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雕像。”这女人很明显是醉了。
什么样的女人会放任自己在派对上喝醉呀?
但是很少女人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睛没有立刻变成爱心,所以他觉得她虽然喝醉了却也不讨厌。
不过她若是清醒的,会不会正是他最避之唯恐不及的那种女人呢?
“咦……雕像会说话,好奇怪喔。”
她吃吃一笑,眼神有点涣散,像是很怒力的想在他脸上聚焦,但是酒精的效用让她一直失败。
“我不是雕像。”
身上虽然坐着一个喝醉的女人,但更让元宁惊讶的却是,他觉得她很面熟,可却搜寻不到对她的记忆。
“跟你说一个秘密喔。”她一手搂着他的脖子,把额头抵着他,“我以前不知道香槟那么好喝耶。”
“你大概喝了好几加仑吧。”
“没有、没有,我才喝了一点点而已。”她拚命的摇头,把拇指和食指分开一点点,“真的,才一点点而已。”
好奇怪呀,他一点都不想把这个酒品不好,醉了就拚命说话的女人推下去。
是对她似曾相识的关系吗?他发现自己对她颇有耐心。
“我最喜欢喝玛琪雅朵了,你知道怎么做吗?不知道对不对,嘻嘻,我自己开了间咖啡屋,就叫做玛琪雅朵。
“你知道玛琪雅朵有多么特别吗?她是我的,是独一无二的,是我最最宝贝的,可是,呜呜呜……都没有人要来光临,真的有那么糟糕吗?我的咖啡很、很好喝的,真的!真的好好喝喔……呃、呃,”
她打了一个酒嗝,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手捣住了嘴巴,一副快吐的样子。
元宁赶紧站起来,把她安置在椅子上。“你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她无力的半瘫在椅子里,“我想喝水耶。”
他皱皱眉,“你等一下,我去帮你拿。”
文海婧突然坐起来,拉住他的手,一脸惊恐的说:“我不要等一下!你不会回来了对不对?你会骗我对不对?”
元宁知道跟一个喝醉的女人打交道是大大的失策,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又不能放着她不管。
“我会回来的,你放手。”
“你不会。”她拚命的摇头,居然哭了。“你才不会回来呢,你骗我。你会死掉,你不可以死掉,不可以不回来,呜呜……”
“喂!谁会死掉呀!”这女人.,居然咒他死?
她抓着他的手,将泪痕斑斑的小脸放在他手背上,轻轻的磨蹭着。“不要死掉好不好?”
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一阵心软。
看样子她失去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才会在喝醉的时候,说出心里最害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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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就骗我,他死掉了,呜呜……”她泪流不止的表示,“我爸爸很棒喔,他是全世界最棒的爸爸……”
“好,你爸爸是全世界最棒的爸爸。”
“是真的喔。”她有些气愤莫名的又说:“可是他骗我,他说我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他要看我当新娘子的模样,他骗我,你也会骗我,一定会死掉的。”
看她哭得这么伤心,元宁还真有点莫名其妙的心软。
“好,我答应你,我不会死掉。”他温和的拍拍她的背,“我只是去帮你拿杯水,绝对不会死掉。”
希望她喝了水能恢复一点点清醒,他可不想一直照顾她。
“那我等你,不可以黄牛喔。”她迷蒙的双眼里闪着喜悦的光芒,像个单纯的小孩。
他当然不会黄牛,给她一杯水之后,他就能心安理得的闪人了。
谁知道当元宁拿了水回来,沙发上却没了她的影子。
“叫我一定要回来,自己却跑掉?”
害他像个呆子拿着瓶旷泉水,傻呼呼的站在这。
怪只怪他跟一个喝醉的女人认真什么。
算了,还是跟薇琪打声招呼,早早回饭店去好了。
于是他稍微拉开一下布幔,用眼睛梭巡妹妹的踪迹,却意外的看见那个喝醉的女人,被一个男人半拉半抱的拥往出口。
元宁也不知道自己干么追上去,而等他接近他们时,他听见她说——
“你是谁呀?要带我去哪里?”
陈守义哄着她,“你喝醉了,我带你去休息。”
“我不要休息呀。”她不断的推开他搂着她的手,抗议着,“我不认识你耶,海乔呢?我要去找他。”
“你认识我呀,刚刚我下是跟你介绍过了吗?”
嘿嘿,美女喝醉了,表示有机可趁,当然要把握机会。
“不要啦,放开我,你放开我。”她百般的挣扎着。
可是陈守义这色胚哪会轻易放手。“你乖嘛!了不起完事之后我给你钱,好不好?”
他才说完,有人点点他的肩头,他一回头,一拳飞来,将他打倒在地。
“喔喔,好痛、好痛!”
元宁一把抓住文海婧的胳膊,厉声对他吼,
“欺负一个喝醉的女人,你还真有格调。”
“你敢打我!”陈守义气愤的跳脚。
这骚动引起了注意,许多人都往这里看来,眼尖的记者看见他,知道有炒作的价值,赶紧冲过来。
“少啰唆!给我滚!”
