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含怒的凌厉眼神再扫过去,那名小喽啰吓得差点脚软。
「有……有人.....求见。」
「谁?」
「朱.....朱姑娘。」
「朱芸生?她还敢来?!」单刀龙横眉一拢·「让她进来。」
「是……是。」小喽啰赶紧离开大厅。
不一含儿,朱芸生被带了进来。
「我还没找你,你倒是挺识相,自动上门来了。」单刀龙皮笑肉不笑地道。
「我来探望寨主的伤势好了没有。」朱芸生毫不畏惧的道。
「是吗?」这女人还真有胆量。
「如果寨主的伤势已无大碍,我想请问寨主,是不是还要找任风行报仇?」她问道。
「报不报仇,都是我龙山寨的事。」单刀龙不客气地道:「上回若不是你提供的情报错误,也不会害我损失了好几名手下,你要怎么赔偿本寨主的损失?」
「杀不了任风行,只能说是我们都评估错误,但我自问已出了全力,寨主若想将失败的责任全怪到芸生头上,未免有推托之嫌。我相信,堂堂龙山寨之主,不会只是个输不起的莽夫。」
单刀龙不善的眼神直盯着她。什么时候这女人变得这么有胆量?
两年前他看上她、想直接掳回寨里做小妾的时候,她还是个看到他会吓得喊救命的女人,那时候她所具备的防身武功根本不堪一击;而两年后的现在,她却敢直视他、一点都不怕他,还拿话对他明嘲暗讽,真是不想活了。
若不是现在他的注意力放在任风行身边那个红衣少女身上,他会直接要了她,毕竟标致的女人可不是常常遇得到;但在见过红衣少女的本事后,他对朱芸生是连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了。
「直接说出你今天的来意吧。」良久,他才语气平淡的开口。
所有在场的寨众全都惊愕的瞪大眼。
就这样?
寨主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勃然大怒?根据以前的纪录,寨主是绝对不可能让对他出言不逊的人还有开口的机会,但是现在寨主却这么平静。
朱芸生抬头与单刀龙对视。
「我来,只是想提醒你,任风行虽然接下我的暗器,但我早在暗器上喂了毒,没有我的解药,他身上的毒不可能解开,如果你还想报仇,现在是最好的机会。」龙山寨不至于连一个焰珂都对付不了吧。
单刀龙冷笑。
「我凭什么再相信你的话?」上回夜袭时,她不也说万无一失,结果所有人却意外的栽在一个红衣女子手上。
「上一次,我错的是没料到焰珂竟然身怀绝技,但这次,就算焰珂武功再高,能保得了自己,也保不了一个中毒沉重的任风行。寨主不是很想得到焰珂吗?没有任风行的阻碍,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你这么恨她?」
「是。」朱芸生暗咬着牙。她得不到任风行,也不想见到任何女人待在任风行身边;他不能接受她,就不能再有其他女人。
「就因为她得到任风行的宠爱?」
「这不关你的事。」朱芸生冷眼说道。
「啧,」女人的恨真是可怕,单刀龙摇摇头。
不过,若换成是他,也会选择那个娇俏绝俗、武功过人的红衣女人,毕竟,有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擅用毒的蛇蝎女人?
沉思了会儿,单刀龙说道:「好吧,我就再相信妳一次。」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不许伤害任风行。」她提醒道。
「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说,毒伤沉重,那么我就把他留给你;但如果没有,一动起手来,我很难保证不会伤到他。」
「你想不守承诺?」朱芸生皱眉。
「我们的合作仅止于上次,既然这次是我自己要出手,你不想帮忙,那就不能怪我不守信诺;不过,既然你这么想要任风行,我倒是可以将他的命留给你。但是你要记住一点,我单刀龙绝不是你可以左右的人。」只凭她一个消息就想限制住他的行动,朱芸生未免太过天真。
「既然如此,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告辞。」朱芸生冷冷的瞪他一眼。她早该料到,像单刀龙这种占山为营、行事不论道理,自以为是的盗贼之流,根本不会守信。她转身便欲离开。
「来人,送她出去。」单刀龙下令,一名喽啰连忙领着她踏出山寨。
「寨主,就这么放她离开吗?」一名寨众问道。那个女人害他们寨里的兄弟受伤,寨主一点都不在意吗?
