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动!
不平静的夜晚,街道巷弄四处流窜着暴动者,他们砸毁路边店家的铁门与橱窗,不取财物,旨在破坏!
每栋建筑物里都充满着恐惧,与小孩被父母掩盖的害怕哭泣声。
天鹅国天鹅城堡邻近的居民们都不明白,为何总是安居乐业的他们要受到这么可怕的对待?
这里不是他们最安全、最富足安乐的天鹅国吗?怎么会在一夜之间成了烈火狂焚的地狱?怎么会有人那么狠心破坏这美丽的土地?怎么会有如此邪恶的人,欲推翻、加害他们年轻仁慈的国王与皇后!
更别提全国人民还沉浸在小公主甫诞生一个礼拜的喜悦中了。
那些邪恶可怕的暴民是从何而来的?抑或是谁在幕后 动?策划得如此无声无息,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路边火光点点,许多汽车陷在火海里,暴动者的嘶吼嗥叫声,在宛如炼狱般的城里此起彼落。
几乎看不见卫兵与警察的踪影,他们正在皇宫四周奋勇抵抗数以万计的暴动者,而他们与暴动者的人数有着悬殊的差距,虽然其他卫兵与警察已从国内各处赶来支援,但对这突来的暴动却始终缓不济急,皇宫周围道路似乎已陷入一片火海里,举目所及,火光四溅!
警察与卫兵在奋不顾身的抵抗下,一个一个倒下……
天鹅城堡里。
年轻的国王凯特沉静的站在窗边,看着城堡前的暴动,不发一语。
美丽不安的皇后荷莉坐在床边,轻声安抚受紧张诡谲的气氛影响而不停哇哇大哭的小女婴。
她和侍女用尽了各种方法,就是无法让小艾玛停止哭泣。
自出生以来,小艾玛一直是安宁馨甜的,从未如此不知所以的啼哭过,她不停的哭泣让荷莉也想要落泪了。
她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他仍是不发一语的立在窗边。
虽然她仍为这样的混乱与血腥在担忧害怕,但也仅止于此,他高大的身子像座坚强笃实的城墙,她相信没什么能击倒他,就算是这场突来的暴动。
凯特突然面色凝重的转过身来,看着卧房外的方向。荷莉忧心的目光随之望去。
卫兵总统领奥图大步走进来。他是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刚硬方正的脸上蓄着落腮胡,是天鹅国的守护大将之一。
但此刻他的脸上及衣服上血迹斑斑,衣服碎裂,脏污的血渍清晰可见,是他的抑或是暴动者的血已分不清了。
整夜的带头抵抗与疲于奔命,已经让五十多岁的他显露疲态,但他仍刚硬的挺着背脊,声音依然宏亮。
“陛下,情势已经控制住,邻近城市的卫兵与警察即将赶抵城堡,请陛下与皇后放心,属下一定会拼死保护!”他的汗和血不断的沿着脸庞滑下,再顺着落腮胡滴落。
凯特仍然沉默,转头透过窗口低望城下的一片混乱。一群暴动者攻破了最外层的守护队,像无法阻断的激流般涌进城堡里。
城堡里有着牢固的铜墙铁门,但那并不能完全保证他妻女的安全。
凯特当机立断。
“奥图,请唤来您的女儿。”他今晚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请他唤来奥黛丽。
奥图虽有愕然,但还是依令召来奥黛丽。
与父亲一样,女卫兵队队长奥黛丽的身上沾着血污来到国王的卧室。她为自己带着不净的血与污破的仪容侵入这神圣的地方而感到不自在。
凯特将仍在啼哭中的小艾玛自荷莉怀中接过。感觉到震动的小艾玛停止啼哭,张着大眼睛专注的看着他。
凯特深深的凝视小女儿那双遗传自母亲的湛蓝大眼,与遗传自他的发柔金发。然后,他将小艾玛交到奥黛丽手里。
他沉肃的对奥黛丽说:“奥黛丽,现在我把艾玛交到你手上,你必须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确保她的安全,你能吗?”
他问得平静简单,但在这个危机一触即发的当口,这却是个难上加难的任务,一点差错都犯不得的任务,因为他们连这次策划暴动的幕后指使者是谁都不知道,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奥黛丽小心翼翼的接过小公主,看到她柔嫩粉红的小脸蛋,奥黛丽立刻流露出天生的母性柔情与坚强。
“陛下,就算我会失去生命,我也会努力保护小公主,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的。”她以生命起誓。
荷莉努力克制冲上前去抱住小女儿的冲动,转过身去,隐忍多时的泪水开始决堤。
仿佛感应到母亲的不舍,小艾玛又开始哭了起来。
凯特点点头,面色沉重的要奥黛丽快走。
她抱着小艾玛离开后,凯特也开始换下睡袍。
“陛下……”对年轻国王的举动,奥图有股不确定的感觉。
“我不会什么也不做的任由自己的人民陷入危难,让家人的生命受到威胁。”这是他头一次流露出愤怒的神情。
“陛下,外面的情况我们已经控制住了,您万万不可以身涉险,请三思!”奥图激动的脸色铁青。
凯特扣上刻有皇家黑鹰图腾的青铜腰带,俊美而严肃的脸上有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我已经决定了,奥图,把你的力气留给那些暴动者吧。”亲吻妻子后,他率先大步走出去。
他保卫自己国家的决心已凌驾了他的身份,荷莉深知他刚直的个性,没有阻拦他,一双泪水恳求的望着奥图,她只能祈求奥图守护他的国王,她的丈夫!
