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
傅青炜也快疯了,有没有谁能告诉他,该怎么阻止一个执行力超强的精神病患才是对的?他豁出去了,管它三七二十一,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毅,你听我说,”他将手拍在封毅的肩上,沉重地说:“你现在的状况很不稳定,所以关于工作上的事情,你就先什么都别想,好好休养就是了。”
搞了半天,原来傅青炜始终拿他当神经病看待?封毅没好气地翻翻白眼。
“青炜,我郑重告诉你,除了失眠的毛病,本人一切正常!”
“是吗?”傅青炜不敢苟同地瞄着封毅,低声说:“照我看来,你一切都很不正常……”
傅青炜的不苟同,句句进了封毅耳中,他啼笑皆非地问:“怎么,你认为我从前的面无表情、不苟言笑才叫正常?”
“看起来是这样……”
“兄弟,人是会变的!”
封毅将眼光调向远方,嘴角向上扯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我倒认为现在的我挺好,懂得轻松地笑,懂得关怀分享,也懂得如何去爱……感觉上,比较像是个真正生活在太阳底下的人了。”除了未能俏失的心底阴霾和未能治愈的严重失眠外,这样活着的感觉已经是太过好了!
傅青炜睁目结舌地看着封毅,这家伙如果不是疯得彻底,就是真有了重大的改变。而看他的样子,以后者的可能生居高。
但是……是什么改变了他?让原本心如坚冰、冷漠无情的夜神,化了心中的寒冰,愿意活在太阳底下当个人?
“我终于找到我的天使!”封毅毫不掩盖地向他的好友分享他的喜悦,也同时回答他眼中的疑
惑。
“天使?”是指女人吗?
“不过……毅,你找到你的天使,跟你窝在这种鸟地方,和你打算盖个精神科医院又有什么关系?”傅青炜相信,封毅所指的天使,绝不可能是医院里到处看得到的白衣天使!
“你难道不认为,这里才是天使会出现的地方?”
哇咧!看来封毅是疯了没错!要不然怎么会看到白衣天使,就以为找到他的天使了?
“记不记得半年前,小烨在我家里看到的女孩?”
呃,怎么又一下子扯回半年前?傅青炜只能点头,因为那件不可思议的事件让人很难忘。
“她就是这医院的白衣天使,也是我要找的阳光天使!而把这间医院变成精神病患的天堂,就
是她的梦想。”
封毅露出了傅青炜前所未见的温柔笑容:
“心地如此善良的天使,她的愿望应该值得被实现,你说是吗?”
傅青炜恍然大悟,难怪封毅会发神经的跑来这间鸟医院住,难怪那怪怪的老院长说封毅的特效药只有他这医院才有,难怪他忽然间有那么大的改变……
看着他一副恋爱中男人的蠢模样,这改变也真是大到教人害怕……让傅青炜怕到忘了自己也正是恋爱中的蠢男人!“看来我得好好拜见一下你的这位天使!她有办法让我的老友兼合伙人终于变得像个人,不但是你的天使,也是我的天使!”封毅终于可以不用在他死缠烂打下才跟他
谈心底话,傅青炜感动地很不得拿香来膜拜封毅的天使。
封毅瞪了傅青炜一眼,大有别想跟我舍的警告意味。
“嘿……别以为只有你有天使,我也有我自己的天使!我才懒得跟你抢!”傅青炜讪笑几声又说:“不过你既然找到你的天使,就直接把她带回家就好了,干嘛没事装疯子吓人!”
“你以为我不想啊!”封毅没好气地瞪着傅青炜:“这全拜你那魔鬼妹所赐,现在人家误以为我是个变态的神经病。”
“这是个小误会嘛!我找小烨来跟她解释清楚就行了。”“谢了,我还是靠自己。”要那个魔鬼妹来解释,只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你打算怎么办?继续耗在这小医院里?”
封毅大笑着说:“你就让我在这里好好度个假吧!”
待在这种鸟地方也算得上是度假?
他还是疯了!
一连三天的夜里,孟洁上班时总是刻意和女病房的护士调换看顾病房,以避免留在男病房和封毅相对。
她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将他当成病患看待,当然也无法以专业的精神来面对他。尤其一想到那夜他靠在她身上沉睡的幸福面容,她就无法克制想再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想看他同样幸福面容的冲动。
可她是个护士,而他是她的病人啊……她怎么能对个病人产生荡漾的情怀?怎么能一听见他的声音、一看见他的笑容,就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
所以,在她还没能力控制好自己的心情之前,躲开他、避开他,绝对是最正确的作法。
但,她还是忍不住地想去偷偷看他一眼……
她对自己发誓,她只想知道他现在好不好,病情有没有变化而已,并没有其它不该有的念头和想法,所以她只要看他一眼,只要一眼就好!
