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快乐气息的家不见了,反被酒气及呕出的秽物取代,不管我如何擦拭地上的秽物,却总是擦不掉,不管我再如何呼唤她,她也听不到,然后,我知道,我不再是她心中的宝了。”看着斐悠,她缓缓笑了。
“因为她疯了,上一刻对你温柔,下一刻可以对你拳打脚踢,她变得好可怕好可怕。”夜君影闭上眼,梦中的情境再次拂上眼前,深刻的令她想忘也忘不了。
“她打你?”斐悠拧起眉。
“她总是很温柔的抚着我的脸,轻柔的喊我的名字,那一刻她像个慈母,可没多久,慈母消失了,抚着我脸的手狠狠的打了我几巴掌,这时她变成了恶魔。”所以她怕她对她温柔,因为她不知道下一刻她会对她做出什么事。
斐悠愣了下,想起她之前的反应,“所以你才不准我碰你的脸,因为你怕我会打你?”或者该说是下意识的反应,从小隐藏的惧意深潜于心底。
“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对你凶的,我只是一时控制不了。”带着浅笑,夜君影轻声道歉。
斐悠摇头,“没关系,是我不对,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碰琴。”见她犹苍白的脸,俊脸不禁扬起担忧,正要开口让她休息时,夜君影却又继续开口说下去。
“那琴是我母亲的遗物。”见斐悠怔愣的俊脸,夜君影勾起淡笑,“她很会弹琴,以前总是她弹着琴,而我在旁边唱着歌。”那时候,真的好快乐。
“她怎么死的?”看着夜君影,斐悠轻声问着。
夜君影看向他,语气淡然,“自杀死的,而且她还想带我一起去,只是最后我没死,而她却死了。”
可她却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颈上的紧窒、喘不过气的痛苦,那时她真的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谁知等自己醒来时,却是躺在医院里,然后被告知自己的母亲自杀身亡的消息。
她不知道她为何没真的杀了她,可能是在紧要关头,母亲恢复理智了吧,可她却也自私的选择留下她一人。
“你恨她吗?”一会,斐悠才开口,眸不离她的。
“不恨,错的人不是她。”她倏地激动起来,“是那男人,要不是他抛弃我们,她根本不会变成这样,是那男人的错!”
夜君影站起身,红着眼,激动的握紧双拳。
“那男人该死,他不该承诺爱她一辈子后,却背弃自己的誓言,要不是那男人,她会好好的,她不会死,该死的人不是她,是那男人!”
“君影,你冷静点。”斐悠赶紧起身抓住她,怕她激动起来会伤了自己。
“全部的男人都该死,什么誓言、什么承诺,那全是狗屁,全是拿来骗人的,哈!我会骗输他们吗?不会,不会的!”夜君影吼着,二手欲挣脱被制住的手,双瞳早已失去理智。
“君影,别这样。”见她的手要抓向自己的脸,斐悠赶忙阻止,“你会伤了你自己。”不顾自己的手已被她抓伤,此时他只想着别间她伤了她自己。
“他们全该死,该死,全部该死!”夜君影不停吼着,倏地,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整个人倒向他怀里。
“君影!?”斐悠赶忙抱住她,却发现她脸色虽苍白,可肌肤却不再冰寒,反而热烫起来。
“该死!”头一次,他吐出粗话她发烧了!
fmx fmx fmx
再一次,她又昏昏沉沉了,头重脚轻,好似一缕幽魂,寻不到自己归处,只能兀自徘徊,等着同样的哭声再次响起,等着相同的恐惧再次降临。
可是等了许久,熟悉的哭声却没再响起,手上反而传来阵阵暖意,她微怔了怔,缓缓的,张开双眼。
映人眼瞳的是熟悉的颜色,环顾四周依然是同样的色彩,淡淡的蓝,在灯光微亮下隐隐闪烁。
眨了下眼,望向手中传来的暖意,唇不禁微微勾起。
在微弱的灯光下,俊秀的睡颜让人不禁勾起微笑,眼瞳望向他的手,只见他的手紧握着她的。
是他照顾她吗?侧着首,夜君影想着,谁知螓首一偏转,覆在额上的毛巾顿时滑落,掉到床上,也惊醒了他。
“你醒了?觉得怎么样?好点了吗?”说着,他赶忙倾下身,额抵上她的,呼出的气息拂着她的脸,莫名的让她的脸红了起来。
“我、我没事。”夜君影别过头,不解自己的心为何突然跳得飞快,吃错药了吗?
“真的没事?”斐悠蹙起眉,“你脸怎么这么红?不会又发烧了吧?”
