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忘了芽儿才是我的孩子。”
“我也说了会照顾你们母子,难道你要让芽儿永远没爹吗?"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他有我这个娘就够了。”秋水的态度也很坚决,她和芽儿过这种日子已经习惯了,不需要第三者插手。
就在司马晋还要再说,饼铺的伙计小三子刚办完事回来。“老板,事情都办好了。”
“嗯,小三子,送客!”
“咦?"小三子奇怪的望著老板,店里只有一位男客人,老板说的是他吗?
“我说送客。”
“是!这位客倌,请。”小三子又是鞠躬,又是哈腰。
人都这么说了,司马晋再不甘愿也只有先行离去,“我会再来的。”
“叔叔,不要走!"芽儿奔了去,抱住他的脚。
“芽儿。”司马晋蹲下来,“叔叔改日再来。”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恰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里,听入秋水的耳里却有如下战帖。
“真的,叔叔没骗我?"芽儿怀疑道。
“不骗你,下回再来带你去骑马。”司马晋承诺著。
“好,勾勾手。”芽儿和司马晋勾著小指,他的眼睛却紧盯著秋水,仿佛在告诉她:我不会放弃的。
他只是敖衍芽儿,回头便会忘了这回事!
秋水没将他的话当真,兀自以为,他只是在耍弄一个寡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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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说真的!秋水没想到他真的说到做到。
连著三日,他都到铺子里找芽儿,因为没将他的话当真,自然是将芽儿留在家里;哪知,他天天来,惹得她心烦气躁,什么事都做不好。
“老板,你不是要做青浦糕吗?怎地把栀子丢进锅里染?"在厨房里帮忙的小三子大叫,怎地老板又弄错了?
“啊!"秋水惊叫,忙地把锅里的栀子捡起来,青浦糕是做给娘吃的,染了栀子就变成黄浦糕,娘不爱吃的,这下怎么办才好?一整锅的面粉就要糟蹋了。
她竟分神到这种程度?都是他害的!
他为什么会对一个寡妇有兴趣呢?两天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著她。三年前她离开司马府时,正因为不想让人知道她的真实身分,才会对外宣称自己是寡妇。这段期间,除了人们的指指点点外,倒还不至于有麻烦,毕竟,谁会对一个没有丈夫的女子有兴趣?
哪知,他出现了,不断地说著要照顾她和芽儿的话,撩拨她原本平静无痕的心湖。而她,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她还是想他。
“老板,栀子……”小三子指著大锅,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算了,还是做黄浦糕吧!"秋水一叹,这恼人的情愁何时能忘却?
“哦!那我先到前头开张了。”见时辰也差不多了,小三子拉开店门做生意。
门才推开,排了老长的队伍已经等在门前。
“咦?张大婶今天这么早就来啦!"小三子招呼著。
“可不是吗?不早点来,限量的凉粉怕要卖完了。”张大婶说道。
“给您留著呢!快进来吧!"
小三子忙著招呼,看来饼铺的生意好得很,不一会儿工夫,早上才蒸好的糕饼便被抢购一空,小三子收钱也收得开心。
就在这时,一个高声吆喝让小三子收回笑容——
“叫桐老板出来。”
小三子抬眼一望,是同行的玉员外,他的饼铺开在隔条街上,因为生意被晋记饼铺抢光,已经来闹过不只一回了。
“玉员外,我们老板不在。”小三子机伶地说道。
“胡说,她明明在后头厨房。”回报的人说她五更天便来铺子,到现在还没踏出过铺子一步。
“这……”小三子为难,他该不该去请老板出来?
这时,秋水在后面听到前头的嘈杂声,缓步走了出来,“找我什么事?"
“你你你!我不是告诉过你别再卖凉粉了吗?"玉员外一见她出来,也不客气地直说明来意。
“我有答应你吗?"秋水应道。
“你!"闻言,玉员外气得脸红,“我上回……”
“玉员外,做生意咱们各凭本事,再说,我已经将凉粉改为限时限量,算是对得起你了。”秋水试著跟他讲理,因著做生意,她性子里的机伶古怪早被磨圆、磨平了。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做生意?趁早滚回家喂奶吧!"玉员外出言不逊,他的饼铺生意差到极点,生意输给一个妇道人家,颜面上也挂不住。
“玉员外,请你自重!"秋水虽变了脸色,却依旧维持好风度。
“我自重个屁!我不管,你把铺子收起来。”玉员外命令道。
“凭什么?"秋水反问。
“对呀!凭什么?"小三子也问。
“我也想知道。”突然,熟悉的声音在三人背后响起。
秋水一惊,他又来了!