「就算我现在下令杀了她,对寨里兄弟的死伤一点作用都没有。」单刀龙自然明白手下的意思。「我们现在要针对的,应该是任风行和他的女人,至于朱芸生,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可是……」
「跟一个女人计较,岂不是有损我们龙山寨的威名,倒不如省下这些力气来做些真正能让我们扬名的事;不过,等任风行的事结束之后,你们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再干涉,现在,她还有利用的价值,就留着她一条命吧。」
如果任风行真如朱芸生所说已中了毒,那么便罢;如果没有,那么朱芸生使毒的本领,便是他可以利用的筹码。
「是,寨主。」寨主这么一说,其他人只好颔首听令。
见所有人都没有异议,单刀龙立刻下令:「现在,派两个人进疾风谷打探,看看任风行究竟伤到什么程度?」
*****
她作了一个好梦。
在梦里,任风行醒了,而且还跟她说话;舍不得离开温暖的梦境,焰珂不太情愿的张开眼。
「睡的好吗?」她眼睑一动,他就知道她醒了,
焰珂怔怔的望着他的脸,一时没意会现在的情况。
「嗯。」她低应一声,然后惊呼了出来:「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她突然用力的抱住他。
任风行低笑了出来,
「你再这么抱下去,我可不保证我接下来的行为。」想来,这几天真的吓坏她了,否则她不会一连两次都是这种反应。
「啊?」她眨眨眼,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低头就给了她长长的一个吻,几乎让她没法呼吸。
「感觉到我了吗?」他低沉的问,细吻沿着她的唇往下,在她细白的颈项上留下一连串的印痕。
「别……」她气息不稳,心跳快的无法自制,浑身忍不住颤抖。
任风行的唇停在她前襟口,两人的身躯因为他的吻而更加接近;他身上仅着单衣,她几乎可以感受到自他身上传来的灼人体温。
焰珂心神慌乱,但并没有因此而避开两人的接触。
「现在,还不适合。」他低说了一句,头抬了起来。
她深吐了一口气,微喘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会是我的人。」他抚着她的脸庞,眼神透着她不能理解的讯息;但他的话她却听懂了。
「因为……我照顾了你好几天,所以你……要我?」她说的迟疑无比。
「不是。」
「不是?」
「想要你,并不需要任何理由。」她忘了,在一开始,他就说了绝不放她走,她一辈子都得待在他身边。
「你让我……变得好奇怪……」在他身边,她真的愈来愈奇怪了。
以前,她从不会有这种慌乱的时候,也不曾害怕过什么;可是每次只要他一接近她,她就觉得身体立刻变得很敏感,那种感受陌生而强烈,让她无法控制自己,因而有些害怕,但更有种不自觉的魔力,让她想去探触那个未知的领域。
她从来不会跟男人这么亲近的,但他却让她开始想亲近他了,这会是……所谓的男女之情吗?
「你怕吗?」他不解释,只是问。
她摇了摇头,明白他在问什么。「不怕。」她相信他不会伤害她。
他笑了,忽然转开话题。
「去拿一些吃的东西来好吗?我饿了,」
「好。」一听到他有食欲,焰珂立刻笑着点点头,然后翻身下床去准备两人的食物。
因为,有食欲,代表他的身体正在渐渐复原中。
第七章
云流宫里,四方堂主与三婢及其伴侣、加上宫主一行人齐众在大厅。
「根据调查后的结果推测,带走焰珂的人极有可能是江湖中传言一向独来独往、行事只凭自己喜好的任风行;他的行踪相当难以掌握,到目前为止,我还找不出他的落脚处。」北宫无名顿了顿。「不过,他与各门各派都无往来、与云流宫也没有任何瓜葛,我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必须带走焰珂。」
「任风行?」南天仇皱起眉。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风琤问道。没有理由他会平白无故的带走焰珂,而焰珂也没有捎任何讯息回宫里。
「没有人知道他师承何处,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他的武功深不可测,扬名的原因来自于他极端自我的行事作风。
他自成一格,不与任何门派攀上关系。有些门派感激他,因为他一时兴起的出手相救,但任风行却无视于任何人的示好动作。
有些门派恨不得他死,因为他出手向来不留情分,让某些自以为是的分子受到屈辱,所以结下不少仇家,」也就是说,任风行在武林中没有任何朋友。
南天仇停了下,「也许,我们可以由他的仇家找起。」要找一个人,除了可以从最关心他的人身上打听之外,再来便是与他有深仇大恨的人;因为这两种人,会比所有人更开心那个人的动向。
「任风行的仇家很多吗?」水玥好奇地问道。
「不少。」如果一个人能在短短几年内惹上近乎半数江湖人,那也不容易吧。
「那焰珂跟在他身边,岂不是也很危险?!」雷玦看向众人,语气里有些焦急:「要是很多人都想杀任风行,那么他们一定也不会放过与他同行的焰珂。」
