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没料想到,事情发展竟严重失控,完全打乱他的生活,将他逼至死角,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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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拓万万没想到曹仲谦居然使出下三滥手段,抓走好友胁迫他交出电影公司经营权以及他名下财产。
他惹出来的麻烦竟连累好友,让他感到后悔愧疚不已。
「人渣!」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怒火中烧。
明知此次前去危机四伏,他也毫不迟疑,踩足油门疾速往约定的目的地驶去,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非去不可。
比预定时间早到约莫半个钟头,他却觉得恍若隔了一世纪般漫长难熬。他又多等了二十分钟,曹仲谦才姗姗来迟。
「把晋明放了!」邢拓目光如剑的怒视他,极力克制出手扁人的欲望。
「东西带来了没?」曹仲谦以轻藐的眼神打量他。
「把人放了。」邢拓倨傲的抬头挺胸,无所畏惧的沉声重申。
曹仲谦使了个眼色,他的手下立刻松绑人质,也顺便取走邢拓手中装了文件的牛皮纸袋,确认无误后依言放人。
毕竟他是个商人而非黑道,在他观念里,击败一个人就是让他一无所有,也没胆量杀人。
待谢晋明来到身边,邢拓将车钥匙交给他。「你马上离开。」
谢晋明很清楚,一旦他决定的事谁也动摇不了,也不再坚持,他相信他可以全身而退。
「怎么?怕我杀人灭口?」曹仲谦猖狂大笑。
「是很怕。」邢拓倒也答得坦白。
「那你为什么不逃?」曹仲谦为自己占上风而得意自满。
「因为我想留下来教训畜牲。」话既出,邢拓结实的拳头也随之落下,速度之快让人无从防备。
他挟带巨大怒气的力道,让曹仲谦狼狈的跌倒在地,嘴角渗出血丝、流出两管鼻血。
「你这废物,竟敢动我!」曹仲谦岂能容忍这样的屈辱,遂朝一旁的跟班与保镳大吼:「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打!」
一群人立即蜂拥而上,将邢拓团团包围。
起初,他还可以轻松应付,不过一方面因体力流失、另一方面则在打斗过程受了伤,他渐渐屈居劣势,处于挨打状态。
曹仲谦见状,打从心底感到痛快,蹲在他身旁拍打他的脸,放肆大笑道:「姓邢的,你这副德行,才叫畜牲!」
邢拓眼中迸射出桀骜不驯的光芒,狠狠瞪住他。「你最好把我做掉,否则日后你会后悔!」
「就凭你?呸!」曹仲谦朗声大笑,把他的宣示当成笑话看待。
「你最好相信。」邢拓眉眼间净是傲然的自信。
「你的下场跟褚映珣那个没大脑的女人一样,除了恨我,什么都不能做!」曹仲谦几乎以为自己是神了。
掠夺才能让他兴奋,他要将人踩在脚底下,一步步登上巅峰呼风唤雨。
曹仲谦临走前,重重踹了邢拓一脚以出挨打的怨气,才率领众人离开。
一干人离去之后,邢拓摸遍全身上下却找不到手机,大概是刚才剧烈打斗时掉了。
「那个笨女人的衰运魔力还真不是普通强……」他吁口气,再没多余的气力搜寻四周,躺在地上喘息。
不知经过多久,他的意识越来越飘渺……
蒙眬之际,他依稀听见好友的叫唤在耳边缭绕,勉强睁开眼只见一团晃动的黑影,分不清究竟是真实抑或幻觉。
因不放心去而复返的谢晋明,恰巧看见曹仲谦从空屋大摇大摆的走出来。等他们车子驶离,他马上冲进来。
「阿拓,撑着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他连忙搀着奄奄一息的邢拓上车,以最快的速度疾奔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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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邢家人全数外出,映珣整理好简便的行李,带着仅有的一些存款再一次不告而别。
脚虽还裹着石膏导致行动不便,但在邢家人发现她不在的这段期间,足够她离开台北。
这一次她对自己许下承诺,绝不回头。
拉开大门,本来该在上班的邢圣却出现在面前,让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僵在原地。
瞥见她手中的行李,邢圣并未开口询问。
他能感觉到她和邢拓之间微妙的感情变化,一旦两人之间起了争执、不愉快,她郁郁寡欢的眉宇更是雪上加霜。
与其说旁观者清,不如说他们的互动及情绪太暧昧,当事人在迷宫中打转,旁人却一目了然。
像做坏事被逮个正着的偷儿,映珣欲盖弥彰的将手提袋藏到身后,尽量以平淡的口吻问:「你怎么回来了?」
「阿拓被打成重伤,我来接妳一起去医院。」邢圣神情严肃道。
闻言,她的心口猛然揪紧,充满血丝的大眼掠过惊愕及担忧,但手中的行李硬是压下内心的波涛,口是心非道:「那跟我没关系……」
