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段晓晨英俊如天神般的侧脸,吕冰兰忍不住眼眶一湿。尽管经历了与黑道杀手对峙的恐惧,到如今被人追杀的危险,她却从不后悔遇上他!
因为比起段晓晨所给予她的情爱、怜惜与呵护,这些威胁根本算不了什么:虽然她如今面临的是生死交关的时刻。
“冰兰,别出去,千万别离开我!”段晓晨难掩失去她的恐惧,伸出双臂紧紧拥她入怀。“再过一会儿,也许救兵就会到了!”
冰兰闭上眼,静静感受段晓晨温热的体温,却在心中不住地自问:“自己真的不会死吗?自己这一次真的能从杀手的枪口下生还吗?”
看着追杀他们的人越来越近,吕冰兰咽下喉头的哽咽,轻轻推开段晓晨。“他们只知道我在这儿,一会儿我出去引开他们两人,你再乘机逃出去。”不管怎样,她想保护她最挚爱的男子!
当初认识他时,自己是多么的讨厌他、气恼他,没想到如今却爱恋他远胜过自己的生命。这是怎样曲折的一段感情……
“不!不要离开我!”段晓晨激动地搂紧吕冰兰,在她宛如诀别的眼神中,他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惶恐,从不轻弹的热泪在眼眶中打转。“你一出去,只怕没机会逃走,就已经被他们一枪打死了!”他段晓晨再没用,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出去送死而无动于衷!
吕冰兰眼眸一黯。明知道段晓晨说的是事实,但只要能救他,她总得一试!
轻轻捧起段晓晨俊逸的脸庞,吕冰兰仰首献上一吻,浅啜中包含无限深情。“晓晨,我不敢期望你永远爱我。也知道在我之后,你或许会有另一段更深刻的感情。但至少答应我一件事……别忘了我!”
再次难舍地吻上他冰冷苍白的唇,吕冰兰转身跨了出去……
枪声响起,将彼此爱恋的爱侣推向最遥远的距离、人事全非的局面。
直到他日再相逢,吕冰兰已看不见段晓晨眼中的深情,只得到他冷然淡漠的疏远眼神——
他早已忘了她!彻彻底底地遗忘了她吧!
第一章
夜空无云,倒悬的弯月在漆黑中隐隐透出昏黄的光芒,勉强为夜行人提供一缕光线。
潜身在重型机具之后,段晓晨伏低了身、眼观四面地凑近对讲机低语:“‘吴刚’呼叫‘斑马线’,斑马线听到请回答。”
没多久,对讲机里传来另一个细小的声音:“斑马线听到,吴刚请说。”
段晓晨在收到附近队友的点头示意后,向对讲机里的“斑马线”下达指令:“斑马线听好,现在‘马路’畅通,立刻通知‘嫦娥’前进。”
“收到!”
随即,七、八个身穿夜行衣的身影蹲低了身躯迅速前进;微弱月光照映下,隐约可见每个人一身精良的装备。
一阵*的声音,虽然微小,却足以让段大队长破口大骂!只见他在黑暗中咬着牙低吼:“干得好啊,‘嫦娥’!走路这么大声,你们怕大家听不见是吧?你他妈的,嫦娥是个娘们,走路应该是轻轻浅浅的!你们到底——”
一个蹲在段晓晨身后不远处,与他有着一模一样面貌的男子一听见段大队长的咆哮,立刻矫捷地翻身前滚来到段大队长的身旁——
“哥,闭上你的嘴!”男子旋即伸手捂住段晓晨兀自怒吼的嘴!
这男子就是段晓暮,段晓晨的双胞胎弟弟。自幼在育幼院长大的兄弟俩相依为命,一起闯祸、一起泡妞、一起干架——有段晓晨,就有段晓暮。长大后,段晓暮决定投身警界,身为哥哥的段晓晨当然不能让亲爱的弟弟独自涉险嘛!就算有个万一,好歹收尸的速度也比别人快一点——是吧?“呜!呜、呜——”暂时失去发言权的段晓晨,依旧不放弃用单音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怒。
“哥,你再不闭嘴,我就用枪托敲你的头喽!”段晓暮凑近段晓晨的耳边低语,语意中的戏谑尽现:“上一次我才敲过你的,你还记得那种滋味吧?”
