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整日躲在房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冠轩眼中散发出的热焰教她心惊。如今她已经不是不懂世事的女孩了,他眼中的热切与渴望她自知无法承受,也不愿意再添事端。
凌冠轩连个招呼都没有,直接往她身旁的椅子坐下,
“快好了,再等一下。”颜锦瑟兀白低着头,温柔地交代、埋首在手上的工作,她以为是春梅丫头正赶着要那个荷包,“对不起,你本来希望我三天前交货,现在都耽搁了,希望没给你造成困扰。”
“你整日陪着承平那丫头还忙不够吗?”凌冠轩冷冷的发出声音,怒气隐隐含在其中。
他以为她只是躲着人,没想到她竟然不肯闲着,还为他人做这些琐事,她到底有没有顾虑自个儿的身子?
“冠轩,你怎么来了……”颜锦瑟停下手中的工作,有些手足无惜。
他逼近她的面前,浯气平柔,却又危险万分。“大夫要你好好的修养,你都没听入耳吗?”
“找已经好多了,真的……”话说到一半,偏偏不合作的咳嗽声从口中逸出,几个剧烈的咳嗽让她的脸咳得通红。
凌冠轩抬起她的下巴,“这叫好多了?”
她苍白的脸色没有变得红润,瘦弱的身子依然过于苗条,为什么她就是不懂得爱惜自己?
颜饰瑟别过头,不敢瞧他愤怒的眼,“别气恼,最近天气比较凉我才会咳,不碍事的。”
“看着我说话。”凌冠轩怒意横生,一古脑地推翻桌子,散了满他的针线,红红绿绿的纠缠在一块儿。
“冠轩,你怎么了?”没敢直接蹲下去整理,她嗫嚅地问。印象中,这是她首次见到他发火的模样。
“你嫌凌家养不活你,还是我这个状元郎没有能力,得让妻子做女红补贴家用?”他讥诮地问。
“不是的,反正闲也是闲着,我想……”忽然,她闻到他身上隐约传来的酒气,“你喝醉了?”
“去!”他把玩她发后的髻,慢慢解开子,让她一头乌黑服顺的头发垂下来。“我比你清醒得多。”
“别闹,我去帮你煮些醒酒汤。”说完,颜锦瑟打算往外走。
顺手一捞,轻扯她的发,凌冠轩快速地挽住她的纤腰,直接往自己怀中带。柔软的身子拥在怀中,馨香直沁鼻头。
深呼吸着,他已好久未曾纵容自己将锦瑟紧拥在怀中了。
这个小女巫,她到底都在为谁设想呢?
当年他是不懂事,离家多年,未曾将锦瑟放在心上,可是隐隐中,他却无法真正地将她放下。
是那双清澈中带着哀伤的眼眸扰乱他的心,教他无法爱上别人。是她蛊惑的温柔。教他无法真正地对旁人敞外心扉。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需要抵抗,顺着原始的感觉,拥着她、爱她,感受真实的她?
“你还要躲我多久,锦瑟,我的耐心可不多。”
颜锦瑟身子一凛,挣扎着要从他的怀中逃开。这样的温柔她尝过一次,已然是上天的恩典。她从不奢望太多,也从不寄托希望,怕的是有着渴望的心之后,就再也无法回归平淡的生活。
“你……不要淘气。”
“淘气?你的用词真奇怪,像对小孩子说的话。”他没有故松,手上的劲道更用力,凌冠轩吻着她纤柔的颈项,感受到她身子的骚动,也感觉到她刻意想忽略所造成的影响。
“本来就是……”她突然倒抽口气,他的唇热辣辣地欺上她的耳垂,战栗蔓开到全身,“你别太荒唐……”
“荒唐吗?真有趣的形容词,夫妻间的闺房之乐,居然让你说成荒唐,好玩!”凌冠轩朗声大笑,大手伸入她的衣间,碰触柔柔软软的身子,“如此说来,这样你会怎么说呢?”
颜锦瑟绝望的想挣脱,却始终无法做到。他的手像火灸,每次邢掀起体内异样的感觉,他的手掌有着热度,晓得她无力反抗。
“看着我。”他翻转过她的身子,眼神转为黯沉。
颜锦瑟被动地移转视线。对上他的热如火的眸子,浑身打颤。这样的眼神她见过一次,就在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但是那已经是久违的事情了,虽然偶然在梦中会想起,却始终瞧不真切。
如今,再见到同样的眼神,她的心——还是起了骚动。
“锦瑟,你的眼魅惑了我。”他笑了,就是这对清澈的眼瞳,让分在京城中寻寻觅觅,不意到了最后,还是在家中求得。
“不要……”颜锦瑟慌张地别开眼,下意识中身子缩了缩,像触到火般的痛楚自心底升起,“不要再碰我,你会后悔的。
“他探手抬起她的下颚,“前些日子你躲我、避我都成,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逃出!”