他的手指抚着她的脸,这次她竟没再闪躲,只是她却没发现,唯有他的眸微微闪烁,掠过一丝笑意。
“没,我很好,谢谢你。”夜君影摇头,微微一笑。“我只是不习惯有人靠我这么近。’
“对不起。”听到她的话,斐悠将身子移离了她些。
“没关系。”夜君影笑着摇头,对于离去的温暖心中莫名的涌起怪异的感觉,连她也说不出来是什么。
“你吓了我一跳,突然发高烧,还连睡了二天。”斐悠说着,还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看吧,这就是冬天还洗冷水澡的下场。”
“对不起,麻烦你了。”夜君影笑了笑,见他眼下的黑影,她想他一定都没有好好睡吧。
“我现在没事了,你去休息吧!”她笑了笑,脸色犹显苍白。
“没关系,你可是我的恩人,不好好照顾你怎么行。”斐悠皱皱鼻,“对了,二天没吃,你肚子饿了吧,我煮了些稀饭,吃完你再吃药。”
说完,他赶紧步出房门,一会,就见他捧着餐盘进来。
“来,温温的,刚好可以吃。”斐悠笑着,舀起一匙稀饭就要喂她吃。
“我可以自己来。”她伸出手就要接过,却被他给拒绝。
“不行,你是病人,怎么可以自己来。”斐悠将手伸离,不让她碰到碗,“来,啊!”
没辙的,夜君影只得张口让他喂她。
“怎样?好吃吗?我可是第一次下厨耶。”眨着眼,他有些期待。
“嗯,好吃。”夜君影笑着点头,不忍让他失望,其实她根本尝不出味道,看来她这次真的病得很重,连味觉都有点失灵了。
“呵呵,那就好。”听到她说好吃,斐悠不禁开心的笑了。
见到他的笑容,夜君影也不禁扬起笑颜。
“那再继续吃,啊!”慢慢的喂她吃完粥,他再拿药给她,“好了,你再睡一下。”他让她躺下,为她盖上被子。
“你也去睡吧,我看你也很累。”看着他,夜君影说着。
“没关系,快闭上眼,等你睡了,我才离开。”大手复上她的眼,不让她再望着她。
他遮住眼,夜君影只能无奈的闭上眼。
“对了,你那天在堕落弹的那首,是萧邦的夜曲吧?”很好听的曲于,在他的诠释下,更显动人。
“嗯。”斐悠轻应一声。
“你弹的很棒。”轻打个呵欠,“没想到你也学过琴。”睡意渐渐袭来,看来她刚刚吃的药有安眠的作用。
“我父亲对我管教很严,他觉得学琴可以培养气质,所以要我学。”斐悠轻柔说着,眸子显得深幽。
“是吗……”夜君影轻应着,“你把夜曲弹的很棒,琴音很干净……”低喃着,她缓缓进入梦乡。
斐悠淡然一笑,见她熟睡了,才倾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愿你别再作恶梦了,君影。”
黑眸温柔的凝视她,好一会,他才起身拿起餐盘,轻柔的步出房里。
夜,更深了……
第五章
“喂,你真的没事?”纪嫣然撑着颊,满脸怀疑的看着夜君影,实在很怕她突然又发疯了。
“没事。”夜君影睨了纪嫣然一眼,懒得理会她,手自搅拌桌上的咖啡,浓浓的咖啡香飘散而出,让她的精神渐渐好了起来。
“确定?你不要突然又发火,你的堕落承受的了,我可怕苹果开的这家‘角落’会当场垮掉。”纪嫣然一脸怕怕。
此时她们正在好友袁苹果开的蛋糕店喝下午茶,窗外人群来来往往的,可在这间名为角落的蛋糕店里,却弥漫着优闲的气息,播放着抒情的古典乐,店里还飘散着淡淡的蛋糕香,让人闻得不禁垂涎三尺。
“那天是意外。”夜君影白了她一眼,淡然道。她只是想到以前的事,一时之间控制不了脾气。
“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失去控制。”纪嫣然不掩脸上的好奇,“那架钢琴是不是有什么意义?不然你干嘛不准人碰?”
一直以来就看她把那架钢琴放在堕落里,没人去动,她也没想太多,只当是没人会弹琴,可自上次看她那么激动的反应后,她想原因可能不是那么简单。
夜君影没回答,只是看了她一眼。
“好嘛,不说就不说,不勉强。”纪嫣然耸了个肩,反正她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别人的隐私,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你们二个在聊什么?”突然一道甜腻的女声插入,只见一个圆润的身子靠近她们,“呐,你们的蛋糕。”
她将餐盘放下,一张可爱的苹果脸蛋漾着笑容。
“耶!苹果,我等你这蛋糕等好久了。”纪嫣然率先吃了一口,甜浓的香草味在嘴里化开,其中还夹着淡淡的香橙味,当场让她幸福的眯起眼来。
“来,配着锡兰红茶喝,味道会更棒喔!”袁苹果为她们二下各倒杯红茶,见她们脸上的满足,她脸上的笑容更开心了。
“这是什么蛋糕呀,真好吃,影,你说对不对?”纪嫣然笑问着。
夜君影点了点头,她不是喜欢吃甜晶的人,不过苹果的蛋糕却是甜而不腻,让人一吃就爱上了。
“这叫诱惑,今天第一天试作,看来你们这二位试验品很满意嘛!”袁苹果坐在纪嫣然旁边,粉嫩的圆脸儿带着贼意。
她最喜欢有人来当她免费的试验品了。
“嗯嗯,这么好吃的蛋糕,叫我天天来当试验品,我也愿意。”纪嫣然幸福的吃着,呜呜,赶完稿来吃蛋糕最幸福了。
袁苹果笑了笑,大眼转向夜君影,“影,你是从哪认识那么漂亮的男孩呀?才来一下子,就把我这店里所有客人的心全收买走了。”眼儿尖睨向在店里游走的斐悠,他脸上依然带着亮眼的笑,逗得店里的客人眉开眼笑的。
“姊姊,什么男孩,人家年纪可比你大。”纪嫣然瞄了她一眼,轻喝口红茶,满足的呼了口气。
“啊?比我大?”袁苹果不敢相信的看着斐悠,“不会吧?”明明怎么看都比她小呀?