他那充满霸气的神情,以及自然流露出来的王者之气,让陈守义有些胆战,知道对方是个难缠的角色,于是连狠话也不敢说,赶紧逃之天天。
元宁拉著文海婧,连忙冲出大门。“你还真是会给人找麻烦。”
“我没有呀。呃,你是谁呀?要带我去哪里呀?”她被他拉着,勉强的跟上他的大步伐。
眼看着记者追上来了,他迅速拦下一部计程车,将文海婧塞进去再跟着钻进去。
“到皇家饭店。”
看样子只能先把她带回饭店,等她酒醒了再说。
文海婧迷迷糊糊的说:“不是呀,我不去皇家饭店呀。”
“那你家在哪?”
“我、我好难过。恩、恩……”她看着他,突然一头往他身上栽。
她觉得好难受,好想吐喔。
“快说住哪呀!”
谁知道回应他的,却是她的一阵阵呕吐声。
“啊!你这个脏鬼!”
居然吐得他下腹、裤子上都是,而且秽物还流到椅垫上。
这下司机非常的不爽,决定要好好的向这两个穿得像有钱人的乘客求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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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宁从来没有这么臭过。
虽然他已经把自己弄干净了,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浑身发酸、发臭。
这一切,都要怪这个躺在床上的臭女人。
计程车司机索取赔偿无所谓,还将他狠狠骂了一顿,他自知理亏,又不想跟他计较,只得吞了这口气。
好不容易把醉翻了的她拖进饭店,还要被柜枱询问她是谁,大家都知道皇室饭店是五星级的高标准饭店,有很多事是不被允许的。
召妓就是其中之一,而烂醉如泥的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方面去。
虽然柜枱的态度很客气,他还是不大高兴的谎称她是自己的女朋友。
最后她还在他急着将自己清洗干净时,冲进干湿分离的浴室,抱着马桶狂吐。
她对他透明玻璃后的完美身材似乎很有兴趣,还将脸贴在玻璃上,傻呼呼的看着赤裸的他。
然后她软绵绵的往地上滑,居然在地板上睡着了,还得劳烦他带着一身泡泡,围着浴巾将她抱回床上。
现在她睡着了,美丽的脸庞看起来无邪而纯洁,但这并不能说服他原谅她。
“你这个臭女人。”
他这个天之骄子,从来没被折腾得这么惨过。
等她酒醒之后,他会要她给他一个郑重的道歉!
元宁穿着睡袍,替自己冲了一杯即溶咖啡,打开电视挑了一部西洋老片,最后居然看到睡着了,是一阵电铃声让他醒过来的。
他转头看向古老的立钟,已经快十一点了,那么他睡了一个多小时了。
回头一看,床上的女人也坐起身来,她迷糊的揉着眼睛,似乎搞不大清楚自己在哪。
他走过去打开门,魏薇琪那美丽脱俗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
“元宁!”她喊了他一声,又回头看了一下,仿彿后面有什么东西似的。“吓死我了!”
“怎么了?”
“有个人一直缠着我,吓死我了。”她又回头一看,“啊,就是他!”
只见文海乔抓着一大东花,带着他最灿烂的笑容,直逼而来。
魏薇琪连忙冲进哥哥房间,旋即跟还没清醒的文海婧撞在一起。
元宁当然得保护妹妹免于色狼的骚扰,于是立刻闪身出去,“你跟着薇琪做什么?快走开。”
文海乔看着门边跌成一团的女人,忍不住惊讶的说:“海婧?”
他一个皱眉,“你认识她?”
“当然,她是我妹妹呀。”文海乔看着这个非常出色的外国人,再看看嘴里喃喃念着、眼神涣散的妹妹,当下起了误会。“你这色狼,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你应该说是她对我做了什么吧?”
文海乔将他压往墙上,凶恶道:“你敢动我妹妹一根寒毛,我就把你阉了。”
元宁冷冷的看着他,手一扬,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反转,正面往墙上压,情势完全反转。
“你再缠着我妹妹,我就把你两条腿都打断。”
妹妹?薇琪跟他吗?
第二章
电话打来的时候,文海婧正擦拭着一只海水蓝的骨瓷咖啡杯。
这只有着纤细造型和优雅色泽的咖啡杯,是玛琪雅朵的镇店之宝,它是去年她陪妈妈到大陆旅游时,在北京的琉璃厂找到的。
她不知道这只咖啡杯辗转了多少时空,她一眼就爱上那幽蓝有如深海的宁静,总之她用很令人满意的价格买下它。
从此文海乔的那组Cappuccino马戏杯,正式被踢下玛琪雅朵的镇店之宝宝座。
事实上,她压根就没喜欢过那组杯子,那种热闹而欢愉的装饰品和店里优雅而带些忧郁的气氛,一点都不搭配。
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在缺少资金的情况下,她已经很努力的营造出优雅、宁静的气氛了。
如果她有钱,她一定要将店里来个彻底的大翻修!
