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来就行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忆起书语是在什么情况下帮他脱掉这件衣服的。
“聿修,沈维之出现了。”书语在帮他扣第三颗扣子时说道。因为是盯着他的胸口,书语明显感觉到他全身肌肉明显地紧绷了。
“什么时候的事,是蔚然告诉我,有人送你花的那天吗?”他不该掉以轻心的,原以为只是同公司的追求者。
“没错。”书语紧抓着最后一颗扣子不放,是不是扣完了这件衣服,两人之间也宣告结束了?
“抬起头来,为什不在电话里告诉我?”聿修的语气是爆风雨前的宁静。
没有预期的,望见的是一张布满泪痕,令他心折的小脸。“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当初对书语的承诺言由在耳,他说会尊重她的决定,但现在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会那么大方了!
“聿修,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可是我没有办法。”书语哭着说道。
不需要再多的话语,他已经知道所有的答案了,放开书语的手,他知道是该落幕了。
“聿修,我希望我不曾和他谈过恋爱……”
“不要再说了!你是不是也要告诉我,你是爱我的?”突然闪入脑中的想法,让原本别开头去的聿修,回身凝视着书语:“你明知道跟我是不可能的,却还想献身于我,你是想借由奉献的举动,让我不那么恨你吗?”
对于这个可能,他是深恶痛绝,他不需要被悲怜。
“不是的,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不需要再演戏了,说不定你说丧失那段回忆,也是在骗我的;又或者,我只是沈维之不在时的替代品;还是,这一切都是你和沈维之计谋好的,搞不好等我们上了床之后,就变成你们敲诈我的证据!”聿修粗暴地抓着她的下巴,逼视着她的脸。
“不是的,我不准你这么说!”因为聿修的曲解,她的泪流得更急了。
“不必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已经不值得我心疼了。”
“蓝聿修,你可以瞧不起我,但是不准你用这种眼光看发生在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从来没有跟你要求过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说我!”这比聿修不理她,还让她难过!
“既然是我误会你了,那我们就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情。”
聿修一把抓过书语,粗鲁地吻着她的唇,双手也不若刚才轻柔地抚着她,而是粗蛮地伸进衣服里,粗鲁地搓揉着。没有刚才的温柔触感,只是让书语觉得侮辱和痛。
书语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
“别再乱动,我会伤害你。”
“放开我,不准你侮辱我!”
“你不是想献身给我,我正在帮你制造机会啊!”聿修轻挑地说,手也不安分地伸进书语的裙里,探向他刚才未到达的禁区。
“聿修,不要这样!”因为聿修的刻意挑逗,书语的警告话语听来反而像是情人间的呢喃爱语。书语何时有过这样的感觉,她和维之交往的四年,书语只准他到亲嘴阶段而已,从不曾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
“你喜欢这种感觉吧?”由书语不断发出的呓语,对聿修而言仿佛得到鼓励般,原本粗暴的举动,转为轻柔的碰触。
“沈维之不曾这么碰过你吧,还是你想试试不同的男人呢?”
聿修的耳语,让原本飘于云端的书语,马上重重地摔落地面。她想也不想地离开聿修的怀抱,又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我的奉献是因为我爱你,你为什么要一再的污辱我,污辱我对你的感情?”
书语拿起皮包奔向大门,急忙地穿上鞋子,她头也不回地离开聿修家,也走出他的生命!
“该死的!”聿修气愤地将桌上所有的食物扫到桌下,似乎嫌气出的不够似的,他狠狠地往桌上重击一拳,但痛的是他的手,大理石桌面毫无损伤。
不过手背传来痛楚,却抵不过心底最深处、永远不可能愈合的伤口。
不这么做,她会心甘情愿地回到沈维之怀里吗?
他说过,会尊重她的选择的,知道她会恨他,但也好过她还对他们之间存有期待好吧!
真的不想祝福她,那代表她永远不可能回到他身边。可是,她如果不能拥有幸福,他的退让不就显得没有意义了?
当初为什么要说得那么洒脱,所有的痛都只能一个人承担,还要落得一个轻薄她的下场,就算有机会,她也不可能原谅他了!
在喝掉一瓶摆在酒橱中原本只是展示用的酒之后,这是他在最后清醒时存在脑海中的思维。
* * *
为什么止不住心痛的感觉,为什么止不住泪水,是自己要分手的,有什么资格去责怪聿修对自己的不谅解?
可是,他怎么可以用这么轻贱的态度,误解自己的感情,他竟然以为这一切都是有计谋,是经过设计的!
