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跟妈妈说,说大姐姐因为不认识路,所以我要带你去。”小点点正经又可爱的表情逗得她直发笑,又不忍伤了她小小的心灵。
“小点点乖,大姐姐可能要很晚才回来,真的不方便带你去,这样好不好,我买糖糖给你,明天你来找大姐姐,我们再一起到河边玩,OK!”
小点点想了一下,似乎觉得这样的结果还不错,随即亮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也学着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远远的,火车进站了。
小点点在月台上用力的挥手,大声说着:“大姐姐,明天去找你,去河边玩喔!”红通通的脸,笑着。
她将头伸出窗外,举了个OK的手势,脸上微笑着。
火车轰隆隆地开走了,小点点还在月台上猛挥手。
白雾缓缓地从绿色山林间退去,男子在树林中,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他停下脚步放下背包,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抬起头深呼吸,不经意间眼角看见树林中有一个白色影子在晃动,好奇心驱使他往前一探究竟。
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是个穿着白色衣裙的长发女子,独自一人在竹林小河旁优然步行,她的身影闪在薄雾金光的竹林里,美得就像一幅画。
时光仿佛静止了,一旁偷看的男子也忘了呼吸。
这时一群飞鸟似乎受到了惊吓,从林间传来一阵骚动,散步的女子回头往声音的来处看去,却看到一个男子呆立在那儿,她也不显得惊慌,只是慢慢地朝男子走去,如空气一般,山谷幽兰似的轻轻拂在他面上,男子心慢慢跳动,身体轻飘飘的,如在仙境。
女孩带着无邪的笑意,将傻得痴呆男子的手轻轻板开,将一棵种子放在他手心,并将她的脸轻轻贴着他的脸,大约过了有一个世纪那样长的时间吧,其实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女子一回头扬起她如柔云般的长发轻拂在他脸上,男子闭起眼睛,急切想要保留住这份感动。
只是,待他一张眼,什么都没有,女孩如风一样在眼前消失得无影无纵,他的心只觉一阵抽痛,急忙在林中乱奔窜。
跑了一阵子,他气喘嘘嘘地跪在地上,垂着头,试图努力回想刚才的情境是真还是假,他将手心缓缓张开,那颗种子还在,证明并非梦幻,是真的,他抬头仰望天空,微微的笑了。
他的身后出现了一群人,是他的朋友,有人埋怨他脱险,一个人乱跑,有人嘻嘻哈哈的打闹,让原本宁静的山林涌入一股青春的喧闹。
这时有一个女孩,大约是他的女朋友的样子走到他身边,温柔地帮他额上的汗用手帕拭干并递水给他喝,男子这时才真的醒过来了。
他将那颗种子,轻轻放入胸前小口袋,并将手放在上头。
这是个特写镜头,导演透过镜头,看着画面流动着,沉思了一下,大喊一声:“OK!”。
“好,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们休息一下,傍晚再拍下一场。”留着一脸黑胡渣的光头导演一声令下,一旁的工作人员全松了口气,散的散,倒的倒。
为了赶拍新天王Garry的MTV,整个剧组凌晨三四点天还没亮就开始工作,架镜头、场景、移灯光,演员们也忙着化妆、演练,大家就等太阳出来的一刹那,短短不到几分钟镜头的戏。
“今天拍得成绩不错喔,这张专辑一定大卖。”大胡子导演端杯热咖啡走到正在卸妆的Garry身边。
“谢谢导演啦,如果我的专辑卖得好,大半功劳是你的。”Garry带着轻微的倦容回答。
“你太客气啦,现在歌坛的第一把交椅非你莫属,我们全都要靠你这位天王 。”说完,带着得意的怪笑走了。
化妆师将Garry的妆卸完,轻声寒喧几句也去做自己的事了。
坐在临时搭建的休息棚架下的Garry环顾四周的工作伙伴们,一个个都累得人仰马翻,倒的倒,睡的睡,连平常盯他很紧很紧的经纪人瓶子,都不支倒在车子里了呼呼大睡,大伙忙了一整夜这也难怪。
看样子惟有他是难得清醒着,自从他到台湾发展演艺事业以来,台北的繁华和紧凑让他一直喘不过气来,这次托了这张专辑的福,他终于有机会离开一下台北,这次能到台湾的乡间走走,感觉一下家乡的气味,心情真是愉快极了。
趁着没有人注意他,他发出一声贼笑,赶紧一溜烟的走人。
走在吊桥上,他伸展手臂深呼吸,仰望山色,顿时让他心旷神怡舒服极了,这才发现,眼前这片溪流映衬的连绵山谷真是壮丽,他决定要趁着黄昏下一场戏开拍之前的空档,好好的遛达遛达。
下了这样的决定之后,一股莫名的兴奋袭上心头,但却又有点迟疑的往工作人员休息处看去,他担心瓶子要是醒来发现他的天王巨星不见了不晓得会如何?但他转念一想,管他的,天天黏手黏脚的,反正他只要在拍片时间准时回来就好了。
他咧开迷人的笑容,迈开大步,往前走去。
第二章
姚薏拎着菜篮走进厨房,正要将篮子里的东西堆放整理好,眼角飘向窗外,忽然看见一个人影在山坡边的吊床上,她的心像被一阵雷击似的,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以为他回来了。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边放下手中的束西,轻手细脚地往那颗树走去。
强压着狂奔的心跳,她靠近吊床低下身。
好俊秀的一张脸呀!只是,有那么一恍惚的时间,她脑中真的以为明祺现在就睡在这个吊床上,出现在她的眼前。
想着想着出神了,躺在吊床上的大男孩幽幽转醒,一张眼,眼前浮现一张美女的脸,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呆晌半天,不敢吭一口气,深怕一呼吸,眼前美好的景致便要消失了。
两个发呆的人,谁都不敢也不愿先出声,只是这样彼此瞪着眼俩俩相望。
“嗯?”
