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到了这个时候,生与死,又何必在乎。
“宇哥,你到底准备如何对她?”施虹萍冲进书房,也不管屋内还有其他人,直奔方绍宇的怀中。
“虹萍,你失礼了。”方绍字提醒道。
施虹萍这才发现屋内有人,“对不起。”
“绍字,虹萍心急找你,才会忘了我们的存在,你别跟她计较。”说话的是他们的大师兄唐亚。
“大师兄,还是你最好了。”施虹萍马上偎了过去。
唐亚发现她脸上的红印。
“虹萍,是谁打你?”
“这……”她为难似的顿了下,“是元德公主。”
“什么?她竟然敢打你?”唐亚一时气不过,冲着方绍宇就骂: “你是怎么搞的?囚犯没关在地牢吗?为什么任她伤了师妹?”
“大师兄,你别怪宇哥,是虹萍不好,在来书房的路上看到了公主,本想闪避她算了,没想到她发现虹萍有闪避她的动作,才会愤而打了虹萍的。”
“她在书房外?”唐亚惊道。师弟也太过分了,任由一个囚犯四处乱走。
虹萍摇头,“没有。”
“师弟,这件事你怎么说?”他们欲推翻斳王朝的计划已久,不容许有任何失误。
师弟的怪异举动,早在还没进山庄时,他就听长老说了,没想到是真的。
莫非师弟是被那公主勾去了心?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方绍宇只能这么说。
说实在的,他愈来愈不了解虹萍了,虽然他没道理不相信虹萍,只是他总觉得虹萍的一举一动,都似在怀疑着什么。
“宇哥,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好几遍了,我到现在个耳光。
“你敢打我?”
“我要你知道痛的滋味,她刚才有多疼,你知道了吧?”元德的气势不减反增。
“你……我要去告诉宇哥。”
“去啊!有本事再拿鞭子打我,你们岩教的人只会仗势欺人。”元德应回去,要不是水水及时拉住她,她可能会再打施虹萍一个耳光。
“不许你说岩教的坏话。”施虹萍推了她一把。
“公主,你没事吧?”水水赶忙上前扶住元德。
“水水!你竟然帮着她?好,很好。”施虹萍难还不曾看你处罚过她,难不成你要眼睁睁的看着虹萍被打死吗?”施虹萍仗着大师兄也在,大着胆子说出心里想说的话。
“虹萍,你是会武功的人,她却一点儿武功都不会,如何伤得了你?若不是你故意,我看受伤的人会是她。”方绍宇谁也不偏袒,直指事实。
哪知施虹萍一听,嚷着不依;见方绍字无动于衷,她转向唐亚,“大师兄,你也知道我的武功不到家,谁会对一个没有武功的人防备?她就是趁我没有防备的时候打我的。”
“虹萍说的不无道理。绍宇,这件事你要如何处置?若你下不了决定,大师兄只好逾越了。”
方绍宇不语,眼角瞥见施虹萍不怀好意的笑,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任由大师兄做主。”
语毕,他跨出书房。
“大师兄,你一定要为虹萍出这口气。”施虹萍悄声地在唐亚的耳畔说着。
“知道了,小师妹。”
元德本以为方绍字会因为施虹萍的事情找她,没想到等来的人却是另外一个陌生男子。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就是元德公主?”
唐亚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尤其是面对欺负他师妹的人,更是饶她不得。
“没错。”
元德话才说完,便被他拉起来往房外拽。
“等等,你要带我去哪里?”她抗拒着。
“师弟已经把你交给我处置了,你以为你还是好命的囚犯吗?”唐亚准备带她回华岩山。
“什么?”
方绍宇已把她交给他处置了?
不安倏地出现,那种害怕的感觉从不曾有过,仿佛只要她离开这里,她的下场就……
不,她不要走,她不能离开这里……
“我不相信,我不跟你走。”
“不走也得走,哪有你置喙的余地。”唐亚紧箍着她的腰,不让她有机会挣脱。
“放开我,听到没有?”元德在他耳边大嚷。
就在唐亚不得不动手将她打昏之时,方绍字出现了。
“住手!”
“师弟你……”
“大师兄,放开她。”方绍宇眉头紧锁,面色不悦。
“师弟,你怎么出尔反尔?”唐亚没想到方绍宇会出来阻挠。
“大师兄,我将她交予你,任由你处责,并没有打算让你带她走。况且,她还是我重要的人质。”
他尽可能说得无情,但元德并不知道,她心里只知道,他们都要对付她,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她。
“师弟,你当真要为了她和岩教的人作对?”
“我有我的方法,自会对师兄弟们有个交代。”
唐亚似乎明白了一件事,他不住地点头,“我懂了,我终于懂了。”松开对元德的钳制,他转身离去。
得了自由的元德紧盯着方绍字,一瞬也不瞬。
半晌,她才开口说话:“为什么不让我跟他走?”
