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下该怎么办,这男人真的很夸张,才刚见面,就叫她帮他擦背,难道他不知道,这会让她破功,会变得更笨手笨脚吗?
「楚先生,我想了想,还是觉得……」
「行了,妳可以进来帮我擦背了!」
本来想在浴室门口,断然拒绝他这样的霸道行为,谁知道,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先开口,抢得先机。
「我……这……」
「麻烦妳快点行吗?」
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好先硬着头皮进去再说。
她一走进去,只见袅袅蒸气把整个浴室弄得好像仙境一样朦胧,不愧是总统套房,就连浴室也一样富丽堂皇,长按摩浴缸看起来好像一艘小船,即使是挤五个人进去,也一样绰绰有余。
「坐那么久的飞机,能好好泡个澡,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妳说是吗?」斜躺在浴缸里,楚天骄很舒服地说着。
「是……是……」她几乎是瞄一眼,就看到他宽阔壮硕的上半身,让她脸红心跳,口干舌燥。
「人一定要适度放松,神经要是绷得太紧的话,很多疾病就会缠身,妳说是吗?」他闭目养神,喃喃说道。
「是……是……」天啊,连他的后背都那么可观,这家伙也真是的,身材怎能保养得这么好?
「我想妳的工作应该也很辛苦的,从事服务业,精神压力更是特别大,妳说是吧?」
「是……是……」该怎么擦啊?手里拿着擦背布,她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要是可以的话,我还真希望妳能一起跟我泡个澡……」
「是……是……」她心不在焉地回答。
突然间,她发现楚天骄回过头来看着她。
没想到,他不经意的一句玩笑话,她竟然就这样爽快回答?他直直望着她,眼波中的交流,竟让楚天骄产生一种奇异的感受。
这女人知道她刚才回答了什么吗?
「妳刚说的是真的吗?」他疑惑地看着她。
「是啊!」不是在说她的工作压力大,很辛苦这件事吗?
「妳确定?」
「没错啊!」她的工作压力是很大。
楚天骄邪魅的双眼,盯得她有些不自在。
「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很好,很有新新女性前卫的风范,想说就说,想做就做,不像有些女生,心里想的,跟嘴巴说的,完全不一样。」
他对方译娴越来越有好感,像她这样敢把心里头的想法,真诚表现出来的女人,他还颇欣赏。
方译娴感到奇怪,说自己工作压力大,精神很紧绷,这会很困难吗?
「这种事没什么不好说的,楚先生,你真的不需要这样赞美我。」
「好吧,既然妳都这么说了,那……就一起来吧!」
既然她都不在乎了,那他还顾忌什么?
「一起来?」方译娴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一起来什么?」
「妳不是要陪我一起泡澡?」
闻言,方译娴眼睛瞪大,连退好几步,手中的擦背布也掉在地上。
「我……我什么时候说要陪你一起泡澡了?」
「这是妳刚刚自己说的,我说,若是可以的话,希望妳陪我一起泡澡,妳自己说好的,还说这没什么不对的,我想,我耳朵应该没聋,没有听错才对。」
说完,他准备从浴缸起身,这举动,吓得方译娴连连退后,赶紧退出浴室。
楚天骄围上浴巾,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不免感到怀疑。
这女人明显对他有好感,所以他才试探她,而她也欣然同意,怎知,才要付诸行动,她就逃之夭夭。
「你……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我并没有要跟你一起泡澡……」真要命,八成是自己心不在焉的老毛病又犯,断章取义了他的意思,才让他误会。
「妳前后态度怎会有如此大的落差?」他步步向前,她步步后退。
楚天骄就是欣赏她的坦白,想说,可以来一段无负担,又很欢愉的快乐时光,可她却突然打了退堂鼓,她是不是在故意找碴,耍着他好玩啊?
「我真的没……」
「算了,妳出去吧!」看她花容失色的样子,他兴趣全消。
「楚先生,我可以解释,我想你真的误……」
「请出去。」
看他板起一张脸凶巴巴的样子,她哪敢再说半句话。
这下可好,竟然把他给惹毛了,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啊,她是没听清楚他的话,又不是故意要耍他……
她也不希望有这样的结果啊!
看来,今晚董事长设宴款待楚天骄,她得找人代班了,要不然,楚天骄要看到她,这顿饭,他应该也吃不下了吧!
第二章
步出总统套房,她握拳咬牙,想捶墙壁,想咬人。
方译娴边走边抱怨,高跟鞋踩在光亮的大理石地砖上,每一步都强劲有力,彷佛要把地砖踩破似的。
为了这次的见面,早在两星期前,她就开始着手准备,她天天上健身房,不熬夜,不吃辛辣食物,三天做一次脸,还做了两次SPA,用天然顶级海藻泥护发。
还有,她一天吃两餐,下午六点过后不进食,不应酬也不过度曝晒在阳光下,就是要让脸上肌肤呈现出最佳状态!
她过得这般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楚天骄!可是……她砸了大钱,粗茶淡饭,作息正常,换来的到底是什么?
