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这真是太扯了,妳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吧!谁说在法院附近跟丢了他们的车,就代表他们一定是去结婚了?如果照妳这样说,那我在殡仪馆附近跟丢了他们的车,不就代表他们要为爱殉情、为爱死了?」
「我输了,我输了……」龚悠芳好像再也听不进任何话,只是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周天承两眼一翻,很受不了的掏出口袋里的烟,抽出一根来,「不就是失恋嘛……」他不以为然的将烟放进嘴里,接着拿出打火机要点火。
「不,我不能输!」掩在手心里的脸缓缓抬起,「你跟我结婚吧……啊?你现在就跟我去结婚吧?」哭红的双眼万分无助的望着周天承。
「妳……咳……」周天承差点将那根烟吞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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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父亲实在是太不象话了!」星期六一早,周火树的书房里头传来他与儿子周守正谈话的声音。「为什么你总是要为难自己的儿子?我已经跟你说过太多次了,你总是执迷不悟,听不进人家的劝,搞到现在天纵跟你的关系比陌生人还不如!你为什么就不能顺着他的意,让他去做他真正想做的事呢?」
「爸,我只是希望他以后不要后悔罢了。身为一个父亲……」
「身为一个父亲,我有逼迫你做过什么你不喜欢的事吗?」
周守正无言。
「守正,你知道为什么我迟迟不肯交棒吗?就是因为你们在我心中都达不到标准,像你这样的个性叫我怎能放心交棒呢?何况现在不是我不想交棒,而是天纵不肯接棒,我也只好撑着身体再多做几年了。」
周守正听见父亲的话,神色一凛。
「但也不是非周家人接棒不可,我看了几个年轻人,很有本事、也很愿意打拼,再过两三年看看,说不定到时候就把周氏让给他们来扶了。」
「周氏的问题小,眼前最大的问题是你该如何和你儿子好好相处,至少不要再是这种相敬如『冰』的情况了。守正,放手让你的孩子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不要让他或你后悔。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予他支持的援手,这不就是我们为人父母最应当做的事了吗?」
「我也不是要为难他,我以为这样对他是最好的。」
「天纵是个很不错的孩子,我相信他无论做了什么、选择了什么,都一定是经过了审慎的思考,所以你不需要为他担心。有没有发现,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爱,已经让你儿子离你愈来愈远了?」
周守正在父亲面前,少了平日的气焰,多了几分虚心。昨日被洪玫瑰给一气之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看了她说的那个戏剧,里头的孙大明连他看了都很讨厌,但却不得不承认的确很像是他一贯的作风。他从前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直到最近和儿子的关系不断地恶化,他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缺失。反复想了一夜后,他决定一早就来找他的父亲,毕竟在他的人生中,父亲是他一直以来的导师,当自己需要解答时,他就会去找他的父亲。而自己的儿子呢?当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却只会在一旁扯他的后腿,净做一些惹人厌的事。
「显然我不是个好爸爸。」周守正颓丧的说。
「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就当个好爸爸啊。」周火树拍拍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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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结婚了!」
星期六一大早,周李玉贵就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奶奶,容我向您介绍一下,这位是玫瑰,她现在是我太太了,也是您的孙媳妇,以后要跟我一起孝敬您。」周天纵牵着洪玫瑰的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奶奶您好,我是玫瑰。」洪玫瑰穿着一身粉红,甜蜜的依偎在周天纵的身边。
「哎呀呀……呵呵呵,天纵啊,你这个楞小子,怎么会这么莽撞,说结就结了?!有没有知会一下玫瑰的父母啊?来来来,玫瑰,我们里面坐。」周李玉贵牵着洪玫瑰的手,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很好很好。」嘴上不断的称证着。
