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他的面前她如何逃得了?
心,是否能同时逃离?
她失神了,思绪飘离……
自从搭上马车之后,他一直盯着她看,但她似乎在想事情,没注意到有人盯着她。
她在想什么?
是认命让她如此安静,抑或是——她想逃?
堂堂一国公主,不可能会认命的,答案显然是后者。
很快地,他看穿她的想法。
心,没来由的烦躁。
“不许你逃走。”
方绍宇霸道的掐紧她的手,元德吃痛,思绪被拉回。
“好痛,放开我。”
“答应我你不会逃走。”
“咦?”她讶异地看向他,自己的心思何时被他看穿的?
“答应我你不会逃走。”他又说了一次。
“为什么?我明明没有利用价值了,你为何还不放我走?”
“我不可能会放你走的。”他逃避她的问题,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答案是什么,虽然留着她的确无用。
“难道你要关我一辈子?”她慌了,“还是要把我交给你们其中一个人?”
“暂时不会,你可以放心。”
“不会吗?那你现在却要送我走。”连一个侍女都没带,她不知道这一路上她将会面临什么,即使贵为一国公主,她也有无措的时候。
“你当然得走,你不走,我娘不会安心。”
“为什么?把她害成这样的人不是我。”
她在逼他,一时之间,方绍宇竟没能分辨得出来。
“就算不是你,也和你脱不了干系。”他应道。“我爹是你的皇帝哥哥杀死的。”
“他不是有意……”
“不是吗?普天之下,沦杀人不眨眼、狠心无情的人非他莫属了,你竟然想替他脱罪!”不待她说完,他怒气冲冲地打断:“告诉你,就算无法拿你交换三生石,我也要让他痛苦。”
元德大震,“你想怎么样?”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想让我爱上你,让我生不如死。”
元德低语,方绍宇却听得一清二楚。
“我说的没错吧?我早该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松手的。”
她像是自问自答般的说出心底的话,却准确无误地说中他的打算。
“可我却是个傻瓜,竟落入了你设下的圈套,傻傻的喜欢上你,再也停止不了。”
方绍宇被她的直言惊愣住了,她说什么?
她竟然当他的面承认了。也许在感情的世界里,她比任何人都勇敢。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元德睨了他一眼,神情失望,“我爱上你了,傻瓜、傻瓜……”
心突地承受不住,她哭了出来。
“元德……”他将她抱了过来,两人的身躯相依偎着。
方绍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不可能成全的感情,他该理智点的。
可眼下,他竟做不到斥责她……
“你真爱上我了,你真明白爱这个字的意义?”他的心动摇了。
“没有错,那是爱了。”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她爱上一个欺凌她的男人,一切仿佛就是注定的了,但她必须逃开他啊!
种种的错误让她泪流不止,偎在他的怀中,片刻就是永恒。
汲取着他怀中的温暖,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想知道,你对我有没有…丝丝喜欢?”她鼓起勇气问。
“那是错误的。”他不直接回答。 “那就是有了。”
他说喜欢她是一种错误,那么即使是错误,她也决意错下去了。她在心底暗喜。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她逼迫着他,半晌,他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她已经明白答案了。
那么,她可以放手一搏了!
“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要折磨我?”想起那一条沾染着她的贞操的方巾,她黯然神伤。
“你错了,我并没有喜欢你。”
他否认,然而这个时候才否认,元德并不相信。
“你有,你喜欢我,你喜欢我的。”
“不,我不可能喜欢你,我已经有虹萍了。”
“是吗?”她睨丫他一眼,唇畔漾起一抹奇异的笑花。
很快地,答案就会分晓了。
咸阳宫
“还是没有消息?”斳王盯着手中的奏摺,没抬起头看向来人。
“皇上,这回终于有消息了。”
“哦?”斳王抬起头来,“说下去。”
“是,岩教的人今日起程前往东北,队伍里竟有马车,臣猜想也许是绒着公主的马车。”
“哦?岩教在东北可有据点?”
“启禀皇上,没有。”
“那他们往东北去做什么?”
“臣不知。”
“也罢,先把公主带回来再说。”他下令道。
“是。”
夜里,他们错过了宿头,只得在马车上过夜。
元德轻悄地起身,小心心翼翼地不让他发现自己已经醒丁,她亟欲离开。
她想逃离这里,离开咸阳愈远,她的心就愈不像是自己的了。
她可以感受到他对她的改变,那毋需言语,只要一个动作即可看出。她怕自己再不走,除了沉沦之外,什么事也不能做了。
贪看着他熟睡的脸庞,泪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睡着了的他,静谧安祥,与昔日威胁着她的冷酷神情相差甚远,但那曾经发生过的事,却怎么也抹不去。
他若不是与皇帝哥哥为敌,也许事情就不会是这样子了……
她轻叹了口气,她该走,走得愈远愈好。
这样也许就看不到她最亲爱的两个人斗争的模样了。然而,她真的可以不管吗?当他们对立的时候,她真的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一方倒下吗?
