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哲宇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应,久久,终於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我会多注意的。」他只能这么说了。
[很好,预防胜於治疗,一个想拥有健康身心的人,平时饮食起居、身心方面就要下功夫保养,才能减少患病的机会。另外呢,还要多多充实医学常识,才能注意到身体是否有疾病的徵兆,也才能在发现有异时,早期发现早期治疗。」见他受教的模样,她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
康哲宇以为她放弃了,也算是松了口气。谁知……
「那我把利润分你一些好了。二八分帐……」看他似乎「不太满意」的表情,她立刻识相地提高:「三七好了,你三我七。」
他难以置信地看著她自说自话。
「还不满意?!好吧好吧!四六好了,最高就是这样了,你四我六。毕竟这点子是我想的,相片是我照我洗,卖当然也是我卖,你不过是出卖个色相、摆摆姿势而已,我多分一成并不为过吧?」苏心甜忍痛再割舍一成利益,并坚持这个底价不再退让。
不过,看他似乎还是不满意的样子……
「你到底要多少才满意?!好吧!二一添作五,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她壮士断腕沉痛地说。
「全部所得都归我,至於成本,你自己负责。」康哲宇终於开口了,不过出口的话差点让苏心甜吐血倒地身亡。
「你说的还是人话吗你?能听吗?我费尽唇舌,出钱出力,结果一毛钱都得不到,那我为谁辛苦为谁忙啊我?乾脆就别做了不是更好。」
「那就别照了,不是吗?」康哲宇轻松地笑。她终於知道他的意思了吧?如果这样还会再误解的话,他就真的服了她了。
「原来说到底你就是不借!真是的,早说不就好了,还害我多费这么多唇舌。」心里老大不爽快,苏心甜没好气地咕哝。
「我没『早说』吗?」康哲宇啼笑皆非反问她。他记得他头一句回答的就是「不借」这两个字啊。
「小器鬼,喝凉水。」苏心甜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做鬼脸嘀咕。
好吧,不借是吧?没关系,她是才女耶!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不借,她自己带来不就好了?不过前提是他得愿意让她再度光临才行。而且看样子他似乎不会摆Pose让她拍照才对,不过,谁在意?偷照的也行,反正只要是那张脸,一定会大卖!
不知道这小女孩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先不管,该说的话他还是要先说清楚才行。
「苏同学,有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请你答应?」他开了头,等待她的反应。
苏心甜因为等一下有求於他,所以毫不考虑地点点头。「请说请说。」
「离开这里以後,别对任何人泄露我的身份,就算往後在别处遇见了也一样,可以吗?」其实他可以直接清除掉她对他的记忆,但是难得遇上一个这么有趣的女孩,他不想就这么结束。
「没问题。」苏心甜很爽快地答应。随即立刻提出自己的要求。「那我以後还可以再来吧?」
「当然可以。」康哲宇也很乾脆答应。
耶!万岁!下一次她二正要带照相机来,就不信拍下到他的照片。
「太好了!我很快会再来的。」她开朗地笑。起身准备离去,因为第一堂下课钟声已经响了。
「要来可以,不过不可以带相机来。」他悠哉的声音从她背後传来。
苏心甜转过身,脸色晦黯地瞪著他,对他那优闲得令人眩目的笑容感到刺眼。
可恶!可恶!
忿怒地转身离去,冷不防他那带笑的迷人嗓音又从她身後传来:
「你的书包忘了。」康哲宇提醒她。顺手拿起书包要交给她,才又想起她的手不能拿。於是他张开书包的带子,帮她将书包挂在她肩上,然後送她到门口。
「脚踏车……」康哲宇为难地看一眼她的手。书包可以用背的,脚踏车行吗?
「你帮我牵到车棚去。」苏心甜坏心地说,存心要让他曝光。
「就算我帮你把车牵到车棚去,放学後的你还是不能骑它回家啊,不是吗?」
也对啦!看来是陷害他不成了。
「不然怎么办?」苏心甜苦恼地皱眉。
康哲宇思考著,像在考虑著什么似的,眼神认真盯著她瞧了好一会儿,看得苏心甜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终於,像是做下了决定——
[这样好了,脚踏车就暂时放在我这里,下午放学後你再到这里来,我送你回去。」
「你?!你……送我回去?!」苏心甜脑袋再怎么灵光也不可能想到他竟提议送她回去。
「我是这样说没错。」康哲宇笑看她吃惊的表情。怎么?他的话令她这么意外吗?
