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九凤玦的传说众所皆知,连傻瓜都晓得九凤玦蕴藏着强大的神秘力量,更何况是野心勃勃的阎碔?他自然也想要九凤玦,甚至还暗中派人到先帝爷的寝宫找过几次,什么刺杀、下毒的把戏全都使出来了,幸好先帝爷福大命大,没被阎碔毒死,也没被他害死。”
“他为什么不把九凤玦给阎碔?阎碔是他儿子,不是吗?”
“我也觉得奇怪啊!可先帝爷就是不肯把九凤玦给他。”
“后来呢?”
“后来,先帝爷为了躲避阎碔,干脆就住到花萼相辉楼去,因为花萼相辉楼是历代东秦国皇帝临终时的寝殿,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快死翘翘了,没有人愿意来的,而来这里,就等于宣布自己快死了。”
“你就在那儿照顾阎劭?”
“是啊!我本来就住在那儿,我不照顾他谁照顾他?”
“那他为什么封你为妃?”
“因为你啊!”
楚聿丰脸色一变,“我?”
“嗯!先帝爷说他之所以想尽办法取得九凤玦,就是为了等你来,好把九凤玦亲手交给你。想不到他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你,再加上他年纪大了,身上又有病,不知道他还可以等多久。所以他就把九凤玦交给我,要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一定要把九凤玦交给你。”
“因此他就封你为妃?”
“先帝爷说,如果不封我为妃,他一断气之后,我也会跟着呜呼哀哉,死得莫名其妙,所以为了保护我,为了让我可以把九凤玦交到你手上,他就封我为贵妃。想不到我只当了一个时辰的贵妃,先帝爷就归天了,所以我就只好去醴泉观当女道士了。”
“为什么封你为妃是保护你?”
“笨蛋聿丰哥!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南宫朱衣摆出一副好了不起的神情,“因为东秦国有规定,先皇的后妃除了奉遗命陪葬者,一律发配出宫,到醴泉观出家终老。我虽是先帝爷有名无实的妃子,可总是他的妃子,按律就得出宫当女道士。
而且就因为我是先帝爷爷的妃子,使得阎碔心中多少有些顾忌,不敢过于放肆,纵使他知道我晓得九凤玦的秘密,可他只敢暗夺不敢明抢,更不敢轻易就弄死我这个过气贵妃,否则依照他的个性,我早就去见先帝爷爷了,哪还能等到你来?”
“阎劭为什么放心把九凤玦交给你?”楚聿丰目光炯炯地瞅着南宫朱衣。
南宫朱衣低下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避开楚聿丰的凝视,“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
“当然!以常理判断,他是不可能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新册封的妃子,朱儿,你可以告诉我其中的缘由吗?”
她小声说道:“因为我的家人都被先帝爷爷派人给控制住了,那些人都是先帝爷爷的心腹,如果我没有把九凤玦交给你,又或者一时改变心意,把九凤玦给阎碔的话,那我的家人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即使我在醴泉观被那母夜叉欺负得那么惨,好几次都想死了算了,可一想到我的家人,我只好很勇敢地忍下去,一直忍到遇见你!
现在我把九凤玦给你,所以我已经没事了,但我的爹娘还有哥哥、姐姐却还在先帝爷爷那些手下的掌握中。聿丰哥,你可不可以跟我回家?告诉那些人你已经拿到九凤玦,要他们放了我的爹娘、哥哥和姐姐?”
楚聿丰点头,却没说话。
挟持人做为威胁,这的确很像阎劭的作风,阎劭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是……为何他就是觉得这件事不太对,但要找出什么地方不对,他一下子也说不上来。
南宫朱衣继续说道:“聿丰哥,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楚聿丰微微一笑,仿佛已经猜到南宫朱衣想问什么,“你是不是想问我和阎劭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不把九凤玦传给自己的儿子阎碔,反倒留给我,是不是?”
南宫朱衣点头,“是啊!为什么先帝爷爷好不容易得到九凤玦,却不给阎碔,而是把九凤玦物归原主,还给敦煌九凤?”
楚聿丰眼中闪烁着奇怪的光芒,他思索着该怎么说才恰当。
“朱儿,对你来说,你觉得九凤玦是什么?”
南宫朱衣偏着头想了一下,“不就是一块玉佩吗?只不过这块玉佩拥有神奇的力量,可以解毒治病、延年益寿。”
“没错,九凤玦确实是可以解毒治病,这是你亲眼所见;但是对敦煌九凤而言,九凤玦却是一道诅咒。”
南宫朱衣吓了一大跳,“诅咒?”
“九凤玦确实是一道诅咒,打从我进入凤宫,成为凤宫的一份子后,这九凤玦几乎和我不离身。我病了,是大姐用九凤玦帮我治好;如果我发生什么意外或危险,大姐也会从九凤玦知道,因为九凤玦会变红泣血,直到我平安无事,九凤玦才会恢复正常,所以说九凤玦是敦煌九凤的化身也不为过。”
南宫朱衣的嘴张得大大的,过了半天还合不上,“这九凤玦真有那么好?”
