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四个人从小就玩在一起,感情很要好,诺然姊妳大概是第一次看见他们这样聚在一起吧?」
「是啊。」
「我从小就看着他们玩耍,到现在还是觉得很羡慕。」
「嗯,妳在煮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好啊。」
说要帮忙,但是进了厨房后,姚诺然却发现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在家里,她根本没下过厨,连最基本的荷包蛋都煎不好,最后她只能帮忙摆摆碗筷。
「我平常忙着工作,在家里也没有煮过饭,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也弄得差不多了,等罗夜买酱油回来再炒个菜就可以了。」苹果热络的说:「妳没见过罗夜吧?她是我的高中同学,是GF1的赛车手。」
罗夜这个名字被提过几次,她突然想起,季梵竣带她见父母时,季宏扬骂他时也提到过赛车手,原来那个人就是罗夜。
「诺然姊,妳帮我把这个汤端到前面去一下好吗?谢谢。」
「好。」接过苹果递给她的汤,她小心翼翼的端着热汤走到客厅,正巧罗夜买酱油归来。
一进门,她就骂着四个男人,「喂,你们四个大男人只会茶来伸手啊?!都不会去帮苹果,还让客人做事,太不懂礼貌了!」
「客人,妳坐着就好,这里交给我们。」朴理诺上前接走她手中的汤,渚铭惟也跟着进入厨房帮忙。
一时间,所有人都忙碌起来,连季梵竣也不例外,只有她,被当成客人对待。
客人……是啊,姚诺然这才想到,这里只有她像个外人,转头观察屋内的动静,看见荻健锡走向罗夜,接过她手中的酱油,换个方向,她看见季梵竣看罗夜的眼神,很温柔,是看喜欢的人的眼神,也是她从不曾看过的。
这一刻她才明白,季梵竣喜欢罗夜。
没多久菜肴一道道上了桌,一群人笑声不断,但这一餐对她来说,莫名的难以下咽,她无法不在意,季梵竣看着罗夜的眼神。
有着一种无法抵达的哀愁、心伤。
直到这一刻,她也才发现到自己从来没察觉到的情感。
她,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爱上了她的假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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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戏,演过了头,变成真人生。爱情的发现,这个打击对姚诺然来说太突然,也太巨大,叫她有点措手不及。
她变得有点患得患失,工作频出状况。
「老大!」
「干么?不是说过不要在我的耳边大叫!」瞪着刚刚在她耳边发出噪音的唐煜旻,她火气有点大。
「老大,妳中邪了吗?」
「怪力乱神!胡说八道!灰熊的行踪掌握到没?」
「刚刚说过了。」
「有吗?」
「有,而且不只一次。」他很肯定的告诉她,「是妳心不在焉。」
「附近的路线都画出来了吗?这次可不许再出状况。」
「在妳桌上。」
看了桌面一眼,她心情突然变得无力。什么都对,可是她却觉得什么都不对,心慌慌的,有点像漂浮在水面上的浮萍。
「老大,妳没生病吧?」
「去召集弟兄,十分钟后出发。」
「是。」
唐煜旻走了两步,恰巧姚诺然的手机响了,他回头,却看见她看着手机发呆,「老大,手机响了。」
「我知道。」她没耳背,只是来电显示着季梵竣三个字,所以她迟疑着不敢接起电话。
「是季梵竣打来的。」
「知道啦!你去召集弟兄准备出发!」现在季梵竣三个字就好像地雷,谁踩到谁就倒楣。
「老大是吃错药吗?」怕被扁,小周把声音压得很低。
「错,姚组长肯定是和她男朋友吵架了。」路过的小美提出她的观感。
「妳又知道了。」
「女人的直觉。」
然后他们看见姚诺然按断手机,直接把手机放进口袋,起身走向他们。
「你们啊,动作这么慢,到那里人又跑掉了,动作快一点啦!」又恢复成女魔头的姚诺然,吆喝起来威风八面。
彷佛没有过情绪化的一秒,她看起来和往常一般。
几分钟后,她口袋的手机再度响起,「老大,妳真的不接?」
「接什么接,出发了。」她的反应很直接,拿出手机关机。
因为围剿灰熊是一次大行动,加上几次被他脱逃,这次警方出动了大批警力,就是要一举拿下灰熊这只毒虫和他的手下。
警方做了完整的部署,后山一队人马,小路和前方都有警力包抄。她再也不想被灰熊当猴耍,「这次我要叫他插翅难飞。」
兵力安置完善,只要不出状况,毒虫也是人,没道理抓不到。
然而就是会出状况,来了几个菜鸟小兵,紧张过度竟然忘记穿防弹衣上场,「他妈的,你们以为你们是来观光的啊?!这可是在玩命耶!」唐煜旻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