“啊!”
“先生,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别人的家吗?怎么可以没经过同意就擅自闯入。”她的口气很严厉,迅速收起刚才的失态。
“你说这里是你家?可是这里也没有围墙——”他搔着头,一边说一边左顾右盼,一脸要赖的样子。
“你这人怎么这样子?”她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心里有点不高兴起来。
“但我不是坏人。”他忽然说。
“你确定你不是坏人?”她看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很奇怪的。
“啊?”她怎么这样容易相信人呢?这个女孩实在很有意思,忍不住想逗逗她。
“嗯!我、我发誓,我绝对不是坏人,如果我是坏人,我就、就——”他心理想到的竟是用这张专辑不卖座来惩罚自己好了,但随后又想到瓶子跳脚的模样,就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就怎么样呀,你还没有回答我,笑什么?”她两手抱在胸前,觉得有点烦了,她在这里住了三年了,从没人这样明目张胆的打扰她。
除了小点点。
“我一定要发誓吗?我真的不是坏人,你看我长得一点都不像呀?”他皱着眉头,非常苦恼。
“坏人如果看得出来,那还要警察、法官干吗?”
“说的也是。”他越发觉得纳闷了。
“可是,我本来就不是坏人呀,为什么要发誓?”
“我没要你发誓,其实你是不是坏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现在我想你可以从‘我的’吊床上起来了吧?”
经她这么一说,他才想起自己真的是莫名其妙的闯进了她家,还在人家的吊床上睡了一个舒服的觉。但这里给他的感觉好像是他早上在拍片现场的一切延伸。
他吃力地从吊床上下来,直挺挺地站在这女孩面前。
天!她真是美,而且她身上有一股淡雅的清香好好闻,而这股香气不断地朝着他密密的笼罩过来,身体里好似有一种不知名的能量被开启了。
他忍不住的向她靠近,想多闻一些她身上的香味。
什么样的女孩子会一个人住在这种荒郊野外,她看起来应是在这生活,可是她看起来与这个地方根本搭不起来。
“你可以走了吧?”见他欺身过来,又用那种眼神盯着自己看,她开始不安起来,环抱着胸前的双手更紧张的抱紧,更连退几步。
“小姐,你不要生气,其实我是来登山的,这个地方我不熟又跟朋友走失了,我一夜没睡,真的累极了,看到你的吊床很舒服,我就爬进去了,上面又没写名字,……嗯,不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随便闯进你家的,我进来之前还打过招呼的,所以——”他见她略带怒气的脸,不知怎么的无端心慌起来,本想逗弄她的心,变得想急忙解释清楚。
“你跟谁打招呼?”
“我就站在那里。”他用手指了指前面的方向,“我扯开喉咙大声喊:‘有没有人在家呀!’,没人回答我,好,我又再喊,‘聂小倩在不在家呀,甯采臣来找她了!’,结果——”
“怎样?”她强忍住笑,一脸酷酷地。
“结果一只乌鸦飞了出来,笑我大笨蛋。”
看着他逗趣的表情,她终于忍不住地把脸转向一边笑了起来。
看到她笑得如此灿烂,美丽的容颜,让他好一段时间讲不出话来,只盯着她。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整理好有点失控的情绪。
“来玩呀。”
“这深山野地有什么好玩的,你们真无聊。”
“我们无聊!那你呢?一个女孩子住在这深山野地就不无聊吗?”