呜呜声瞬间戛然停止。段晓晨侧头望着弟弟,眼中不觉露出惊恐,频频摇头。
“不要我敲你?还是你忘了被敲的滋味?”占尽优势的段晓暮得意极了,咧开嘴呵笑。“呜一个、呜一个!”
段晓晨伸出一根手指摇晃。他才不想再尝一次那种被枪托敲昏的滋味!
还记得那时正当警备队发动突击之际,大伙儿忙的不得了,根本没人甩他。最后被晓暮敲昏的他竟然被当成垃圾丢在路边昏睡,直到警备队完成任务收队了,还没人想起他——真是糗死了!
段晓晨想起上一次的“经验”惊恐不已,而段晓暮则是得意的不得了,兄弟俩没一个想起现在的紧张情势——
突然,对讲机爆出大吼:“你们两只段猴儿玩够了没有?”
“署长!”段氏兄弟倒抽一口气,惊愕相望。
“你们到底还要不要出任务?”警政署长的咆哮声再度自对讲机中传来。
“署长,你这样不行!太大声了。”段晓晨眼珠子一转,决定先发制人。
“署长,坏人都听见我们在出任务了。”段晓暮也立刻跟进。
警政署长的抽气声透过对讲机传遍所有人的耳里。
段晓晨抢在咆哮声爆出前下达另一个指令:“‘月兔’跟上‘嫦娥’,两队分散左右翼,准备包夹‘太白星君’。”
“收到。”
“了解!”
段晓晨看了段晓暮一眼,将对讲机交到他手里。“这里是‘孙悟空’,‘唐三藏’听到了吗?”“唐三藏收到,孙悟空请说。”
段晓暮正准备说话,眼角却瞥见段晓晨突然戒备的神色,旋即掏出手枪待命。“‘唐三藏’立刻移往后方出口,堵住‘太白星君’的退路!”
“立刻出动!”
这是整个突击队最后的对话,此后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所有人员处于备战状态,指尖皆扣压在扳机上、屏息以待,就等段晓晨下令——
七、八个人影缓缓步入仓库内,鞋底磨擦地板的声音在寂夜中格外响亮!
在薄弱月光的映照下,可以隐约看见,中间那位刀疤划过右脸脸颊的男子,睇睨面前貌不起眼的男人,“钱带来了没有?”
“我要先看货。”
“喂!咱们做过几次买卖了?偶尔信我一次行不行?”刀疤男下颚一扬,“阿蔡,打开箱子!”名为阿蔡的瘦弱男子弹开铁箱暗扣,厚重的盖子一打开,三把配有红外线扫描器的乌兹冲锋枪赫然出现众人眼前!
“哥!”黑暗中的段晓暮低唤着。
段晓晨手微扬,挡住段晓暮接下来的询问。“再等等。”
据线报,这笔可是历年来最大宗的军火买卖。现在才出现三支冲锋枪,说什么也不能提前行动,得耐心地钓大鱼!
那名貌不起眼的男人显然就是买主,他趋前拿起枪支仔细端详,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果然,跟你配合准没错!”
刀疤男冷哼一声,“货你也看过了,我的钱呢?”
“急什么?”皮箱盖在他的笑声中弹开,成束的千元大钞摆满整个箱子。“半旧的千元大钞,不连号、没标记。你点点看!”
男人将皮箱交到阿蔡的手上,注意力又转回枪支上头。
阿蔡低头察看了半晌,“峰哥,没问题!”
“就说吧?”男子一脸得意,“剩下的货呢?放在哪儿?”
