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在惴惴不安的倪亿君尚未来得及开口,封勰已先警觉地插话:「昨天?」
他低下头凑在怀中人儿耳畔边轻柔地问:「昨天妳都跟她在一起?等等,妳们认识多久了?」
洛璇冷哼一声,「放心,我们是无意中巧遇,我才懒得搞什么破坏。何况我把亿君当成朋友,绝不会伤害她的。」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望着倪亿君,神情是无比真诚。
「洛璇……」倪亿君担忧地看着两人,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不要做出傻事,这对所有人都不公平。」洛璇忧虑地看向封勰。
封勰冷笑地说:「妳以为我是那种低级的人吗?」
洛璇看了他一会儿,没好气地说:「算了,就当我没问。」
「再见了亿君,事情虽然出乎我意料,但我祝福妳,咱们后会有期!」
倪忆君这才发现洛睿的手上提着行李。
「后会有期!」她笑着挥别,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目送着洛璇走后,倪亿君忧虑地看向封勰,「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了然的黑眸锁定正疑惑不已的娇颜,伸出食指轻勾一记她的俏鼻,「是不是想问,她是否恰好是我某位前任女友?」
倪亿君只得娇羞地点头,心里明白从封勰赶来自己身边,她的心已放不下他了。
「妳说呢?」他一手盈握住娇小柔荑,一手拿起行李。
「我看很像。」倪亿君有些赌气。
他和洛璇的语气虽然互有嫌恶,但看起来却很熟络。
封勰放声大笑将行李放下,转而捧住思念已久的娇艳俏脸,「怎么可能!妳想到哪里去了,像她这么冲的性子,我怎么会看得上。」
这个小女人难道不知道,只有她才是他最想拥有的吗?只有她才会让他不惜千里奔波连夜飞过来,只为了拥她入怀,感受她香甜、独属于他的气息。
真的是这样吗?倪亿君疑惑着,可她怎么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封勰宠溺她的味道?
第六章
倪亿君拗不过封勰的纠缠,只能找借口给自己再多放了三天假,引来小秘书代表外贸部的全体员工向上司抗议,居然放任自己在国外轻松玩乐,完全不顾及手下苦命的员工在公司夜以继日的拼命。而她的父母虽心疼女儿的身体,却也催促她快回来多陪陪未婚夫封昼,要放假不如乘机谈情说爱,放松指数还更高呢!
所幸因为一开始就是去度假的,所以倪亿君回来后,整个人明显变得轻松快乐也没让大家怀疑,日子和往常一样,除了她和封勰之间的亲密日甚。
一想到封勰当初还直嚷嚷着说要带她去天体营体验,害她当场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则在一旁捧着肚子大笑她轻易就上他的当,想也知道他怎会舍得把她的娇美胴体暴露在他人眼前呢,更何况是那种鬼地方。
正沉在回忆中的倪亿君没有发觉自己的唇角已然浮上一朵笑花。
「宝贝,什么事情让妳这么高兴?」
「没有啊,菲利浦叔叔,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情。」
菲利浦叔叔是父亲的义大利老朋友,两人在父亲去欧洲留学时认识的,已有二十多年的交情,近两年经常抽空跑到台湾来游山玩水,品尝台湾小吃。每次到台湾来,总喜欢找她出来吃饭。
「那么宝贝,妳刚才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怎么一副猫儿偷腥般的模样?」
倪亿君正要咽下去的肉丝卷差点噎在喉咙里,他的话还真是让她感到心惊。
「咳、咳,我……」她赶紧灌口冰水咽下。
「倪小姐。」突然一位不速之客出现在他们的餐桌旁。
倪亿君回眸,来者是一位很美丽的女人,但对她而言,则是全然陌生的。
「我知道妳不认识我,但我认识妳,这就够了。」那女子妩媚一笑,引起周遭人的注意力,只是那笑容似乎带着些无奈和牵强,「妳能出来一下吗?我想单独跟妳谈谈。」
无疑地,这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到哪里都足以吸引男人的目光。倪亿君知道自己的美丽并不逊于她,但两人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类型。自己在公众场合展现出来的是冷静和典雅,而眼前这个女子一举手、一投足间无不流露出美艳风情。
呵,倪亿君突然想到这女人应该跟封昼有关。
「倪小姐,希望妳不要拒绝我,我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那女子看着倪亿君,她眼里的哀求让倪亿君感到十分的不自在,好像喉头梗了一枚鸡蛋。
弄不清楚状况的菲利浦在一旁抓耳挠腮,好奇地问:「宝贝,这位漂亮的女士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啊?」
「菲利浦叔叔,我离开一会儿,很快就回来。」安抚好奇的老人家,倪亿君示意那女子到一旁的座位去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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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见他的时候本来是有家庭的,我跟我前夫在大学里相识、相知到相爱,再到后来结为连理,感情一直很稳定,如果不是昼……他如平地惊雷地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跟我前夫也许会永远是人人艳羡的一对好夫妻。可是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的整颗心就被他深深地吸引住,可能是被鬼迷了心窍吧!」美艳女子在唇角勾起一抹苦笑自嘲地说:「跟昼比起来,我跟我前夫的感情变得轻薄如纸,为了他我可以放弃一切!所以我骗了他,暗地里跟我的前夫离了婚,期望成为他身边的女人。」
倪亿君十分讶然,她没有想到封昼竟这么有吸引力。虽然她一直觉得他是很有魅力,当初连她自己都担心有一天会被他迷住,掉入他的玫瑰色漩涡里无法自拔。但能够让一个女人不惜舍弃一切、只为了和他相随,却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倪亿君不禁勾起一抹苦笑,「妳这样为了他,值得吗?」
「昼他当然值得!倪小姐。请容我不客气地说,妳正是因为太容易得到他,才不懂得珍惜。你们这些名门闺秀总是对身边的东西过于看轻,到失去了才会后悔。」
太容易得到他吗?她以为她得到什么了?封昼的心恐怕永远都没有一个女人能完全拥有吧!