“你、你又是谁?少来管我们的事。”玉员外本想这事关起门来解决便可,哪里知道又冒出个人来插手。
“那可不成,我爱吃这家饼铺做的饼,你要它关门,我第一个不允。”司马晋摇摇手中的玉扇,不改笑带深意,倜傥风流的态度。
秋水对他插手管这事一点感激都没有,她转身面对玉员外,说道:“此事与他无关,你有什么能耐尽管冲著我来。”
玉员外一听,嗤声道:“单凭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拦得住我吗?你最好考虑清楚,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是吗?我等著。”秋水对玉员外的傲慢并不生气,料想他不过是言语威胁罢了。
“好,你就等著瞧吧!"撂下话,玉员外气呼呼地离开。
秋水跟著进入厨房,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老板。”小三子倒是没老板这般有信心,看玉员外悻悻然离去的模样,恐怕这回不是这么简单就能了事。
而且,还有一个客倌在这里呢?
“没事的,我自有办法。”秋水安抚道。
“你有什么办法?该不会又是用三年前的那几招吧?"司马晋上前拦住她,那张清灵桀惊的脸庞,一如记忆中的难驯,然冷心冰情的她是如此地教他心动,再也放不下。
心思被看穿的秋水,冷然的应道:“不要你管。”
“我管定了。”他有更迅速的方法,比她戏弄人来得有效。
“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管我的事?"
听了这话,他蹙起眉心,看她这般抗拒,俨然没将他日前说的话放在心上,他隐忍著怒火,“我说了要照顾你们母子。”
“不必了,公子的大恩,默桐心领。”她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个男人只是随口说说,只怕她交了心,换来的是心伤。
两人沉默了半晌,他突地开口道:“你怕我?"
“不,我并不怕你。”
“如果你不怕我,何必排拒我,甚至连看也不看我一眼?难道我比玉员外可怕?"意识到她在怕他,心头泛起薄怒。
“你在胡说什么?请你出去。”秋水不是怕他,不想和男子有任何牵扯的她,只想平静过一生。
殊不知,这样一个伟岸、霸气的倜傥男子已悄悄进驻她的心。
“我不出去。我说过要照顾你们,便一定会做到,你到底在怕什么?"扳住她的肩头,他想知道在她瘦削的身子底下,究竟藏有多少秘密。
这是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动了心,想分享她所有的秘密、想为她费心,可她就像一扇紧闭的窗,不让他进入,拒绝他的关怀。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尝这被拒绝的苦味?难道是以往负人太多,遭到她的现世折磨,饶是自找的啊!
“够了,我不需要你的照顾,我是有丈夫的女人。”
“你的丈夫死了。”
“不,他没死。”第一次,她当著外人面前承认丈夫的存在。
“他死了。”他光火,这女人要拒绝他到什么时候?他明明由芽儿还有街坊邻居的口里得知,她守了三年的寡。
也就是说,当年在街上相遇没多久,她便同时尝到嫁人与守寡的滋味了。
“我说他没死。”没人比她知道得更清楚了。
“好,就算他没死,那他人呢?你铺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躲到哪儿去了?"
“这不是什么大事。”她推托。
“好,那有人要抢他的老婆算不算大事?他总要出来解决吧?"他口气坚决,似乎当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放浪形骸、无畏世俗,视礼教于无物,他可是当真的?
秋水默然,若此刻她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也许就这么沉醉在其中了吧!
他所编织的谎言是这么的真、这么的美,教她一时情茫。可惜,迷醉之余,她没忘了自己的身分,她是有夫之妇,还身负著对娘的恩情,她如何能受?
“多谢你的好意,还是请你回去吧!"
“该死,你要拒绝我到什么时候?"她漠然的口吻激怒了他,满腔热情再也承受不住拒绝,他伸手拉过她,一个环抱将她抱满怀。
“你、你放开我。”秋水挣扎著,身子被陌生男子紧抱,她羞红了小脸。
“不放,死也不放。”他霸气的说道,怀中的娇盈身躯强烈的反抗著,禁不住想要她的念头渐深,“别动,别让我在大庭广众下吻你。”
闻言,秋水一怔,怒骂道:“无耻!"
“是,我是无耻,可总好过虚伪,我从不讳言要你,别教我失望,嗯?"他霸道地说完,猛然用嘴唇堵住她的唇。
“不,不要!”
秋水大叫,排斥的小手一个劲儿的推开他,可司马晋动也不动,恣意地品尝她的小嘴儿,那桃红小嘴正如他所想像的甜蜜,让他想与她唇舌纠缠一番。
而待在一旁的小三子早就看傻了。
“你住手,别碰我。”挣扎的小手不再推拒他炽热如铁的胸膛,一个得空,劈头就是一个巴掌。
时间就像停止一般。
“你打我?"火辣辣、发热的脸颊提醒他她做了什么,可他竟做不到对她生气,他一定是疯了。
“是你逼我的。”
“别告诉我,你没从这个吻里得到快意。”他太清楚女人在情欲之巅会有的反应,她虽没有回应他的吻,却也不像她口里说的这般排斥。
“住口,你出去、出去!"屈辱的泪水几将夺眶而出。
司马晋见她泫然欲泣的样子,重重一叹,他逼她太紧了是不?