她愚蠢地兴奋了两个礼拜,愚蠢地作了两个礼拜的白痴梦,到最后,不过是两人在言语上产生了一些误解,就被他给轰出大门,她实在无法理解,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方译娴小姐,请妳醒醒吧,都几岁的人了,还在那边作白日梦,真是蠢到极点了!她告诉自己。
她决定不再对楚天骄有任何幻想,从现在起,她要彻底忘了他,把他当成泡沫,随大海流去吧……
于是她跟公司谎称自己不舒服,今晚无法出席宴会,让代理人来替她负责今晚的一切活动。
像刚刚那样的情况,最好暂时避避风头,免得扫到台风尾,那才够衰!
灰头土脸地回到住所,方译娴踢掉高跟鞋,揉揉发酸的脚踝,一经过玄关,便看见一位穿着紧身韵律服摇呼拉圈的女子。
「回来了?天啊,现在才晚上七点,妳竟然没去约会?」项紫柔一边说话,一边摇着呼拉圈。
跟方译娴同住的这两年间,她几乎是天天有男人请吃饭,她的罗曼史,编列起来,大概要比辞海还厚。
在百货业界,有谁不知方译娴这号人物,一群男人前仆后继,怎奈我们方大小姐,宁缺勿滥,对于一些动机不良甚至别有居心的男人,经常在一顿饭结束后,就谢谢再联络,绝不给第二次机会。
每当她终结一个男人后,就会趾高气扬,意气风发地回来报告战绩,然而,今天却怪怪的喔!
她看起来眼神呆滞、双肩下垂、头发凌乱、脸色黯然无光……不对啊,今天她不是要跟梦寐以求的男模碰面?照道理说,应该是跟疯子一样,回来就抓着她兴奋大叫,怎么会是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该不会……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像团散掉的骨头,方译娴整个人瘫进沙发,口中喃喃自语着。
项紫柔看着失魂落魄,到现在都还没看她一眼的好姊妹,着急得以为她生了病,连忙来到她身边,先摸摸她额头,再摸摸自己额头。
「奇怪,没有发烧啊!啊,会不会是妳的好朋友来了……」她想了想,摇摇头,自问自答:「也不对啊,今天好像不是妳的日子。」
「项紫柔,妳可以闭嘴吗?我都快要烦死了,妳不要废话一大堆好不好?」真是个驴妹,也不懂得看人家的脸色。
不对劲,非常地不对劲,一向好脾气的方译娴,竟然会对她发脾气,这个警讯提醒了她,千万别再问了。
「我最近托人买了一包从牙买加进口的咖啡,很香很好喝,我知道妳喜欢喝,我煮给妳尝尝,妳说好不好?」
在项紫柔精心的慢慢烧煮下,香醇的咖啡味飘了满屋,她将咖啡倒进高级的珐琅磁杯,还替译娴加了两颗奶球,一包代糖,再用小汤匙轻轻搅拌,然后很骄傲地端到方译娴面前,双手呈上。
「请享用!」
方译娴看了一眼,脸色凝重,一双美眸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妳的眼珠子好像……」快爆出来了。
「我不加糖加奶精的,那是霈仪。」霈仪是她们另外一个室友。
项紫柔「啊」的叫了一声。对喔,是霈仪才需要加两颗奶球和一包代糖的,译娴是喝黑咖啡的,她……她怎么又弄错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帮妳换一杯。」
「不用了,等会我想吃安眠药睡觉,喝了咖啡睡不着反而不好。」
「不好吧,吃安眠药很容易上瘾的,而且剂量过多,还可能一睡不醒……」一记白眼扫来,吓得她马上住嘴。「算我没说。」
方译娴懒懒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边走边说道:「我要去泡一个舒服的精油澡,今晚打到家里来的电话我都不接,记住,不准来敲我的门。」她得要跟这个迷糊蛋叮咛再叮咛。
「等等。」项紫柔出声喊道。
「听不懂我的话吗?Don't knock my door!Ok?」
「不是啦,我知道妳要我别敲妳的房门吵妳,我只是要告诉妳……家里没水了,不能洗澡。」
正要踏进浴室的方译娴,突然停住,缓缓转过头,脸色青笋笋。
「没水?」
她头脑一片空白,现在很想很想杀人。
「我们租的是一个月六万块的高级豪宅,竟然会没水?这管理委员会是在干什么?我们每个月还要缴三千块的管理费,这些钱都拿到哪里去了!?我要去找主委算帐!」
方译娴正打算冲出去找主委理论,一开门,发现外头站了一个个头娇小,看起来却很有气势的女子,正准备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开门进屋。