「我想,这点应该还不用担心。」西门不回道。「如果任风行出了事,江湖上不可能没有任何消息传出。重点是,若真是任风行带走焰珂,那么为什么我们没有接到任何消息?」依云流宫密布各地的情报网,不可能忽略了这个重要的消息。
西门不回这么一说,所有人又停顿下来想;已经连找了半个多月,焰珂依然下落不明,这让他们无法不担心。
这次焰珂失踪的事,简直就像在考验云流宫的情报网究竟够不够健全,结果是让负责搜集情报的南天仇,对底下的组织编排重新做了一次检讨,加强所有不足与忽略的地方。
只是,他动员了宫里所有的探子,还是找不出任风行的下落;唯一的可能,便是任风行藏身在不近人群的地方,所以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也之所以,他们无法确定焰珂究竟是不是被他带走。
就在所有人仍在思考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云流宫主终于开口:
「天仇,你还记得,是哪一个门派最想置任风行于死地吗?」
「应该是龙山寨。」寨主单刀龙自从两年前想掳朱芸生回寨作妾、却遭路过的任风行阻挠,并且因此失去一只眼睛后,从此便不断寻找任风行的弱点,非置他于死地不罢休。
龙山寨只是个占山为营的山寨,在龙首山一带猖狂不已。
不过,任风行若是那么容易被暗杀,又岂能在江湖上扬名?所以到目前为止,单刀龙的报复行动还停留在「想报仇」的阶段,根本无法真正实现。
「我记得,在任风行与龙山寨结怨之后,有一个女子也因而爱上任风行,从此甘愿远远的跟随着,对吗?」云流宫主又道。
「是。」南天仇答道,蓦然明白了宫主的意思。
那名女子便是朱芸生。不过任风行向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对于朱芸生根本不曾给过注意,也不许她跟随,但她仍是追随着任风行。
「收回所有寻找的命令,就从这两个人身上着手,一定要找出任风行的下落。」云流宫主下令道。
「是。」在场十人全部听命。「属下告退。」
退出宫外后,他们开始分配任务。
东方情与西门不回、南天仇各有专司的任务,因此留在云流宫;北宫无名带着雷玦与石无过、水玥与蓝礌加上风琤与秋寒星分成两路,各追踪龙山寨与朱芸生,等探出消息后再决定行动,
无论如何,他们都得寻回焰珂;四婢绝不缺一。
*****
调息了一天之后,任风行的体力已经恢复泰半;他没多解释便决定带着焰珂离开疾风谷。
「为什么我们一定得现在走?」他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应该再调养几天,而不是急着离开。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单刀龙知道他受伤,必定会趁这个机会再到疾风谷杀他。他一个人还无所谓,但现在多一个焰珂,他不能不多作考虑。
「可是,我们要去哪里?」
出了疾风谷,马车还在,而马匹也在风行的哨音下回来;两人坐上马车。
「别担心,我们只是暂时离开,如果你喜欢这里,我们还是可以回来。」他一向居无定所,就连疾风谷也不过是一年前他临时起意才搭建而成,他并没有永远居住的念头;不过,如果焰珂喜欢这里,那么就以它做为他往后固定的居处,也未尝不可。
「你的仇家很多吗?」上路后,焰珂突然问道。
「也许不少。」他不曾刻意树敌,但总有人会不喜欢他的存在。
「有人想杀你,你不担心吗?」她迟疑的问,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想杀我,也要够本事才行。」他冷冷的勾起唇角。「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笔帐,龙山寨和朱芸生总要付出代价。」
「我不要你被杀。」她挽住他操控缰绳的手臂,紧紧的偎住;她不要再看到他受伤倒下。
任风行偏头看着她。「这次的事,真的把你吓坏了?」他托起她下颔,望进她盈盈的双眸。
曾几何时,她眼里那道始终闪着倔强与不服输的悍然光芒,已被惊慌与担忧所取代;她看他的眼神,也由不情愿、不以为然,转成了现在的依赖、关心,充满着属于女人的感情。
他心一动,扬起披风,将她揽入怀里。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他低声保证。
「发现你中毒的时候,我真的好怕、我怕你再也不会好了。」她的声音闷闷的由他怀里传了出来。即使现在想起来,她还是无法忘记当时的感觉。「我根本不懂得解毒,又不敢出谷去找大夫,要不是天仇大哥让我随身带着解毒丹,我……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救你……」
听着她不甚清楚的话语,任风行的心不自觉的揪紧。
他原意是想让她懂情识爱,因为她坦率的神情里从来不曾将他视若神祇、更不曾畏惧过他;他想要一个能勇敢面对他的女人,焰珂就成了最好的对象,所以,他不顾一切从祈连山将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