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和他不会再有瓜葛……”
话未说完,却让曹影倩声色俱厉的打断,她情绪激动的握紧拳头。
“恕我无理!我真不明白你为何如此钻牛角尖,从头到尾,我就不打算和你抢明争哥,可你却三番两次的选择离他而去!”她痛心疾首的摇头。“为什么呢?明争哥是这么爱你,你却总是让他伤心、让他痛苦、让他生不如死,如果他今天爱的人是我,不论我们俩之间出现什么问题,我拼了命也要解决,而不是用逃避来让爱情划下旬点,可是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木荨织缓缓地黯下眼眸,不让她发现自己的眼眶中已然盛满泪水。而饱受煎熬的情感与思念,也在这刻被她勾起。回想着那一夜的温柔缓缓,潜藏在内心的痛苦似又卷土重来。
“我只适合独自生活。”她哽咽地喊出不稳沙哑的声音。
“既是如此,那么你就更不该待在这儿!”没了镇定,曹影倩放纵着心中不平,朝她愤怒吼出。“因为明争哥为了找你,已经离开了京城!”
“什么?”她震撼的抬起脸,任凭热暖的湿意坠下,身子不由自主的跟着颤抖。“他……他离开了京城?”
这突如其来的演变,彻底击垮了她的自尊。不顾身上伤口未愈,她仓皇失措的抓住了曹影倩的手。
“这怎么会?你们没留住他吗?为什么不留住他?他……他……”木荨织溃决而无助的摇头,脆弱的身躯已是不堪一击,显得摇摇欲坠。“他怎么会这么傻?怎么会?”
“公主……你没事吧?”宫女香薇担忧地连忙上前搀扶。
“我们非但没留住他,反而还希望他顺利找到你。没想到他一走,就有了你的下落。”曹影倩凄恻自伤的苦笑。
听到她的话,木荨织万般痛楚的闭上眼,毫无血色的面容滚落更多泪滴。她揪着自己的衣襟,藉由香薇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稳。
“是我的错,我以为……我以为我的离开,才能让他恢复过往生活,无后顾之忧……”
看着她哭,曹影倩也觉喉头哽咽。甩甩头,她告诉自己不能再掉一滴眼泪,她是来解决问题,不是来伤心难过的。深吸口气,她说出了关键的一句话。
“这一切,并不是毫无转图。”
泪水滂沱中,木荨织望着曹影倩模糊不清的脸庞,露出惶惑愁困的神情。
“快去找他吧,他在绝世谷。”在这一刻,她的声音冷酷得不带一丝感情。“还有,别再辜负明争哥的感情了,否则,就算是做个坏女人,我也要把他给抢走,你记住了。”
说完这句,曹影倩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其实是因为伪装坚强的假面具已戴不住。
她心如刀割,有谁能体会?
成全了他们,她又得了什么?
再没有一点犹豫,木荨织确定了自己的归属是在何方。
是的,不能再钻牛角尖了,她要摆脱孤零零的影子,她要立刻飞奔到他身边。告诉他,她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春日澄清。
时值三月上旬,绝世谷里已是春意盎然。
远望山峰叠翠、云雾缭绕,近观古木荨天、清水飞瀑。
一个寂寥萧瑟的身影,出现在已然荒芜的环湖小岛上,利用山林间可用的木材石头,在被烧毁的草庐上端,搭建起一座新的木屋。
环顾四方,天地何其辽阔,倒显得他卑微渺小。
在这没有世俗干扰的谷内,他摒弃了心中杂念,一心想将这木屋尽早完成。
尽管他没有找着她,但他还是执着而不悔地信守承诺,要建造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家园。
不管是一个月、两个月、半年,甚至是更久更久的时间,他都会在这儿一直等下去。
很幸运的,当这简朴无华的木屋完成外观部份时,他只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就等到了伊人出现。
这一日,天边汇聚了一些阴霾乌云,阳光时有时无,拂面的风微微湿冷,像在预警着雨水的降临。
她站在岛屿对岸,穿着一袭浅蓝色的素面衣裙,雪白的脸孔有着异样的霞红,咬着下唇,眼瞳闪烁着不明光芒,看见他从屋里走出,眼睛瞪得更大,那光芒也在瞬间变得更加耀眼。
也是在这时候,他发现了她的存在。
生怕这是因为天候不佳所制造出的幻象,也怕是自己眼花,他把眼睛瞪大再瞪大,想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没错,站在对岸的人的确是她,他痴盼了整整一个半月的人。
知道她终究是回来了这里,他欣喜若狂的举起手来朝她挥舞,没有责怪与啧怨,只有满心的感激与深情。
不由自主的,木荨织难掩激动的掩住口鼻,不使自己泪流。
怎能相信这个男人宁可守在这儿等她回来?
这么爱她的男人,她为什么会傻得一而再、再而三的离开他呢?