“这里是我的家,你管我,真奇怪耶你。”她加重语气,板起了脸。
她怎么连生气的样子都那么可爱。
“你真的是聂小倩吗?”他小心翼翼的问,当她真的是千年魔女站在他面前似的,她身上的香气难不成真有魔法?为什么让他赖着不想走。
“对!我如果是聂小倩,你就不能活着回去了,你朋友找到你的时候已经是一堆白骨了。”真是无聊电影看太多。以前她凡俗不沾,现在,她更是不解人间世事,在一个没有电话、电视与收音机的绝尘之地,她是下定决心要与以前的世界断得干净彻底。
“耶,好可怕。”
“随便你啦。”她不想再跟他耗下去了,这样一个无心的闯入者让她有些不安,有一种被人看透的危机感。
她不再理他自顾的连招呼都不再打转身就进屋去了,她走进厨房,准备午餐,吃完中饭,她要好好睡个午觉。
简单下了碗面,正要端到客厅,却在廊外看到他还没走,一个人蹲在地上不晓得在看什么。
“你怎么还没走啊?”
“嘘,小声一点。”他食指放在唇上,做势安静。“蚂蚁在娶媳妇,不要吵他们。”
啊?蚂蚁娶媳妇!
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跑出来,很认真的也蹲在他对面,低头看着地上。
“真的,好多蚂蚁,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娶媳妇?”她抬头,看着他。
“啊,你没听见吗?他们在唱结婚进行曲,好大声喔。”他手架在耳朵上,好像真的听到似的。“还有,现在他们在敲锣打鼓放鞭炮哩,新郎新娘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送入洞房,嗯,据我所知,蚂蚁新娘应该怀孕五个月了。”他说得天花乱坠,抬起头笑着看她。
却见她一双红了的眼睛,像受尽了委屈。
“怎么啦?蚂蚁娶亲是喜事,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他真是死性不改。
“你真的很无聊。”她别过头去,拒绝听到跟婚礼有关的任何事。
“你真的不理我了吗?”他急忙站起身,知道自己似乎说错话了,但这女孩真的好奇怪。
“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而且,我——”话还没说完从,肚子传出惊天动地的咕噜声,他摸着肚子,傻傻的笑着,样子尴尬极了。
她一看到他那无辜的表情,心又软了,今天是怎么了?但她好像也没什么理由留他,他只不过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闯入者。
“你真的眼朋友走失了?”她带着怀疑的口气再问一次。
他点点头。
天哪!他那无辜中又带着纯真的眼神表情,真像、真、像另一个人的翻版。
“好吧,你就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好了,但我没办法帮你找到你的朋友,吃完饭后我带你去车站搭车,出了山区,你就可以问人了。”她面无表情的将话说完。
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好开心。像得到糖果的孩子,兴奋地猛点头。
“可是,要吃饭你得自己煮,不过不能把我的厨房弄脏,吃饱要把自己的碗洗干净,你可以在树下吃。”一口气讲完注意事项,她转身便进房里了。
见她进屋他溜进了厨房,吹着口哨卷起袖子,进进出出忙里忙外的,大有一展长才的姿态。
约莫十几分钟后,他端着两盘菜来敲她的窗。
“吃饱了吗?”她的声音从纱窗内飘出来。
“不是的,小姐,为了报答你不赶之恩,我用了你菜园的菜煮了一些简单的面,想问你要不要吃,很好吃的喔,保证你没吃过的。”
“我吃饱了,不用了。”
他无奈的耸耸肩,只好自讨没趣的回到树下,不过,也是真的因为肚子实在太饿了,一整锅的面不一会儿被他唏哩呼噜吃完了,心满意足打了一个饱嗝,肚子才刚填饱,他又觉得累了,哈欠一打又赖上吊床了。
他今天凌晨三两点就起床,然后大家开车到这个小村落,所有的人准备拍他的音乐MTV,因为要取天刚亮的景,剧组所有的人才如此大费周张。
也许是真的太累了,他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他看了表,惊慌得差点从吊床上跌下。
临别前他在窗外张望,“喂,聂小倩,非常谢谢你的面和吊床,抱歉打扰了,我要走了……”他等了一会,没有任何回应,跳跃着扯着嗓门再说一次:“我真的要走了,真的喔,真的非常谢谢哩。”
还是没有反应,他搔搔头,失望的走开。
她在窗边露出半边脸,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知怎么的,心里竟有一丝丝的怅然。
顾怀德穿着一身轻便的休闲服,一手持着一篮青绿的大苹果,另一只手捧着一大把的红玫瑰花,气喘嘘嘘的停在小路上。
这可是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他可不想就这么放弃了,三年了,她真的想将自已彻底从这个世界放逐吗?
即使如此,他也要当面问个清楚,或者尽全力将那颗封闭的心打开。
再走一段蜿蜒的小路,他终于站在这扇绿锈大门前了。
门刚好没关,他带着不太确定的心往里走去,看到眼前的熟悉身影,他整个人定定地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