「为什么?」苏心甜不懂。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送我回去?」他是在装傻吗?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她重复一次。
「你的手不方便,不是吗?」他是在装傻,存著逗弄她的心情。
「可是你不是害怕见人吗?」
他害怕见人?有吗?
「我不是害怕见人,只是不喜欢让人家知道我就是理事长,这对校务运作没有帮助。」他更正。谁会听从一个十八岁的小鬼的话?
「哎呀,都一样啦!反正就是见不得人就对了。」苏心甜要他别太挑剔。
变成见不得人了?
康哲宇失笑,看来他在她心目中的价值愈来愈低了。就顺著她吧,要不然不知道又会冒出什么更不堪的解释了。
「你这是在替我著想吗?」他打趣地问。瞧她先前还不安好心地想害他曝光,怎么这会儿又是这种反应?
「这和替不替你著想无关啦,纯粹是好奇,你不是怕曝光吗?」苏心甜老实回答。
想也是如此。他心里笑叹。
「反正我有办法就是了。」他卖起关子。
「什么办法?」苏心甜这下更好奇了。要送她回去,且有办法不曝光?这学问大了,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难得的,康哲宇也坏心地故意挑起她的好奇心却不满足她。
看著他那变得有点「坏坏的」的笑容,苏心甜头一次觉悟到,他真的很迷人!
乍见到他,她只知道他帅得一场糊涂,满脑子想拿他当摇钱树,还和他哈拉了一节课,完全没有感受到他那凡人无法挡的超强魅力。怎么这会儿要离开了,他那坏坏的笑容却以雷霆万钧之势朝她席卷而来?
啐!她红著脸别开脸。真是没用,看来自己要小心一点,免得心脏负荷过重,那可不好。
「不说就不说,才不稀罕。」她口是心非,带点羞涩恼怒地转身离去。
「心甜同学,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哦!」康哲宇又在她背後说。
怎么这个人老爱在人家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交代事情呢?
「知道啦!」不情愿地漫应。她拖著步子,缓缓地离开这片天地。
这个小女孩,才十七岁呢!好小啊!
康哲字目送她离去,在心里微叹著。
真的好小好小……
* *
一脚才刚踏进教室,苏心甜立刻被蜂拥而至的同学们给吓得呆楞当场。
发……发生了什么事?!
「苏心甜,理事长长得怎样?」
「对啊,他长得怎样?是个怪老头吗?」
「还是钟楼怪人?」
「他找你做什么?」
同学们围绕著她,纷纷询问的就是那个神秘的理事长。
「同学们!先让我回到座位上好吗?而且上课钟声已经响了,我刚刚已经看到老师就在我後面不远,应该快到了才对。」苏心甜真希望她现在有摩西分红海的法术,把这一大票的人分隔两边,让她能顺利通过。
「啊——」
多么整齐一致的哀叹调,苏心甜在心里想著。没有心思去理会同学们的失望,她排开众人回到自己的位置。
「心情不好?」李车姗并没有向众人一样离去,反正就坐在她前面,也不可能让她安静多久。
见苏心甜懒懒的没反应,只是动作迟缓地把书包挂起来。在书包落地两次後,李幸姗只好伸出援手帮她挂好。
「被削了?」
「谢谢。」苏心甜淡淡的道声谢,没有回答她的疑问。
「你到底为什么会被叫到理事长办公室去?」李幸姗不死心再接再厉地问。全班同学的希望,全在她身上了。
「幸子……」苏心甜终於开口。
「怎样?」李幸姗期待地看著她,心想她终於要回答了。
「老师来了。」苏心甜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大熊上课一向不用敬礼,所以这会儿大熊正瞪著一双圆眼看著这个不知死活的李幸姗。
「嗄?」李幸姗一时无法会意。
「上课了,幸子,老师已经来了。」苏心甜好心地再次提醒她。
李幸姗终於反应过来,立刻转身坐好。惨了,大熊的数学课呢!