“很简单,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他的借口一成不变。
“你我心里清楚,我根本没有利用的债偿。”
让她留下来,只会造成他的困扰罢了;可不知怎地,她心底竞有个声音告诉她:留下来。
“有没有价值,我心里明白。”方绍字不想多说什么,他只是不想让大师兄对她施以惩罚罢了。
但,他为什么不想呢?
照理说,她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都与他无关啊!
难道会是……
爱?!
这个字,就像划开天际的闪电,冷不防地劈进他的心底,震得他动弹不得。
会吗?
真是爱这个字,让他如此的优柔寡断是由于不舍?
摇了摇头,他亟欲挥去这个想法,这太快、太不可思议了。
“我送你回房。”
“你不问我为什么打她?”
“虹萍是什么性子我比你清楚。”他只能这么说。
“你相信我?”他的态度让她不解。
可他没有回答,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他对她的种种,总是偏袒多于责罚。
一切,都乱了调。
施虹萍在这头等着大师兄,她满心以为大师兄会替她好好出气。
唐亚才出现在侧花园,施虹萍便像只蝴蝶般向他扑去。
“大师兄,怎么样?”她忙问。
唐亚摇头,“师弟不让我带她走。”
“你说宇哥……”
“嗯,我看得出来,他对岩教有了贰心。”他下了结论。
“不可能的,宇哥不可能对岩教有贰心,我不相信。”
“否则如何解释他迟迟不对狗皇帝采取行动?”
他以为既然捉到了狗皇帝的义妹,应足够威胁狗皇帝了,哪知狗皇帝在意自己的地位比亲情还重要。若是如此,元德公主应是无用之人,为何不杀了她,甚至连他要带她走,他也不允许呢?
种种的疑惑就像化开了的雪,融人他的心,深植不去。
“大师兄,或许宇哥有他的想法。”施虹萍不相信大师兄所说的,虽然在心里,她不只一次的猜忌;可事实被他人点破之后,她又退回自己的壳中,选择相信方绍宇。
“不,他变了,若是他做了公主的驸马,你想想,我们岩教还生存得下去吗?”
他的话像一块大石,无情地击中施虹萍内心的忧虑。
她动弹不得,这个可能性——太高丁。
“大师兄,那我们该怎么办?若是宇哥、宇哥他……”她急道,说不出来变心两个字,那教她这个未婚妻情何以堪呀?
“我们先下手为强。为免师弟对岩教有二心,我们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唐亚说。
“大师兄说的没错,但你不会伤害宇哥吧?”她不免担忧。
“不会,大师兄怎会让你难过呢?”
“嗯,那就好。”
她放心了,一切全听大师兄的安排。
第七章
清晨,温暖的阳光斜照在窗棂,又是一天的开始。
元德心不在焉的走出房门,水水没有跟在身边。好在方绍宇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否则她会被逼疯的。
数不清几个晨昏过去,她依然被囚在火焰山庄里,仿佛是无人过问、不重要的生命般,再没有几个人会记得她。
幽幽地叹了口气,皇帝哥哥那儿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经过了这么多天,就算不死心也不行了。
而待在这里,他的心态她到底还是无法摸得清;然现下理清自己的心,才是她该做的。
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念头,在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之后,渐形消弭,杀他的心,竞不再那样的强烈。
反而是想念他多于一切。
对他的恨消弭了吗?
原谅他绑架自己、污辱自己的清白了吗?
一个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原谅另一个人吗?她不知道,在数次探究不曾得到真正的解答之后,她茫然了……
到末了,他会如何对待她?
不知怎地,她没有之前的害怕,反正最糟糕的情况,她已经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想着想着,她竟然来到之前曾经到过的红瓦屋前,水水曾告诉她,这里是老夫人住的地方……
侧边有一座凉亭,在太远的情况下,她并没看到凉亭内有人。
一走近,她才发觉,想退离,已经来不及——
“你是谁?”其中一个婢女打扮的姑娘问道。
“您是老夫人?”她不答反问,看向一个身穿华服,但发色斑白的老妇人。
“你到底是谁?不知道老夫人这儿是不能随便进入的吗?”女婢见她不理人,气焰和态度不由得高张。
“我是元德公主。”她不想端起公主架式,只想和气相处。
“元德公主?!你是……狗皇帝的人?”女婢吓得出声惊叫,手里端着的瓷碗掉了去。
而老夫人听到那句狗皇帝,更是慌乱地推开女婢,以乎认不得眼前的人。
“老夫人、老夫人……没事的。”女婢安抚着。
可老夫人的身子还是不住地打颤。
“怎么了?”
