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遗忘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桑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吃怀石料理?」
几对到京都蜜月旅行的年轻太太们,挽著先生,脸上洋溢著幸福神采,兴奋的询问领队。
「明天晚上就吃得到啰!」桑琥珀旋即收回神志,俏皮的答道。
「哇!好期待哦!」
桑琥珀回以一记甜美的笑容,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啊!原来这位帅哥就是桑小姐的男朋友啊?好帅哦!」
「咦?真的吗?桑小姐?」
桑琥珀张著大眼,摇头晃脑的赶紧否认。
「不是、不是啦!」
「唉唷!你脸红了,好可爱。」
解皇冷眼旁观,没有出面解释,只是,心里忽然有个念头希望她承认。
桑琥珀翻了翻白眼。「我男朋友不是他啦!」
「可是你们两个站在一起好配耶!俊男美女。」
桑琥珀偷觑了他一眼,恰巧被他逮个正著。
她双颊烧红,连忙转移视线。
解皇别有深意的笑了。
大伙没心机的附和著,又你一言、我一语的热烈讨论起来。
「他笑起来好帅……」
「身材也好好哦……」
「不是那样的,他不是……」桑琥珀想澄清,却没人听。
「今晚就吃怀石料理,我请客。」
解皇磁性的男性醇嗓,成功的打断三姑六婆的七嘴八舌。
「耶?!」桑琥珀杏眼圆睁,不敢置信。
「桑小姐,快走。」
桑琥珀拖著行李,无奈的被拖离饭店……
第二章
黑绒般的天空缀著繁星点点,徐徐的微风飘送,轻轻撩拨著水面、荡起涟漪。
坐在饭店的泳池畔,双手支地仰望星空,桑琥珀红著俏脸,含羞带怯的模样和她一贯的活泼开朗大相迳庭。
「今天好吗?」
她身边坐了个西装笔挺、温文儒雅的男子,低著头凝视她的侧脸。
桑琥珀轻轻点头,无限娇羞。「你呢?今天累不累?」
戚牧礼松开颈间的领带,转转脖子。「开了三个会、批了一叠公文,还有……」
他顿住,桑琥珀偏著头看他,期待他的下文。
「不停的想著你。」
他这星期到大阪出差,明天就回台湾,所以特地到京都看看她、向她道别。
他毫不矫情的告白、深情的双眸,让桑琥珀感到手足无措。
两人虽然是交往了三个月的男女朋友,但每每听到这样的甜言蜜语,桑琥珀还是会不自在。
戚牧礼是厉风集团的亚洲区总裁,虽是亚洲区总裁,但集团的重大决策都交由他负责。
他的才能受到集团每位股东的肯定。
厉风集团是以旅行业起家,渐而扩展至旗下事业--航空公司、豪华游轮甚至是度假旅馆,其光芒甚至掩盖过称霸运输业数年的「皇宇集团」。
一直到皇宇集团由新任总裁解皇接管,才一步步的从劣势逆转,重登运输界龙头。
两大集团的竞争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试图扳倒对方,向来是商场上讨论不休的热门话题。
戚牧礼和解皇是旧识已不是新闻,两人在大学时是自由搏击社社长及副社长,也都是纵横各校的风云人物。
两人感情很好,也彼此惺惺相惜,毕业后各自出国攻读硕土,也都保持联络,却不知什么原因,戚牧礼突然断了联系。
多年后,两人在一场商业酒会上偶然相逢,解皇主动趋前向他打招呼,却换来他的冷漠以对。
男人自尊心作祟的解皇,也没有追究因由,任凭彼此多年的友谊付诸东流。
自此之后,两人便形同陌路,却在商场上成为强劲的竞争对手。
「别工作了,让我照顾你。」
戚牧礼轻抚她的发,满是爱怜。
他喜欢她开朗的性格、迷恋她纯真的笑靥,还有她始终如一的善良。
「我喜欢这份工作。」桑琥珀脸上漾著满足的笑容。
这份工作所赋予的附加价值--环游世界、增广见闻,相信也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她舍不得放弃。
她失去了珍贵的过往记忆,但她可以创造新的回忆。
人总是要往前看,不要频频回首,才能成长。
「不再考虑?」
戚牧礼再度做确认,希望她能改变心意。
她不迟疑的给予肯定的答案。「我想趁著年轻,多看看这世界。」
「好吧!如果你累了、倦了,别忘了我随时都等著你。」
他将她揽入怀中,语气无限宠溺。
她则像只温驯的小猫,依偎在他的胸膛。
「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
他在她额际落下一吻,扶著她的纤腰一同起身。
「你瘦了。」他的观察力惊人,却也显示对她的珍视。
桑琥珀诧异的望著他。「有吗?」
连她自己都没感觉哩!他居然可以如此斩钉截铁的说她瘦了?!