「现在不是任性、退缩的时候。」邢圣识破她的心思,毫不客气的拆穿。「就当去探望朋友,再走也不迟。」也算是给她台阶下。
她的历练还太浅,根本无法和出色的生意人抗衡,一下子就被说服,另一方面也着实焦急、忧虑,无法一走了之。
「我去……」
只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好……在前往医院的途中,映珣不断提醒自己立下的决定。
但对自己的承诺犹如一道枷锁,扼着她的心口,好痛、好痛……
第八章
该走了。映珣站在病床旁,不断催促自己,但脚步却像绑了铅块般沉重,无法移动分毫。
看着向来精神奕奕,现在却躺在病床上裹着层层绷带、动也不动的邢拓,她多么希望此刻躺在床上的是她。
她从他的合伙同伴口中听说了曹仲谦的恶行,强烈的愧疚感深深折磨着她,令她痛苦难当。
一切都因她而起……都是她……她渺小薄弱的力量根本无力改变现况,仅是一直在哭泣及自责。
无端将他卷入她和曹仲谦之间的恩怨,不但害他在金钱上损失惨重,还被打成重伤,既抱歉也无比心疼。
映珣十指交握,闭着眼默默祝祷着,希望他的伤快快复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虔诚的祈祷仍持续不辍,而泪水早爬满她的脸颊──
她痛恨曹仲谦那个贪婪残酷的恶魔,更痛恨自己的卑微与懦弱。
静谧的病房内,回荡着她嘤嘤的啜泣声,气氛格外凄凉。
「吵……死……了……」
一道沙哑幽微的气音赫然响起,旋即隐没在她哭泣的声浪中。
「别……吵……」
邢拓双眼依旧紧闭,眉心挤出两道深沟,嘴里逸出含糊不清的话。
一醒来,就听到那笨女人的哭声,超级不吉利。他极端不悦的想。
映珣依稀听到细微的说话声,稍稍停顿了下,睁开哭肿的迷茫双眼盯着病床上的邢拓,哽咽的试探问道:「你醒了……吗?」
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是她听错了吗?拧起秀眉,蓄泪的杏眸充满疑惑,视线胶着在他伤痕累累的脸上,心一阵揪痛,不禁伸手触碰他嘴角的瘀伤。
「笨蛋……」邢拓缓缓掀开眼,皱着眉、瘖哑的斥责。
吓!映珣尴尬的收回手,欣喜道:「你醒了!」豆大的泪珠又顺着脸庞滑落。
「哭什么?不要触我霉头。」她的泪总是惹得他心烦。
她抿着唇瓣,努力强忍住泛滥的泪意,忙不迭抱歉。「对不起,连累你、害你受伤了……」
愧疚与心疼宛若毒蛇囓咬着心,教她几乎无法呼吸。
邢拓黯下眼,没有搭腔。
确实,他会沦落至此起因皆由她造成,但此时,他却丝毫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甚至莫名的同情起她的遭遇。
「对不起……」映珣却没办法原谅自己。她明白道歉也无济于事,也仅能藉由口头的抱歉稍微纡解满腔亏欠。
「不要在我面前哭哭啼啼。」每说一个字,就牵动嘴角的伤,讲完一句话令他费尽力气。
她垂下颈子,任凭泪无声滴落在手心里,颤动的双肩泄露她不稳定的情绪。
邢拓斜睨着她,那如断线珍珠般的泪彷佛一根根利针,隐隐刺痛胸口,故意忽略诡异的感觉,他再度忍痛开口:「喂!除了哭,不能做点别的事吗?」
「我……我就是忍不住嘛!」映珣抽抽搭搭的反驳,软侬的语调与撒娇无异。
在他面前,她总像个孩子不设防的流露出真情,渴望获得一点安慰,抚慰寂寞无依的心房。
「算了。」他喃喃低语,索性阖眼假寐,试图将她悲伤的娇颜自脑中摒除,不再影响他已经够紊乱的思绪。
虽然他帅气的脸孔布满青青紫紫的伤,映珣仍不禁看得入迷,每一道伤口都刻划在她的心版上,爱恋也加深一分。
他的一言一行和每一个情绪反应,在在撩动她的心弦,无法自主,这是她未曾经历过的体会。
倘若这是爱上一个人会有的症状,那么,为何她对曾论及婚嫁的未婚夫没有这种深刻感受?
答案昭然若揭──
她并不爱他。
那么长的时间以来,她都只是一具傀儡,没有想法与主见,虽然听话却索然无味,会被背叛也是理所当然……
这二十几年来,她究竟为自己做了什么?而她,又能为自己做些什么?
这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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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不等检查报告出炉,邢拓便毅然擅自出院。
「你还是多住一天,看看医生怎么说……」映珣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不断重复劝阻。
他对她的唠叨置若罔闻,径自拔掉点滴,吃力的翻下床,绷着脸以缓慢的速度踱到门边。
「邢拓!」她蹙眉、噘嘴,走到他面前展开藕臂,挡住他的去路。「你不能出院。」态度与口吻难得强硬。
从他的表情与徐缓的行动看来,可知大大小小的伤带给他的不适与困扰,她多希望为他承担痛楚……
邢拓睨着她,淡漠命令道:「让开。」
映珣坚决的摇头,睁着晶灿的星眸与他对视。「你还不能出院。」
「妳这女人简直莫名其妙!」老是在他面前团团转,又偏偏爱和他唱反调!