奥图懂得她的眼神,坚决的点头,立刻紧跟在年轻国王身后。
他们奥家人,就算拼着性命不要,也会誓死保卫王族!
两天后的国际新闻报刊载了一则新闻:
【本报讯】位于×洲的天鹅国自日前发生政治暴动以来,在暴民与卫兵、警察们的激烈冲突下,目前已知造成暴民五十三人死亡,数百人受伤,而卫兵与警察则有十七人殉职,八十四人受伤,预估伤亡数字仍在持续增加中。
据悉天鹅国新上任的凯特国王,亲自率领赶来增援的邻近城市的卫警,以武力驱散暴民时,被多发暗枪击伤,所幸并未击中要害,目前业已由医护人员妥善保护治疗中。
持续了四十八小时的暴动,在今天凌晨划下休止符,警方逮捕了暴民四百多人,正追查他们的武器来源,以便顺利查出策划这件天鹅国有史以来最大、损失最多人员与财产的暴动之暮后指使者。
此事件已引起了国际间的不安,各国领袖纷纷致电与天鹅国,表达遗憾之意,并同声谴责此暴力行为……
第一章
五年后
路弥坐在骑楼红砖道与马路间的红线上,表情呆滞,两眼无神。
亚亚则坐在她身边吞云吐雾。
现在时刻是早上八点半,人车汹涌,这两个高姚时髦却衣着脏污的女人,就大咧咧的坐在路边红线上,对别人的侧目视若无睹。
她们对汽机车的废气不注意,反正她们正猛抽的烟同样是废气。
初夏的太阳在早上正要发威,在太阳下晒了半小时,路弥倒觉得身体温暖多了,不过她的脸色同样苍白,一双明眸里的眼白部分仍是布满血丝,嘴唇还是无血色。
“弥,进去了啦,太阳愈来愈大了!”
亚亚的声音大到足以盖过汽机车的引擎声,有气无力的推推她。
“我还要多晒一会儿,看能不能把我身上的楣运给晒死。”说完,路弥往自己身后一望,随即又沮丧的垂下脖子,头理进两腿之间,褐色的长发落在身体四周,将她包围住。
亚亚干脆以屁股为中心,长腿转了一百八十度,跨上红砖道,歪着头面对那间乌烟瘴气的店面。
那是路弥的服装设计工作室。在还没失火之前。
现在瞧瞧,里头一团漆黑,玻璃橱窗被打碎了,碎片落在一堆泡着黑水的昂贵布料上,依她看来,那些布料是毁了,还有工作室中间的工作台上,一些来不及抢救的设计图,及完成品与半完成品……唉,难怪路弥会一连昏倒三次了。
发生这种事,如果有人能让她怪罪,那她也不用变成现在这样,悲惨的是,这一切全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熬了四十几个小时不睡觉,光靠咖啡和香烟来提神,结果好了!倒在工作台上,睡得不省人事的,结果香烟掉到地上,引燃她扔掉的废纸,理所当然的就烧起来了!
还好这区夜猫子多,有人半夜闲晃经过时看到火苗,连拍门喊醒她都免了,直接拿路边的砖块丢玻璃,把路弥救出来,等消防车到,水一喷,她的店就全完了!
而她则是一接到路弥的电话,就急急忙忙的连夜从台北的PUB赶来。
只见路弥呆呆的坐在路边,看着自己烧焦的店,眼神茫然,表情绝望,非常可怜。
她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好陪她坐在路边发呆了。
也不知道路弥怎么会那么背,本来模特儿做得好好的,没想到居然被某个八卦杂志说成是某位立委的婚外情对象,气得她跑到杂志社去丢鸡蛋,到立委服务处破口大骂。
等心情好点后,她干脆投入一位服装设计师旗下。这设计师待她很好,虽然常将她的设计稿退掉,但还是对她嘘寒问暖的,路弥认为自己跟对人了。没想到她全心信任的结果,却是在一场服装展中看见自己的作品,但挂名的却是那名设计师,她气急败坏的去质问她,却被冷酷无情的轰了出来,第二天设计师就泪涟涟的向媒体泣诉路弥是如何忘恩负义的对待她,还将她一本未发表过的设计图拿走!