元德想上前帮忙,没想到她们也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别再过来了,看不出来老夫人怕你吗?”
“怕我?为什么?”元德不解。
“就凭你是狗皇帝的人!”女婢嚷道。
为什么这里的人都叫皇帝哥哥狗皇帝?元德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必须相信,这里的人对皇帝哥哥有很深、很深的恨意。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皇帝哥哥哪里得罪你们了?”她想知道,她不甘心承受不属于皇家的污辱,尽管她不是正统的皇室所出。
“狗皇帝荒淫无道,杀人无数,你不知道吗?就连老庄主也是被狗皇帝杀死的。”女婢说道。
闻言,元德不禁踉跄一退,原来如此……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对她。
她终于明白了。
老夫人听到女婢的话,又开始不安,神情紧张,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元德,怕她对自己有不利的举动。
女婢注意到了,她忙地安抚,“老夫人别怕,没事的。”
“她是……狗皇帝身边的人……”老夫人喃喃道,一只枯瘦的手指着元德却又抖颤着。
“你还不快走?”女婢心急的喊。
“她病了?”
是因为皇帝哥哥杀了她的丈夫吗?
元德想问清楚,谁知她一上前,老夫人便紧张 “我不会伤害你的。”
失去理智的老夫人根本听不进她的话,慌乱的挥着她的手,推开了女婢和元德,奔出凉亭外,“不,别过来……”
“老夫人……”女婢追了上去。
元德也是。
老夫人见后头有人追她,那场面就像当年他们一家被狗皇帝的人追杀时一模一样。
她亟欲逃命,连长年服侍她的女婢也不认得了。
“别过来,不要杀我……”她不住地挥着手,两眼茫然。
“老夫人……别怕,我是小离啊!”
女婢几乎要追上她了,但老夫人看到元德追了过来,她跑得更快了。
三人追逐到桥上,老夫人情急,竟跳人溪流中。
“老夫人!”女婢迟了一步,来不及抓住她。
“啊!”元德追到了桥边,吓得动弹不得。
“快来人啊!老夫人落水了。”女婢一回神,立刻嚷着要人来。
“是我……是我害了她。”元德失神,口里哺哺而出的只有这句话……
入了夜的西厢房灯火通明,在月光隐隐约约的照射下,可以看出这里人来人往,人人脚步凌乱。
这会儿山庄里的人全挤向陌厢房了,没有人注意到冷风渗丁一丝苍凉,也没有人注意到站在角落暗暗等待的元德。
她知道自己闯了祸,若不是自己追着老夫人跑,老夫人也不会情急跳下桥,只为躲开她。
“公主,我们回去吧!”水水待在她的身边,风冷露重,她怕她受丁凉。
“不,我要知道结果。”她坚持着。
“公主,一切有庄主,你就安心吧!”
“是吗?”若发生什么不幸,她不敢想象自己会受到什么对待。
虽说口里嚷着不怕,心却是无比空洞,怕的是他的错待呀!
“水水刚偷听到大夫同庄主说,好在救得快,“可是她为什么还不醒呢?”元德不放心地问道。
“老夫人受到惊吓,加上心病,要醒恐怕还要一阵子呢!”水水猜测道。
“是吗……水水,你告诉我,为什么老夫人会这么怕我?”
她想起老夫人看到她发颤的模样,她要知道事实和她猜测的是否相同?
“这……”水水为难着,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公主。
“让我来说吧!”方绍字的出现,解救了水水。
“庄主!”
“这里没你的事,退下去吧!”他挥手。
水水看了元德一眼,才退了下去。
“你娘呢?她醒了吗?”元德急问。
“服了药,睡着了。”他简短的说。
“哦!”没事了,元德松了好大一口气。
方绍字看她的举动不像作假,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做了决定。
“你回去歇着吧!明天我送你走。”
“你要让我回去了?”元德不敢相信,他终于肯放她走了。
“不,是让你到岩教的另一个地方。”
她待在这里,只会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变计划,他不得不这么做。
“不,我不走。”
“这里没有你置喙的余地,你只能听我的安排。”他冷酷的说。
“你不能这么做,我是公主!”
他变了脸色,鹰眸锐利的紧盯着她,“在这里你什么都不是。”
“你不能命令我,你不能……”元德倏地闭口,他不能如何?连她的心都不由自主的被他攻陷了,他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总之,明天我会带你离开。”他转身就走。
“你会陪着我吗?”她叫住他。
他点头,元德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下了一点两,在大地沾上了湿意之后,雨就快速地停了。夫人身上也没有外伤,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的回后退,口里直嚷着:
“别讨来。”
好像落在她心底的石头,在激起了一圈圈涟漪之后,又迅速不见,只留下惊骇,证明心曾经改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