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共公主为了查出卡拉富的名字,威胁所有的大臣及侍仆都不许睡觉,直到有人查出他的名字为止,甚至不择手段捉出达坦王及柳儿(只因为有人看过他和柳儿说过话),用极刑强迫柳儿道出秘密。柳儿誓死不屈,因为爱情给了她力量,并义正辞严、无畏无惧地告诉公主,最后她也会了解爱情的真谛。冷酷的公主在愤怒之下,命人严刑拷打柳儿,逼得柳儿抽出士兵的短剑自杀。
此刻的若茴恨不得能改写整编剧情,最好是卡拉富发现他所爱的人还是柳儿,而且进而痛斥公主的暴政必亡。不过,事与愿违。
卡拉富痛斥了公主,不过却进而扯下公主的面纱,热情的拥吻公主,终于使公主坦诚她也是对他又爱又怕。天明时,卡拉富说出了自己的真名,甘心让公主刺死。
最后,是公主挽着卡拉富的手来到皇帝的面前,宣称她已查出了这名陌生青年的身分,他的名字就是“爱”。
若茴愤恨地将小册子丢向墙壁,鄙视卡拉富的行为。“简直是孽子,王八羔子卡拉富!你竟不顾忠心耿耿的柳儿,又不心系老弱的父亲,如此无情无义醉心于一个骄傲虚荣的公主,去死最好!普契尼,你这个意大利人,又怎么写得出这样不合乎中国人的爱情观呢!神经病!”
这一夜,若茴气得蒙头大睡,只是她不到一秒就睡着了。睡梦中依稀听到柳儿的话……
公主,你最终会了解爱情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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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茴双手拎着大袋子跟在金楞身后慢慢地走在石道上,张着嘴仰望米兰市郊区的一栋房子,它真的是一栋实实在在的房子,虽然只有一层楼,但是前后院统统加起来少说有两百来坪。房子的每一扇窗户都缀着典雅的白蕾丝布帘,阳台上也放满了一盆盆红黄紫、蓝红白和三色堇。
这时从屋内冲出了一个穿著黑色衬衫的斯文男子,他有一头飘逸的黑色长发,随着风鼓动起来。等到他走到金楞的跟前时,才忽地拥住了他,在金楞的颊边狠狠地给了他一吻。”哈!来这里也不事前来电通知一下,我和丽沙好去机场接你……”
若茴好奇的盯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总觉得他的五官线条阴柔雅净,唇红齿白,粉颊红通,秀气得不像个男人,但言行举止又豪迈放肆,直吊着金楞的脖子走路。
金愣故意喘着气地回头看了一下若茴,对拉着他脖子的人提醒道:“芝芝,饶了我的颈子,你还有客人呢!麻烦你树立一下淑女的风范好吗?”
若茴楞住了!原来这个叫芝芝的人是女的,不是男的!
叫芝芝的女孩马上松开了金楞的脖子,开朗地走向若茴,平视和她一般高的中国女孩,本来打量的眼神瞬转成和蔼的笑容。“你好!你一定是若茴,对吗?昨天我先生丽沙有提过你曾来过电话。我叫董芝,是金楞的老朋友了。事实上,金楞这一生里没干过一件好事,唯独撮和我和外子的姻缘。你……”
“好小姐!我们能进屋谈吗?你不体谅我,也该体谅一下若茴吧!”金楞打了岔,想要移转董芝的注意力。
岂料董芝接过了若茴手上的提袋丢给了金楞。“你服务一下吧!走!若茴,我们进屋子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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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花了若茴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摘清楚状况。原来三十一岁的董芝,五年前为了学音乐千里迢迢地自大陆赴维也纳专攻小提琴,目前在史卡拉剧院专属的交响乐团里演奏。而若茴以为是女孩子名的石丽沙则是金楞高中时的好同学,一个随父母亲自台湾移民到米兰的富家子弟。本来这两人的恋情是不被允许的,结果透过金楞的从中穿引,竟说动了石丽沙的父母亲。至于到底他是怎么说动长辈的,金楞和董芝皆是三缄其口,丝毫不吐半点线索。
若茴很喜欢董芝,因为她那股从内心发出的热情是易感的,教人很难不去喜欢上她,这也是若茴跟大陆同胞的第一类接触。
向晚时分,董芝忙着打理晚餐,便由金楞领着她到卧室。这是一间光线特佳的房间,一张看来舒服的单人床及简单的摆饰令若茴相当的满意。床上有一个方纸盒子吸引了若茴的注意力,她自然地旋身问金楞。“那是什么?”
“打开来看不就知道了!”他走到床缘坐了下去,打开了盒盖,大惊小怪地呼喊着:
“哇!这是什么?!一件藻绿色的洋装,还有一双同色系的低跟皮鞋!呵,谁送的?该不是神仙教母下凡吧!”
