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每一个人都知道将军府的凤小姐武功盖世,可是飞将军尽管多事,到底还是他把小姐抱下来的,这是大家都看见的事实,所以小姐还是得谢谢人家,否则别人会说将军府的凤小姐趾高气扬,不识好歹。”春花总能顺着呈凤的性子说话,适时的纠正她。
“我……”她注视着何云飞,支吾老半天,只听见心房怦怦跳个不停,于是跺了一下脚,转过身子,对春花丢下一句话,“我说不出来,你替我说。”
“小姐,被飞将军抱下来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道谢又有什么意义?”
呈凤不悦的白了春花一眼,心里暗忖:这个死丫头,左一句抱、右一句抱,存心在地心湖搅动起波澜,真叫人讨厌又……这时她的脑海又闪进那厚实安全的胸膛,内心的翻腾已不是余波荡漾,而是排山倒海。
“小姐……”春花见她无动于衷,再要开口催促时,却被何云飞一个摇手给止住了。
“刚才那件事清不必放在心上,是我自己没有弄清楚状况就出手,我感到很抱歉。”他拱手谦恭的说,但此时他还是胡涂得很,无法将眼前的这张俊脸和呈龙分开的想。“只是她是……”
春花抿嘴浅笑。“她是龙少爷的……”
“春花,干嘛跟他说这么多?我们走吧。”呈风赌气的拉着丫鬟朝前面拴马的地方走去。
徐东烈则对着她说:“凤小姐,我会考虑你刚习才所提的事。”
呈凤上马,手随意一摇,丢了一句,“谢了。”这声谢,是她藉着对徐东烈向何云飞说的,随后,她便头也不回的扬蹄离去。
“冒昧请问,她是?”何云飞问向徐东烈。
“飞将军,莫非你在京城这段期间,没听说过将军府有一对龙凤胎?”他诧异的问。
“这就对了,”泥鳅弄明白了。“少爷,也许先前有时候,你见到的龙少爷就是这位大小姐假扮来戏弄你的。”
“别胡说!将军府的小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何云飞责备道。
泥鳅觉得委屈。“可是少爷,你自己也说过,有时候龙少爷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就像那天你拿密函……”
“你还强辩。”
徐东烈也相信有此可能,不过他看这位飞将军为人正直且固执,若不是亲眼看到,大概不会相信世间也有像凤小姐如此这般的刁顽,却又带点英豪之气的女子。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和何云飞告辞了。
“少爷,”泥鳅还是坚持己见,“我还是认为我们之前一定见过那位凤小姐,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你还在那里胡说八道,这可是事关将军府凤小姐的名声。”何云飞朝泥鳅身上瞟了一眼,警告他不准再提这件事。京城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过几天我就去向皇上辞行,我们准备回边疆去。”
嘴里虽然这么训诫泥鳅,可是他心里其实也有那么一点怀疑,甚至觉得有趣,当脑海里浮出她那张俏丽明艳的脸庞时,他也忍不住回溯和呈龙在一起的时候,哪一次是她?
第二章
夜深沉,月朦胧,星光灿烂。
这夜,呈龙坐在屋檐上,望着天边遥远的一颗星,箫声更见萧瑟凄冷。
连日来,心里除了挂念离珠外:尘异添加了一股隐忧,他心里明白自己连降五级,只是皇上对他连续五次的不接旨施以薄惩,接下来,即是定生死了。
他不后悔,只愿能刁;殃及皇甫家。
这时有一只红色纸折的飞鸟在眼前坠落,他捡了起来,往檐下瞧—眼,只见呈凤仰着小脸眼巴巴的朝这里看上来。
呈龙直觉要把手中的纸折飞鸟往下扔去时,呈凤急急的制止他,说:“别忙着扔掉,你打开来看完内容之后再做处理,好不好?”
