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她的背影,自强不禁摇摇头,她懂得太多人将感情附上条件,以为符合条件就能产生爱情,对于这种观念她不苟同,但是每个人想法不同,她只能要求自我罢了。
唉!不知无痕他是否也是如此想法?
第二天,昨夜无痕没有回家,自强没有看到他,但是由勾伯伯的口中,知道他会来医院,她心头不禁有点雀跃,努力压下难以忍受的期待,专心工作。
才两天没见到他,她便知相思的浓厚,即使忙碌的白天不会想他,但是夜深人静,放松心情休憩时,满心都是他,她才明白何谓“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的涵义。
没想到一向淡漠的她,也有如此浓烈的情感。
时间分秒过去,她的心思越来越不宁,为什么他还没回到医院?
“这个花花公子,那种未婚妻也要。”
“对啊,真是的。”
“他不是在追应姐吗?”
“那种花花公子不能相信啦!”
经过休息室,里头一堆七嘴八舌的讨论声,越讲越兴奋,自强本不以为意,但是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便停下脚步,推开门。
“呃!应姐。”大家看到她进入,立即尴尬地闭口噤声。
“在谈什么?”自强走过去,看到桌上摊开的娱乐新闻,上头显目的照片,她一眼即看清是无痕,倚偎在他身旁即是茱蒂。
自强快速的看过,里头大致的内容,表示茱蒂的外遇及无痕的“隐疾”都是无稽之谈,两人以公开亲密地出现在酒宴的方式,来打破谣言。
自强看完,微微一笑,心里感触却是错纵复杂,不知何滋味,仅知心乱如麻。
她知道感情不该有独占他生活的要求,但是无端的醋意,是再怎么潇洒的个性也会尝到它的酸和痛。
也许……感情深度、自我的自信足够时,才能避免这份醋意,但是这种观念,现在她也开始产生怀疑。
爱情中真的可以没醋意存在吗?
“应姐?”迟疑的声音打断她的沉思。
自强抬起头,望着眼前担心地看着她的一张张脸孔,她微笑地安抚他们。
“快下班了,快去忙吧!”自强说着,走近自己的办公桌,开始看公文。
大家相觑,乖乖各自去忙碌。
“应姐,你没事吧?”坐在对面的同事关心地问。
“会有什么事?”自强抬起头,不解的反问。
“呃!关于勾先生的事,那种报纸不能相信啦!”她支支吾吾地说,应姐和勾先生的一举一动早落在大家眼中,但是两人还暧昧不明的情况下,爆出这个内幕,她担心应姐会暗自神伤。
自强摇下头,低头继续处理公事,但是心乱之时,纸上的字像在飞舞,让她更静不下心。
“我先下班了,应姐,你今天不坐交通车吗?”低沉的气氛让同事匆匆收拾好桌面,准备离开。
“不了,我今晚有事要在医院过夜。”自强摇头。
她不想回去,不想去面对,就让她逃避一下吧,她相信一晚就足够让她的心重新修补好。
“那我们先走了。”
门外的笑语、谈论,渐渐远去,留一室安宁给自强,她放下笔,站在窗前俯视夜间的景色。
思念无边地笼罩住她,无力反抗,也不愿反抗,在阖暗无人时,让思念将她淹没。
他知道她在想他吗?
他会如她一样想她吗?
无解的题目。
无痕点燃香烟,站在阳台,眺望街景,无焦距的双眼中浮现的不是绚灿的街景,而是含笑的脸庞,耳边听到的不是穿梭不绝的车声,而是软软的温言暖语。
他在想她。
为什么她今夜不回来?
她是不是也正在想着他?