姚诺然隐忍着,反正有人先骂了,她不想落井下石。菜鸟嘛,她也当过,只是不曾做过这么荒谬的事情。
脱下身上的防弹衣丢给忘记穿保命服的菜鸟,她提醒着,「你的疏忽很可能造成别人的灾难,请你记住这句话!」
「谢谢组长。」
「老大,没搞错吧?妳把防弹衣给他,妳怎么办?」
「我是九命怪猫,没事的。」
不过事与愿违,这次她没有那么幸运,在枪战中,为了逮住害人不浅的灰熊,她把命都豁出去了,结果,她打中灰熊的双腿双手,让狡猾的他只能乖乖受缚,可近距离开火的她却也无法幸免于难,因为少了那件救命的防弹衣,她胸口中了一枪。
「组长……」忘记穿防弹衣的菜鸟自责的流下泪水。
「记住我的话了没有?」她苍白着脸却挂着淡淡的微笑,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
「老大,妳要撑下去,妳一定要撑下去!」唐煜旻脱下自己的外衣,紧紧压住如注血液,慌了。
「放心……我是九命怪猫……」
「是啊!所以妳一定要撑下去才行,妳要是敢丢下我们,我一定会去阎罗王那里把妳揪回来!」
「嗯。」她也想撑下去,可是眼皮很重,「我想睡……」
「不能睡!救护车呢?怎么还没来?」唐煜旻红着眼眶,不断的叫吼着。
救护车是来了,但连抢头条的记者也纷纷出现。
「老大,别睡!」
「灰熊……逮到了吗?」
「逮到了,妳放心吧。」
闭上眼前,她的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张雪艳说的没错,她的职业,很可能让自己随时送命,也会阻碍别人的幸福,不管是季梵竣或者是其他男人,都是一样。
所以,她悄悄做了个决定,她想,当她醒来的时候,一切都该告一段落了。
第七章
在第一时间得知姚诺然中枪的消息后,季梵竣立刻飞车抵达医院,听护士说要输血,恰巧他的血型符合,他马上自告奋勇卷起衣袖捐血。
「护士小姐,我很健康,多抽一点没关系,但是请你们一定要救醒姚警官。」
「季先生,医生正努力在抢救她,您放心。」
姚诺然还躺在手术台上和死神搏斗,他怎么可能放心得了?
抽完血后,护士要他继续躺在病床上休息片刻,他却下床快步朝手术房方向前进,当他抵达手术房外时,走道上站满关心姚诺然安危的亲朋好友。
「你还好吧?」渚铭惟上前问他。
「我很好,她呢?医生怎么说?」
「还在急救。」
在长廊的椅子上,沈子涓垂着头哭泣,虽然女儿当警察之后她就预想过这种状况,但是一旦真的碰上,受到的打击依然大过于想象。
连爱笑的姚诗琪也不笑了,脸上堆着一团愁云惨雾。
姚爸则面对着窗子,不断的抽烟,不发一言。
「伯母,诺然会没事的,您先别哭了,太激动对身体不好。」季梵竣上前,蹲在沈子涓面前安慰她。
安慰人的话才出口,他发觉自己也有着想哭的冲动。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要面对这种情境,关系上,他是姚诺然的男朋友,实际上,他什么都不是,但是遇上这种事情,他才发现自己不自觉间让姚诺然走入他的生命,成了一种习惯。
此时此刻他甚至有股冲动,想敲开手术房的门,把姚诺然摇醒。
好长的时间过去,手术房的门依然紧闭着,等待的人们更沉默,彷佛一刻都能催人老去。
「我看你们还是先回去吧,这么晚了,明天……等明天我会通知大家手术的结果。」姚爸终于开口,语气沉重得彷佛连大气都快要喘不过来。
「伯父,我看您和伯母还有诗琪先回去休息好了,我和梵竣在这里等,一有消息,我们就通知三位。」渚铭惟不忍心继续看原本爱笑的姚诗琪哭丧着脸,也不忍心姚家两老继续受等待的煎熬。
沈子涓不停摇头,拒绝离开,「我不走,我要等诺然醒来。」
「妈……」
「她不会有事吧?她不会有事吧?」
她的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而姚诗琪终于压抑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所有人看得眼眶都红了,心底很酸。
最后等待终于有了代价,又一个小时过去,手术房的门开启了,身穿白袍的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
所有人蜂拥而上,七嘴八舌询问姚诺然的状况。
「子弹取出来了,今晚是关键时刻,如果她能够撑过今晚,就不会有问题了。」客观却没有把握的回答,始终是这样的。
医生离开后,姚诺然被推出手术房,躺在病床上的她一脸苍白没有血色。那不是众人认识的她,记忆中的她该是活蹦乱跳的。
「我们现在要把她送去加护病房,家属请去办理住院手续。」
「我去。」姚爸拖着沉重的步伐跟着护士离开。
众人则追随着姚诺然躺着的病床一路到达加护病房,再度眼睁睁看着门把他们隔开。
「先生,你不能进去。」护士把想要强行闯关的季梵竣拦阻下来。
「我要进去照顾她。」受不了这种距离,那是一种煎熬,比看着更痛苦。
「加护病房是无菌空间,我们会照顾她,你等探病时间再来看她。」
「我要进去!」