“嗨,亲爱的海婧。”话筒里传来的是文海乔一向充满活力和朝气的爽朗声音,“猜猜看我在哪里?”
文海婧用肩膀夹住话筒,两只手温柔的擦拭着杯沿,顺便斜眼瞧了瞧腕上的表。
“我不管你在哪里,你答应今天要来帮忙的,十分钟之内你没出现,那就是迟到。”
别以为老板迟到是不用扣钱的。
严格说起来文海乔不过是半个老板,玛琪雅朵的所有权他们兄妹俩各占一半,文海婧花了许多时间和精力,从布置到经营,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包办。
而文海乔只负责拿出一半的资金,到处嫌弃她的摆设,并且在想到时过来卖弄他那张脸,让咖啡能多卖出去几怀。
“迟到?我一点都不担心这个问题,哈哈……”
他的笑声让文海婧觉得刺耳。就算他不能够准时出现在店里,也别笑得这么张狂,这样会让她觉得准时出现、辛勤工作的自己像个笨蛋。
有个关于蚂蚁和蚱蜢的寓言故事,总会让她想到自己和哥哥。
蚂蚁每天都为了过冬而忙于工作,蚱蜢只知道玩乐还嘲笑蚂蚁的辛勤,结果冬天来了,蚂蚁有舒适而无忧的生活,蚱蜢却得挨饿受冻四处流浪,故事的最后是蚂蚁接济了蚱蜢。
这一点也跟她很像,她永远都忙着收拾哥哥捅出来的楼于。
“海婧,你听,嘿……”
他似乎是把话筒拿开了些,因此她听得到他所在的地方闹烘烘的,到处都是叽叽喳喳的人声,隐约还有广播的声音。
只是她听得并不是很清楚,于是又问:“你到底在哪里?”
“机场!”文海乔冲着话筒大叫着,兴奋之情让她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中正国际机场!海婧,你听到了吗?”
“机场?”她惊讶到,小心的放下宝贝咖啡杯,用手拿住话筒诧异的喊,“你到那里做什么?”
文海乔又是哈哈大笑,随即正经八百的说:“唉,海婧。你问了一个蠢问题。到机场当然是要搭机、出国啦。”
“我知道!”她只是脑筋一时之间转不过来,“我不明白的是你要去哪里?为什么都没告诉我?”
“当然是为了薇琪。”他的语气有藏不住的兴奋。
文海婧忍不住苦笑,“不会吧?你还没死心呀!”
她还以为他已经认清他跟魏薇琪之间的差距,不再作那种遥不可及的白日梦,没想到做任何事都只有三分钟热度的他,这次还真是好坚定。
“我当然不会死心,为了薇琪,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她无奈的说:“那好吧,魏薇琪跟你在机场有什么关系?”
对美的事物一向爱到近乎变态的海乔,在乐团停留台湾的这段时间疯狂的缠着魏薇琪,就连乐团派对也弄来了邀请函,后来还硬要她当他的女伴陪同出席。
结果害她喝得醉醺醺的,完全不省人事,还好他还算有良心,有负起照顾她的责任。
“当然有关系,乐团下一站是日本。”文海乔理直气壮的说。
“所以?”她试探性的问,心里喊着:天哪,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所以我要跟去。别说日本,就算是北极我都跟。”
“什么?”她失声大叫,“海乔,你疯啦!”
跟着去?
她在报上看过乐团的相关报导,人家这次是要展开世界巡回的演奏会,不是台北到台东这种距离耶。
“我做了准备,你放心啦。”他坚定的说:“没把魏薇琪娶到手,我绝对不回来!”
他说得斩钉截铁,文海婧却听得浑身无力。“哥,你不能实在一点吗?你哪有钱跟人家去北极呀!”
跟着魏薇琪跑难道不需要旅费吗?
她可不想某天接到驻外单位的通知,要她到某个小国去解救她那没钱受困的哥哥。
“放心啦,乐团的行程没有到北极。再说旅费我都准备好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我不是担心你会不会有事。”她叹了一口气,“噢,海乔。你真是疯狂!”
他哪来这种勇气和毅力的?
同一个娘胎出来的,她连飞机都不敢坐,他却可以追着一个人绕地球一圈?
“对了,海婧。我不在的时候,你回台东跟老妈和叔叔他们住一阵子。”
“为什么?我走了店里怎么办?”
他命好,可以出国旅行,她不多卖几杯咖啡有钱吃饭吗?
文海乔突然支吾了起来,“店里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都处理好了。”
“处理?你怎么处理?”
他顿了一下,笑声听来有些勉强,“总之我是为了你好,听我的话没错。”
“为我好?哥,你说这种话好恐怖喔。”他是从来不替人家打算的人,突然这么说,让她有点不祥的感觉。
“海婧,对不起喔,我也是不得已的。”
文海婧狐疑的问:“你到底要说什么?一定要这样拐弯抹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