隐身黑暗中的段晓晨、段晓暮屏住呼吸侧耳聆听。最重要的关键讯息就要揭晓了——
刀疤男看了男子一眼,点点头:“剩下的货就放在——”
“铃、铃——铃——”一串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最重要的讯息,在场的人包括潜藏在黑暗中的众多刑警无不错愕!
峰哥攒起眉头、面目狰狞,“阿蔡!你在做什么?”他望了买主一眼,转身一步一步走近阿蔡。
“峰、峰哥,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阿蔡一步步后退,惊恐的咽了咽口水,脸上尽是讨好的笑。“只不过是手机响了嘛!大家别紧张、别紧张!”他朝附近的兄弟们挥挥手。
峰哥嘴唇紧抿、长臂一伸,抢过阿蔡手中的手机。低头一看,他嘴角扬起邪恶的笑容,“你最近很怪哦!电话特别多,还常常找不到人。”
阿蔡脸色刷白,依旧扬起笑容。“约会嘛!马子找,当然就去啦!”他顿了顿,“那马子峰哥你也认识啊!就是上次那个在KTV泡上的美眉嘛!”
“KTV那个?”峰哥笑得诡谲,他身后五、六个喽罗也嘻嘻窃笑。
“峰、峰哥,你们在笑什么?”阿蔡的笑容没了,笑意迅速自他眼神中褪去。
“凯仔,告诉他!”
峰哥头一斜,他身旁的年轻男子立刻接口:“蔡哥,你说的那个美眉啊——”众人一阵淫笑,“前几天我们大伙儿才一起‘尝’过。真他妈的不够骚!咱们对她那么‘卖力’,她却直直躺着不动、像条死角一样,连叫也不会叫一声,玩起来不带劲嘛!结果——”
阿蔡闻言,脸色倏地刷白。
“就被我们干掉了嘛!”凯仔话说完,自腰间掏出一把手枪瞄准阿蔡。“蔡哥,你刚刚说……那个美眉打电话给你?那这通电话可能是她自阴曹地府打来的哦!”
“是啊!那美眉叫你快去陪她呀!”一旁的喽罗们高声叫嚣。
看着眼前的情势急转直下,段晓晨心中暗叫不妙!
峰哥推开凯仔往前跨步,“我已经怀疑你很久了,阿蔡——你跟了我几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阵子的变化,你在搞什么把戏我统统看在眼里。别他妈的把我当白痴!”峰哥低吼,转眼间手中竟多了把左轮手枪。
阿蔡惊恐地一退再退。“峰、峰哥——你误会我了!我不是——”
丝毫不顾及三、四年来的情面,峰哥眼里只有冷酷;他嘴角一句,露出一个邪恶如鬼魅的笑容。“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吧!”
“不!峰哥,你听我解释!我——”
紧环在左轮手枪扳机的手指眼看就要扣下——
“行动!”段晓晨大吼,率先自重型机具后冲出,段晓暮随即握枪掩护。
峰哥惊觉有异,错愕而暴怒地死盯着眼前的阿蔡!
“统统不准动!”段晓晨大喝,所有干员自四面八方涌出—将他们层层包围。
“峰哥,怎么办?”五、六个喽罗忍不住心中恐惧直往后退,然后因为干员的逼近而形成背抵着背的小圆圈。
峰哥面不改色,一径地盯视着阿蔡,瞄准的左轮手枪也未见移开。
“这是你带来的?”峰哥冷声问道。
段晓晨望着刀疤男的气势,心中警铃大作。
“阿蔡!”他低唤一声,用眼神示意阿蔡过来,至少得远离峰哥的射程范围!
段晓暮握枪的手心几乎冒汗,他冷敛着脸,目光不敢稍有一瞬的转移。
“峰哥!快想办法啊!”喽罗们面对警力的包围,感觉到十余支冲锋枪正虎视眈眈地瞄准自己,想到随时有可能被射成蜂窝,大伙儿不禁脸色惨白、浑身发颤!