「老伴啊!老伴,快下来看,天纵带他的媳妇回来了!」周李玉贵破天荒的拉开喉咙往二楼书房大叫。
洪玫瑰被周李玉贵拉着在沙发坐下,周李玉贵忍不住细细端详起她,彷佛在看动物园里头的动物似。
「奶奶,妳这样盯着玫瑰瞧,如果吓跑了她,您可要赔我一个媳妇喔。」周天纵在洪玫瑰的身边坐下,轻搂着她略为紧张的肩头,要她放松。这样体贴的举措,换来洪玫瑰感激一笑。
「好,很好很好,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疼自己的老婆。天纵,你这样做很好。」周李玉贵笑弯了一双眼,然后吩咐佣人取出她的传家珠宝给玫瑰戴上。
「天纵以后就麻烦妳多费心了。」周李玉贵的眼底隐隐泛着泪光,可能是看到孙子成家立业了,心底或多或少有些感触吧。
「我才要谢谢奶奶您呢!您将天纵养得这么好,天纵常说爷爷跟奶奶就像是他的父母一样,以后就让我和天纵一起来孝敬您和爷爷吧。」洪玫瑰反手拥着奶奶:心底充满了感激,她很喜欢这个慈祥的奶奶,原本很紧张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了。
「天纵。」叫他的人不是周火树,而是跟在他后面的周守正。
周天纵很讶异会在这里看到周守正,他的脸上浮现一丝不自在,但即就换上了防备的表情。「爷爷,爸。」
周火树先是对着洪玫瑰微笑,「欢迎加入周家的行列。妳叫玫瑰是吧?」乎日不苟言笑的周火树,竟难得的对着洪玫瑰微笑着。
看到爷爷的微笑,周天纵知道父亲再也无法反对他和玫瑰了。
当洪玫瑰看见周火树的时候,第一个反应竟然是低叫出声,「原来我和爷爷早就见过面了!」
洪玫瑰的脸上闪过惊喜,「天纵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跟你说过公司里的同事总说我走后门……我现在知道是为什么了!」缘分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周天纵挑着眉,等着洪玫瑰说下去,当然,其他在场的人也都很好奇她要说什么。
「那天我在面试时,有一个老爷爷突然走了进来,然后坐在一旁,听完我回答完主试官的问题后,就对在场的人说,周氏不需要什么优秀的念书机器,周氏需要的是一个有热情、愿意努力奋斗的年轻人。」
听完她的话,周火树难得的又笑了。「我想起来了,妳就是那个从乡下来的小姐,没想到妳竟然变成我的孙媳妇了!命运这种事,还真是……很好,很好。」他连对洪玫瑰说了两声好。
「是的,我叫玫瑰,爷爷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洪玫瑰朝周火树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
「这句话是跟昨晚『豪门恩怨情仇录』里头的女主角莎莎学的,我没说错吧?玫瑰。」站在一旁的周守正突然说道,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瞬间闪过一丝不自在。
洪玫瑰楞了一下,然后爆出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你说的没错,爸爸。」他和周守正彼此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原以为父亲必定会给玫瑰一顿排头吃的周天纵,因为看到他们两个没有心结的笑容而楞在一旁。「玫瑰?」他不确定的问着。
「天纵,你应该有和你媳妇一起看『豪门恩怨情仇录』吧?你媳妇昨天说我像戏里头的孙大明,你觉得呢?」周守正乍看之下好像不太高兴,但仔细看他的眼底,又隐隐透着笑意。
「以前似乎是。」周天纵口中这样说:心里却是难掩激动的情绪,这么多年来,他们父子之间从来就没有如此轻松的时刻。他搂紧了玫瑰,不知道怀里的女人究竟是有什么魔法,竟能让他们父子俩关系破冰,他实在好感激她!
「哎呀,周家要办喜事了,我们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周家有人要娶媳妇了。呵呵!」周李玉贵笑得好不开心呢。
此时门铃又再度响起。
「咦,一大清早的又会是谁啊?」周李玉贵看向玄关,只见周天承身后跟着一个女子走了过来。
「奶奶,我们结婚了。」
「啊?」
【全书完】
后记
谢谢飞田出版社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能再度与读者见面;也谢谢所有辛苦的工作人员;更谢谢现在正在看这本书的你,愿大家每天都能快快乐乐过日子喔!
这本书女主角的雏形是来自我的好友「抠门芳」,她是个非常可爱、有趣的女生,书中有一段描写玫瑰为了降低鞋子的折旧率而把两双鞋子替换着穿的事,就是这位「抠门」小姐的生活写照。当我第一次听见她这个「谬论」时,心里就想说:这个人好抠啊!从此,她的外号就叫作「抠门芳」。虽然如此,她却是个慧黠、贴心的女孩,对朋友们的关怀可是一点也不抠门喔!
至于玫瑰去电访公司当电访员的事情,嘿嘿,就是来自我的打工经验了。严格说起来,我的打工经验算是非常丰富的,从餐厅小妹、婚纱公司的打字小姐、花店、娃娃专卖店、家教、贸易公司、补习班电访员……还有一堆没写,反正大大小小、拉拉杂杂,只要你们想得到的工作,我几乎都有做过。写到这里,我突然发现我和玫瑰一样,都是「处处需要奋斗的人」啊!