“嗯,他大你四岁。”夜君影支着粉颊,看着跟客人说笑的斐悠,唇边不自觉的带着淡淡的笑。
“喔。”看着夜君影唇边的笑意,再望向她目光注视的地方,袁苹果扬了扬眉,与纪嫣然互视一眼,二人均贼贼的笑了。
“你们笑什么?”看起来很好诈。
“没呀!”二人耸耸肩,自顾喝着红茶。
夜君影挑高眉,懒得理会她们二个,目光再次自动的移向斐悠。
她生病的这段日子全是他在照顾她,一下子,在她心里,他好像从个未长大的男孩变成大人了,温柔体贴,脸上带着如以往般的笑,可却又有些不同,偏偏不同在哪,她也说不出来。
只知道那晚她对他说了许多事,她原以为这些事只会深埋在她心底,永远不会有说出的一天,谁知她竟对他说了,就连她也不知道原因。
对他,她似乎少了许多戒心,说出心底的话似乎也是很自然的事,只是,不可否认的,把那些事说出后,沉重的心确实轻松许多,不再紧紧压在心头。
低头望着咖啡,褐色咖啡映出一双美眸,眸底漾着淡淡的思绪。
这么接近是好事吗?她与斐悠根本不算熟悉,甚至她连他的背景都不清楚,只知道他是来台湾寻找母亲,而且,有很好的家世,除此之外,她对他根本一无所知。
而他呢?却知道她太多事情了,一股不安蓦然自心中升起。
她不习惯让人太懂她,这会让她有种惧意,让人太清楚自己,只代表自己身上的弱点太明显,只要轻轻一击,自己就会输得彻底。
她,夜君影,绝不能是输家,因为一旦输了,就什么也下是了,一直以来她从没辅过,以前没有,以后更绝对不会有。
所以……
她眸一沉,却被突然的呼唤打断思绪。
“君影,你吃吃看好不好吃。”斐悠将一盘蛋糕放到夜君影面前,“这是我亲手做的喔,你吃吃看。”他笑着,脸上犹沽着面粉,就连衣服也被面粉覆上雪白。
夜君影怔了下,看着他脸上的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而刚刚的决定也莫名的消失无踪,眼里只有他的笑容。
为何他总能笑得如此灿烂呢?心里不自主的升起一股羡慕,她也好想笑得跟他一样,没有任何烦恼,有的只是纯净,只是,很难吧……
太多太多东西压在她心口了,她连想找个缝隙喘口气都难了,更枉论开怀的笑呢?
“你不吃吗?”见夜君影迟迟不动手,斐悠不由得失望的黯下笑颜。
“不,我吃。”回过神,不忍见他失望的样子,夜君影笑开脸,低头看着桌上的蛋糕。
蛋糕是以巧克力为底,以香橙口味的糖雕做成枫叶,让叶上泛出淡淡的橙香味,而中间则以巧克力做出花的样式,看得出来是初次作品,花朵有点惨不忍睹,看到此,夜君影不禁勾起笑容。
低头轻轻吃了一口,浓浓的巧克力夹着香橙独特的气味顿时充斥在嘴里,其中还有淡淡的酒味,这酒味该是白兰地吧,带点苦涩却又齿后留香。
“好吃吗?”斐悠轻声问着,脸上有着期待。
夜君影看向他,久久不语,直到他脸上的期待渐渐消失,转而要被沮丧取代时,她才缓缓开口:“很好吃。”
“真的?”脸上的沮丧消失,斐悠再次恢复笑脸,“真的好吃?”他不信的再问一次。
“嗯。”夜君影轻点头,笑看他开心的模样,好像见他开心,她的心情也变好了。
“你怎么突然做蛋糕?”而且还弄得满身是面粉。
“我刚进厨房看到苹果在做蛋糕,就请她教我,等了好久,总算烤好了。”斐悠摸摸鼻子,不知自己手上也沾了面粉,这一摸使得鼻头也沾上了。
见他像只小花猫,纪嫣然不禁笑出口,“天呀,斐悠,你是怎么做蛋糕的,不会是把面粉倒在身上吧?”刚刚离得有点远,而且他又穿一身白,所以才没发现到,现在仔细一瞧,他衣服上还沾了真多东西。
“是吗?”斐悠低头看了看自己,搔搔头,“看来好像沾到蛮多东西的。”抬起头,他笑了笑,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