「梵竣,不要为难护士小姐。」渚铭惟拦住他,劝阻着,「你这样姚妈妈会更难过,你必须代替诺然照顾她和姚爸。」
渚铭惟的话让他的动作静止下来,不再耍赖,看着门关上,感觉却很悲哀。
「她会没事吧?」他小声低喃。但这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他,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只能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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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梵竣足足在医院加护病房外等了三天,这三天,除了简单的吃喝拉撒,他唯一的动作就是抽烟,满脸疲惫之外,还一脸落拓的胡子。
医生说:「如果病人继续昏迷不醒,情况恐怕就不太乐观。」
还要众人有心理准备,一旦昏迷指数过高,姚诺然的下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跟大家Say goodbye--另一种,就是那样长年累月没有知觉的躺在病床上。
「可恶!她总是说自己是九命怪猫,怎么可以这样!」下班总会过来探望的唐煜旻目前暂代着她的职务,两人一同出生人死,就像连体婴,现在出任务少了一个人,心情总是感到郁闷。
九命怪猫?
这句话让季梵竣在心底苦笑一阵,或许姚诺然真的有九条命九个好运,但是好运气终有用完的一天呢!
等探病的时间一到,要探病的人轮番上阵,轮到他时,他马上快步进入加护病房。只见病床上的姚诺然依然是一脸的苍白,没有半点反应。
看着她像睡觉的安详面容,他突然有点生气,握着她的手,开始抱怨,「妳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直躺在这里不肯醒来?外面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妳去处理,妳和我还有债没有算清,妳不要一直这样默默下语,快醒来!」
他过于激动,连护士都跑过来劝阻,「季先生,请你不要过度刺激病人,如果继续这样,我们只好请你出去。」
没有人懂,他其实是爱之深、责之切。
爱,来得似乎有点突兀,也有点可笑,人好像都要到了生死关头,才会承认一些原先不想承认的真心。
「妳快点醒过来,我有很多话要跟妳说,我不想对着没反应的妳说那些话,所以妳不要赖在床上,我心底有许多疑问需要妳来替我解答,别以为妳赖在床上我就会放过妳。」后来,他说的话越来越缺乏思考,心慌意乱的吐出心意,「快点醒来!就算阎罗王要带妳走,我也不允许!」
最后,他落得被护士扫出加护病房的下场,理由是他过度激动,不只影响了姚诺然,还连带影响旁边的其他病人和家属。
「梵竣,你妈妈打了好几次电话给我,你先回家去吧。」朴理诺来探病,顺便转达了傅岑的话。
「诺然没醒过来之前,我不会回去。」
「梵竣,你回去。」沈子涓泪哭干了,脸肿得很难看,但神情却比原先镇静许多,「你这样子,你爸爸会更怪罪我们诺然,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要让她变成罪人。」
「回去吧,这里我会帮你看着,有事情我会马上和你联络的。」渚铭惟拍拍他的肩膀,向他承诺着。
半晌,他才妥协的离开了,但才走出医院,他父亲的秘书就上前来转告他父亲的传话,「总经理,董事长说……」
「我就要回去,你不用说了。」
一路他开着车,才打开手机电话开始不断涌来,有公司打的、有他爸打的,还没回家他于是开始在电话里面破口大骂。
「那我就不要回去好了。」
「你说什么?」
「如您所愿,我会到套房那里去住。」
他还是不懂,为什么父亲会把荣华富贵与门户看得那么重要,人一旦面对死亡,再多的财富也带不走啊。
「你给我回来!」
「在您同意承认诺然之前,我会一直住在套房。」说完他立刻挂断。他有时候想当个孝顺的孩子,却在面对不合理的要求时,仍旧忍不住要抗争到底,他果然还是不适合当个被牵着鼻子走的人。
但没一会手机又响了,看见上面显示的人名一眼,知道是张雪艳打来的,他直接把手机关了。
车子不断前进,他的思绪开始转,该向左方还是该向右方?他心里一片茫然。
往前走,是套房,往右走是回家的路,左边是往姚家的方向。
最后他顺势左转,向姚家前进。
来到姚家后,来开门的是姚诗琪,她一拉开门看见他,吓一大跳,「梵竣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姊姊她……」
「她没事。我可以进去吗?我想洗个澡,还有我可以在妳姊的房间休息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