放下看了几十遍却始终没有半字入目的医书,她忐忑不安地走向二楼的护理站。
“孟洁,你上楼来……有什么事吗?”王护士挑起眉看着原本坚持要换房看顾的孟洁。
“呃……没事……楼下没什么事情可做……”孟洁心虚地左看右看,看到封毅的病历夹,她终于找到借口的拿了起来对王护士说:“对,我想写些病患的护理纪录。”
“哦?”王护士不置可否,但整问医院的护士都看得出来,封毅这个大帅哥来这里住院,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有孟洁还傻傻地拿他当病人看。
虽然有些嫉妒孟洁的好运气,能让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帅哥看上,不过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她打算不吝啬地帮这个明明也心动不已的小笨蛋一把。
王护士向孟洁眨眨眼:“大帅哥这三天看不到你,看来心情很低落,刚向我拿了两颗安眠药去吃,现在应该在睡觉了。你自己进去看看他的状况吧。”
“不,不用了……我还是下楼……”孟洁脸一红,呐呐地说。
“我还是下楼去巡视我看惯的女病人,二楼的男病人就交给你了上王护士抢在她之前,一溜烟地往楼下跑。
呆站在护理站里的孟洁脸热心慌,一直踌躇着该不该往封毅的病房走去,该不该去看他一眼。
万一他还没睡,万一他又有什么令她难以招架的不规矩捉弄怎么办?万一他……
孟洁就这样一直乱七八糟地想着,直到她听见从封毅房里传来的细微呻吟,心中的担虑立刻掩盖了所有的顾忌,她连忙快步向他房门口走去。
封毅从噩梦连连的短暂睡眠中惊醒,自床上猛然跃起的他急促喘息,一身冷汗也濡湿了他的上衣。
他又梦见不堪回首的过往!
孩子们的嘲笑辱骂——“婊子生的儿子、没人要的孩子……”
大人们的嫌恶眼光——“听说这孩子是华西街的妓女生的,连爸爸都不知道是谁呢……”
同辈的排挤鄙视——“别妄想攀登富贵,再多的富贵也掩不了你婊儿子的低贱出身……”
爱人的叛背远离——“毅,我想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你的出身背景,是会让我和我的家人蒙羞的!所以,我们分手吧……”
还有母亲生前经常出现的含怨鞭挞——“为什么要生下你这个讨债鬼,你哭,你还哭!要哭去找你那不知道是谁的老爸哭……”
一切一切,恍若实境的梦魇,都冷暗阴晦得教他背上永远抹不去的伤痕隐隐作痛!
他痛恨靠安眠药入睡,不光是无法令他足够地沉睡,最令他难以接受的,是那总伴随而来的连连梦魇。他沉痛地将脸埋入双手中,究竟何时他才能永远地远离这此可怕的梦魇?
孟洁吃惊地看着封毅为噩梦所困的狼狈,和极力压抑的痛苦模样。眼前的封毅和她所认识的封毅完全变了个人似!她原以为他是个心理不平衡而故作风流不羁,而且以捉弄她为乐的男人,没想到现在的他,就像是受了重伤的猛兽,在黑暗的夜里独自舔舐着鲜血淋淋的伤口,就算是伤到体无完肤、痛到心魂俱碎,也不愿意发出示弱的呻吟。
看着他全身紧绷的线条和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她可以感受到他苦苦压抑之下,那令人几乎窒息
的沉痛!
究竟是什么样的痛苦一直在他心底深处折磨着他,让他如此地压抑,压抑到始终无法安睡?
看着他覆在脸上的双手,愕然出现从指缝中渗出的湿润……
他……哭了?!
一个大男人在黑夜里暗自哭泣,他心里头的伤……那该有多痛啊!
孟洁心头跟着他的落泪而狠狠地揪成一团,她的泪水也在她不知不觉中滚了下来,仿佛不断啃噬他的痛苦,也正在猛猛地搁咬着她的心那般。
没有人愿意在最脆弱的时刻被人看见,但她无法袖手旁观他一人在黑暗里,独自承受痛苦的吞蚀和令人为之心碎的极力压抑。
她打开房门到他身边,含泪哽咽地轻声唤他:“封毅……”封毅震了震,覆脸的双手不但没有放下,反而更紧绷地令全身也为之颤动。
“走……你走!”他不想让她看见他的痛苦和无助,他不希望不堪回首的伤口在她面前一一被挖出。
“你不要这样……不要自己一个人承受痛苦……”孟洁轻轻拉下他掩面的双手,与他泪眼相望:“让我陪你……让我一起陪你承受所有的痛苦,好吗?”
她毫不保留全写在脸上的心疼和为他而落下的泪水,彻底崩溃了封毅所有的情绪压抑。
他紧环住她的腰,内心深处的脆弱,再也遇抑不住地自他口中吐出:
“小洁……我的天使……救我……你救救我!”
