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说我爱你到现在说要和你结婚都是真心真意、发自肺腑的,并非在跟你开玩笑,也不是在捉弄或拐骗你。”他顿了顿,看了她一眼后又继续说:“我不知道你对我的生活了解多少?不过你经常跟在我身边追新闻,应该不会不知道我的工作有多繁忙、行程有多紧凑,我没有任何一点多余的时间可以让我无聊到找你当我消遣的工具……”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为什么要嘲笑我?”虽然他要她等他把话说完再问问题,但郁千仪还是忍不住趁他喘息的空档抢着问。
“你说我嘲笑你指的该不会是我刚才哈哈大笑的事吧?”
“要不然呢?”还有哪桩?
“哈哈哈……”她嗔怒的模样让他莞尔,忍俊不住又笑了起来。
“你现在的笑声是表示什么?”她赏了他一记不留情的白眼。
“对不起!对不起!”见她火气又大了起来,连竟尧怕自己会重蹈覆辙,忙敛住笑向她道歉。“我只是觉得你实在是太可爱了,一时忍不住才会笑的,你千万不要再跟我生气,要不然我恐怕真的要切腹谢罪才能消你的气。”
“可爱?我哪里可爱?”
她搞不懂他为什么老要说她可爱,她到底哪里可爱?
“你全身上下都可爱,可爱得让人想要偷吃一口。”连竟尧说到做到,立刻在她唇上偷了个香吻。
“你正经点行不行?讨厌!”他的偷袭动作让毫无防备的郁千仪心跳得好快。
“是,遵命!”他摆了一个敬礼的动作。
“你到底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郁千仪对他的行为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再不说,我要走了。”她作势要下床离开。
“好,我说。”连竟尧按住她的肩膀、接受她的威胁。“我说你可爱是因为你的想法实在太单纯,单纯到让我觉得你很傻气、很天真。”
“傻气、天真?其实你想说的是我很笨、很蠢吧?”郁千仪对他的评语不以为然。
“你样样都好,最大的缺点就是对自己太没信心,老要扭曲我的话,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连竟尧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好可怜,好像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唉!”他叹了一口好长好长的气。“难道我真是一个那么不值得被信任的人吗?”
“没有啊。”听到他幽怨的控诉,郁千仪扪心自问,不免感觉自己好像太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此她回答得有点心虚。
“千仪,如果你不能信任我我会非常伤心、非常难过的。”连竟尧语重心长地说。
“我知道,我以后不会再那么多疑了。”其实她并不是一个疑心病重的人,偏偏碰到他就莫名其妙会如此,连她都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我相信你。”他将她的头揽进怀里,要她倾听他的心声,要她明了他所有的爱恋心情。
说她不感动是骗人的,说她不心动更是谎言。
郁千仪在知悉连竟尧对她的种种用心之后,深受震撼。
许多事经由他的阐述与吐实后,她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恍然大悟。
虽然他的手段确实卑鄙,相当不光明正大,也相当的阴险狡诈,让她有些中了陷阱的恼怒与不快,但却有更多的喜悦与怦然心动在她的心头雀跃。
她在想什么?
她是不是头壳坏掉了,要不然怎么会被设计了还如此开心?
她应该气他、恼他、怨他、怪他才对,是他让她背叛了她的情人,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负心人,但她想责怪他的念头却薄弱得连自己都汗颜。
“不说话是表示接受我了吗?”她的沉默让连竟尧不安,他等待许久仍听不到她的回应之后,终于沉不住气的开口问她。
“我……”郁千仪心底充满了紊乱的感觉,她不知道她自己现在到底应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千仪,把你真正的心意告诉我,我想知道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样的感觉,我想知道你对我究竟是喜欢还是讨厌。”看到她为难的模样,他也不好逼她太紧,只是温柔的诱哄着她,要她和他一样坦白。
“我……”郁千仪依然支支吾吾的。
“讨厌就说讨厌,喜欢就说喜欢,老实说出来,我不会怪你的。”她的嗫嚅让连竟尧不敢抱持过于乐观的想法。
或许他不该太执着,不该把一个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人硬留在自己身边。
人在心不在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一副没有心的躯壳罢了。
所谓强摘的瓜不甜不就是这个道理,为什么当初他竟会没有参透这一点?
不过不管他和她最后会不会有结果,他都不会后悔曾经对她真心付出的爱跟为了得到她所使出的卑鄙手段。
因为没试过又怎会知道行不行呢?