他贸然动手拨开她的手,没有预警的情况下,映珣失去重心,低呼一声,往一旁倒下,脑中一片空白。
邢拓见状,不假思索的伸手企图稳住她的身子,却扯动未愈的伤处,非但伤口渗出血,人也一并倾倒。
就在她的后脑杓即将撞向地面千钧一发之际,他忍痛使出全力将她揽进怀中,侧着身子减少冲击力。
撕扯般的剧痛蔓延全身,麻痹了他的知觉,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来不及等痛楚散去,映珣连忙脱离他的怀抱,减轻他的负担。「你怎么样?」蹲跪在他身畔,忧心忡忡的询问。
邢拓双眼紧闭,呼吸急促且凝重。
「你不要吓我……」担心与不舍化为泪水涌上眼眶,一瞬间,她的心跳也随之停止,无措的呜咽道。
这笨女人实在有够吵……身体虽然痛,但他的脑袋还很清明。
「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过度的慌张及惶恐使她方寸大乱、六神无主。
一滴、两滴……唇间突然尝到一股咸味──是她的泪水。邢拓攒起眉,胸口霎时感到窒闷,不自觉吁了口气。
「妳离我远一点……」他张开眼,嘶哑的命令。
若非知道她是个没有心机的笨蛋,他几乎要以为她是故意跟在他身边,存心整他的冤亲债主!
听到他挟带痛苦的低沉嗓音,映珣再也压抑不了满心激荡与情感,俯身吻住他的薄唇,感受他的温度。
她突兀、大胆的举动令邢拓诧异不已,但随即恢复该有的镇定。
柔馥娇软的玫瑰唇瓣贴着他冰凉的双唇,生涩的传达她的爱意。
一股馨香钻进鼻腔,邢拓感到片刻迷眩,出自男性本能的回应她的吻。
当甜蜜的滋味在唇舌间化开,他忍不住攫获两片芳唇,即便伤口持续作痛,他却无法舍弃口中的美好。
「唔……」他热切的反应,扰得她一阵酥麻,心海掀起波涛巨浪。瞬间,她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竟比想象中来得深。
她娇荏柔美的模样贸然闯入脑海,让他燃起怜惜之情,于是,他像个莽撞的少年,激切的在她檀口中翻搅、掠夺。
映珣耽溺在他高超的吻技中,向来空虚孤单的心,涨满无以名状的感动。
此刻,是在经历那么多伤心、打击的日子以来,她唯一感觉到幸福且快乐的时刻……
原来,和自己喜爱的人亲吻是如此美妙而愉悦,与过去平淡无味的体验截然不同。
邢拓……她偷偷在心底默念着他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烙印在脑海、心版,在她生命中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她混沌的脑袋,顿时浮现一记鲜明的念头:她想留在他身边!强烈得犹如一团烈火焚烧她的每个细胞,甜蜜却也疼痛。
但她有何立场再继续留下?毕竟,她已为他增添太多麻烦,若她离开对他比较好,她愿意做,也非走不可……
她若有似无的娇哝媚惑着他的感官,邢拓感觉血液正往某处集中,呼吸不由得深沉起来。
他忘情的将她揽入怀中,却压痛了他胸前的伤口,不禁闷哼一声,坏了一室旖旎,唤醒彼此失控的理智。
映珣双颊酡红,着急关切道:「你怎么样?哪里痛?」
她的手划过他的胸膛,燃起一簇火苗,熨烫着他的身体。
邢拓瞅着她染上一抹红霞的娇媚脸庞,体内不安分的因子再度躁动,渴望将她拥进怀里,感受她姣好的曲线。
他一定是这阵子忙过头、禁欲过度,才会饥不择食、对她产生兴趣……
「你怎么了?」见他不说话,她更加不安,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她倾身、红唇微启,如瀑的黑发半掩丽颜,发梢轻拂过他的下颚,胸前的柔软无意的抵住他的胸膛,在在都挑战着他的自制力。
邢拓强迫自己回开眼,不去看她精雕细琢的粉嫩素颜,以及那双柔情似水的晶灿星眸,然而心房一处空荡角落似乎正萌发出某种情愫──
喜欢也好、心动也罢,都不是对她该有的情绪。
倘若对她丝毫不在意,又为何三番两次对她泪眼婆娑的样子没辙而投降,顺从她的要求?
曾一心一意让她离开、口口声声说不想再见她,偏偏放心不下、率先回头的都是他。
一闪而逝却清晰且沉重的字眼,深深撼动着他,但他逃避的不愿细想。
「起来!别贴在我身上。」他板起脸,沉声斥喝。一半的脾气源自于他对她的感觉──
一定是错觉。
只是一时气氛使然的冲动,混淆他的视听、扰乱心神产生的错觉。
「要不要请医生来一趟?」映珣摸不清他的情绪转变,以为是身体不适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