来自他心底深处的无助呼救,教孟洁忍不住地泪流不止,她环抱着他的颈,抚着他汗湿的发,让不亚于他的痛苦感受同样侵蚀着她的心。
“我救你,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救你!”如何才能救得了被痛苦紧紧束缚的他?她恨自己只能无助地为他落泪而已!封毅的自制力,在她低声软呢的安慰下全都化成灰烬,他霸道地起身将她按压在软墙上,炽热地封住她欲拒无力的双唇,强悍而温柔地掠夺她的吻,吸去她为他流下的眼泪和她全身所有的气力,澎湃不已的激情熊熊地燃烧在他们之间,当封毅细密的吻游移到她的颈项和锁骨之间,她忍不住全身颤抖地发出醉人的低吟……
她完了……当他的唇一碰上她的,她就知道自己完了……她放弃抗拒,也不想再有任何的抗拒。到如今她才深深发现,他的喜怒哀乐已经紧紧地牵动着她的心!
她不管他是谁,不想去探究他的过去,更不敢想得到他的心,她只想分担他的悲伤、分享他的快乐,她只想放纵自己好好爱他……再也不想要自欺欺人的任何抗拒!
他狂野的男性气息,似要将她给燃烧成灰烬,但就算今夜必须死在他的烈火之中,她也愿意……
第七章
狂暴的怒吼声像一盆冰冷得发冻的水,瞬间浇熄了炽烈的激情。
封毅和孟洁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孟洁已经被一股强大的力道从封毅怀中拖了出去!
“你背叛我!你这个贱女人,你背着我偷男人!”
王书文带着满面狰狞的恨意,以手臂用力地环在孟洁纤细的颈子上,手中狂乱地挥动着从封毅桌面上得来的钢笔。
“你这个不要验的女人,背叛我对你的信任,你怎么对得起我,怎么对得起我!”
王书文布满红丝的双眼和他歇斯底里的狂吼,看得出来他将对未婚妻背叛的恨,全部转移到孟洁的身上;也可见得他因移情作用,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将孟洁当成他的未婚妻看待。
当他看见孟洁和封毅的激情拥吻,触动被未婚妻背叛的伤痛,于是理智一下子完全崩溃,又重陷入他深痛的仇恨之中。
“书文你……咳……咳……”孟洁被王书文紧箍着颈子,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王书文,你放开她!她是孟洁,不是你的未婚妻!”
封毅心急如焚地看着脸色胀红的孟洁,只怕王书文会将她给勒死,但王书文不断挥动手中的钢笔,让封毅不敢妄动,深怕尖锐的笔尖不小心划到孟洁的身上。
“不!你们骗我,你们都在骗我!”王书文恶狠狠地看着快要透不过气的孟洁,咬牙切齿地说:“贱女人,你背叛我,我要你死!”
王书文高举起手中的钢笔,直直往孟洁的胸口插去!
在千钧一发之际,封毅撞了过来,以他的背部去承受王书文的这一刺,也将王书文结撞退在地
,同时也松开紧缚着孟洁的手。趁这当下,封毅赶紧将孟洁拉回身边,防卫姿态地将她抱在胸前。
此时,听到冲突声而跑过来的护士和男性护佐,一拥而上将王书文以束缚带给绑了起来,将他推入另一间隔离病房里。
被关在隔离房的王书文仍不断地撞墙大喊:“你这个贱女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一场失控的混乱终于结束,封毅忧心地看着因呼吸窒碍而咳嗽不已的孟洁:“小洁,你没事吧?”
“咳……我没……咳咳……没事……”孟洁咳了几声,已经渐渐让呼吸恢复了顺畅。
王护士看着孟洁散乱的发上已不见护士帽的踪迹,敞着大开的衣领里印着斑斑的吻痕,不难猜
想到是什么原因让王书文突然凶性大发。
她再看着和孟洁同样狼狈的封毅,皱眉摇头地说:“孟洁没事,不过我看你的事倒挺大条的!”
“封毅,你受伤了!”此时孟洁才发现封毅背后插着钢笔的伤口,鲜血正不停地汩汩而流。
“我没事,不过是一点小伤,倒是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了?”封毅对孟洁的关心,让他根本感觉不到背上伤口的痛。什么小伤?一支笔将近有半支没入他的背,他还说是小伤?
孟洁惊吓得眼泪直流,转头向其他人慌乱地说:“叫救护车……快点叫救护车!”
这小小的精神科医院,根本没有急救重大外伤的设备,必须将封毅转送一般的外科医院。
“早就叫了,等你想到就来不及了。”
王护士话一说完,男护住就不容分说地架着封毅下楼,直奔刚好到达的救护车。
“毅,真有你的!度假也能度到受伤!看来你是住院住上了瘾,还得一间换过一间。”傅青炜人未到,戏谑的笑语就已经先他抵达病房。
“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家伙来了!”封毅因背伤的局部麻醉未退,不得已而趴在病床上,连想抬头瞪傅青炜也做不到。
还好插入他身上的钢笔虽插得深,但并未伤到什么重要器官,因此只做了个小手术将他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