虽然他当初的想法的确过于异想天开,不过也不是没有成功的案例,有机会为何不试一试?不战而降并非他的行事风格。
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自然而然地就会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就算他的权位再高、能力再强、权力再大、财富再多,在与爱情邂逅时,他也只是个平凡人,跟所有的人一样没有特权。
如果她真的没有办法接受他,他会考虑放了她,不再为难她——即使心会很痛、很痛。
他竟在爱上她之后,在决定放手的这一刻,才知道何谓心痛,才明了爱情电影中那种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台词都是真的。
他的眼底有着复杂难掩的神色。
“我不讨厌你。”郁千仪犹豫了半晌,在反复斟酌自己的想法跟心情之后,她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真的?”她说她不讨厌他,她说她不讨厌他!
连竟尧阴郁的心似乎因此而稍稍开朗了起来。
“嗯。”郁千仪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素来冷静、口齿犀利的他竟然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我还以为你会很讨厌我,甚至有点恨我。毕竟我曾勉强你做过那么多你不喜欢的事,还对你……”
“本来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尤其在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她意味深长的凝视着他,让他的心漏跳了好几拍。
紧张的气氛逼使连竟尧此时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纵有千言万语,他硬是在舌尖处打住。
“我应该恨你的不是吗?”她看他的眼神里有着各种情绪,有控诉、有怨难、有忧伤,还有一种教连竟尧不敢臆测的情绪。“你不但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还把我的心搞得一团乱,你好过分、好过分!”
“对不起,对不起!”面对她的指责,除了道歉,他无言以对。
“你真的好过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眼泪也不听使唤地在眼眶里打转,随时有夺眶而出的可能。
“你想打我、骂我都没关系,就是不要一个人伤心好吗?我舍不得你掉眼泪。”她的难过让他心疼不已。
“别说了!别说了!”她什么都不想听,她不要知道他的温柔,她也不要明白他的体贴。
“好好好,我不说,我什么都不说好不好?”只要她的情绪不再激动,他愿意对她所有的要求百依百顺。
“你真的是好过分喔!”郁千仪终于压抑不住眼眶里奔腾的泪水,在扑进他怀里的同时放声大哭。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连竟尧对她的投怀送抱欣喜不已,这无疑是表示她不排斥和他的肢体接触,但她的泪水却也教他的胸口泛起一股无法言喻的疼。
“本来就是你不好!”郁千仪一边啜泣一边捶他,似乎想借此发泄心中的苦闷。
要不是他,就不会让她如此痛苦、如此烦恼、如此焦躁、如此无力……
她找尽各种责怪他的借口,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硬起心肠恨他,不让自己沉沦在错误的决定里。
但她发现她做不到,她无法恨他,因为在她不知道的时刻里,自己已经悄悄爱上了他——如果压抑在她心头那股难耐的骚动、鼓动与悸动的正确名称就是“爱”的话。
她真的不清楚自己这样的感觉是否为爱,她只知道林敬弦不曾给过她这般强烈的感受。
只是要她伤害林敬弦,她怎么忍心?
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他何其无辜,要他当她移情别恋下的牺牲品?
虽然她和他之间的感情平淡如水,却不代表她有权利在未告知他的情况下,便自行放弃他们之间累积多年的情感,以及将之延续的可能。
她觉得自己好过分、好过分,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坏女人,她不配也没资格和林敬弦牵手过一生。
她这么说并不是在为自己脱罪,只是她认为在自己身心都已背离男友的情况下,就算她有意愿继续待在他身边,依他的个性,怕也不肯原谅她的背叛。
敬弦的个性虽然温和,但在碰触他的禁忌时,他也有其性烈的一面。所以她有预感若他们因此事而分手,他们再也不会是朋友,想要好聚好散恐怕是难如登天。
唉!为什么她会碰上连竟尧呢?
如果没有他,她和林敬弦会平顺的踏上红毯,不会伤了他的心,也不会乱了她的心。
可是她会后悔吗?后悔碰上他吗?
郁千仪在连竟尧心跳声与气息的环绕中,在心中隐然成形的决定是更加坚定。
她……一生无悔。
第九章
虽然感情的归属已经确定,郁千仪的心情却始终无法开朗起来。
“需要我陪你去吗?”