她可以回头吗?是聿修不再爱她了,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的,她该认命的,不该去希冀两人之间还可能保有所谓美好的回忆,或许聿修甚至希望不曾认识过她。
从聿修家回来之后,书语就一直陷入这种自卑自怜的情绪中。
她终于了解自己对聿修的感情有多深——在转身离开聿修家的刹那,心痛啃噬着她的内心,这抵挡不住的感觉,让她几乎想就这样死去算了。多希望能再失忆一次,就让她忘记曾经认识聿修吧!
为什么这么懦弱,没有勇气去选择一份心底的真爱,又害怕世俗的看法,而违背自己的真正心意。来不及了,从此之后两人之间是真正所谓的平行线了,不会再有人宠溺着喂她吃饭,不会再有睡前的电话……但这一次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人的!
“喂!”书语急切地拿起话筒,是他吗?
“书语,是我。你睡了吗,鼻音怎么这么重?”是维之,不是他。
“是啊,什么事?”顺手抽了张面纸,胡乱地擦了一通。
“感冒了吗?”
“维之,我们结婚吧。”
为了断了自己所有的期望,她把自己逼向一个没有退路的胡同里。
这样的结果,不是应该开心吗,但为什么心反而沉重呢?她到底有没有爱过沈维之?嫁给心爱的人该是一件雀跃的事,可她却连笑的动力都没有了。她,是不是又错了?
* * *
“聿修,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如果不是王秘书告诉他聿修今天没有来上班,蔚然也不会在打了几支电话都联络不到他的情形之下,拿了聿修放在办公室的备用钥匙直扑他家里。
“聿修,发生什么事了?”蔚然吃力地把喝得烂醉的聿修扶上沙发。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一向冷静自持的聿修,失控到不惜以酒精麻痹自己?
看情形,聿修一时之间是不会清醒过来的。蔚然拿来了扫把和抹布,简单地将客厅的杯盘狼藉清理掉。
想他一个堂堂的副总,居然做起钟点女佣的工作,等聿修醒来,一定要好好敲他一笔。
蔚然取来了湿毛巾胡乱地擦拭聿修的脸,希望可以让他尽快清醒过来。
聿修的失控,肯定和书语脱离不了关系,就不知道依聿修目前的情形看来,情况是否乐观?
“书语,对不起。”聿修并没有醒过来,咕哝了一句之后,又翻身睡着了。
“蓝聿修,你吊我胃口啊!”本来以为聿修已经醒来了,正满心期待可以听到第一手的八卦,没想到他又睡着了。非常时期,非常做法,蔚然取来了一桶水,使劲地往聿修脸上泼去。
“搞什么,下雨了吗?”聿修双目充满疑惑地看着四周,精神似乎还有一些恍惚。
“反正都要请人来打扫,无所谓了。”蔚然好整以暇地坐在惟一一张未被波及到的沙发,凉凉说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几点了?”宿醉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按着太阳穴轻揉。
“我会在这里,是因为王秘书以为你失踪了,而现在是下午五点钟。聿修,你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尤其是那一只肿得看来足以媲美万峦猪脚的右手,他是被酒精麻痹得都不知道疼痛了吗?“你和书语吵架了?”
聿修替自己倒来一杯白开水,径自喝了起来。
“肯定是你惹书语生气,她不理你了对不对?”难怪刚刚要书语原谅他,活该!
“我们分手了。”紧捏杯缘的双手,只要稍一使力,只怕那杯子会变成玻璃碎片。
“发生了什么事?”蔚然赶紧取过杯子。
“那个我以为不存在的男人回来了。”
“所以书语回到他身边了?”会吗?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两人之间的感情,没道理书语这么快就变心了,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事情发生。“不会是你故意激怒书语,好让她对你死心吧?”
聿修的默不作声,等于是间接承认了这件事。
“你如果觉得这样的退让是值得的,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带你去看手吧,你不要以为伤了右手,就可以不用上班了。”蔚然太了解聿修的个性了,除非是他愿意主动说的事,否则任何人都问不出所以然来。标准的猎豹个性,独自舔舐伤口,不让任何人接近!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该如何安慰急于见书语的两位老人家。从确定聿修回国的日子开始,蓝母为了让书语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已经迫不及待地设计菜单,甚至连礼物都已经准备好了。蔚然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告诉他们,这段感情因为聿修的大方,已经提前宣告夭折了。
这种会面临性命不保的苦差事,还是由聿修自己来执行吧,只是,他又愿意透露多少的真相呢?