“好,我走,我会再来的。”
给她几天时间吧!他想,旋身走出铺子。
不,别再来了,别再来扰乱我的心湖,我要的情感,不是你给得起的呀!秋水幽叹,心思已随他离去而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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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有意、落花无情——
他一脸挫败的回到客栈,感到前所未有的情伤。
不曾想望一个女子如她这般,她却一再拒绝,可知身分差距和世俗目光他一概不在乎呀!
偏偏这个死心眼的女人,拿著忠义贞节的烂理由来阻拦他满腔的情感,曾错过三年的他,不想再错失了。
只是,他该怎么赢得她的心呢?紧攒著眉心,再次为情叹息。
倏匆,房门被打开,进来的人是阿喜,“少爷,”
“嗯!"点个头,依旧神伤。
“少爷,您回京城都好些天了,什么时候进宫?"阿喜提醒道。
司马晋这才恍然惊觉回京都好些天了,却未曾进宫先覆命,反倒在此逗留。一个女人竟可影响他的心思至此,连他也难以置信。
“少爷,您什么时候进宫?还是先回府里?"
进宫面圣解除婚约?
还是先回府休了两名妾室?
自从认识芽儿的娘默桐之后,他就不曾再想起那恼人的婚约,忘却自个儿也是有妇之夫的身分。倘若事情未能得到解决,她绝计是不会接受他的。
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公主和两名妾室,他可真算无情汉了;可虽是如此,为了默桐,他宁负天下人。
也罢!就趁著这些天,让她好好想想,自个儿先去将婚事解决吧!
“好吧!我们明日进宫去。”
“少爷,您肯走啦!"阿喜这厢还在纳闷,为何这些天少爷天未亮就不见人影,也不带他这个随从出门,问他个小问题也得想半天,他还以为眼前这个少爷跟那个在战场上果决英勇的将军不同个人哩!
司马晋面色一凛,进宫退亲的事不会比等待默桐的情来得容易,还有一段艰难的路要走哩!
“少罗唆,还不去整理整理。对了,顺道把小海、小富叫过来,我有事让他们去办。”
“叫他们作啥?"阿喜忍不住又问。
他眼神一冷,威喝道:“还不快去!"
“好嘛!"阿喜悻悻然的去唤人,问一下也不行。
第6章
皇宫 金銮殿
“启禀皇上,腾霄将军求见。”
“哦?他终于到了,快宣。”神宗把奏章往旁边一放,静待来人。
“宣——腾霄将军觐见。”
不一会儿,皇宫内外传遍了这个声音。
“臣司马晋叩见皇上。” 一身官服、器宇轩昂的司马晋,一脸自信,从容的走进。
“平身。”神宗点头,并要内侍太监在御花园摆酒设筵。
“司马将军,你护国有功,朕要好好赏你。”
“皇上,臣不敢,臣是来请求皇上收回赐婚的旨意。”司马晋只想自己的婚姻自己选。
“哦?你不接受?"他正为这事头疼呢!
“皇上,公主乃万金之躯、金枝玉叶,配臣一介武夫,实为不妥;况且臣家中还有一妻一妾,让公主做妾,只怕委屈了公主,还请皇上三思。”
“就朕所知将军尚未迎娶正室,何来一妻一妾?"
“启奏皇上,臣所言句句属实,臣确实已迎娶正室。”他信誓旦旦地回道,他相信这事只要向家中交代好,将其中一个妾室扶正,或是娶她为妻便可解决。
头一次,他感觉婚姻有益。想来,是有人改变了他的想法,自己也有了成亲的念头。
“既是如此,朕不能勉强你。不瞒你说,前些日子内定赐婚予你的璎公主逃出宫了,朕正为她的安危担心,朕就收回成命,也好让公主闻讯早日回宫。”
“公主可是为了逃避婚事?"司马晋惊讶,竟连连在感情上遭人拒绝,真想不到。
“朕这个皇妹刁钻、好玩成性,想必是不愿成婚,朕命你寻回她。”
公主和当年逃婚的他是如此相像,见皇上伤神,他终于感受到娘的心情了。
“臣遵旨!”
“另外,你护国有功,朕还没赏你呢!你说,你要什么?"
“皇上,臣保卫山河是尽忠,并非为换取奖赏。”
“不,这是一定要的,你尽管说。”
“臣还未想到。”自小他便是要什么有什么了,还有什么欠缺的呢?他想要的也只有佳人接受他的情。
“也罢,就暂时欠著,等你想到再来讨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