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绫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后,不可置信地捂嘴瞪大眼怨自己。毁了!他要记恨了,以后恐怕连你的电话都不会接,更遑论再打来我你,除非算帐。
才刚这么想,电话铃马上在瞬间乍响起来。
那绫抿着嘴,任铃声响了九次后,才爬过去接电话,电话筒一事,只敢俏俏地应一声,“喂!”
连“喂”的尾音都还没来得及收,他马上咆哮,“搞什么鬼?你高兴时说打,不高兴时说挂,你当我是什么?苍蝇拍子吗?”
那绫下意识她用抬头塞住耳朵,电话拿离耳洞一尺远,愧疚地回答,“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
“我是AB型的事实让你那么困扰吗?”声音冷漠到可把那绫的心冻僵了。
那绫支吾了半天,才承认,“也不是,是害怕。”他不说话,想来是被她反常的举止气爆了,但他还是将心中的不满沉淀到心底。
那绫想取得他的谅解,只好深呼吸一下,解释,“我从小就怕AB型的人,总拿他们没撤。或许我该说,我从小就很崇拜AB型的同学,觉得他们很有能力,想跟他们做朋友,但也许是我自己太不懂得做人,过分讨好的结果,反而让他们对我的感觉很不屑一顾,甚至认为我是个虚有其表的多嘴婆。碰了两三次的钉子后,我只好学着武装自己,先去排斥这一型的人,甚至跟自己发誓绝对不交AB型的男朋友。”他还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态度。“我只是跟你上床一次而已,没打算和你维持长久关系,你也还没破誓,穷紧张什么?”
那绫听了他无情的话后,心顿时碎成万片,痛楚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能紧张地笑,最后听起来竟有点像小老鼠在吱吱叫。好久,她稳住气息,哑着声音说:“既然这样……我想……我们还是讲到这里就好。”这大概是命,天生开朗的她一碰到AB型的人注定要吃哑巴亏。“再见。”
“等一等,你在哭吗?”
“没有。”她说的是实话,但也是谎话,因为她心眼里泪是不停地淌出来。
“那你刚才就是在笑了。”
“也没有。我是哭笑不得。”
“为什么?”口气仍是咄咄逼人。
“因为……你刚说的话很伤人。”
他不语良久、最后诚恳地说:“对不起,我是被你摔的那通电话气昏了,我其实……”
那绫马上接口,“你只不过说出实话罢了,不需要为说实话而道歉。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被你冷漠的气质所吸引,现在想想,我早该有所警惕的,因为你是那么典型,我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如果你当时知道我的血型,还肯和我有牵扯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经过这次教训以后,要先确定对方的血型,以免又重蹈覆辙。”
她怎能如此悲观,却又那么乐观?竟能在他面前坦然地透露要找下一个男人的事?她受得了,他可完全不能包容这种可能性。“如果你这么做,那就表示你不是真的被对方吸引。”
她当然知道,嗫嚅地应了一句。“可是比较保险。”
他没来由地心浮气躁起来。“保险!怕死的人连保险都没用。你以为谈恋爱可以跟买车一样,保个险就万无一失了吗?”
“这样做不好,那样做不对,你到底要怎样?”
“我要收回一句话。”
“哪一句?”
“没打算和你维持长久关系的那一句。”
那绫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但不答腔。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有。我只是在想,你等一下是否又要反悔,打算收回你刚才说要收回的那句话。”
“本来的事我怎么会知道?”他答,心里却不悦地想,女人总是爱抓把柄。
“那就表示其实你还没下定决心。”
“但起码我想试一试,没试怎么知道行得通?”
“你以为我是鞋子吗?你说试就试!”
他听出她口气里的坚持,直截了当地问:“就此散了,是吗?”
那绫没答腔,她希望他能改口,给她一个确切的答覆,但是她知道他不会,因为受伤的蝎子总是会先翘起尾巴去螫人,那是天性,很难改;如同她被他的外貌所吸引一样,即使看到死亡征兆,也甘冒被他螫的风险。
出乎意料之外,他没恼羞成怒,反而冷静地说:“我以为你是那种锲而不舍的人。两个月来将近一百多通的电话都让你退缩,今日只因为我的血型就想打退堂鼓,如果能,我要告你歧视。”
“可是你已说了,你不想维持长久的关系。”
“那是气极攻心的违心之论好吗?我只能说,我这个人虽无情,但从没摔人电话,自然恨别人摔电话。等清醒些时,想收回这一句话,你却不给我台阶下,这一点,只能怪我自己鲁莽。但是,我不解的是,两个月来,当你打那些电话时,你明白我并不想维持长久关系,但你还是不停地打电话进来,为什么今日就不同了?说来说去恐怕又是我无辜的血型和你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作怪。”
那绫没回应他,反而更沉默。“依旧不答是吗?好,我的耐心只有这么多,等你想清楚后,再打电话给我好了。拜拜!”他没挂,等着她应声。见她没反应,于是他又补上一句。“再见。”
她还是不吭气。
这个女人似乎知道怎么让一只蝎子气到患上失心疯症,但他还是等了。“姑娘,说句话好吗?”