勇夺胜利者宝座的连竟尧此时此刻的心情当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但看见心爱的女人面色凝重,他也不敢太过张扬他的喜悦,省得一不小心又惹火了她,将胜利的果实拱手让人,他可就真的是乐极生悲、得不偿失。
毕竟君子不夺人所好,而他违反了君子守则,本就属于理亏的一方,没有理由也不应该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所以收敛自己的快乐是对对方最基本的一种礼貌。
虽然他也明白这样做一点用都没有,不过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这么样做,要不然不等她怪他残忍,他自己恐怕也很难不责怪自己。
当然还没结婚前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最适合自己的伴侣,但将心比心,如果今天是他的女朋友被抢走,或许他会比任何人都还要来得激动、来得气愤,说不定还会杀了情敌,然后和背叛他的女人同归于尽。
当然这种作法太疯狂也太不理性,他绝对不允许让自己如此失控。
不过他不会这么做,不代表别人不会这么做,因此他格外的担心她一个人单刀赴会,万一有个什么不测,就有可能会成为他一辈子的遗憾,而他极度不愿让这种可能发生。
“你不要去比较好。”郁千仪若有所思的拒绝他。
所谓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她已经对不起男友在先,若在分手之际还将第三者带去和他摊牌,未免太恶劣、太过分。
这么狠毒的事,她做不出来。
“可是我担心万一他一时接受不了分手的打击,在情绪激动之下伤害了你,那该怎么办?”连竟尧忧心忡忡,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你放心,他不会伤害我的。”她弯了弯唇角,绽开一抹浅笑,要他别为她操多余的心。
“我怎么可能放心?还是让我陪你去吧,就算有什么问题,有我在场也好保护你。”连竟尧虽然知道她的心意已决,却还是不肯放弃的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努力劝说。
“不会有问题的,相信我。”她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而且你不认为如果你去,除了把事情闹得更大外,根本就无济于事。”
“怎么会?”他怎么可能会把事情闹大?他才不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在她不假思索就斩钉截铁地回绝了他的好意后,连竟尧的心里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当然会。”她自有其想法。
“什么意思?”他感觉有被误解的委屈。
“你想想看,今天如果是你的女朋友被抢了,你会希望看到你的情敌跟她一起出现在你面前吗?”她反问他。“所以不管怎样,今天既然是我对不起他,无论如何我都希望能将对他的伤害减至最小,不想再因你的出现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尊重你的意见。”将心比心,就算再担心,他还是应该让她去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太过介入,或许会真如她所说,反而把事情闹大。
虽觉对不起她的男友,但他还是希望那位仁兄有用理智控制感情的冲动,不要做出让大家都懊悔的事。
在她回来之前,他能做的,恐怕只有不断地在心中祈祷,盼事情能够圆满解决。
“千仪,发生什么事了吗,要不然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知是错觉,还是真有其事,林敬弦一直觉得她今天怪怪的,好像心头压了很多事似的,让他想问却又怕惹她不开心,以至于在忍了许久之后才开口。
怎么办,她还是没有勇气。郁千仪真被自己的怯懦气死。
“到底怎么啦,快点告诉我!”见她眉头深锁、一声不吭,要他不紧张都难。
她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该怎么说才好?郁千仪不断地在脑海中思索该用哪一句话当开场白,却始终找不到一句合适的,只得依旧用沉默回应。
“千仪,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不要吓我!”她反常的表现让一向沉稳的林敬弦失去了耐性,思绪不断往坏的方向飞去,吓得他急忙问她。
“我、我……”郁千仪支支吾吾的,就是无法说出要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是工作不顺利,有人欺负你,还是身体不舒服?”林敬弦尽可能地把盘旋在脑海中的种种臆测说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泪水伴随着连串的歉语溢出眼眶。
“什么?”她突如其来的眼泪与话语让他有些错愕,他不明所以的凝视着她。“你说对不起我是什么意思?”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吗?
“我……”该怎么说才好呢?
郁千仪越想要将分手的事说出口,口齿就越不听使唤的结巴起来。
“不要哭了,先把眼泪擦擦,等情绪平复下来再慢慢跟我说好不好?”林敬弦见她眼泪越掉越多,都快像是个旋不紧的水龙头,虽然心里头急于知道真相,却也不想将她逼得太紧。
“敬弦。”他要是知道她要跟他说的事,他还会待她像现在一样的温柔吗?
“不哭、不哭。”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徐徐拭去垂挂在她颊上的两行清泪。
“敬弦……”让她下地狱吧,她竟然辜负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
“别哭了,有话好好说,不管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都会原谅你的,所以你就不要再哭了。”他轻声细语地哄她,只为了止住她泛滥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