她不知道,惟有逃离。
衣裳摩擦出声,她缓缓地离开他的身边,跃下了马车。
布帘一掀,冷风灌入。
好冷!
她无法思考,离开他,她的心也跟着冷了。
跃下了马车,车夫看见了她,她比向草丛的方向,车夫以为她要小解,又坐了回去。
元德走向草丛之后,开始疾奔。
没命的奔逃,直到她以为自己跑得够远,才敢回头望一眼。
马车已离她好远好远了。
她松了口气,再旋过身来,竟被眼前的黑影给骇住了。
“你……”
他来得如此迅速、如此突然,她完全没有想到
“既然要走,何必回头?”他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危险。
元德踉跄一退,身子禁不住地虚弱倾倒。
“你怎么来了?”
“你以为我会任你逃走吗?”
“你装睡?一开始你就知道我要走?”他竟然玩弄她,把她当成一只猫耍弄?
“很显然的,白天你答应我的你无法做到。”
她垂下头。
“跟我回去。”
“不!我不想再当你们的筹码了,够了、我受够了。”她抬起可怜兮兮的小脸,一个筹码哪有谈判的地位!
“你别忘了,这是你们欠我的。”
“放我走,回到宫里,我会设法偷出三生石给你。不论你要拿它来做什么,我只求你放过皇帝哥哥。”
“不可能的,三生石若这么容易取得,我何必白费工夫抓你?”况且,他也不相信她真会把三生石拿来交换。
“三生石本来就是我的东西,若我同皇帝哥哥要,他一定会还给我的。”她坚持着,以为自己在皇帝哥哥面前还有重要性。
“你未免想得太简单了。三生石是什么宝物,他会还给你?”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三生石能起死回生、长生不老。
你认为一个权霸天下的皇帝会舍得离开世间,放弃这一切吗?”
“你是说……皇帝哥哥可能因为三生石而永世不
死?不,这太荒谬了。”元德摇头不敢相信,这世上
哪有能让人长生不老的东西?
“传言是真是假都不重要,我必须拿回可能让靳王长生不老的东西,否则还有多少人会因此受害,那将是你我都料想不到的。”
“你真的只是因为这样才捉我?”
“当然,我和你并无恩怨。”
元德点头,“我懂了,我跟你走。”
“不逃走了?”
“不会了。”她承诺道。
她不逃了,当初是自己将三生石交给皇帝哥哥的,她难辞其咎。
昔日皇帝哥哥下令焚经书,将儒生活埋于土里的景象在眼前浮现,她无疑地做了推手,她不能再错下去了。
不管他有什么打算,她都只能听他的了。霎时,她为一切感到一股沉重的罪恶感。
“很好,百姓都会感谢你的。”他拉着她往马车的方向走。
她凄凉的笑着,她要百姓的感谢做什么呢?
她才是始作俑者啊!
要怎么做,才能拿回三生石呢?她暗忖着。
“你别忘了,这是你们欠我的。”
“放我走,回到宫里,我会设法偷出三生石给你。不论你要拿它来做什么,我只求你放过皇帝哥哥。”
“不可能的,三生石若这么容易取得,我何必白费工夫抓你?”况且,他也不相信她真会把三生石拿来交换。
“三生石本来就是我的东西,若我同皇帝哥哥要,他一定会还给我的。”她坚持着,以为自己在皇帝哥哥面前还有重要性。
“你未免想得太简单丁。三生石是什么宝物,他会还给你?”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三生石能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你认为一个权霸天下的皇帝会舍得离开世间,放弃!”
元德正在沉思,突地,被方绍宇推到身后,“怎么了?”
“有人。”
“什么……”
方绍宇一脸肃然,“来者何人?”
黑衣人由天而至,劈刀就往他们的方向袭来:元德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方绍宇推到一旁。
他飞快地拔出长剑,剑气在空中挥出火花,来人不只一人。
“把公主交出来。”
是皇帝哥哥的人!元德一惊,却见黑衣人飞快地迎向方绍宇。
“小心。”她惊叫出声,全心为他担忧着。
“要带走公主,得问我的剑肯不肯。”方绍宇电发觉来人是皇帝的人了。
这时,远处又来了几个黑衣人加入阵仗。起初元德以为是同一批人,谁知他们是来帮方绍宇的。
“宇哥,快走。”
“虹萍,是你!”