她的脑子乱烘烘的,目光追随着蔺明争从对岸跑过来的身影,在她反复深呼吸的同时,他已经站定在面前,深情款款地凝视她,不住喘息着。
“你还是回到了这里。”
“我……”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绝不放弃你。”他固执而坚定地道。
听着他霸道而不失爱意的宣告,她的心掀起巨浪,为他而汹涌起伏。
有太多太多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她只好扑进他的胸膛,让长久受到折磨的灵魂稍稍得到舒解。
“对不起,虽然,我说再多的对不起都没用。”
确定她还是爱着自己、在乎着自己,这比什么都重要!蔺明争将她搂紧,耳边听着她的道歉,心里却觉得好温暖、好踏实。
“那么,你还会离开我吗?”
她急切地抬起红通通的脸蛋嚷着:“不会了,永远永远都不会了!”
“既然这样,我就原谅了你。”他说,轻吻她额角上的细发。“毕竟,我已经不生你的气了。”
“为什么?我伤了你的心,你有资格对我发脾气。”这么轻易就被原谅,她反而觉得良心难安。
他摇摇头,温柔地抹去她不小心汜滥的泪花儿。
“知道吗?我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突然领悟出许多事情来。要一个人独自生活,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没人说话、没人陪伴,说话成了件多余的事,每天光是想着要如何打发时间,就足以让我精神崩溃。”仿佛怕她只是个虚幻的影子,他情不自禁地用力抱紧她。“所以,当我想到你性格上的孤僻与封闭,我体会出你心底的种种痛苦与挣扎,你不愿我和你一样孤零零的,你希望我过着正常人的生活,所以宁可孤独的离去。但我知道,不管我们俩到最后是选择什么样的生活,至少我们是在一块的,不是分开的。”
“我……”
“你还能回来这里,我真的很高兴,我很怕自己无论怎么等都等不到你,又或者万一我待不住还是离开,你却回到了这里,那么我这辈子一定会抱憾死去。”
“谢谢你这样包容我,我以为……以为你会恨我……”忆及自己曾做过的傻事,她的眉头顿时揪缩,内疚的在他怀里拼命磨蹭,悔不当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好了,别再说对不起了。”他爱怜地将她凌乱的发丝拢到耳后,看她泪眼汪汪成了泪人儿,实在心疼极了。“也别再哭了,你的眼睛都红成这样,教我怎么忍心呢?”
也是因为遇上他,她才知道自己泪腺如此发达,一哭就停不了。急急忙忙抹着脸上的湿泞,看他胸前已被她哭得湿答答。
她愣了愣,窘迫地掀起眼睫,看他黑眸里带着几分笑意。
“不打紧,是你的眼泪嘛。”
乌云稍散,阳光探出脸来煦照大地,她望了望岛上刚建好的木屋,心中又是一阵感动。
“没想到你还有当建筑工人的天分呢。”
“别小看我,我会的事可多了。”
“不过,我还有好多事要告诉你。”
“我知道,那一大群躲在树林里的人,肯定是你带来的吧?”
她惊讶的回头望向身后。没瞧见什么人影呀,怎么他却看出来了?
“你看到了?”
“是啊。”他纳闷的皱拢眉心。“他们是谁?为什么跟着你一块来?”
“我……这些事说来话长。”她唯唯诺诺。
“还是得说吧?”
“事实上——”又顿了顿。
“嗯,说下去呀。”
“我是……”
她鼓起勇气正想告诉他,他却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啊”的一声然后击掌。
“糟了,我正在烤一只山鸡呢,这下可惨了,肯定成了黑炭鸡。”
“烤山鸡?”她呆了呆。
“是啊,快去瞧瞧,说不定还有得救。”不管她要说什么,当下得先救那只鸡才行,要不他的午餐就没着落了。
他赶紧牵着她的手快步横过石桥,一边叨叨絮絮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新鲜事。大概是太久没说话了,一开口就没完没了。
结果那只山鸡已经被烤成乌漆抹黑鸡,蔺明争瞪着它,恼火兼不爽的又咕哝一番。
从初时的错愕到露出会心的微笑,木荨织也不急着告诉他自己的身世了。
那些个等在树林里的侍卫婢女,就让他们再等一等吧,反正,她也是熬了好久才熬到眼前的幸福呀。
“明争。”她突然唤了他一声。
“什么?”
“我好爱好爱你。”
他倏地回过头,见鬼似的看着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甜蜜的美丽光晕。
愣了大半天,却风马牛不相及的挤出一句话。
“怎么办,午餐没着落了,你肚子饿不饿?”
见他神情认真,她只好抱着肚子猛点头,做出饥肠辘辘状。“嗯,我好饿好饿,还有别的东西能吃吗?”
“有是有,不过你要和我一块去捕山鸡。”
“好。”
就这样,只见两道身影愉快的追着山鸡满山遍野跑,直把躲在另一边树林里的人给等得焦头烂额。
“天哪,公主光会追鸡,怎不快些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好让我们出现哪?”
“是啊,她不会忘了吧?”
“那怎么办?要不要提醒她?”
“怎么提醒,现在如果突然跑过去,说不定会惹得公主不高兴。”
“她和那位三公主不一样,应该不会大发雷霆才是。”
“哎哎,那很难说……”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