戚牧礼肯定的颔首。「看来,我得妤好帮你补一补。」
她笑得好甜蜜,开玩笑的说:「我可不想变成大胖猪。」
他的神情却突然严肃起来,仿佛老师在训诫学生般,吓了她一大跳。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呃……?……」桑琥珀呐呐的点头,像个受教的学生。
「我送你回房。」
戚牧礼恢复原有温柔、深情的模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两人外表极为相衬,因此在回房的途中,招来许多欣羡的目光。
「晚安。」桑琥珀用日文说。
戚牧礼俯身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晚安。」
「拜拜。」她挥手向他道别,还附赠他一记最爱的笑容。
「拜拜。」他默视她一会,才转身离开。
桑琥珀从口袋里掏出磁卡,身后却多了一道人影,于是她反射性的转头。
「是你,有事吗?」
这是什么口气?好像他不该出现似的。
走到哪都是目光焦点的解皇,对她平淡到近乎冷漠的态度不太能接受。
尤其,在知道他有兴趣的女人,竟是自己的商场宿敌--戚牧礼的女友之后,心情不由得恶劣起来。
「真是依依不舍啊!」他调侃,心里有了打算。
他本想约她一起到酒吧小酌一番,却被他撞见她和男友卿卿我我的吻别。
「你看到了?」
桑琥珀虽然个性开朗,可是终究还是维持东方人的保守,对于亲吻被窥见,仍感到不好意思。
「那又怎样?」
她满脸通红的样子,让解皇觉得好笑。
明明已经一把年纪了,却还一副未经人事、初尝爱情的娇羞样。
「不怎么样。」她孩子气的噘著小嘴,低声咕哝。
解皇逼近她,将她困在门板间,炯炯的双眸锁著她末拖脂粉的素净脸庞--
她看不见毛细孔的光洁肌肤,透著自然的粉红,让人忍不住想动手触摸。鹅蛋脸上镶著一对明亮有神的大眼、微翘的鼻头和粉红色的菱唇,构成一张纯而不艳、丽而不俗的容貌,极为耐看。
他不禁为自己的想法大皱眉头。
称赞对手的女人,便是间接承认对手的眼光。
可是,他又不能睁眼说瞎话,硬是说她丑得不堪入目。
唯一的解决之道,即是--把她成为他的。
老天爷待他真不薄,自动把猎物送到他面前。
而且,是非常有意义的挑战。
「如果没事的话,我要睡了。」
她明天还得早起呢!她刚开门,抛下他进房。
解皇抢在门关上的前一秒拉住她,将她带入怀中。「我今晚没有房间睡。」他在她耳边吹气。
唉呀!她都忘了这回事了。
「我去拜托其他男团员,你暂时跟他们挤一挤……」她努力挣脱他的怀抱。
「不必了,我已经订到房间了。」
他收拢搁在她腰上的手,将她牢牢困在怀里。
桑琥珀睁大眼,惊呼出声。「你……呜……」
她还没发表意见,微启的小嘴霍地被堵住,又很快的被放开。
「晚安,明天见。」
他偷香得逞后,露出一抹恶质的笑,尔后轻快的离去。
留下被偷袭的桑琥珀,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
****
翌日
就算不是旅行团中的一员,解皇仍旧大刺刺的与大伙坐在一起用早餐。
毫不掩饰的火热目光,直勾勾的锁著刻意回避他的桑琥珀。
他甫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她的名字:桑琥珀,颇为吃惊。
和他大学时代,自由搏击社的总务名字完全吻合。
他几乎可以确定,她们就是同一人。
没道理他还记得她,而暗恋他的她却把他忘了。
莫非,她因他当初拒绝她的爱而记恨著?
对于她的情书告白,他也不过置之不理罢了,并未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或者嘲笑她,应该没理由恨他吧?
解皇望著她,陷入沉思。
坐在他正对面的桑琥珀,慢条斯理的吃著早餐,看似优雅,实则心中小鹿乱乱撞,动作有些僵硬。
都是那双勾人的鹰眸惹的祸,老害她想起昨晚他的突袭。
一整晚,都被他那张阳刚、俊朗的男性脸孔扰得辗转难眠。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开始浮现一张轮廓,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
那是之前所不曾发生的情况。
可是直觉告诉她,他和她遗忘的过去,有极大的关系。
从他颈上的银炼、手机吊饰、笑时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和明显的笑纹,都曾勾起短暂、一闪而逝的模糊影像。
这是发生意外后一年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情形。
她既渴望了解真相、一方面又害怕知道过去是一段不愉快的记忆。
以前的她,是怎样的呢?
她无声的叹息,一抬首恰好看到他朝她举杯,粗扩的眉眼间净是挑逗。
桑琥珀瞄了他一眼,又仓皇的移开视线。
在情场上打滚久了,解皇自然明了她躲藏所代表的意义--她还是对他有感觉的。
瞧她面对人群时朝气蓬勃、活泼开朗,个性理应外向、主动。不过在男女感情方面,又稚嫩、生涩的宛若无知的小女孩。
又是为什么,她会相同是自由搏击社社长的戚牧礼在一起?
