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怎么搞成这样!”虽然只看了一眼,但在看见郁千仪的可怕模样后,也差点没气坏。
他一个箭步地上前,硬是把门推开,抬起她憔悴得不成人形的脸蛋厉声问道:“你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请那么多天假都不去上班,还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
“你别管我!”郁千仪别过脸去,不想理会他。
“你说这是什么话?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不管你?”连竟尧气急攻心,差点没伸出手往她那纤细的脖子掐去。这么没良心,干脆掐死她算了。
这些天来她没消没息的,打电话没人接,也没去公司,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似的,让他担忧不已。
偏偏老天爷就像是要整他似的,这几天的工作跟状况特别多,一件接一件、一桩接一桩,忙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原本想来找她的,却一直被那些琐事缠住而分不开身。
虽然他曾经派人到她的住处来找她,无奈的是她躲在屋子里一声不吭,他那些属下也只能当作不在家处理,幸好今日他好不容易有个能稍稍喘息的空档,便立刻赶赴这里。一如他所料的,她果然躲在家里。
只是他没料到她的容颜已不复当日他和她分开那一天的光彩,憔悴得令他心痛,却也让他火大。
她在搞什么啊?
干嘛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
只见她眼眶凹陷、两眼无神、面颊瘦削、嘴唇泛白、披头散发,原本就不丰润的身材现在只剩下一把骨头,风一吹,恐怕就会随风而散。
这般模样的她让他好担心,所以才会用那么凶恶的语气骂她——骂她无缘无故闹失踪、骂她不好好照顾自已、骂她不了解他的焦急心情、骂她一直不肯看他……
如果她肯稍稍注意他一下,她定会发现他也瘦了、也憔悴了。
见不到她、没有她的消息的日子里,他心急如焚、如坐针毡,可是她却一点儿也不知道、不在意,只会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像具行尸走肉,毫无一点生气。
这样死气沉沉的她哪像她啊?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她。
不行!他不能让她这样下去。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都要唤回原来的她。
连竟尧心念一动,将她往屋子里头推了进去之后,把门关上。
“你想干什么?”郁千仪连质问他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活像几天没吃饭似的。
“我想要喂饱你,省得你连骂人都没力气。你到底饿了几天?该不会这几天都没吃东西吧!”连竟尧没好气地道。正如他所说的,她的头好昏、好重,要不是有他扶着她,说不定她现在真的晕厥过去,哪来骂人的力气?
“因为急着来看你,忘了要买东西给你吃。”他将摇摇欲坠的她安置在沙发上,便往她的厨房走去。“冰箱里有材料吗?我做东西给你吃。”
不待她回答,连竟尧擅自开了她的冰箱,从里头取出了一罐玉米罐头、一包火腿、一颗高丽菜及一包冷冻面条,然后在瓦斯炉前站定位。
“冰箱里没剩多少东西,我炒面给你吃,好不好?”他征询她的意见。
咕噜、咕噜——
她的腹鸣代替她做了回答。
“既然你不反对的话,那我就要大显身手。”
二十分钟后。
餐桌上除了一个干净的盘子外,已不见十分钟前盘中色香味俱全的炒面。
饥肠辘辘的郁千仪尽管在闹脾气,依然不敌炒面飘来的阵阵香味,因此不必连竟尧多费力气与口舌,她就以她这一辈子最快的速度解决了眼前的炒面。
“吁……”她逸出了一口长气,舒服的赖在他的腿上。
“感觉好多了吧?”他欣喜于见到她整个人气色好多了,脸蛋也稍稍恢复了光泽。
“嗯。”
她不得不承认他的那盘炒面真的抚慰了她的胃。
“那你现在是不是有力气可以跟我交代你为什么要闹出这么一场失踪记了吧?”他的语气温和,态度却非常强硬。“跟他有关系吗?他伤害了你吗?”
希望不要!千万不要!