“是啊!你不也亲眼看到了?”
南宫朱衣点头如捣蒜,“嗯嗯嗯,看见了、看见了,真的好神奇呢!可是聿丰哥,为什么你会说九凤玦是诅咒?”
“因为凡是拥有九凤玦的人,女子得在十八岁,男子得在二十八岁那年完婚。若是过早,九凤玦会碎裂;若是过晚,九凤玦会失去灵性。而且九凤玦还有一项特点,它的神奇力量只对敦煌九凤有效,至于凤宫以外的人,九凤玦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完全起不了作用。”
“先帝爷爷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才把九凤玦还你,是不是?”
楚聿丰的神情有些僵硬,“不然,他为什么费尽千辛万苦取得了九凤玦,却又要你还给我?”
“可是,我总觉得事情好像不是这样,而且你……”南宫朱衣瞅着楚聿丰俊美无俦的脸庞。
“我什么?”
“你和先帝爷爷长得有点像耶。”
楚聿丰的身子微微一颤,勉强扯出一抹笑,“朱儿,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和阎劭长得像?”
南宫朱衣凑近他,小脸离他不到一寸,两只手扶着他的脸,端详着他完美无缺的五官,“是真的啊!你不只长得和先帝爷爷很像,和阎碔也有点像,不过你比他好看多了!”
楚聿丰乘机堵住她的嘴重重吸吮,跟着大手一揽,将她放倒在床上。“和阎碔有点像?你说我长得像阎劭也就罢了,毕竟天底下容貌相似的大有人在,可是和阎碔很像……”
他顿了下,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邪笑。
“朱儿,你觉得刚刚在瀑布底下的惩罚还不够,是不是?”
想起在瀑布底下,那欲死欲仙、销魂夺魄、又痛又羞的缠绵时,南宫朱衣立即涨红了脸,连忙摇手求饶。“聿丰哥,是我说错话了,我不该说你和阎碔像,阎碔是个大坏蛋,是亘古绝后的臭蛐蛐儿,你怎么可能长得像他……”
第六章(1)
楚聿丰哈的一声,精壮的身躯密密覆盖住南宫朱衣,腿间的硬挺有意无意地抵住她。“你这丫头!居然拐弯抹角地骂我是大坏蛋兼臭蛐蛐儿?你看我怎么惩罚你!”
南宫朱衣忙不迭地求饶:“聿丰哥,朱儿不敢了,朱儿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不要……”
她的求饶忽地转为轻呼,又从轻呼转为抗议声,然后那抗议声在楚聿丰的坚持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脸红心跳的申吟与阵阵娇喘,夹杂着竹床咿咿呀呀的摇晃声,将宁静的午后时光点缀得分外绮丽迷人。
几天后,楚聿丰带着南宫朱衣,两人共骑一匹马往东而行,打算到南宫朱衣的家乡,救她的爹娘还有哥哥、姐姐。
一路上,南宫朱衣都开开心心地偎在楚聿丰怀中,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从楚聿丰的生辰八字、兴趣喜好,到他由凤宫到东秦国的所见所闻,以及凤宫和敦煌九凤的事情。
“聿丰哥,你是昊天,排行第五,那其他人也都和你一样,叫什么天的吗?”
楚聿丰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搂着南宫朱衣,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当然也没漏了小丫头的问话,“嗯!”
“那你大姐叫什么名字?她是什么天?”
楚聿丰微微一笑,“大姐的闺名岂能乱告诉你?要是让她知道,不罚我去采三天三夜的药草才怪!”
南宫朱衣吐了吐舌头,“哇!你大姐这么凶啊?”
楚聿丰摇头,“你错了,大姐她一点也不凶,她是这世上最温柔的女人了。”
“既然她很温柔,那为什么你只是跟我说她的名字,她就会罚你?”
“那是因为大姐她曾经发过三绝誓。”
“三绝誓?那是什么?”
“大姐说,在她有生之年绝不踏出凤宫一步、绝不以真面目示人、绝不让人知道她的名字,所以我不能告诉你大姐的名字。”
南宫朱衣偏着头,一脸疑惑,“为什么?不踏出凤宫、不以真面目示人还能理解,为什么连名字都不能让别人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名字很难听,所以不让人知道?”
楚聿丰闻言不禁失笑,伸手就给了南宫朱衣一个爆栗,“傻瓜!再怎么难听的名字也是名字,有什么好不让人知道的?”
南宫朱衣不服气,扭过身子捶了捶楚聿丰几下,“我知道了,她一定做过坏事,是个江洋大盗,所以怕别人知道她的名字,对不对?”
楚聿丰哈哈大笑,“你这小东西,非得追根究柢,问出答案不可吗?”
“当然!因为人家很想知道嘛!人家已经是你的妻子,既然是你的妻子,却连丈夫的大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那我怎么能当你的妻子?”
