎碔,反倒藉机恫吓他,说他会一年给一次解药,而他就以这个方法,制住了野心勃勃的阎碔,让他安安分分地当皇帝。
“但他一直想害你,想抢你的九凤玦,不是吗?”
“那是因为他怕我会和他抢帝位,一旦他知道我并没有当皇帝的意思后,他就不会想害我了;况且,有他母亲血淋淋的教训在前头,这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