“痕,在想什么?”一双玉臂从他身后将他拥住。
“茱蒂,现在没有记者,不必再演了。”无痕将她的双臂拉开,旋过身看着她。
精致勾勒的脸孔,正嘟起嘴唇,不满地看着他。
“痕,我们一定要分手吗?”自从知道无痕健康如昔,茱蒂很后悔答应解除婚约。
“是的,当初答应你,等你的绯闻平息,不再影响你的事业后,我们才静静解除婚约。”无痕重申没变的内容。
“可是,我现在不想解除婚约。”茱蒂哀怨地说。
“这招对我没用的,茱蒂,收起你的演技。”无痕不耐烦地说,面对虚假的人,让他更想念自强的无伪、坦诚。
“我不要解除婚约。”茱蒂收起哀怨,以坚决的语气说。
“纠缠对我没用。”无痕淡淡的回答。
“为什么要解除婚约?我有什么不好,你也知道那八卦消息不是真的,你要相信我。”茱蒂不满地说。
“相聚有很多原因,总归一句是‘爱’;分手也有各种理由,总归一句是‘不爱’,若是你想要答案,就是如此。”无痕说完话,即走入室内。
“为什么当初爱,现在变成不爱?”茱蒂不愿放过即将到手的富贵,苦苦地纠缠。
“我们之间原本就没有爱,当然也没有变成不爱的问题,爱不爱的问题,就此打住,我不想再谈。”无痕的耐心用光了。
“我不会死心。”茱蒂明知无痕的个性,但是丧尽面子的耻辱让她口不择言了。
无痕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寒意直侵入她的心口,她知道大势已去。
“你说,你是不是爱上别人?”茱蒂最后的挣扎,要一个原因让她甘心。
茱蒂明知得到答案会令她更难过,但是能不要吗?不能!一向好强的她不能接受没理由的分手,但是好强的她,不管任何理由都会伤到她。
无痕直直地看着她,他已作了决定,任何理由只会增加麻烦,故不回答她。
“让司机送你回家。”无痕不想再理会地下逐客令。
茱蒂取了皮包,气愤地离开。
空间寂静了,思念一丝一缕地钻入他的心,好想念她的一言一行,他忍不下去,他想要得到她。
“无痕,茱蒂走了吗?”勾信义走入客厅。
“爸,你怎么还没睡?”无痕惊讶地问,父亲现在生活很规律,早睡早起,父子俩很难见上一面。
“想和你谈谈。”勾父坐下来,拍拍椅子,示意他也坐下。
“爸,想谈什么?”无痕坐下来,他们父子俩不是不亲,只是他很忙,加上爱玩,所以两人很少促膝交谈。
“谈自强。”勾父也不左右言他,直接切入。
“她?她很好啊!”无痕说。
“我当然知道她很好。”勾父说。
“爸,你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你对自强的心意,这个孩子我很喜欢,我不是想干涉你的决定,只是对于茱蒂,我一点也不喜欢她。”
“我也不喜欢茱蒂。”无痕没有习惯解释自己的所做所为。
“解除婚约有困难吗?”勾父问。
“没有,只等时机到。”
“解就解,还要等什么时机?你这样拖拖拉拉地会伤到自强的,你不要看她很坚强,事实上她也有软弱的地方。”勾父语重心长的说。
“我知道了。”
她会生气吗?
无痕长叹一声,他了解她会生气,但是……他会承受她的怒气,只要她还愿意因他而发怒。
第八章
第三天、第四天……都过去了,无痕没有回家,但是绯闻、八卦则天天吵翻天,显示他这段日子的逍遥。
日子对自强而言,仍一样的忙碌,只是心里有某一处总觉得空虚,但是日子忙碌到她没空多思多虑。
“我回来了!”自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勾家。
“你怎么了?”勾父惊讶她脸色的苍白,急忙伸手扶住她。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勾伯伯不必担心。”自强摇着头,脸上挤出笑容安抚他。
“你先上楼,我打电话请医生过来。你啊,还是不懂得照顾自己。”勾父以唠叨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关心。在他的心中,她的苍白及憔悴是为情所伤,心里也气无痕,为何还不能赶快忙完回家陪她。
“勾伯伯,不必请医生来,我没事,只是太累,睡一觉就可以好了。”自强挥挥手走上楼。
好累!身心都累。
体力的耗损,只要有充足的睡眠,就可以补足体力,但是……现在对她而言,真的太长了,不论日夜都想念着他。
她很气,气自己为何不能做到“笑着想他”,竟让自己和庸人一样自扰。
唉!不想了,自强将自己深深埋入枕头中,什么都不想,只要好好睡一觉,她仍可以独当一面,独自撑住她的天地。
夜深了,无痕疲惫的回家,为了引开记者,他在公司过夜,不敢回家,不想让家里也受到干扰,现在事情总算都解决了。
他轻轻地上楼,避免吵醒父亲及她。
想到她,她该回来住了吧?
站在她的房门前,握住门把,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她真的回来了吗?会不会吵醒她?
纵横商场的骄子竟然会在一扇门前犹豫,传出去的话,他如何见人?
开吧!
阴暗的房间,仅点亮一盏小夜灯,拢起的棉被说明她正在沉睡,他悄悄走入房间,坐到床边看着她的睡容。
当他看到她憔悴的容颜时,不禁自责起来。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无痕伸手轻抚她的脸,轻声地说。
“咦!你回来了。”容易惊醒的自强,因为过于疲惫,所以才没在他进房时惊醒,但是被摸到脸,再怎么迷糊、钝感的人也该清醒。
初醒的迷蒙双眼,因记忆也跟随清醒,眸中迅速染上怒意。
她会生气,表示她的心仍在他的身上,无痕对着她的怒气笑了。
他在笑?她都快气死,他竟然还在笑,身体不适、体力不足的情况下,她无法控制委屈的感觉,晶莹的泪水滚动在眼眶。
“别哭!”不舍的感觉揪着他的心,伸出指头拂去她的泪水。
“你好坏。”以“坏”字代替她说不出口的委屈。
真的说不出口,她是对他的心有所感应,但是他不曾明白的表示,这种不明的情况下,教她怎么说出心中的委屈。
“对,我很坏。”他真的不习惯她的泪水,还是爱看她开朗的笑容。
“你这几天去哪里?”话冲口而出,但是她立即知道不该问的,拉起棉被盖住头,以逃避接下来的结果。
以他的个性来看,他是不会说的,她真的是自讨没趣。
“想知道吗?”无痕拉下棉被。
自强轻咬住下唇,不言不语,她想知道,但是并不想勉强他。
天啊,她讨厌自己这种不干脆的心态。
“你若想知,亲口对我说,我会告诉你。”无痕向来不对任何人解释,也不爱别人追问,但是……惟有她,让他不舍,让他放不下。
自强微微一笑,摇着头,她仍然想知道,但是现在不重要了,因为他的话已说的够多了。
无痕了解她的用意,便主动将近几日的生活点滴全告诉她。
自强专心注意听着,虽然是琐事,但是表示他信任她,这种感觉真好,一颗飘浮的心总算渐渐安稳。
日子趋于稳定,自强的笑意更加灿烂。
但是她的心底仍有点隐忧,到底这段感情能不能长久?
