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再狠,白亚丝这一会也软化了。
去卧室拿了条薄被,她有些粗鲁的往他身上一盖,然後安静的朝房间走,带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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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白亚丝没有把握倪彻是不是还在客厅,她已做好打仗的准备,如果他还在,她一定要他立刻走人。
但是除了一条叠得整齐的被子,客厅里根本没有他的踪影,她走到大门,发现他竟然还细心的替她反锁了门,这男人……充满了危险,让女人很容易会失足。
走了最好。
而就在白亚丝吃过早饭、看完报纸,正想K书时,电话响了,她很快的拿起话筒。
「起来了?」倪彻充满活力和精神的声音传来。
「早。」她故意带著讽刺的说。
「谢谢你收留了我。」他带著笑意的说。
「有人脸皮厚。」
「晚上我请客。」他提出邀约。
「抱歉,有事。」
「消夜?」
「没吃消夜的习惯。」
「那我带冰淇淋过去?」
「没有人会给你开门。」
话筒的另一端沉默了一会,然而倪彻并没有放弃,对女人从来不坚持也不花精神的他,这一次真的踢到铁板,栽了。
「白亚丝,我想谢谢昨晚……」
「那没什么,当扯平吧!谢谢你对我姊的照顾。」她盯著自己的指甲说:「我们谁也不欠谁了。」
「我欠你。」
「你没有!」
「这个人情我一定要还!」
「只是一杯白开水、几个包子、一瓶可乐、一条薄被,一张椅子而已,我没有提供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所做的真的不足挂齿。」白亚丝还不忘消遣自己。「特别是包子的馅还是冰的。」
「一顿饭。」他锲而不舍,语气有些急躁。
「免了!」
「一顿饭……我就不烦你。」
「真的?」她立刻动摇。如果一顿饭能解决所有的问题,那为什么不吃?「你讲话算话?」
「你自己判断。」他的回答有很大的想像空间。
「好,几点?」她信了他。
「晚上九点,那家法国餐厅,你订位。」
「九点才吃晚饭?」她讶异的问。
「没办法,约你的是外科医生。」
「外科医生又怎样?不是人吗?」她挖苦著。
「不是普通人。」他笑。
她的回答则是狠狠的挂上电话,一顿饭就一顿饭,晚点吃就晚点吃,如果能就此摆脱他,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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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自己会被倪彻耍,因为他实在没有耍她的理由,是他非要约她,又不是她死皮赖脸的逼他非请她吃饭不可,但是……他没有出现。
白亚丝准时的从九点就开始等他,毕竟是她订的位,她不敢迟到,可是九点半、十点、十点半、十一点……一直到十一点半,这家法国餐厅都要打烊了,倪彻还是没有出现。
白亚丝想杀人了!
她想杀了倪彻,就用他的手术刀。
也不知打哪来的力气和毅力,她没有回家,就站在打烊的法国餐厅门口,死都要等到倪彻来。
而另一头的倪彻在手术房里心急如焚,但是刀开到一半,他不能丢下病人不管,这个手术比他预期的复杂,所以超出了他估计的时间很多,多到……他的汗不是因为动手术而流,而是……
一开完刀,他冲出手术房,再朝他的车子飞奔而去,他知道手术服还穿在身上,但是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要争取。
先去了白亚丝家,但是管理员说她没有回来,本来以为是她和管理员讲好,不过,从外面看她的屋子是一片漆黑,家里电话没有人接,她是在呕气,还是……她有可能真的不在家?