这实在是非常恶毒的计谋,如此一来,就算路弥想在大台北地区自立门户也不可能了,每个人都会认为,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设计图是从设计大师那里偷来的。
不过这不是让路弥完全死心的最主要原因,而是那个混蛋范朝刚,路弥当时的男朋友,就在她被赶出设计室直奔男友家要寻求安慰时,却发现他跟个女人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
天知道他背着路弥干这种事已经多久了,依照路弥的脾气,没当场阉了他,亚亚还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于是路弥二话不说离开台北,跑到这里来了。
这里并不偏僻,也很热闹,但距离台北那个首善之都,还是有段不小的差距。
这里好的是没那么多八卦,人心没那么无聊,这里也没什么人认识路弥。
路弥的外表也有改变,她不化妆了,每天顶着张干净秀气的脸蛋出出入入,将红发染回了褐色。
本以为可以重新开始的,没想到却……
亚亚痴痴望着凄惨的店面,摇头兴叹。
蓦地,一道闪亮的光从她眼前经过,她眼一花,眨眨眼,看清那移动中的闪亮小东西。
是个金发小女孩,穿着蕾丝公主装及红皮鞋。
可爱得不得了!
她连忙拍拍路弥的肩。“喂!你看那个外国小女孩,可爱得不得了!”
一发现美的事物,亚亚的活力就全回来了。
“哎呀!别再装死了!”她硬是把路弥的头举起,强迫她看。“看看!可不可爱呀?”
在她粗鲁的强迫下,路弥无神的两眼望去。
金发小天使正停下脚步,站在路边等着要过马路。
路弥一下子也看痴了。真是个美丽的小娃娃!只是站在那里太危险了点。
才刚想到这里,小天使就踩到斑马线上,小脚都还没迈开,一辆急驰右转的摩车就从她面前呼啸而过,吓到她,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跌倒在人行道上。
摩托车一辆又一辆的违规右转,无视要过马路的外国小女孩。
“真是太危险了!”嘴里这么说,亚亚仍是坐着一动也不动。
路弥头发一拨,霍地起身,迈着长腿快速前进,一弯身将小女孩扶起,二话不辜起她的手,跨到斑马线上。
一辆正准备右转的摩托车见状,在即将撞倒她们之前,“啷”地发出刺耳的煞声!
“搞什么!找死呀!”摩托车骑土生气的破口大骂。
路弥睥睨的看他一眼,一只长腿往摩托车前轮上一踩!
“你不知道自己在违规右转?”她冷冷的问。
“每个人都这样呀!”他很理直气壮的说。
“每个人都吃屎,你吃不吃呀?”
“你这女人怎么这样呀?”
“不爽呀?下来呀!不用找警察,我跟你打,原屁呀!”她朝他比中指。“下不下来?”
她凶狠的模样,大概让摩托车骑士起了怯意,还自动往后退,不敢再右转了,其他要右转的人也全乖乖停下来。
路弥还火大的踢了摩托车一脚后,才牵着小女孩慢慢过马路,一副谁敢惹我的表情。
其实早就绿灯了,但前排的车辆也不管后面的人狂按喇叭,直到她们走过斑马线后才敢驶过。
安全抵达对面人行道,路弥放开小女孩。这金发小天使正仰头看着她。
“下次过马路记得跟在别人身边,不要不知死活的自己走,知不知道?那么小一个还那么大胆,你爸妈呢?”她可没因为面对的是个小孩子就轻声责备,嗓门大得很!
金发小女孩只是不解的看着她。
路弥又用英文重新说了一次。
小女孩没说什么,只是从华丽的白蕾丝洋装口袋里,拿出张细心折好的纸条,小手一伸,递向路弥。
她皱眉接过,打开纸条。
诚甲书店 平无争
纸上只写了这七个字,路弥翻看纸条背后,一片空白。
“爸爸。”小女孩指着纸条叫。
路弥瞠大眼。“你爸爸是这个人?”
女孩点点头。
诚甲书店路弥知道,光这个半大不小的地方就开了两家,一家在这鸟不生蛋的小镇的另一头,一家就在她背后,也就是她烧毁的工作室的正对面。
“你要找的是这家?”她指指背后那间诚甲书店。小女孩肯定的点点头。
“你爸是台湾人?”她看起来见鬼的完全不像混血儿!“他在诚甲书店工作?”
这不能怪她,她到这里不到半个月,还没来得及用正眼瞧邻居,更甭提什么敦亲睦邻了,连对面这家诚甲书店,还是亚亚去帮她买牛皮纸她才发现的,里面有什么豺狼虎豹她也没时间去探听。
小女孩又点点头。
路弥看着铁们深锁的书店铁们。
“还没开店,你也不能进去,这样好了,大姐姐先带你去吃早点,回来后大概也开了,到时我再陪你一起来找你爸,OK?”
“我吃饱了。”小女孩肥嫩的小手覆在肚子上。
路弥蹙眉,表情不耐。
“小孩子不要那么 嗦!你还在发育,多吃就多长!”她霸道的说完,不再理会小女孩。她食指与拇指绕成国放在唇边,用力吹了个超响的口哨,勾勾手指,要亚亚过来。
一直在注意她们的亚亚,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
“你家黑黑!”亚亚从烧掉的店门前跑过来,小女孩遥指着。
“小孩子干嘛那么 嗦!”这就是她讨厌小孩的原因,她都好不容易要忘了,被她这么一指又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