若茴看着他古铜色趣味横生的脸上漾起一串得意的笑容时,马上猜出来了。她万分感动,对于他这么的细心照顾她这个素昧平生的人来说,实在是周到得令人无以回报。
“你……实在不需如此做的,哎!谢谢你!”她当下就掉了一滴眼泪。“我不该怀疑你的人格的。”
金楞无奈地放下了衣服,跷起腿说:“你实在今人摸不透,遇上大麻烦不哭,反而在雨过天青时哭。你就当这些行头是我跟你借的利息钱好了,犯不着哭得这样。至于我的人格正直与否,还有待商榷,你不了解我,也就别太早下定论,以免将来后悔。”
若茴又哭又笑的回嘴。“你早该提利息的,这样我才能放高利贷。”
“小心贪心不足,XX点蜡烛。好了,你休息一会儿,换好衣服后,我们再出去吧!”
他站了起来,对她露出潇洒的一笑后,旋身走出卧室。
若茴凝望他宽阔的肩,想着他,猜测他是否已有要好的女朋友,以他的才情及成熟的相貌来说,应该不缺女孩子喜欢才是。若茴不奢望别的感情,只期望他们之间的友情常在,毕竟欧洲之旅结束后,他们又得道珍重了。淡淡的友谊比复杂的关系更容易恢复原状。想到这里,若茴笑自己多愁善感,平时她是不会想这么远的。
当若茴穿著及膝的藻绿洋装出现在客厅时,引来一阵小骚动。董芝正娇坐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和金楞聊着天,她的惊呼伴着陌生男子的口哨声,令金楞微侧过头来。若茴看着他的表情,只见他眼底闪过一抹讶异后,便回复原来的神色,他那抹不经心流露出的淡淡笑容随即也给了若茴淡淡的失落。
若茴失望了。他没有惊艳的表情,也许对她稍微的改变感到新鲜,然而那份新鲜却是这件衣服带来的效果,与她这个人无关。若茴发现那种酸酸的感受正一丁点慢慢散去,最后她又恢复到原先的她了,原来船过水无痕的感受就是这么的沮丧。
“嘿!金楞,介绍一下吧!”抱着董芝的男人催促着好友,笑望着若茴。
若茴不等金楞开口,便主动打招呼,“你就是丽沙?那个丽沙?”
“没错!可不是高挂在罗浮宫里的蒙娜丽莎哦!”丽沙咯咯笑了起来,对于拥有这么一个女性化的名字似乎已司空见惯。“事实上,我排行老么,在我呱呱坠地前,前面已有三个兄长,所以不难想象出我母亲当初思女心切的渴望,简直是到了狗急跳墙的地步,好险……”
“嘿!这样损你母亲,缺德!”董芝急忙以手捂着丽沙的嘴,整个身子压住他,然后转头对若茴跟金楞说:“你赶快掏了丽沙的钥匙把车开走,以防他赖皮不给你。”
金楞闪电似地冲到丽沙的脚旁,顺势从老友裤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对若茴勾勾手后,就往门外踱去。若茴慌张地跟上前去,临出门前还回眸瞧见一脸黑青的丽沙正扳开老婆的手说:“我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那辆破跑车那么逊,还不如开新车的好……”
当若茴气喘吁吁地跑到一辆鲜红中古跑车旁时,他颀长的身躯已跨坐进窄小的前座,安全带从左向右一拉便扣住了锁,调整了一下身子后,将钥匙插入一扭开始暖车,嘈杂的涡轮引擎声顿时教若茴掩住了耳朵。她就这么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俐落的完成所有的步骤。
“上车吧!”他冷冷的催促着,眼睛直盯着车头,等到她坐稳后,才解释:“这辆中古跑车是丽沙的宝贝,但是偏偏丽沙有先天性狭心症,不能开快车。董芝为此伤透脑筋,好不容易说动他割爱,才把跑车以平价廉让给我,算是做为我得到大奖的贺礼。不过等我返回英国后可就得伤脑筋了。”
“为什么?它这么美,要是人家肯割爱给我,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可怜的丽沙!
“它很漂亮!这是我第一次坐在跑车上。”若茴的语气有一丝的兴奋,光是看一辆弧形优美的迷人东西就已是赏心悦目的事了,更何况是坐在上面享受风驰电掣的追风快感,难怪丽沙会不惜己身的安危也要跟命运一搏。
“看来这一趟欧洲之旅,你开了不少洋荤。”他也不好浇她冷水,只是附和地点头说:“它是很美,但是我怕它换了一个高纬度的地方后会出现水土不服的症状。首先得送厂检查引擎是否能在摄氏零度以下的天气运作,若不行的话,就必须改造引擎。英国和大陆各国的开车方向正好相反,还得花钱请人调整驾驶座的位子。英国的速限是一小时七十哩,若换算成公制后,顶多只能跑到时速一百一十二公里,简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这部义产法拉利老爷跑车开起来虽然拉风,但是很吃油的,光是维修费用和燃料费就让我吃不消了,更何况我答应丽沙要悉心保养它,即使我三餐不继也不能毁了这部车。
瞧!丽沙宁愿要车活,连我死活都不管了!这朋友真是够义气,足以气死我。”
哦!原来还有这么多的问题存在。“既然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还接受呢?”