真是奇了。据他所了解,戚牧礼交往过的女友,全是热情如火、穿著大胆的辣妹,而桑琥珀身材有余、性感不足,只有五十分。
也没听说过,他对桑琥珀有兴趣。
但从戚牧礼将她保护得密不通风、并未让恋情曝光的情况看来,他对她相当重视、珍惜。
哼!越是如此,他就越要将她「抢」过来。
从学生时期的竞争衍生巨商场上,最后,连在情场上他们也得一较高下。
经过多年现实、残酷的历练,他已不再是当年横冲直撞的毛头小子,他有百分百的自信,绝不会输!
若有机会,他会连同多年前输掉的那场自由搏击,一并讨回。
击垮一个男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彻底瓦解他的--自、尊。
吃完最后一口饭,桑琥珀放下碗筷,偷偷抬眼一瞧,前方已空无一人。
她松了一口气,但也诡异的漫起一阵失落。
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她一下。
她一惊,连忙转头迎向来者,是旅行团里的一对老夫妇。
「桑小姐,偶们要不要出发了?」
「哦!嗯,时间到了。」
真是见鬼了!她在期待什么。
幸好团员们已经走得差不多,没人发现她的窘态。
她不由自主的环顾四下,餐厅内只剩两对忙著「打包」的老夫妇……
桑琥珀敲敲脑袋,惩罚自己一时的胡思乱想。
「今天也要加油。」
她替自己打气,振奋起精神迎接一天的行程。
****
「18、19、20、2l……」
咦?名单上明明只写了二十个人的名字,怎么多出一颗人头了?
桑琥珀再数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请问最后座的客人您贵姓大名?」她客套的问。
客人毕竟还是客人,即使和客人再熟,该有的礼貌还是不能少。
「解皇。」
一道低沉的男声悠悠传来。
吓!她的心脏猛地狂跳。
她深吸一口气,表面上看来十分镇定,但提高的音量与急促的语调败露她的慌乱。
「你怎么会在这里?」
「昨天老催我上车,现在居然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解皇坐直身子遥望她,讪笑道。
桑琥珀为之语塞。
这男人脸皮真是厚,明明就不是她的团员,还堂而皇之的一起用餐、甚至上车打算同游?
她承认昨天是她的错,可是她都道过歉了呀!
一般人应该会摸摸鼻子自认倒楣,然后从此不见人影,哪会像他一样阴魂不散的。
「你站著发呆,难道就不算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
他故意加重「宝贵」两字,存心挖苦她。
他这么做,是有意义的。
女人对于低声下气的男人,通常不屑一顾。反倒对批评她、处处挑剔的男人格外注意。
追求女人,向来不是他汲汲营营的目标。
因为至今,他仍毋须费心讨哪个女人欢心,也没有一个女人让他有非要不可的冲动,除了她--敌手的女人兼狩猎对象。
桑琥珀发现自己完全拿他没辄。
看来,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打定主意赖著不走了。
「不好意思,请您开车。」她回头以流利的日文对司机说。
车子一启程,她暂时把恼人的事抛诸脑后,尽责的解说有关下个行程的传说、或是小故事。
原本嘈杂的车内,顿时安静下来。
她总是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能让人静下来专心听她说话。
就连见过大场面的解皇,也听得入迷。
桑琥珀沿路说著,脸上始终带著笑意,灿烂程度可与窗外的阳光媲美。
「再三分钟就准备下车了,请别忘了您随身携带的物品……」
她不忘殷勤的叮咛,且总是确定大家的随身行李都带下去了,才最后下车。
「你不下车吗?被司机载去卖我可不管。」
她巡视到最后一排座位,看到解皇还赖著不走,于是出言「恐吓」。
但听在解皇的耳中,活像在撒娇。
「卖我?」他挑眉,对她的说词感到莞尔。「我想我应该能卖价好价钱。」
撇开他的身分不谈,光是他的体格和「能力」,相信很多人抢著要。
桑琥珀瞟了他一眼,决定不理他。
「你真容易生气。」解皇跟在她后头,暧昧的说著。
「我没有生气。」她继续往前走,鞋跟踩得喀喀响。
「还说没有?!」相较之下,解皇的步履显得十分轻松。「气我昨晚吻你?」
她满脸通红,急忙否认。「我已经忘了有这回事了。」
她说著违心之论。
事实上,她介意的程度到昨天整晚都没睡好,早上还特地多漱了好几次口。
「哦?」解皇扬唇。「看来,我的表现没你男朋友好。」
「当然。」桑琥珀以为这样就能打击他的自信心。
却不晓得他心怀不轨,自己上了他的当。
「昨晚只是牛刀小试,我还没展现实力。」
他说著不正经的话语,戏弄她。
「谁管你。」桑琥珀加快脚步,心跳也随之加速。
「你耳朵好红。」他声音里有明显的笑意。「在想什么?」
她噘起唇,回头瞪他。「无……」聊字没能说出口。
逮到好机会,解皇捉住她的手、拉近她,堵住她的芳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