为了保险,他决定去一趟那家法国餐厅,心想她有留话也说不定。
远远的倪彻就看到白亚丝的身影,她一个人孤伶伶的站在已经打烊的餐厅门口,她穿了一件银色针织衫、一条黑裙,看起来秀丽、出众,他的心真的全揪成了一团。
白亚丝看到倪彻的车,看著他快速的停好车,穿著手术袍朝她冲来,她原本已经冷了的心,这一刻又掀起惊天波涛,她发现自己的怒火足以烧掉整个亚洲。
「白亚丝,我可以解释……」他喘著气道。
「现在几点?」一开口就是又冷又可怕的声音。
「十二点……十五分。」他艰难道。
「我们约几点?」她苍白又麻木的问,
「九点。」
「那你迟到多久?」
「三小时又十五分。」
「你的数学没有问题。」白亚丝的眼神叫人望之全身发冷,她直视著他问:「问题出在哪里?」
「有个手术……」
「我看到了!」她指了指他身上的手术服,他就连鞋子都来不及换。「我不得不打断你,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我不能丢下病人不管。」
「所以我必须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她想抓花他的脸,也想咬得他遍体鳞伤。「倪彻,一定要这样吗?不能请人通知我?」
「当时的情况真的不允许。」
「你是在整我吗?」她轻声的问,目光带著酷寒冬天里才会有的寒意。
「当然不是!」他大吼了一句。
「你在手术室里,你有很多人证。」她替他说,眼中泛著委屈、可怜的泪光。
「白亚丝,我……」他知道这不是说抱歉或是对不起就能过去的事。
「一个晚上法国餐厅里的服务生和老板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我,连他们的大厨都特别由厨房出来看这个被人家放鸽子的女人是谁!」她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糟蹋。
「亚丝……」
「你怎能这样对我。」她突然哭喊出来。
「情况真的……」
「我像个没人要的白痴。」
「你不是!」他想上前拥抱她,但是她的眼神、她全身所散发出的怒气令他不敢造次,他怕自己会把她给活活气死。
「倪彻,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她看著他吼。「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等在这里吗?」
「为什么?」他丧气的问。
「我要你知道我有多恨你!」
「病人……」
「对!病人是你的一切,你是他们的神!」话说完,白亚丝准备回家,她扬起手要叫计程车。
「亚丝!」他拉下她的手。
「放开!」她扯破喉咙的叫。
「我知道你有理由杀了我,也知道你可以一辈子恨死我,但是,」他仍牢牢的抓著她的手臂。「请你冷静想想,你其实可以不必等我这么久,你可以打通电话到手术室来询问的。」
「照你的意思,好像错的人是我,搞不清状况的人是我!」白亚丝死命的想要抽回手,她边试著抽手,边伸出脚去踢他。
「亚丝……」他没有闪躲。
「去死!」
「冷静点。」
「你可以死一百次!」
「我死一百次能让你消气?」
「我永远不会消气。」
突然的,他紧紧的抱住了她,他的喉咙发痛。全身肌肉也都酸疼不已,七、八个小时的手术下来,他的体力与精神也到了一个极限,他快撑不住了。
「亚丝,我先送你回去,我们……我慢慢再补偿你,随便你想要什么,随便你想怎么惩罚我,我都依你!」这一刻为了安抚她,他已豁出去了。
「你都依我?」她突然不挣扎、不闹了。
「依你。」
「放开我!」她命令。
他照做了。
「依我……」她立刻後退一大步,眼中射出熊熊烈焰。「倪彻,我希望你烂死在最底下一层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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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主治医生的电话,白薇薇当然不可能置之不理,但是当她了解所有的状况,才发现他简直是要她去跳火圈,因为他交托给她的任务……太「不可能」了。
可是她还是答应了,她买了妹妹最爱吃的巧克力,一盒不过十几颗就要上千元的高档货,有了它,她的胆子才可以大些。
白亚丝不知道姊姊的来意,但是姊姊带来的巧克力,的确可以抚慰一下最近她受创的心灵。
一直到妹妹吃了大半盒,白薇薇才敢稍稍的谈到今天上门的目的。
「亚丝,我是受人之托。」
「受什么人之托?」白亚丝一时没有领会过来,等她想通,她差点把刚刚吃下的巧克力全都给吐出来。「白薇薇,你……」
「情有可原啦!」她代为说项。
「你已经出卖过我一次……」
「倪彻真的是有理由的。」
把还没有吃完的巧克力全扔到垃圾桶里,白亚丝做出最强烈的抗议。「你可以回去了,我有书要看,你也一定很忙。」
「他是因为病人才迟到。」
「我的耳朵最近好像有积水,你在说什么?」白亚丝一副她什么都听不清楚的表情。
「原谅他。」
「白薇薇,你太小声了。」
「亚丝,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白薇薇,如果你这么挺他、这么站在他那一边,」白亚丝送她一记冷冷的白眼。「你去和他凑成一对好了!」
「他只是我的主治医生,我和他……」
「如果你和他没有一腿,那么少插手他的事。」白亚丝凶巴巴的说。
「白亚丝,你说话怎么这么低俗?」