他吻住她微启的红唇,再一次吸吮甜蜜的汁液。好甜,恰如记忆中未曾改变的味道。
将她放倒在床上,凌冠轩轻易地撤除她所有的衣裳,原来里薄的身子中,还是颇有美景在前。
他低下头,啃啮着她雪白的肌肤,烙下红红的印子。
“锦瑟,你真美。”他的声音有着诱哄。
浮沉在不熟悉的情海中,颜锦瑟无力抵抗,只能任他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巨浪。
猛然间,凌老夫人锐利的眼神在脑海中闪过些许清明,责难的表情令她难堪。
泪水自闭起的眼角滑落,她轻声的呜咽终于传人他的耳中。
“不要……”
“别哭。”他拭去她的泪珠。
“求求你,放过我吧!”
“你是我的妻呀,有什么奸担心的。”凌冠轩不解地拧起眉,“还是我错过什么,有事情让你如此害怕。”
“求求你,放过我……”颜锦瑟恍若未闻,只是一味地摇头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
他忿然地直起身子,“我的碰触让你难受吗?或者说,还有其他男子爬上你的床,所以你无法忍受我?”
“不是的,我只求你放过我。”颜锦瑟咬住下唇,拼命地摇着头,扯紧前襟,“拜托你!”
凌冠轩闻言大笑,眼中有着怨,“放过你?我的妻子求我放过她,真是天大的笑话。”
“冠轩……”
“听清楚,这次我可以忍受是因为过去三年对你不闻不问是我的错,再有下次,我绝不会再放手。”
凌冠轩不顾她的哭泣,迳自走出门外扬长而去。
打从他走出房门开始,颜锦瑟就只是缩起身子躲在床上,直到天色全黑、月亮高升,丝毫没有移动。
他走了!这次他真的走了吧,这样的羞辱对男人而言是极重的打击,冠轩是个自尊极强的男子,应该不会再回来。
他受伤了,她下意识的想将他揽入怀中,就算无法给予任何的帮助,至少让他可以休憩片刻。
然而她却选择将他推开,关在心房之外。
已经达到目的,她为什么还是不快乐呢?颜锦瑟问着自已,原来,真的离开他自己也不会快乐的。但事到如今,她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还君明珠双泪垂,她到底还要流泪到几时?上天能不能多给她多一些疼惜,让她不要再过得如此辛苦呵!
第七章
颜锦瑟无精打彩地坐在花园中,漫天飞舞的蝴蝶和亮晃晃的太阳都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度日如年啊!如果心灵无处可寄托,多做些活儿还可分散些注意力,偏偏在凌冠轩的一声令下,谁还敢给她工作。因此除了坐在此地空发呆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她无神地注视着前方,欢乐与笑声似与她隔绝多时。打从凌冠轩离开她的房间开始,已经半个多月,两人当真连个招呼都不打。
她轻喝一声,该说他寡情吗?还是自己将心门关上,不容人亲近?
不远处传来承平公主天真烂漫的娇笑声,恰如荒漠中的清流,沁人心神。隔着一从矮树,她在脑海中清晰地描绘出承平公主幸福的模样,她原本该感到欣慰的,却没来由得在心湖探处漾起阵阵的疼痛。
是嫉妒吗?明明该高兴冠轩终究想通了,为什么两颊传来湿湿的感觉,令她克痛至极。
她不想怨天允人,上天早巳注定了两人间的差异,想弥补——太难!
“少夫人,少夫人!”
小茹轻快的声音靠近,她忙擦去泪水,如往常般绽开微笑,
“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好久。”
“小茹,你别再叫我少夫人了。”她纠正小茹,“叫我锦瑟就可以。”
“那怎么行,要是教旁人听见,我岂不是糟糕:”小茹不依。
她幽幽地叹口气。“没关系,反正我很快就会跟凌家没关系了。”
“少大人,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没事。”顿锦瑟摇摇头,赶紧移转话题。“你找我有事吗?”
“唉,瞧我这个猪脑袋,差点忘了,是少爷硬我来找人的,他请你到前厅。”暗暗吐舌,小茹敲敲自己的头。
“他要见我?”
“当然。”小茹的语调中满是欣羡之情,眼睛里怀着少女思春的心情,“少夫人真幸福,分开这么多年,少爷还是忘不了你。
当初我们被赶到城东时,我还很生气,你对他那么好,打小就照顾他,没想到他居然弃你于不顾。结果少爷回来没多久就去接你,啊,我就知道少爷不是没良心的人,真是太美好了!要是我能让这么俊美的男子看上,一定会很幸福的。”
听着小茹连申的宣言,颜锦瑟只能苦笑着,是呵,冠轩是她费尽心思照顾的孩子,而年纪的差距终究逼她只能将他当成弟弟行待。
“少夫人,你说是不是?”见她恍然出神,小茹忙叫唤道。
颜绵瑟扬起唇角,“走吧,让他久等可不好。” -
“我就说少爷和少夫人的感情好,他看你的眼神,啧啧,我光想到都会脸红。哼,大家还说少爷喜欢的其实是承平公主。
依找看,公主漂亮是漂亮,难免比较骄纵,还是少夫人的温柔比较好。”
小茹边走边说话,没注意到走在前方的颜锦瑟脚步踉跄,“少夫人,你倒是说说话呀!”