终于,姑娘开金口了,不料却是教人失望的一句,“我想还是早散早好。”
他闻言噤声不语,不知该生气,还是该高兴,最后他只能隐藏心里的遗憾,僵着口气说:“说定了。我明天就换电话号码。”他费力地挤出一句话,“再见。”
她迟疑了一下,才说:“再见。”
不到一秒,传来他放下话筒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道长而刺痛的鸣响充斥她的耳际。她发了好一阵子的呆后,突然拿起搁在矮桌上的小袜子,一手捻起针线往小兔子的眼睛绣上红线,待一针一线地绣完后,她的眼睛也红起来了,深夜里,不禁悄悄问自己。
那绫,不是说过要用尽一切办法挽留住对方吗?你说话不算话。
第六章
云霓美人工作室
四名交情较深的女孩趁着午休时间,在员工休息室用餐。
其中一名叫阿玲的女孩提高音量,说:“来、来、来,我有一个朋友告诉我一个测试爱情EQ高低的标准,听说很有意恩哦!想不想玩看看?”
阿玲见只有柜台小妹小林点头,不太满意地问不点头的女孩。“丁香,你不想知道吗?”
丁香直接地说:“不想。知道爱情EQ的高低后,又不能改变人的个性?
“只是好玩而已,何必那么认真。玩啦!别扫兴!”阿玲指着丁香的脖子直到对方点头为止,转头睨了那绫,见她着有所恩,以肘拐打她一下。“那美人儿,你呢?”
那绫两手托腮,无可无不可地耸了肩。“有何不可?”
“干脆!我就喜欢你阿莎力的个性。大家听了,问题如下。假如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旧恋情,此生忘不了,然而,你还是交了新的爱人,且感情愈来愈好。现在,你身边同时都有两人表了框的相片,你会如何摆放?”阿玲略清下喉头,慎重的说:”A、把新感情放上去摆着,旧回忆收起来。B、新的旧的统统一起摆在床头柜上欣赏。C、摆在不同的地方。D、统统收起来,等婚后再说。现在,请你们告诉我会怎么做?小林先说。”
小林整张脸皱在一起,烦恼地说:“我没恋爱过,不太知道耶,我想我先选D统统先收起来,等婚后再说好了。”
阿玲转向丁香,“你呢?恋爱中的小女人,不该再选D了吧!”
丁香大眼溜转一下,主意已下定,陪着笑脸说:“可是我没失恋过啊,对方也没有让我失恋的打算,所以我什么都不选。你问那绫吧。”
“胆小鬼,你给我记住,想霸着佟老师就明说嘛,谁敢跟老板娘抢人。”阿玲对丁香做了一个鬼脸,转向那绫,“你呢?”
那绫没答,反而心不在焉地说:“我以前好象玩过,A、B、C、D排列的顺序或许不太一样,但我记得是EQ最高的那一个。”
阿玲兴致勃勃地问:“你是要选A吗?”
那绫挪开支着下颔的手,不解地问:“A?A是什么?”
这下可把阿玲惹恼了。“那美人儿,你美人托腮那么久,竟没在听我说话!你闹牙疼啊!”
“我以前玩过了嘛!再玩就不准了。”那绫一脸理所当然。
“以前是多久?人的心情是会变的,你要以现在的心情为依据才准啊!”
那绫这才勉为其难,一本正经地问:“好吧,A是什么?”阿玲于是很认真地再把问题重复了一次。“A把新感情放上去摆着、旧回忆收起来。”
那绫眯眼思索,本来想点头,突然又觉得不安。“不!B是什么?”
“B是一起摆在床头柜上。C、摆在不同的地方。D、统统收起来,等婚后再说。”阿玲一鼓作气,省得那绫罗唆。“赶快选一个,我好给你们解答。”
那绫拿不定主意,随意地挑了一个,“好吧,就选D好。”反正她也不是真的在乎。
阿玲大声问:“你确定你要选D?”
“D就D嘛,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当然有,我得说你的EQ降低了!”
丁香眼尖地瞄了一眼那绫,发现平时活泼有朝气的她竟毫无反应,忍不住好奇地转头,代替朋友问:“你怎么看的?”