「去告诉倪彻,我说话就是这么的低俗,而且叫他不要再白费工夫,我恨透了他!三个小时又十五分,白薇薇,我或许创下金氏纪录了。」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淡忘这件事。
「所以……」
「告诉他,」白亚丝露出一个奸笑。「我和狄若山正火热的交往中。」
「真的吗?」白薇薇的眼神一变,心里很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一般。
「这么告诉他就是了。」
「白亚丝,少玩火,那是幼稚的行为。」
「幼稚?」白亚丝不以为然的笑了。「我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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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亚丝又和狄若山约了吃饭。
而狄若山这次也不会再搞错了,他知道白亚丝只当他是朋友。
「狄若山,我好像没有认真的问过你是不是有女朋友。」她绝口不提倪彻。
「你要帮我介绍?」
「你不需要人家介绍吧?」她挖苦他。「即使没有潘安的外貌,可也算是相貌堂堂,你应该很热门的。」
「我不是倪彻。」不认为自己和倪彻有瑜亮情节,但狄若山却常忍不住拿自己和他比。
「狄若山……」白亚丝的回应是一记巫婆的眼神。
「对了,不能提他。」
「你故意的!」
「他是我的同僚,又是朋友,所以说话时难免会提到他。」狄若山有些无辜的回答。
「他和你是朋友?!」
「亚丝,我和倪彻在工作上是合作及竞争的关系,可下了班偶尔也会一起喝酒、打球,所以我和他的关系,」他坦然一笑。「有点微妙。」
「那是你们的事,我刚刚和你谈的是你的女朋友。」白亚丝把问题给拉回来。
「真的没有!太忙了。」
「再忙日子还是要过。」
「亚丝,话虽是这么说,但是要一个对的女人在对的时间出现有点困难。」他说出真心话。
「你信这个论调?」
「当然,如果是个对的女人,但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一定会失之交臂。」
「而如果是对的时间,但却是错误的女人呢?」
「还是不能成。」
「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她不由得哇哇叫。「搞不好你牙齿掉光了,头发都白了,想要有生理反应也力不从心时,那个对的女人出现了又如何?你已经『不行了』。」
「白亚丝……」狄若山差点笑岔了气。
「我是认为你该努力试试。」
「我的工作……」
「藉口!」
「好!我曾经小小的以为那个在正确时间出现的对的女人是你。」他一个耸肩。「结果你没那个意思。」
「我们比较适合当朋友啦!」白亚丝再次强调。
「狡辩!」他亦回道。
「狄若山,你觉得白薇薇怎么样?」白亚丝带著期待的问,想要当红娘。
「你姊姊?」
「废话,我只认识一个白薇薇,而且刚好是我姊,你以为这世上有几个白薇薇啊?」她瞪他。
「她很好啊!」
「这句话很没有诚意。」白亚丝不客气的说:「就好像是在说她普通、平凡,一点与众不同的地方都没有。」
「这是你说的,白亚丝,我没有一点这个意思。」狄若山马上高举双手。「不要陷我於不义,我对白薇薇的印象很好。」
「多好?」她追问。
「你想当媒人啊?」
「我只是觉得你可以试试。」她真心道。
「但是我忙,她身为检察官……工作好像也不轻松,我甚至不知道我们哪时可以凑在一起。」他很实际的说。
「照你这说法,」白亚丝不能苟同的摇头。「外科医生和检察官都不用正常生活、不用结婚了?总之狄若山,我可是点过你了!」
第六章
倪彻有种坐困愁城的感觉,他更痛恨那种一筹莫展的感受,白薇薇那边他已经拜托过了,可白亚丝还是和狄若山出去,一想到自己和狄若山的对话,他更是气到几乎要爆血管。
「你真的和白亚丝碰面了?!」
「你嫉妒?」
「你们去哪?」
「我们高兴去哪就去哪。」
「狄若山,如果你当我们是……」倪彻话都没能说完,狄若山很快的打断他。
「倪彻,追白亚丝这事我们俩就像兄弟登山,各自努力,不要套什么交情。」
「你在追白亚丝?」
「你不是吗?」
「如果我是,你还要跟我争吗?」
「如果你真的是,我更要跟你争。」
「狄若山——」倪彻目露凶光。
「没得商量。」
所以倪彻的情绪一直处於暴怒的边缘,但做医生有其职业道德,在面对病人或是病患家属时,他必须是个外科医生而不是倪彻,很多情绪他必须压下来。
田珍梅可没有这么幸运,或许是她太不会看人家脸色,也或许她太自以为是,以为倪彻对她是另眼相看的。
等在门诊室外,见到他出现,她笑容可掬的迎上前,和他并肩而行。
「垦丁之旅,三天两夜!」她兴奋道。
倪彻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下。
「我已查过你的班表,你这个星期有假。」
「我有假吗?」他自言自语。
「有!我有个朋友在垦丁开民宿,他的屋子既乾净又独立,他很欢迎我们去。」田珍梅自顾自的说。
「田珍梅,我没说我要去垦丁。」倪彻停下脚步。「但是很谢谢你告诉我我有假期。」
「那你想去哪里?」田珍梅又误会了他的意思。「我都陪你去。」
「我们不会一起去!」
「倪彻,我特别排了假和你……」
「我们为什么要一起去?」他插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