“我只求你一件事——别别再叫我少大人了。”
+ + +
颜锦瑟跨人大厅中,承受所有目光,不禁有些纳闷。
“你找我?”对着唯一冷漠的男子,她轻轻地问。
承平公主高兴地拉着她的手,献宝似地指着厅上的陌生人,“锦瑟姊姊,你看,他是谁?”
顺着承平公主的视线望去,她见到一个昂然挺立的男子,有张端正的面容,竖抿的唇象征坚毅,凝视着她的目光中闪着热切,浑身散发出的光彩,是个成熟男子的魅力。
他?颜锦瑟微蹙秀眉,在脑海中搜索记忆。很画善的男人,可……在哪儿见过?
“锦瑟姊姊,你忘了吗?”承平公主发出失望的声音。
她歉然地摇摇头,“我真的想不起会见过这位公子。”,
“怎么会忘呢,你一定要想起来。”承平公主固执地说。
打从这位公子入门告知来意之所,她就暗自为锦瑟姊姊高兴。前些日子锦瑟姊姊还曾因提到心上人而伤心落泪,加上多年来云英未嫁,等的该是这位伟岸的男子吧!
看眼前的壁人成双,她可是打从心底高兴。
颜锦瑟求救的眼睛转向凌冠轩,但他却只是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毫无插手之意。
她急了,实在想不起这位陌生男子是谁,“对不起,我……”
“哎呀,你怎么可以把他忘记?!”承平公主急得直跳脚,“冠轩,连你也不记得吗?”
“承平说他对你是很重要的人,你好好想想吧!”
凌冠轩嘲讽的语气刺入颜锦瑟的心。
他是在指责她的不贞吗?
嫁到凌家多年,守着空荡荡的闺房,她不曾愧对凌家一分一毫.为什么他的表现竟是不相信。颜锦瑟的眼睛一热,泛在心头的味道除了痛楚之外,再也无陕感觉其他。
“这些年我没有外出,所以眼拙了。这位公子,很抱歉,我并不识得你……”
“锦瑟,是我,你的程大哥。”程正禹出声打断她的话,他看着她由不敢置信地捂着口,比为惊奇的喜悦,一扫额前的阴霾,红红的脸蛋,发亮的双眸,像极当年美得令他发狂的娇羞少女。
她没变!打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程正禹的心就不自觉的怦然,像当年般的心动不已。
他的笑容唤起她的记忆,程大哥的温和未减,只是原本黝黑的肤色变得较白,高大的身形更加挺拔。
“程大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颜锦瑟激动地捉着他的手,“听说你离乡多年,没想到咱们还有见面的一天。”
“锦瑟!”程正禹仔细地端详令他离乡背井的女子,再一次为自己当时无力感到悔恨。
八年了,她的脸蛋更显消瘦,看来她在凌家似乎未曾受到良好的待遇。
“这些年,你……还好吗?”程正禹问得有些迟疑。
“我很好。”久远的关心令颜锦瑟哽咽,“你呢?”
忘了有多久没有人对她嘘寒问暖,所有的委屈全必须往肚里吞不说,还得装出坚强的模样。她战战兢兢地过日子,怕的是—旦坚强溃了堤,就再也无力支撑自己。
此刻,她头一回有遇到亲人的幸福感。
“程公子可是名闻全国的锦记商行的老板。”凌冠轩清冷的声音响起,也惊醒了颜锦瑟。
她抽回手,不安地望着他眼神中射出的冷冽视线。
“你好讨厌喔。”承平公主轻拉着他的衣裳,“锦瑟姊姊好不容易见到她的旧情人……不,故友,走啦,别打扰人家。”
她硬要拉凌冠轩出去,临行之前还不忘使个眼色,嘻,瞧锦瑟姊姊方才脸红的模样,真是动人。
颜锦瑟知道她误会了,忙道:“没关系,我不……“
“锦瑟姊姊,别客气,”承平公主犹自以为是的拉凌冠轩走了出去。
偌大的厅上只剩两人,颜锦瑟反而不知所措。承平方才不经意脱口说的话,不知道是否会让冠轩生气,她有些烦恼,但随即笑自己傻,冠轩是不会在意她的,既不在意,何气之有。
“请坐,我让小茹给你沏杯茶。”
“别忙了,该尽的礼数凌家人不会忘的。你也坐吧,我们很久没见了。”程正禹笑着阻挡她的离去,相思多年的人儿,此刻近在眼前,能多见些时间,他绝不会放弃。
“喔。”好半晌,她才挤出一句话。“对了,方才听冠轩所言,你已经拥有锦记商行,真是了不起。”
“好说。”
八年前无力带走她,因家无恒财,身五分文,所以他不甘心,他要证明自己的能力,等到功成名就之后,再来见她。
如今,他已经如愿,却只有证明一件事——不管岁月如何流逝,锦瑟在他的心中永远占着最重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