“宇哥,这里有我和大师兄,你先走。”
“不行,元德她……”方绍宇想跃过他们,拉回元德。
他们却技巧的拦住他,不让他靠近元德。
一方亟欲抢回公主,一方亟欲阻挠。突地,刀光一闪,皇帝的人改变丁主意,要置方绍宇于死地。
面向黑衣人的元德惊见,紧接着,在对方的剑还没有贯穿方绍字之前,她毫不犹豫的推开身边的人,猛地扑过去……
“呀!”
“元德……”
施虹萍也冲上前去挡住方绍宇。
她大声一喊:“还不快走!”
黑衣人尽数消失,并带走了元德。
元德那一脸不舍和疼楚竟让他震愕,一时间动弹不得。
“虹萍,你这是在做什么?”方绍宇推开施虹萍,眼见黑衣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气急败坏,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安。
“不关虹萍的事,一切由我负责。”唐亚出声,替施虹萍扛下一切。
“大师兄,你明明知道我们还得利用她……”
“绍宇,你还想骗我们吗?”唐亚眯起眼,紧盯着他。
方绍宇无语。
“你知道她对我们一无用处,还想留着她,是想替我们制造祸端吗?”“你的心已经变了,只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大师兄,你别怪宇哥,他只是被那个妖女迷惑了。”施虹萍还是护着方绍宇。
“哼!你自己说,这次下山来做了什么事情,又成就了什么事情?”
“是你们找来斳王的人吧?”方绍字突地问道。
“她本来就是狗皇帝的人,迟早都要回去的。”不愿承认自己和斳王的人勾结,唐亚避重就轻。
“我明白了,你们走吧!”罢了,他要好好想想。
“宇哥,你不同我们一起走?”
“我要到东北去。”
“那女人已经不在了,你去东北做什么?”
“不论有她没她,我本就要走一趟东北,你们回去吧!”
唐亚和施虹萍对看了一眼,他这么轻易就放弃是为了什么?
“师弟,你不会是要去追回她吧?”唐亚不得不这么问。
“不会。”
“最好是这样。”唐亚点头, “虹萍,我们回去吧!”
“宇哥……”施虹萍依依不舍。
“走吧!”
见唐亚和施虹萍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方绍宇立即转了个方向离去,黑幕掩去了他的去向,只有夜知道,他追随谁而去。
第八章
好痛!
臂上传来的剧痛划开了她所有的感觉,当她经不意地侧过身压到伤口,她便忍不住痛呼。
虽然痛着,她却不曾醒来。
以至于她不知道在客栈内,方绍字和宫里派来的人打了一场后又匆忙地将她带走。
马车在路上颠簸着,又压伤了她,这次,她终于疼醒了。
“醒了?”
睁开眼,方绍宇的面容映现在她眼前。
“你……”
她怎么又回来了?
任凭她怎么努力回想,还是想不出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还疼吗?”他问她,他们已经快到东北了,换句话说,她昏迷了数天之久。
“还、还好。”元德点头,蓦地想起她为他挡了一剑,这件事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其实你不必为我挡那一剑的。”他忍不住触摸着她的脸,不知怎地,他不相信她会是记忆中的她。
“我不想看你受伤。”
“是吗?既然如此,当初何必离开我?”
“咦?”她不解地看着他。
“真忘了以前了吗?于烟岚……”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她倏地坐起,竟不意拉扯到伤口,她再次疼得瘫软而下。
“方绍宇这三个字.你当真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说来可笑,若不是她为他挡那么一剑,那些人带她离开之前,看见她所表现出的痛楚神情,他还无法将两人重叠在一起。
她摇摇头,真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十三年前,你曾经到过长沙,在一个府衙里求过太守的令牌……”
他说到这里,她的眼睛愈瞠意大,过去的景象不可思议的在眼前掠过,飞快地流转着。
“你是绍宇哥哥……”
“你终于想起来了。”不知是喜悦还是失望,知道这十三年来,她不曾将自己放在心中的这个事实让他失落。
可在记忆中,她本就是个贪求荣华的女子,若不是如此,当年她怎会随着公公离去,进宫做公主呢?
“绍宇哥哥……”元德,不,于烟岚不敢相信,她竟然和他再度相遇了,在这样的情况下。
而且她还情难自禁的爱上丁他,即使赔上性命也不会改变。
到底是何种爱恨纠葛,细细密密地缠绕着他们哪!
“现在,你是要跟我走,还是要回宫?”他等着她醒,就是要她自己选。
若她选择回宫,两人从此就是敌人;若她愿意跟着自己走,他可以放弃过往,将她安置在东北别院,再另作打算。
是那份早已萌生的挂念让他如此做,他毕竟仍见不得她……沦为斳王手中的一颗棋子啊!
没有迟疑的,于烟岚选择跟他走。
“我要跟着你。”她不回去了,在她为他挡丁那一剑之后,她已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早倾向他、全倾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