“不这样做的话,丽沙不会死心的。他虽然没有真的开过时速两百,但这里是意大利,疯狂飚车是家常便饭的事,说没超速的话简直承认自己不带种。哪天他心血来潮突然飙起车来,警察也懒得理会他。若放这辆车在这里,说得难听一点,无异是一枚定时炸弹。”
若茴看着身旁的他的表情,沉默不语。他竟是如此重义气的人,只为了朋友,即使负担不起养名车的能力,还是扛了下来。对一个小建筑师而言,无异是将所有财产丢进黑洞里,所得到的回报却是一部可能得终年放在修车厂里保养、等到空暇时才能去发发引擎的骨董;只是中看,却不中用。
他激活排档后,车子便平稳地滑了出去。不到十秒,惊爆的速度吓得若茴紧紧地捉住了大腿两侧的椅垫,她的手掌心已沁出冷汗,心口亦是卜通卜通地跳着,一下好象要蹦出胸口,一会儿又急速下降冲撞她的胃壁,那种五脏移位的感觉像是置身云霄飞车中。
尽管嘴巴上惊骇的说不要,却又病态的想要那种忐忑颠倒的快感!矛盾!
进入市区后,他缓缓地一档接一档地将车速降低,终于轰隆的引擎声停止了,在那短暂的一刻里,车外人群的走动与喧闹声和刚熄火的噪音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直让若茴觉得又置身于一个空无人烟、万籁俱寂的净土里。最后若茴不顾他戏谑的眼神,软着腿爬出车外。
他也跳下车,上了安全锁,走近她搀扶她的手臂,问道:“还好吗?”
她伸了一下舌头,拍拍胸脯毫不掩饰的告诉他自己的感受,“好象从地狱边缘逛了一圈回来。”
他笑了,笑得有一点狂。“太好了!这段日子你可能得忍受这种生死一线间的感觉了。不过,我答应你,下回不会飙得那么快,顶多一百。”
“谢谢你!”若茴是真的很感激,如果他肯如此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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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卡拉剧院声名远播,举世驰名,完建于一九四六年,由托斯卡尼尼指挥开幕以来,荟集了不少伟大的声乐家与音乐爱好者共圆心中弦。但它的外观朴实得教人一略即忘,因为义大利处处皆是文艺复兴时期遗留下来的文粹古迹,一块砖,一片瓦,道尽千百年的沧桑史。若茴没有被史卡拉剧院的外观震撼到,因为它不比瑰丽壮观的国家剧院大到哪里去,而国家剧院的音效声光系统也不比史卡拉剧院逊色。但是当她一步入剧院,彷佛是跨进了神圣的圣坛前,在台上演唱的巨星卖力地展现、诠释出最完美的意境,台下观戏的人也是持着庄严的心,静坐欣赏。
他们走到剧院广场前,挑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他双臂自然闲适地架在长椅臂上,晃着二郎腿问她:“感想如何?”
若茴等了好久才再说话,“我觉得对柳儿而言,命运是太残酷也太不公平了,她无谓的牺牲也太夸张,根本缺乏公理,也不合实际。提到卡拉富,他一点都不具备英雄气质,真正的英雄不会这么短视。至于杜兰朵公主也是自私得缺乏上位者该有的自重与风度,眼睁睁地看着爱慕她的人为博取她的青睐而死,以满足她病态的暴行。这是爱吗?
哪里是!简直是变相鼓励人追寻名利与美色。”
“是吗?”他光是笑,也不继续问,只是说:“不过人生不就是如此吗?戏剧反应人生,有些事是千古以来都改变不了的天性。柳儿为爱而爱,誓死无怨,对她而言,爱情不是占有,唯有付出能解脱自己,这是爱的最高表现,但有几个人能做到呢?所以你给她的同情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柳儿的爱是几近圣人的爱,一种赎罪启发的爱。相对之下,卡拉富这个角色就相当人性化了,他是英雄没错,但英雄是凡人,不是圣人,英雄也会犯错,也会有弱点,英雄一旦犯错暴露弱点后,对局势的影响远远超过一般平民百姓。西方有个掀起战乱、倾城倾国的海伦,明朝末年有个为爱妾争风吃醋的吴三桂,拿破仑以平民之身却御兵千万,令邻近各国无一不闻风丧胆,遇上了约瑟芬不也卑微得跟头小绵羊一般?卡拉富就是这类人的代表,他的弱点存在于对爱与性的执迷不悟,时下的男人就是如此的。
“柳儿的死激发了卡拉富的愤恨,使他了解爱的真谛……爱是无悔的奉献,所以他甘心就死。反观杜兰朵这个角色,只是爱情游戏里一个幸运的代表人物而已;她爱得最少,得到的却最多;她看似拥有一切的财富,但内心却贫脊得可怜;她是最该满足的人,却还是该死的不知足。最后,是爱填补了她的空虚、软化了她的冷酷。尽管普契尼在落幕前安排她承认了自己的爱,但她不见得真的了解、透视什么是‘爱’。所以在爱情游戏里,根本无所谓的公平与真理存在,男与女都有可能是弱势的一方,相对的,也有可能是强势的一方。不可能两个人相爱时,都分配得恰如其分;甲爱乙十分,所以乙也得回报甲十分,多一分少一分都不成。那可累人了!这么有人性,一点也不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