楚聿丰轻叹口气,伸手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算你厉害,我告诉你好了,但你不能到处跟别人说,否则到时候是会自找麻烦的。”
南宫朱衣拼命点头,“好好好,我不会说的,我绝对不会说的。”
“我大姐叫朱天楚凤衣。”
南宫朱衣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凤衣?朱天楚凤衣?这不是和大哥房间里那幅美人画像上的名字一样吗?
想到这儿,南宫朱衣又问:“聿丰哥,你大姐嫁人了吗?”
楚聿丰一怔,继而摇头,“没有,大姐还待字闺中,你问这做什么?”
南宫朱衣贼兮兮地一笑,“人家是在想你刚刚说的诅咒,你说凤宫的女人十八岁得嫁人,而凤宫的男人二十八岁得成亲,你排行第五,你都已经快二十八岁了,那你大姐岂不是七老八十了?”
楚聿丰听了不禁莞尔,“你错了,敦煌九凤是以入宫的先后来排长幼顺序,而不是以年纪论大小;我虽然二十七岁,却不代表我大姐的年纪一定比我大。朱儿,为什么你一直问我大姐的事?难道你认识我大姐?”
“不能算认识,只是……我可能见过凤衣姐姐喔!”
楚聿丰的眼睛霍地瞪大,一拉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他一把抱起南宫朱衣,让她面对自己,“朱儿,你说你见过我大姐?这是真的吗?”
南宫朱衣搔搔小脑袋瓜,似乎也不大确定,“其实也不能算见过,只是我曾在大哥房里见过一幅美人画,而那画中美人的名字就叫朱天楚凤衣。”
楚聿丰一愣,“你大哥?你大哥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南宫朱衣正想说话,这时,她突然像是看见什么似的张大眼睛,指着楚聿丰身后嚷嚷道:“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聿丰更诧异了,这丫头的家人不是让人扣押起来吗?怎么现在会在这里出现?难道……
这么一想,他急忙回头看去。
猛地,一道白色人影朝他扑了过来,他还来不及反应,便觉得肩膀一麻、眼前一黑,整个人从马背上摔了下去,顿时不省人事。
琤琤的琴声,在狭小的凉亭中回响着,楚聿丰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听着,只觉得这琴声婉转往复,曲调甚是熟悉,可他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听过,再加上他的意识不清,所以听了一会儿便又睡着了。
待他第二次转醒,琴声依然继续,鼻子所闻到的却是清雅的茶花香。
茶花?那不是大姐最爱的花吗?对了!这首曲子正是大姐常弹的曲子,好像叫……空篌引什么的。
难道……难道是大姐救了自己?
这么一想,楚聿丰立即张开眼睛坐了起来,而他一坐起来,琴声戛然而止,一道男子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好听声音传来。
“聿丰,你醒了?”
听到这声音,楚聿丰一愣,对上一张极俊美,却也极忧郁的脸,“无咎,是你?”
南宫无咎点头,走到楚聿丰身边坐了下来,“没事了,幸好你素来身子强健、内功深厚,否则还真禁不起我接连二掌。”
楚聿丰闻言,顿时明白那个在半空中偷袭自己的白衣人,就是南宫无咎。
他反手扣住南宫无咎的手腕,“你为什么偷袭我?”
南宫无咎微微一笑,手掌一转,化解了楚聿丰的攻势,“我也不想那么做,你应该知道我是不得已的,请原谅!”
楚聿丰和他认识不下十年的时间,自然知道他所谓的“原谅”是什么意思,“你拿走了九凤玦?”
南宫无咎点头,“为了破除你大姐的三绝誓,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提到楚凤衣,楚聿丰怒色稍敛,他四处张望了下,却不见南宫朱衣那叽叽喳喳、没半刻安静的活泼身影,“朱儿呢?你把她怎么了?”
“朱儿是我妹妹,她不来吵我就好了,我还能把她怎么样?”
楚聿丰十分错愕,忽地揪住南宫无咎的衣领,“你说朱儿是你的什么?”
“朱儿是我的妹妹。”
楚聿丰完全无法相信,“你胡说!我知道独孤瀚是你的亲弟弟,但朱儿……朱儿怎么可能是你妹妹?不管怎么算,她都不可能是你妹妹!”
楚聿丰和南宫无咎相知甚深,他对南宫无咎和独孤瀚之间的恩怨情仇更是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南宫朱衣不可能是他的妹妹,除非南宫无垢,又或者独孤隽死而复活。
南宫无咎推开楚聿丰,轻描淡写地道:“自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楚聿丰剑眉微蹙,“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朱儿是我娘十八年前在香雪海树林里捡到的一个弃婴,我娘见她孤苦伶仃的,就收她为女儿,所以朱儿不是我妹妹又是什么?”
“那她现在在哪里?”
南宫无咎看着楚聿丰,“她?她被阎碔抓走了!”
楚聿丰大惊失色,“你说什么?她被阎碔抓走了?”
“嗯!我知道阎碔派了大队人马尾随在后,却没想到他所派出的人都是宫中一等一的高手,连我都差点伤在他们手里,为了不让九凤玦和你落入阎碔手上,我只有牺牲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