连竟尧在问最后这么一个问题时,心里其实是很怯懦的,他不断地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要从她口中听到令他害怕的答案。
“没有,他没有伤害我。”郁千仪直起身来。
“如果他没有伤害你,那你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他亲怜蜜爱的用手指帮她把头发梳顺。
“唉……”在一声叹息之后,郁千仪把当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连竟尧。
“是我对不起他,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讲到最后,她的情绪再度失控。
“不要这样,冷静下来!”他疾言厉色的制止她捶打自己的举动跟歇斯底里的哭喊。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骇人,或是他抓住她舞动双手的力道太过猛烈,郁千仪吓得立刻停下她丧失理智的行为。
她只是张着一双大眼,噤若寒蝉的瞅着他。
“你不要那么害怕。”看到她那副极度害怕的神情,连竟尧这才惊觉到自己太凶了。“我只是不想让你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才会对你吼的,我不是故意的,可不可以请你原谅我?”他好声好气的求她。
他的吼声犹在耳边,惊魂未定的郁千仪根本没办法从刚才的情境中恢复过来。
“对不起啦!你不要怕我好不好?”糟糕,他真的吓坏她了,该怎么办才好?“如果你怕我,我会很难过、很伤心的。”很显然的,连竟尧的柔情策略没有收到任何效果,郁千仪依然一语不发。
怎么办?他该怎么做呢?
“你是不是怪我对你太凶了,所以才不肯理我?那你打我消气好不好?”他执起她的手拼命的往自己的脸打了下去。“是我不对,我该打!我该打!”
“你在做什么?”清脆的巴掌声终于唤醒了郁千仪,她连忙抽回自己的手。
“打我自己啊。”两边的脸颊都热呼呼的,连竟尧不禁疼得龇牙咧嘴。
“打你自己做啥?”见他原本俊俏的脸这时肿得像个猪头,郁千仪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因为我对你太凶了。”他挤眉弄眼的表情说有多逗趣就有多逗趣。
“哈哈哈……”郁千仪终于忍俊不住地大笑出声。
“你笑了,你终于笑了。”她的笑声对他而言,就好像黄莺出谷般的悦耳动听。
“我的笑有那么稀奇吗?”他对她的好,她再怎么迟钝也不可能感觉不到。
郁千仪阴郁的心终于因他绵绵的情意与无尽的爱意而拨云见日。
“是很稀奇,跟动物园里头的国王企鹅一样稀奇。”连竟尧非常认真的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反击回去。
“狗嘴里怎么吐得出象牙?你有没有常识啊?”他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一副当她是白痴的模样。
“我没有常识,行了吧?”
“承认就好。”
“你说什么?”
“哎呀,好痛,你打到我的脸了啦。”
“对不起、对不起……要不要紧?”
在两人打情骂俏的一来一往中,属于他们的幸福从现在开始进入进行式。
他们深信,不管未来是好是坏,他们都不会让自己的爱情有机会成为过去式的。
祝福他们!
尾声
第十届金闻奖颁奖典礼,终于在新闻界的努力之下圆满结束。
郁千仪是此次颁奖典礼的最大赢家,同时囊括了最佳新闻节目主持人奖及最佳新闻采访奖两项个人大奖。
在颁奖台上,她几乎泣不成声。
因为只有她跟连竟尧知道她这一路走来有多辛苦。
除了必须忍受别人对她是连竟尧女友身份的指指点点外,她还必须洗刷新闻部内部对她不适任记者这项工作的耻辱,于是她花了比别人更多的时间来培养她的专业能力。
不管有多辛苦,上山下海的采访她都主动争取,不因她是女孩子而退缩,所以这些年来,她曾经前往落后国家采访过好几次,也曾经踩着尸块做过空难报导,更曾经在内乱频传的国家拿到独家新闻。
因此当她的努力终于被人家看见,而且得到肯定时,她内心的激动是可想而知的。
所以她几乎无法完整的说完她的感谢词,在她的抽噎声中,似乎隐约可以听到她感谢新闻部同仁给她的帮助,她的亲密爱人给她的鼓励,以及一个不知名的人物给她的信心。
或许她的感谢词他没有听见,也不在乎,但她只知道让自己成功是弥补对他的歉疚最好的方式,因为他是第一个对她的新闻能力有信心,并且相信她会成功的人。
“郁小姐,收花。”新闻部内堆满了祝贺的花篮与花束,这已经不知是今天的第几束了。
“谢谢。”郁千仪拿起附在花上的卡片来看,一个消失在她生命中许久的人名在她的心湖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涟漪。
卡片上是这么写着——
我始终相信你会成功,恭喜你终于做到了!
林敬弦
他终于原谅她了。
这时,郁千仪再也压抑不住狂喜的心情痛哭出声,因为她心中再无挂憾。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