“我劝你还是别轻举妄动,峰哥。”段晓晨缓缓向前移动,“已经没有逃跑的机会了,这时候你们多开一枪、多杀一个人就等于是截断自己的后路——这道理大家都懂吧?”
峰哥冷笑,持枪的手臂慢慢放下——
众人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晓晨和晓暮迅速对望一眼,同时更加戒慎地高举手枪瞄准!
“想我峰哥是什么人物?买卖军火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干的!”峰哥的话才说完—低垂的手迅速抬起,瞄准眼前的阿蔡,扣下扳机——
砰、砰、砰,三声枪声同时响起!
阿蔡应声倒地,段晓晨、段晓暮的枪管霎时冒出一阵硝烟,而峰哥腿部中弹、指间鲜血直流,其他干员则飞快地制伏了剩余的喽罗。
“阿蔡、阿蔡!”段晓晨飞奔上前,急急将倒地的卧底同僚扶起,只见他双目紧闭,胸膛几乎察觉不出有呼吸起伏——
“哼,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峰哥左手撑着地、流血的右手捂住小腿侧的中弹处,硬是倔强的不肯弯身跪地。
段晓暮通知分队长接手处理,自己也连忙来到哥哥的身边。“阿蔡应该没事的!子弹射偏了。”他及时打中峰哥的腿,失去平衡的峰哥应该会失去瞄准的准头!
“可是他不醒啊!”段晓晨几乎咆哮。“阿蔡、阿蔡!你醒醒,别装死啊!”说着,他对阿蔡又是一阵摇晃。
“哥,你快把他摇掉半条命了!”段晓暮连忙制止。
突然,他怀中的阿蔡张开嘴,轻声低骂:“你们兄弟俩!都快死了,你们还来吵我——”
“哈、哈——活着、他还活着!”晓晨、晓暮惊喜万分,两人忘形地各拍阿蔡一记:
一个打在可怜阿蔡的头上,让他重陷昏迷;另一个正巧打在他中弹的腰口上,当场血流如注。
世界上只有少数几种行业能随时随地保持门庭若市的超高“营业额”。
“大”医院便是其中的一种。
“吕医师,三○一号病床的情况好像不太好,请您过去一下。”
“知道了。”吕冰兰阖上病历表的档案夹,站起身。
疾步走在长廊上,她娇小的身影穿梭在廊道上,与散步游荡的病人与家属点头寒暄,甜美灿烂的笑容未曾自她柔媚的脸庞上消褪。
“吕医生,出巡哦?”一个老先生笑问。
吕冰兰回以甜美笑靥,“是看病。”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甫跨进病房,她习惯性地又被一群人隔挡于外。
“借过,谢谢。”吕冰兰伸手想推开挡路的人,对方却像座大山一样纹风不动!
“医生怎么还不来?爸爸他都快断气了!”挡路的大汉低声咆哮,感觉到身后有人推着他,更是焦躁的大吼:“挤什么挤?没看到这里在忙吗?”
男人回头怒视,却发现后头半个人影也没有——他的脸色立刻转为惊恐。“闹、闹鬼啦!大白天闹鬼啦!”
啪地一声,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掌拍在他胸前,更让男子惊吓得差点儿岔气!然后,伴随的不是凄厉鬼魅声,却是一阵悦耳的嗓音。
“这位先生,麻烦你让一让。还有,别在公共场合散播不实谣言扰乱人心,谢谢。”
“吕医生!你来看看阮头家,伊好像喘气喘不过,面色一直发青咧!”老先生的太太苍白的脸色比床上的病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吕冰兰在众家属的往目下,熟练地戴起听筒诊听老先生的胸腔。
“母啊,这个小女生是医生哦?有没有搞错?”方才那位男子惊魂甫定,立刻趋上前盘问。吕冰兰取下听筒,但笑不语。只见她拿起病历表一阵书写,转身向身旁的护士交代几句,便回头浅笑:“阿嬷,你免烦恼,恁先生无什么要紧。伊是对昨天新开的药物产生排斥,这是正常的,你免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