呈龙再看了一眼,于是拆开手中的纸鸟,原来是一张喜帖,上面写着徐、王喜事,他惊诧的俯视呈凤。
“徐大哥和巧云决定下个月初三拜堂成亲,”她活络一下僵硬的脖子,招手对他说:“呈龙,我没办法一直仰着脸和你说话,你下来再说。”
他纵身一跳,紧闭着唇注视她。
“事情是这样的,我想徐大哥和巧云的大喜之日,离珠若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高兴的立即奔回京城来参加他们的婚礼,所以我就去找徐大哥和巧云商量,希望他们能把终身大事往前办一办,结果他们同意了。呈龙,现在你就带着喜帖赶去通知离珠,顺便接她回京,这样你们就可以朝夕相处了。”
“呈凤,你……”呈龙激动的抱住她,“谢谢你。”
她喜极而伏在他的肩膀上哭泣。“你……你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理我了呢。”
“别哭了,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怎么会不理你呢。”他轻拍她抽动的背脊。
“可是回京以后的这段日子,你就是不理我。”她哽咽的说。
“对不起,我并不是不理你,我只是……”
“我知道你为皇上的事心烦,又想念离珠想得快发疯了,所以我不怪你,况且这件事都是我不好,以前我闯了祸,都是你替我解决的,可是这次不一样了,换我必须为你做些们什么,朝廷的事我不懂,至于离珠,无沦如何我一定要想办法让她待在你身边,这样你才会开心。”
他轻轻推开她,拭去她还挂在眼角的泪珠。
“呈凤,你长大了。”
她破涕为笑。“别忘了,我们是同时出生的。”
呈龙望着院里池水中的下弦月倒影,猝然大叫一声,“今天是二十六,离下个月初三只剩……”他掐指一算,“剩六天的时间往返京城和望山,时间有点紧迫,不能再耽搁了,我现在就走。”
“现在?”呈凤吃惊的说:“可是快二更天了。”
“没问题的,呈凤,这几天若有什么事情,你替我担待一下。”
“我会的。”真好,一切又回到从前了。
心中无烦事,呈凤又生龙活虎了起来,一大早就起来练剑,算一算都快练两个时辰了,还不显疲倦。
春花手里的冰莲子汤已经换来第三趟了。
“小姐,休息一下,先把这碗莲子汤喝下去,解解暑热。”
“好吧。”她放下剑,接过莲子汤,咕噜的喝着没停口,爽口沁脾。
这时秋月捧着一方折叠方正的蓝色锦巾和一封邀请柬,正穿越庭院的廊道。
呈凤从碗缘边瞄到便将她叫住。“秋月,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恭祝新皇就位,下月初一朝廷在大明殿举行一场蹴鞠大赛,不论亲王或者近臣都必须参加,少爷也在受邀行列,这是蓝巾代表是蓝队,另有红巾则为红队,比赛那天要绑在头上,进行蓝红两队蹴鞠比赛。”秋月说。
“我看看。”呈凤拿起邀请柬打开一看,黑亮亮的眼球右一个溜转,左一个闪烁,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春花,把蓝巾收好。”
“小姐?!”春花和秋月同时惊喊一声。
“你们干嘛大惊小怪的,这又不是我第—次扮呈龙进宫去,更何况现在呈龙去接离珠,就算勉强赶回来也是初二晚上了,我不代替他去,难道要呈龙缺席这场蹴鞠大赛,让皇上再一次责难他吗?”
话是没错,但秋月还是有点担心。“小姐,少爷的敏捷是没有人比得上的,记得前年朝廷也曾比赛过一次蹴鞠大赛,少爷的球技还被先皇大大的称证过呢。”
“秋月,你等着瞧好了,我不会让你的龙少爷漏气的。”呈凤自信满满的说。
“小姐,你真要混在一群男人堆里踢吗?”春花仍觉得不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切都是为了呈龙嘛,而且呈龙临走时,也交代过我有事替他担待一下。”乍听之下好像显得很无奈,可她脸上却呈现出兴奋之色。“秋月,去把呈龙的刀找出来,在下月初一比赛之前,我得好好的练习。”
秋月要走开时,呈风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又把她叫住了。
“等—下,秋门,刚才宫里来的人有没有提起过,蓝红两队的成员大概有那些人?”
“宫里的人说,蓝队是由一些亲王组成的,而臣子则为红队,可是亲王中有人提议要少爷归蓝,皇上准了,所以才送来蓝巾。”秋月说时,神情颇为骄傲。
“少爷真行。”春花也与有荣焉。
“这真是太好了。”这声好可不是替呈龙叫的,而是呈凤心里暗自拨着如意算盘。
她想,照这样说来,那个何云飞便是在红队了,也就是她的敌队,比赛那天她一定要把那个飞将军打得溃不成军,成为她凤小姐的手下败将,看他这个飞将军还能如此神气到几时?