“这四组选项里,A是EQ最高的,表示能适应未来,珍惜过去。而D呢,是四组里EQ最低,调适感最差,甚至不愿面对面解决问题的。那绫说她以前玩过,测出来的EQ最高,如今结果完全相反,这暗示一件事。”
“什么事?”小林和丁香问了。
“那绫恋爱了。”阿玲像个神算,老神在在,目不转睛地瞧着那绫。“人在恋爱中是不会聪明的,像我,已笨了好些时候。”
那绫面不改色,笑着回答,“我也许和小林一样,因为没恋爱过所以不知道该选什么。”
“也许,但是我觉得你这个那美人儿没恋爱过的可能性极低。”阿玲一副想透视那绫的模样。
“你在暗示我为人轻浮,对男人有求必应是不是?”那绫极度不悦。
“什么话嘛!我是认为像你身材这么好,脸蛋这么漂亮又有脑筋的女孩一定有很多人追才是。”阿玲委屈地看了一下小林和丁香,要她们评理。“那美人儿今日吃炸弹了,火气大又敏感。”
丁香也注意到那绫的脸色不太和乐,马上打了圆场。“小林,我纳闷咱们同事里有没有人选A的?”
“当然有,还不少。于姊就是其中一个,她只需我讲一次,连考虑都不用,便选A了。我问她准是不准?她说应该算准。你们说,于美人是不是终于碰上她的霸王兄了?我还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许就是霸王的。”
几个女孩大眼一睁,你瞄我,我瞄你,互使眼色,挨近那绫,“那美人儿,你去你师父那边探个口风吧!”
“不去。”那绫心情恶劣到不想去理会别人的闲事。
适巧有个女孩将头探进来,说:“那美人儿,于秘姊召见你!”
小林和阿玲殷切地看着那绫,希望她点头,倒是丁香不想为难好友,开口替她解困。“也许我知道一点内幕消息。”
“不会吧!”两个女孩不可置信地盯着丁香。
丁香是知道内幕的,因为那个霸王是她叔叔雷干城的手下,她叔叔曾是赫赫有名的黑帮大哥大,现在虽然金盆洗手不管事了,也还是被其“余孽”供奉成大哥大大。目前掌舵带头的人就是常在深夜暗访于姊的“霸王”。但是以于姊那种傻大姊的憨个性,要当个伺候霸王的姬妾是很困难的事,丁香因此觉得倒是霸王伺候她的可能性较高。
但丁香不是一个嘴碎的人,她现在自告奋勇只是想替那绫解困,转移小林和阿玲的注意力。所以她编了一个小说。“我觉得,那是因为移情作用,于姊把所有的爱转给肚子里的小霸王了、所以她目前没有爱情的包袱和困扰,只有多得泛滥的母爱。”
小林和阿玲努嘴想了一下,觉得有理,也开始人云亦云了。“还真有几分道理在,因为我也觉得干姊最近很有爱心,没事就下去买小笼包和锅贴请我们吃,施行人性管理的花招。吧,要不母性大增,她那么公事公办的人根本不会理我们。好了,那美人儿,你不用去了,”阿玲正要转身找那绫说话,才发现她早离座,不知去向。阿玲忍不住埋怨,“你们说她是不是变了?才一夕之间而已耶,要不是爱情,世上还有那么大的力量存在吗?”
丁香没点头,只说:“给那绫一点时间,时机成熟的话、她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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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姊找我有事?”那绫踏进于敏容的办公室。
“有。”于敏容笑脸一开,眼上堆着兴奋。“上回跟你提的事有转机了。”
“转机?”那绫面不改色地问:“什么事有转机?”
“去纽约实习的事。对方来电郑重地道歉,并希望我再次给他协助,我想想还是派你去最适当。”
“喔!”那绫没精打采地说:“可是我不想去纽约了。”
于姊笑容没了,语带关切地问:“出了什么事?”她拉出一张椅子,要那绫坐下。“想谈谈吗?”
那绫坐下后,腼腆地看了于敏容一眼.想了一下才低头说:“前一阵子做了一件让自己后悔的事。”
于敏容随手将那绫散在颊边的发丝挽到她耳后,不发一语地退回自己的椅子。
“我遇见一个陌生男子,在很短的时间内利他发生了关系,我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家住何处,嘴里有几颗蛀牙。”
“这有什么不对吗?”于敏容问。
“你难道不觉得我这样的行为举止很轻薄吗?”
于敏容反问她,“那我未婚生子的行径不就更轻薄了?”
“怎么会?你是事业有成的女子,想要孩子,但不想让男人在背后操控你,才找上精子银行,怎么算得上轻薄?”于敏容轻笑一声,笑那绫的成分少,调侃自己的味道浓。
“如果我跟你坦诚,自己跟一个陌生人来电后上床才受孕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对我失去信心,甚至不尊重我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