苏心甜微微一笑,扶了扶鼻梁上厚重的眼镜,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不过她知道,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下课。
* *
果然,大熊前脚才离开,李幸姗就立刻转过身来。
「快点回答我!你为什么会被叫去理事长办公室?」李车姗这次变得很强势了,一副非要到答案不可的表情。
「你没看到我的书包吗?做一下联想嘛!」苏心甜没有直接回答。
「你的书包?它和你到理事长办公室有什么关系?」李幸姗才懒得想,直接用问的不是比较快。
「本来是不可能有关系的,不过很不巧,我掉了的书包就那么碰巧被理事长给捡到了,所以喽!」苏心甜摊手耸肩,表示事情就是这样了。
「原来如此。」李车姗了解地点头。「那理事长是什么模样?是个老头子吗?会不会很丑,丑得像钟楼怪人?」李车姗又问。希望得到第一手资料,才不枉她八卦幸子的封号。
钟楼怪人?哈!是一个比你的银发帅哥更帅的美男子——
在心里乾笑一声,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谁教她答应人家不泄露的。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苏心甜婉转地告诉她。「我并没有见到大家认为的理事长。」这不是谎话了吧?
「啊?怎么会这样啦!」李幸姗失望地喊,连一旁竖耳倾听的其他同学们也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看来应该没事了才对吧。苏心甜想著。
「苏心甜。」冷不防,一声娇滴滴的轻唤异军突起地窜进她的耳里。
不会吧?!冰山美人叶姝君竟然主动找她说话?!该不会她真的也发春了吧?喔,也不对,她又不知道理事长是个年轻帅哥。
「叶同学。」苏心甜淡淡地应道。不知来者何意,还是提防著点的好。这冰山美人可不是空有美貌而已,学业成绩年级排行榜她总是占了第二名的位子呢!
「苏心甜,可不可以请问你,你的英文为什么说得那么好?」叶妹君问的问题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不愧是才貌兼备啊!
苏心甜非常了解她为何有此一问。嘿嘿!因为啊!不好意思,年级成绩排行榜上的第一名就是她苏心甜。不过,英文成绩一直不理想的她,总成绩都只多了叶妹君那么一两分,而叶妹君唯一自我安慰的,也只有英文成绩胜过她。今天却爆出这种冷门,她不问个明白才怪。
「因为我父亲的关系,所以我是在英国出生的,直到国二才回台湾,所以会说英文并不奇怪。」苏心甜简单地解释。
她的父亲是一位英国子爵的养子,和母亲结婚後子爵希望他能继承他在英国的事业,所以她父母便到英国去。而她就是在英国出生的。直到她十三岁那年,母亲不小心又怀了孕,因为之前流产过两次,所以这一胎父亲特别小心。而由於怀孕时情绪所致,母亲很想念台湾,所以爱妻心切的父亲徵求子爵的同意後,就将事业转移回台湾,因此,他们就回来啦。
她父母的故事啊……唉!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只好这么一语带过啦。
「哇!你住过英国啊!」李幸姗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同学不简单。
「那你的英文既然很行,为什么考试都低空飞过?」叶妹君问出最在意的问题。一个人的自尊心是不可以随便将它打碎的,尤其是漂亮的才女。苏心甜在心里这么告诫自己。
「会说,不一定能读能写啊!」苏心甜浅笑。「就拿小时候来说吧,学龄前的孩子就算话已经说得很溜了,可是还是认不得字,对吧?这完全是环境的关系。」
[是这样吗?」叶妹君仍是怀疑。但似乎决定就这么算了,至少护住了这层薄面也就行了。
维持著礼貌的浅笑目送著美人离去,上课钟声又响了。这会儿应该没事了吧!
* *
第七节一下课,苏心甜立刻要李聿姗帮她整理好书包,然後背起了书包住外冲。
「喂!你不上辅导课啊?!」李幸姗急问。
「不了,你帮我向老师说一声,我要去医务室换药,手快痛死了。」苏心甜脚步未歇、头也没回地喊。话才说完人已不见踪影。
这是她想出来的金蝉脱壳之计。料定依李幸姗的性子不敢不上辅导课,所以她才能这么做。否则上完辅导课李幸姗一定和她一起走,那她怎么到理事长办公室呢?
一接近理事长办公室,她又感受到那不同的气氛。这些花草虽然仍是迎风摇曳著,但不再像早上给她手舞足蹈的感觉,变得很恬静,仿佛正享受著午后凉风清爽似的。
喔!诡异,还是别想太多。
门外没人,康哲宇不可能整天都站在门外。所以苏心甜上前抬脚轻轻地踢了踢门。十秒……二十秒……三十秒,咦?没回应?他不在吗?看了门旁的脚踏车还在,他不会是忘了吧?
试探地用手腕扳了一下手把——咦?
开了?门没锁耶!好奇地探头进去。奇怪,真的不在吗?还是在里面那间卧室,所以没听见她的敲门声?
苏心甜正想踏进去,冷不防却被人从後头像拎小鸡般的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