「里头失火了吗?还是那迷糊鬼发疯了要拿刀砍妳?」侯霈仪推推黑框眼镜,脚步轻缓地走了进来。
这个女人一年四季一律作黑色套装打扮,一头齐肩黑发,齐眉刘海,加上一副黑框眼镜,就像是古堡里的女主人,有一种兼具神秘与艺术的特殊气质。
「家里没水了,我要去找主委理论,为什么这么高级的大楼,竟然会没水,搞什么东西嘛!」
「找主委有用吗?自来水公司又不是他在管,他生得出水给妳吗?楼下公告妳没看到吗?由于管路重新配线,所以停水二十四小时,有公告也不看,真不知道长眼睛是拿来干嘛的?」
闻言,方译娴整个人像泄了气。
原来是管线重新配线,罢了罢了,反正冬天到了,一天不洗应该没关系,大不了明天早上起床,再绕到健身房去洗好了。
她没好气地再回到客厅,侯霈仪看到她,突然想到,「妳今天不是跟那位世界名模见面,怎样?一切还顺利吗?」
项紫柔在一旁比手划脚,食指竖在嘴上,要她千万别在这时候问这么敏感的话题。
「妳脸抽筋了啊?去帮我泡杯咖啡,快去!」在这个家里头,项紫柔就像个免费菲佣,对两位姊妹淘的命令,一向唯命是从。
这也没办法,谁叫她们一个是学识渊博的老师,一个是职场上的高阶主管,而她则是在监理所的申诉部门上班的小职员,每天要应付拿红单子来理论的民众,早就造就了她沉着冷静的顺从性格。
侯霈仪放下沉重的包包,低头四处寻找她的爱兔。
「兔崽子……你在哪里?姊姊回来了,你还不快出来……」
她趴在地上寻找着,终于在沙发底下,发现她的兔崽子正缩在角落,眼里还泛着泪光。
她心疼地将牠从沙发底下抱了出来,看牠眼角湿湿的,长耳整个下垂,整个身子还抖个不停,连忙将牠的嘴贴近耳朵,听牠倾吐苦水。
不一会,侯霈仪脸色立即转绿,这时,正好项紫柔把咖啡端上。
「妳惹牠生气了?」一道凌厉目光,像把菜刀亮晃晃而来。
项紫柔手抖了一下,差点将咖啡洒了出来。
「我……」她瞪了兔崽子一眼,觉得牠真是一只爱告状的兔子。「我……我只是买错东西给牠吃,牠就跟我耍性子,我才念牠两句,牠就……就耍脾气躲起来,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侯霈仪抱着爱兔,走到牠的兔窝,看到宠物碗里有一块炸鸡,她伸手拿到鼻下一闻,嗅了两下,回头一瞪,质问道:「这不是肯德基对不对?」
项紫柔瞠大双眸,缩了一下,连退五步。
「我……我今天下班,没有经过肯德基,所以就……就买了小骑士,可是……不都是炸鸡吗?」
「我说过多少次了,兔崽子除了肯德基外,其他家的炸鸡绝对不吃。」
「可……可牠也吃了两口,我怎知……」她慌了,赶紧躲到方译娴身后,只敢露出一颗头来。
「我问妳,牠是公的还是母的?」侯霈仪火气未消,继续像法官般询问着紫柔。
「是……是母的啊……」她的声音听起来是抖音。
「那么木兰词里头是不是有一句话说,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牠是母的,所以眼迷离,才会认不清,妳明明知道牠看不清楚,怎么还欺骗牠呢?」哼,难怪牠会哭得这么伤心。
「我……我下次不敢了嘛!」项紫柔瞪着兔崽子,突然间,她发现牠在笑,还露出牙齿。
「好了啦,大家都是好姊妹,有缘住在一起,别为了一只兔子伤了和气。」这时,方译娴不得不跳出来充当和事佬。
「妳说什么?」侯霈仪怒目视之。
「我是说……兔崽子就像我们的家人一样,是该好生对待……」她赶紧改口。
「这才差不多。」
项紫柔和方译娴简直快要被这只怪兔子给折磨死了,哪有兔子吃荤不吃素,给牠萝卜牠不要,偏偏爱吃炸鸡,而且牠还爱喝舒跑,上回紫柔给了牠宝矿力,换了口味,说不喝就不喝。
她们怀疑这只兔子是恶灵投胎,生来跟侯霈仪作伴的。
什么人养什么宠物,看这阴阳怪气的侯霈仪,就猜得出她养的宠物,肯定也是怪到不行。
这只仗人势的势利兔,现在正舒服地躺在侯霈仪怀中,看着电视节目「宠物当家」。
侯霈仪啜饮着咖啡,突然想起刚刚被打断的话题。
「妳心心念念的名模楚天骄,是不是让妳吃了闭门羹?」她的眼睛盯着电视,手顺着兔崽子的灰毛说道。
登!
方译娴对于侯霈仪的未卜先知感到钦佩,她都没开口,她就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真的是这样吗?译娴?」脑筋还转不过来的紫柔,眨着大眼问道。
「开……开玩笑,我会吃闭门羹?我又不是紫柔。」译娴心虚地笑着,打从幼稚园开始,她就是男性同胞心中的女神,她不给别人吃闭门羹就不错了,哪还轮得到别人给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