虽然他们的婚约会落到这样名存实亡的地步,双方都得负一半责任,但事实上也是她从一开始就拒绝给他任何机会,不是吗?上帝给了他太过完美的家世和外型,造就了他一颗高傲的心,将女人的芳心暗许视作理所当然,身边永远都有香花甜草缠绕不休,这是她拒绝他的理由。
她凭什么委屈自己,为了获得他得一一打败对手?
骨子里她也是一个骄傲的人,绝不会容忍让自己置身在这种残酷幼稚的战争中。
回想起来,她和封勰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虽然和他的交集说起来有些荒唐,他的纠缠任性也的确会气死人,但她会含笑接受,大概就是因为封勰能带给她封昼不能给的安定感吧?
被他搂在怀里,任他在她耳边诉说那些让她又气又想笑的话语时,她可以肯定他是她的唯一,完全不用担心他的心会分给别人,封勰在笑闹的背后带给她的是一种宁静的温柔,和独一无二的安全感。
而女人的心,在情爱上想追求的莫过于此吧!
「倪小姐,妳明白我对他的感情吗?不!我想妳不明白的,妳永远也不可能像我这样爱他!」
倪亿君平静的眼里没有涌现一丝情绪,「是,我承认。」
她深知自己和封昼从前就没有产生感情,今后也不会再有。
「那么我请妳把他让给我。」
让?何来让呢?封昼从来都不曾属于她,就像她也从来不曾属于他。
倪亿君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很抱歉,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难道眼前的这位女子以为一直都是她在占着封昼吗?以为她的退出就能让她完全拥有他吗?错了,封昼这个男人,是谁都留不住的。
「只要妳放手,他一定会在我身边的。」对方的美目中闪出异样的光芒。她陷得太深,也拥有不顾一切的决心。
「既然如此,若是他真心在乎妳,就不会让妳独力克服这些。封昼想给妳幸福,自然会解除跟我的婚约,给妳一个名分的。」倪亿君冷淡地挑明事实。
别怪她无情,只是这桩事从头到尾就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跟封昼从一开始就约定不干涉对方的。无论有多少女人想拴住他的心,尽管各凭本事明争暗斗,何苦来烦扰她这个空架子的未婚妻呢?
「那是不可能……」女子突然变得很颓丧,美目中顿失光泽,一字字艰难地道:「妳在他心里是很重要的。」
这话让倪亿君几乎怔住,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但她随即释然,纠缠在感情中的女人总是多疑又多刺,她是封昼的未婚妻,首当其冲是她们的炮口瞄准的目标。
可惜,她的分量根本没有她们想的那样重,有名无实的未婚妻身分对她们根本不会构成任何威胁。
「我求求妳,我真的不能没有他,请妳把他让给我吧。妳根本就不爱他,不是吗?」她不等倪亿君有所回应,又接着说:「倪小姐,我们这样谈话下来,妳果然如外界传说的那样优雅冷静,这就表示昼在妳的心里根本不重要!」
倪亿君望了一眼老望向她们这桌的菲利浦叔叔,对他安抚似的一笑,却在心里讶然,现在她居然已不为封昼和她之间的婚约伪装了,自然流露出心底的冷淡。是啊!她现在越来越没有精神去演这出戏了。
「我跟封昼的婚约是我们之间的事,至于妳对封昼作何打算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想妳应该很清楚,事情主导权应该是在他身上,妳何苦要跑来我这里纠缠呢?」
够了!她的耐心不是用来耗费在这种事情上的。
这个该死的封昼,他不是一向都能摆平他的女人吗?怎么现在会跑出一个来打搅她平静的午餐?