人无法得知未来,但是她知道,能活着的一天,她的感情不会改变,这就足够了。
还好她的生活很忙碌,能够让她乱想,以至于心情沮丧的机会并不多。
无痕也不能确定有没有将来,虽然她没说,由她的反应,也可以知道她的心意,可是,不确定的恐惧在忙碌的间隙中,偶尔仍会钻入他的心里。
还好,忙碌的事业让他全力以赴,鲜少会感受到得失之间的恐惧;而且除了每夜可以相聚外,他还会抽空打电话和她聊几句,有助于安定他的心神。
“总裁!有位苏小姐说应小姐拜托她来找您。”秘书早就被指示应小姐若来访,必须立即通报,即使传说中的应小姐到现在还没出现过,但是秘书见到总裁慎重的叮咛,不敢忘记这道命令。
“苏?请她到会客室。”无痕不知是谁,但是提到了自强,他仍自公文中抽身,进入会客室。
“你是?”无痕疑惑地看着眼前婷婷而立的小姐,面熟的脸孔,但是他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勾无痕,你忘了我?”佳茵不满地嘟起樱唇,为了这小计谋,她还特地从医院溜出来,结果他却不记得她,何等伤到她的自尊。
“你是哪位?自强要你来有什么事?”无痕应酬地随口请问她的名字,但是重点想知自强为何不打专线,要请这位陌生人来访。
“应姐姐说我有空可以来看看。”佳茵压下不满,以亲密的称呼,表示她和自强关系不凡。
“哦!”无痕挑起眉,怀疑地看着她,心中拿捏着自强的个性,她明知他忙碌,有可能做这种事吗?
“你忘了我们曾经‘同居’?”佳茵用似真似假要对方负责的口吻,开玩笑地说着。
“啊!是你。”这种无赖的口吻,激起他的记忆,指着对方说。
“你总算记起我了。”佳茵撇撇嘴。
“你会走路了,真替你高兴,自强拜托你何事?”无痕问。
无痕的记忆停在她是坐在轮椅上,难怪一时之间无法将眼前站着的小姐和坐在轮椅上的病人作联想。
“没事,应姐姐只要我过来看看。”佳茵算准他出院已久,不知道她和自强现在的关系仍和以前一样。
“嗯,我很忙。”若无事,无痕宁可埋入公文,也懒得理会这种小女生。
“应姐姐说我只要能走路,你会请我吃饭。”佳茵看他打算下逐客令,立即将自强的名号抬出来。
自强可能代他作决定吗?不可能。
“好!”无痕打算花一点时间,搞清楚她心里的盘算。
“太好了,应姐姐说得没错,你的钱很多,可以请我吃饭。”佳茵装出天真的模样拍手叫好。
钱?无痕皱起眉头,他的身家财产是不少,虽然无法避免有人因钱或名气而接近他,但自强会是如此的人吗?不可能,他对她有信心。
“哦!她还说什么?”无痕随口问。
即使是随口,但是他仍相当在乎,因他不爱被人在背后讨论,不爱被别人当成炫耀的工具。
“应姐姐说了好多,如你的嗜好、小时候的生活……”佳茵口沫横飞地说,但是她的心里在暗笑。
她玩弄过许多人,早已熟悉男人的想法,知道他会在乎这种事,所以早就和阿奇及医院护理人员攀一些关系,打听到他的私事,如今将这些谣言的由来全栽给了自强。
无痕越听心里越火大,自强会是如此无聊的女人吗?如其他女人一样,将他当成炫耀的工具吗?
他不相信,但自强毕竟是女人,多嘴的毛病是女人常犯的事,如此推演,无痕不得不相信这些事都是出自自强的口中。
不舒服,自陌生人口中滔滔不绝地细数自己的私事,一点也不舒服。
要抢别人的感情,首先要破坏双方的信任感,这个方法,佳茵早在她犯罪累累的母亲身上学会,由无痕阴晴不定的表情,佳茵明白她的方法奏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