光想就觉得过瘾,呈凤开心的展开笑靥。
不过春花、秋月却头皮发麻,颤出一身冷汗,她们可是看惯她这个瞻前得意、不顾后果的笑容了。
蹴鞠大赛这一天,晴空无云。
蹴鞠是当时王孙贵族热中的游戏,竖木为门,左右分朋,击入而定输赢。
蓝红两队准备就绪,等辰时一到,由皇上开令,揭开比赛序幕。
红队原本担心主将呈龙被亲王的蓝队挖走,今天可能会输得惨烈,但几日来和何云飞练刀之后,大家对这位先皇所赐的少年飞将军深具信心。
何云飞自小就随着父帅长久驻守边疆,十七岁时,以五千名士兵奋力抵抗一万多名突袭的辽兵,解除边疆百姓又免于一次兵燹之灾,于是皇上以唐朝诗人王昌龄称赞汉将李广将军的诗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取诗中飞将御赐何云飞为飞将军,传诵一时。
“呈龙,”何云飞走到蓝队,谦恭有礼的和呈凤打招呼,“我听说你是蹴鞠好手,今天是我第一次比赛,请脚下留情。”
“飞将军,你客气了,朝廷上下谁不知你的飞毛腿快如闪电,无人能及。”她也礼尚往来一番,口吻却不是那么的诚恳。
“要说快,我想呈龙你来无影、去无踪的身形是无人可捉摸的” 被这么一吹捧,让呈凤忘了自己是谁。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不过嘛,比赛就是论输赢,待会我不会客气的,一定会把红队踢得落花流水,输得惨兮兮。”
此话一出,吓得在一旁扮随从的春花急忙的扯一扯她的衣袖,并在耳畔低声的提醒说:“小姐,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少爷是不会这样说话的。”
“他是他、我是我,而且我只要一看到他这张黑脸,我就想起皇上还是殿下时的那回宴会,他打逼朝廷无敌手那神气的践样,我就忍不住想挫挫他的锐气。”想起来就有气,她眼神充满了杀气腾腾的瞥向何云飞。
兵部尚书二公子杨慎之走来,拍了一下呈凤的肩膀,不服气的说:“呈龙,瑞王爷怕今年皇室蓝队输得太难看,竟把你挖过去,真是气死人了。”
“慎之,你太客气了,少一个呈龙,多一个呈龙,不足以影响局面。”面对他人,她总是表现呈龙谦和的样子。
“影响可大着呢,你灵活矫捷的身手是有目共睹的,本来我们还以为今天准输惨无疑,幸好有飞将军。”
杨慎之的褒奖让呈凤飘飘欲仙,整个人都骄傲起来,可是当他提到何云飞时,就像是拿一颗石子打中正展翊高飞的小鸟,再也无法轻快的飞起来。
他看了何云飞一眼,一副看好戏的说:“呈龙,飞将军可能没有你临场的机智和谋略,可是他的稳健以及爆发力可就胜你一筹了,所以这场比赛鹿死谁手,不到最后是看不出来的。时辰还没到吗?我真是等不及了。”
“那就走着瞧吧!”呈凤想要痛宰这位飞将军的决心更坚定了。
一声锣鼓响起,预告时辰已到,蓝红两队走到草地,向皇上行君臣之礼后,皇上走到两队中间那球前,提脚用力一踢,球高高飞起,呈凤灵巧的一个回身,右腿正好接下这球,奋力的带着球朝对方的球门跑去,于是两队展开一场龙争虎斗之蹴鞠大赛。
比赛进行将近一个时辰,两队旗鼓相当,各有两球入门,均是呈凤和何云飞所踢进去的,因此这场比赛到最后俨然变成两人之间的战争。
这时球在何云飞脚下,呈凤目光丰牢的盯着球,只见球还在他右脚上时,忽焉在左,前踢后勾,这球始终没离身半寸。
呈凤看不得他如此的卖弄,齿冷的说;“要要杂技到大街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话一到,一招有风来仪右脚随即朝他下盘扫过来,何云飞没料到会有这招,右脚急得应付她不近情理的攻击,两人四条腿,左脚右脚厮杀捉对,他不想再和她缠斗,可她偏是紧迫不舍。
一个空隙,何云飞趁机抬起右脚欲踢球入门,呈凤奋力想阻止他,在那情急之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伸腿便勾住他的右脚。在双双绊倒之前,何云飞的左脚高高的抬起,猛然一踢,球高高飞起来,而两人如叠罗汉般,呈凤在上、他在下,两人双双跌在地,四目对视,温热的鼻息拂过彼此的脸。
“你……”何云飞—颤,怔怔的凝视她。他怀疑又不敢确定,凤小姐怎么可能混在男人堆里踢球?他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不可胡思乱想,他们是双胞胎才会长得如此相像。
这时场外欢声雷动,何云飞刚才那左脚一踢,球飞入木门,红队以三比二暂时领先。
“你……你很得意是吧?”呈凤喘得厉害,隐隐感觉到有股不知名的热流在她身体里面冲撞着,她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觉荡气回肠,不知该如何平息?
“那只是侥幸而己。”何云飞谦虚的说。
“虚伪。”她冷哼一声,“比赛还没有结束,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很奇怪,他经常和男人一起出操练兵,早已熟悉男人身上的汗臭味,可是呈龙的汗水中却混着一股清清淡淡的花馨,真的很好闻。
杨慎之关心的走过来问:“呈龙、云飞,你们没事吧?”
“没事,”何云飞道。
“既然没事,两个大男人还抱在一起舍不得分开。”杨慎之取笑的说。
呈凤的心房又怦然一跳。“喂,你还不放开我?”
这口吻俨然就是凤小姐的口气。何云飞有点迷惑和不敢相信。
“你还在发什么楞?”一想到她整个人还贴在他的身上,便觉脸红热得如烫虾一般。“快……放开我呀。”
“我的手并没有抱着你不放啁。”他举起一双白山的手。
“是你的脚啦。”
原来刚才呈凤刚脚勾住他的右脚,于是双双跌下来时,两人的脚如卷麻花一样缠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