「倪小姐,妳若是有了真心想爱的人,就能够体会我此刻的心情了。」美艳女子继续想动之以情。
但显然她并不了解倪亿君,这辈子能挑起她柔情的除了家人,现在大概只多了封勰。性情清冷的她不会无端大发善心。
「我想妳大概搞错了,就算我会为妳对他的感情感动,但并不代表我就会无偿地成全妳。我是一个商人,做事从来只顾及自己的利益,旁人休想让我有一丝松动。我这么说,妳应该很明白了?」不得已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冷酷,对方想也知道多说无益吧?
「那么对不起,打扰到妳,我先走了。」闻言,美艳女子优雅地站起身。
娇美的背影缓缓离开自己的视线,倪亿君不由得轻叹一口气。
爱虽然勉强不来,但心却仍会选择执着,特别是女人总是很难释怀的。
一想到这里,她对上天让她遇到了封勰心生感激,任他闯入她的世界,硬是搅乱了一池春水,在他半强迫半诱哄的火力下缴了芳心,也才使她免于沦为跟她们一样的命运。
遇上封昼已是今生的梦魇,若是再爱上他,那无疑是滑入地狱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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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过后,倪亿君伸了个懒腰,便舒舒服服地躺在柔软大床上。
白天的纷攘人事,实在令她头痛得很。
哇,真是好命苦!才刚回来又要飘洋过海,亿亿,我不干了!
想到昨天上午封勰向她诉苦,那张俊颜彷佛成了一颗大苦瓜,笑意顿时漫上浴后清新嫩白的俏脸。
啧,都是他活该,硬缠着她在法国多逗留了三天,害得两人的工作都累积了一堆,所以他一回到台湾就得火速飞到纽约亲自参与一桩谈判。只要去两天的工夫,他却像两人要分开很久的样子,临行前故意黏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教她根本不忍心推开他。
她轻叹一声,封勰现在越来越缠人了,也让她的头越来越痛,不是因为他,而是来自于她和封昼的那份婚约。
再这样下去,只怕她和封勰的事迟早都要曝光的。
虽然倪老夫人曾经冷酷地说,只要不闹上台面,不让封家人知道,私底下她跟旁人逢场作戏,她老人家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她看重的只是形式上的联姻,晚辈的感情问题她并不想过问。
可事到如今,她跟封勰的关系又岂能用逢场作戏来形容?那会玷污了这份感情。
不想再否认,她的心已经沦陷进去了,不可能再像祖母说的那样,玩完就算。她和封昼的婚约已经出现裂缝,她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只是这一切,该如何让它们浮上台面而不至于引起轩然大波呢?
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倪亿君的沉思,话筒里传来的低沉嗓音更是陡然刺进了她的心房。
(她来找过妳,求妳放手?)
是封昼!他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按捺下满心的疑惑,她已习惯对他防备的心下意识地竖起尖刺,「看来你的铁丝网出现了漏洞,有人跑出来打搅我了呢!」倪亿君刻意的嘲弄。
(哦?)电话那头显得诧异,但清冷的嗓音不悦地说:(这么说我用不着抱歉,反正吓不到妳。)
倪亿君听出他有些怒意,一时也想不通他在生气个什么劲儿。被烦扰的人可是她,难不成是她现在的云淡风轻教他看不顺眼?她忍不住苦笑,这结果是他的花心自找的,别想嫁祸到她头上来。
「放心,这种事情再过八百年也吓不到我。」她继续冷嘲热讽。
本以为那人会反过来嘲笑,孰料他却突然放软语气:(妳会放手吗?)
他彷佛压抑着什么,却在倪亿君来不及回应前,又突然转到了另一个话题:(对了,伯母说妳最近经常晚上不回家,就睡在自己的小别墅里?)
这就是封昼!他的心事一向都放得很深,像散落在海底的针,很难找得全。
这也是她一开始就把他拒之于心门外的原因之一,深沉如大海的男人她是没有精力去爱的,那样只会让自己辛苦得想直接跳海。
一听到话题猛然跳到令她心慌的范畴内,倪亿君心虚地止不住头皮发麻,「是啊,你知道的,公司正忙,我开车技术又不好,每天来去很麻烦的。而且深夜我怕会吵到我爸,他向来就不好入睡。」
(是吗?)封昼在电话那头轻笑,(我不知道妳这么努力。)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嘛!」她强自镇定地说着。
(别累坏了身体,妳其实也用不着这么拼命。看似娇弱的外表下却蕴含了一颗倔强不服输的心。我不知该赞赏妳呢,还是该替伯父伯母心疼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