第九章
真的开始准备婚礼了。因为明年是维之的孤鸾年,不适合结婚,所以双方家长一致同意赶在过年前完婚。
四周的朋友都很大方地接受书语的男伴由聿修变成维之,除了祝福之外,她们似乎比她本人还要兴奋,每天总要关切一下婚礼的进度。
最有关系的人,却像个局外人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维之说的,她只要安心当他的新娘就行了。记忆仿佛在接触频繁中慢慢苏醒过来了,她常常脱口而出一些以前和维之相处的情形,只是回忆总会停格在某一个画面上,似乎还有赖一个关键才能完全想起。
“书语,你今天要去试婚纱吗?”连着几天的阴冷天气,好不容易放了晴,又琳拉着她到附近的小公园吃着刚出炉的面包当午餐。
“是啊,你要陪我去吗?”
“不是应该先去挑吗,怎么已经先选好了?”之前也没听书语说过要去挑婚纱啊,今天竟然就要去试穿了。
“很早以前就已经挑好了,只是最近瘦了很多,可能有些地方要修改。”书语不太热中地说着,就像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面包一样,完全提不起劲来。
“书语,蓝聿修真的都没有再来找过你?”书语有大略提过分手那晚的情形让又琳知道,只是在多天以后,而且语多保留。
“又琳,为什么要提到他?”只是徒增心痛罢了。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感情。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真的会有幸福可言吗?”
“你怎么确定我不爱维之呢?”
“如果你爱他,不会在告诉我你答应嫁给他时,脸上是绝望的神情。书语,我不是最近才认识你,也不只是你的同事,我知道你并不快乐。”
“只要我没有完全记起那一段过去,我是没有资格和聿修在一起的。”
“如果是在婚后才想起,你能够改变结局吗?为什么要急在这一时做下决定呢?”
“我已经不想再一个人过生活了,而且我可以确定维之是爱我的那就够了。又琳,你说过会祝福我的。”
“要我祝福你,也必须让我感觉到你是真的幸福啊!书语,我在你身上看不到未来唉。”究竟要怎么做,书语才会让自己跟随心的归向,做出最适合的决定?
“绝望,有时候也会是一种很美的幸福啊!”
“书语,你在胡说什么!你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你想太多了啦,是你一下在我耳边提绝望这两个字,我才顺口说出来的。”
“吓死我了。不要在说这个话题了,你的伴娘我可是当定了。”
“真有默契。我正想告诉你呢,那天也请高振平一起来吧!你们两个的恋情,现在可是受到众人的祝福呢,幸福的小女人。”
“你敢取笑我!”
* * *
“季小姐,几个月不见,你又瘦了许多。”婚纱公司的小姐正拿着大头针,将她欲修改的地方别起来。
“沈先生还是没变,一样的英俊潇洒。”维之正好从更衣室走出来,他身上穿着一套白色三件式西装,更显得英挺帅气。书语还是忍不住怀疑,维之为什么会和她结婚?
“季小姐,你的白纱礼服还是之前这套吗,还是要看我们最新的款式?”另一位小姐从陈列室取出了一套缀满玫瑰纱花的礼服。
凝视着那套衣服,不断在书语脑海中跳动的画面完整的串联起来了。原来,礼服正是开启她记忆的钥匙!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衣服,只是穿的人并不是她,而是闯入这段感情的第三者。两个不同个性的女人,没想到会对男人和衣服有相同的品味。
她完全想起来了!是背叛让她没有勇气告诉所有人这个事实;遗忘——是她疗伤的方式。她怎么会轻易忘记了沈维之带给她的伤害,是他们求她成全的,只因为这个女人可以让他的工作平步青云。只因为这样的理由,让同甘共苦的四年陪伴顿时显得微不足道。维之的家人怎么说的,女人该为男人的前途打算,难怪他们对于失忆这件事这么容易释怀。
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忘记那股椎心刺骨的痛,她怎么又再一次选择相信这个男人的谎言?只是因为害怕寂寞,害怕母亲的失望,她居然这么容易放弃了另一段幸福,她怎么这么笨啊!
“季小姐,你怎么了?”门市小姐惊慌地看着泪流满面的书语。
“书语,你怎么了?”维之无所适从地看着她。“沈维之,没有婚礼了。你怎么可以一而再地骗我?”书语冷冷控诉着。
“书语,刚才不是好好……你想起来了?”
“我说过,只要有关键,我会想起所有的事。她不适合这件礼服吗?”
维之的背叛会被揭穿,是因为他拗不过第三者的要求,也带她来试穿礼服,而婚纱公司正巧也在同一天请书语来做最后的确认。
原以为维之会要求她的原谅,没想到他却请求她成全他,完全不理会她的泪水与恳求。用退让成全背叛,难怪书语希望、永远不要想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