既然提到了打工,那我就来分享一下我的「搏命」打工心得好了。记得专二那一年的暑假,我去一家很大的花店打工,遇到了一个刚考完联考,趁着暑假跟我一样去花店工读的女生。那个女生瘦瘦高高的,戴着一个眼镜,看起来就是很会读书的样子。她比我早几天去,而且年纪比我大一岁,所以理所当然的,她把我当成是她的「下属」,而且很自然的,就会用命令的口气要我做事情。由于我是一个不爱与人争的天秤座,所以对她略微尖酸、挑剔的口气,总是笑笑带过,没办法嘛,谁叫我是菜鸟。
后来几次和她聊天,才知道了她家里的一些情况。原来她的父亲在大陆做生意(或许是跑路),唯一的哥哥又不负责任,成天泡在游乐间里头,没钱了才会回家要钱,所以她家的房贷及开销都只靠她母亲在医院当看护,生活算是非常清苦,也因为这个原因,她说她早就尝尽了人情冷暖,并且很不信任人。在我的印象中,这个女孩总是非常非常的节俭,常常我问她早餐吃了没,她会回答说,吃了一块「小小」的面包之类的,还会比给我看,我只能说,那种分量应该是给鸟吃的吧。
有时候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吃午餐,她总是凡点鲁肉饭,而我却点了一个相较之下「很豪华」的猪排饭(没办法,我总觉得在花店工作是一种苦力,所以不多吃一点怎么行呢!),好心的我,总是会分一些给她,而她行动上接受了,但口头上总是会念我一顿,「哼,妳知不知道妳吃这个便当起码要做一个小时的苦工啊,妳赚来的钱就是这样被妳吃掉的……」
我知道她因为想省钱,总是舍不得吃东西,于是老爱说她要减肥那一类的话,有时候还会瞄瞄我的身材,说我吃那么多会肥死之类的……我心里虽然觉得她很机车,但尽量不跟她计较,因为总觉得她的生活过得很辛苦。
放榜后,她考上了一间台北木栅的知名国立大学,而我那时候还只是个五专生,所以她的言语中总不经意的流露出轻视。有一次,老板娘家的菲佣拿着缎带用英语问我们,花束该用什么配色才可以,她那特有的菲律宾腔英文让我大皱眉头,最后好不容易终于听懂了她的意思,我想要告诉她「妳可以随便乱配」,但是……哈哈,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我的舌头打结了,说不出半个字来。只见她走了过来,然后先对菲佣说,「You can choose what you want」,然后再对我说「这么简单的对话妳都不会,你们五专英文课到底在上什么?」我听了既汗颜又难过。
或许是我不爱和人计较,忍气吞声的功夫又了得,所以她总是仗着她是老鸟,对我愈来愈不客气,台语有一句话叫「软土深掘」,我想应该就是说她这种人吧。
一个午后,因为店里进了鲜花,所以我们两个人要合力将一大桶玫瑰抬上二楼的冰柜里,因为楼梯很窄,所以我们两个人得小心翼翼的才行,只是没想到这时候她竟然说:「喂,妳比我胖,不会多出一点力气喔!」我整个人傻住,这是什么话啊!以前从来就没有人说过我胖,而且那时候我甚至还不到五十公斤耶,是她太瘦了吧!
「喔。」我心里很不爽,但仍使尽吃奶的力气在扛。
二楼的冰柜很大,大概像外头的冷冻货柜那么大。
终于,我和她好不容易把花桶扛进冰柜里了,我心想,反正一下子就要出去了,所以应该用不着关门,没想到她却指着我身后的门说:「妳是猪喔,为什么不把门关上?这样冷气会泄出去的!」我真的没有夸大,她当初的确是这样对我说的。
这些日子和她共事产生的不悦,很快就在我心底爆了开来。搞什么!她以为她是谁啊?我不禁又咒骂了她一次,嘴巴上没回话,但下意识却「用力」地甩上背后的冰柜门……
「啪」地一声,当我转过头时,只见她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然后脸色大变,用颤抖的语气对着刚发泄完心里好不容易舒坦一些的我说:「妳把门关上了,那我们要怎么出去?」
这下换我脸色刷白,说真的,那时候我脑海里只浮现了--两名花样年华的女工读生,横尸花店冰柜这几个斗大的标题字。(唉,后来回想也觉得很受不了自己,都到了什么地步了,还在想那些有的没有的……)
冰柜很大,就算我和她两个人大叫,楼下的人也听不到。我想,这就是我的死期了吧……居然是在一堆花苞里被冰死,还是跟一个恶婆娘共赴黄泉,好讨厌的感觉啊!然后,我和她彼此默默对看了一眼,接着很有默契的一同走到冰柜门前--
用力撞--
如各位读者所看见的,多妍,终于活过来了!(太、太、太感动了,喜极而泣!)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她对我的态度终于客气了一点,不过我们都绝口不提那件被困冰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