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大家快来帮忙呀!”实习助理急得满头大汗,其他人却围在一起说起悄悄话。
“欸!你看那个女人好眼熟,好像是那个很有名的广告明星——”
“啊!你是说蓝怜吗?”
“对对,就是她!”
“鼎鼎大名的蓝怜怎么可能到这里来?难道她跟咱们总裁有一腿吗?”
“喂!你们——啊,她走进去了啦!”
实习助理抓着自己的头发,又跳又叫。“完了啦!要是总裁怪罪下来就完了,偏偏林秘书又正巧出去了……”
大伙儿倏地停止交谈,视线全部集中在猛跳脚的实习助理身上,她们默然看着她半晌,又转过头继续讨论,刚才的女人究竟最不是蓝怜,完全无视实习助理快飘出眼泪的可怜表情。
她们的从容不迫与实习助理的惊恐慌张相较,简直宛若天壤之别。
她们并非不畏惧饶羿的怒气,而是跟在饶羿手下工作三年的她们笃信一句话:兵来将当,水来土俺。
有事?一切等林秘书回来再说!
“饶羿!”
蓝怜推开饶羿办公室的门,没有敲门就直接走进去。
“你是谁?是谁让你进来的?”饶羿抬起头,只见一个容貌绝艳的女子大剌剌地闯进他的办公室,他不由得皱起浓眉。
“你知道我是谁吗?”蓝怜取下太阳眼镜,上下打量这个令好友心碎的男人。
“你是——蓝怜?”他虽然很少看电视,但并不表示他就是个资讯白痴,他曾看过报章杂志对她的报导,知道她是个颇具知名度的广告明星。
“你来找我做什么?”饶羿的眼眸立即出现警觉的目光。
难道她像以前某些三流的影视明星一样,忝不知耻地主动上门来,打算找他谈“生意”?
“你说呢?”
她刻意眯起漂亮的水媚大眼,爱娇地微噘起性感的红嫩樱唇,如果饶羿这家伙是只披着人类外衣的大野狼,此刻应该会立刻现出原形才对。
该死!到底是谁让这个女人进来的?饶羿闭眼低咒着,右手按住隐隐抽痛的太阳穴。
“告诉你,我对你没意思,无论你想把自己的任何‘物品’推销给我,我都没兴趣,现在请你马上出去!”他毫不客气地指着门口的方向下逐客令。
“包括我的身体?”蓝怜诧异地微扬秀眉,对他的印象稍微改观了。
原来她错了,世上也有不见色心喜的男人。
“很抱歉,我对‘鸡肉’没兴趣!”他掀起嘴角,冷冷地讽刺。
对于他的讽刺,蓝怜并不生气,她暗自在心底为好友感到庆幸,咏筑终究没有太傻,她挑的男人并非一个贪恋女色、毫无原则的色胚。
但,这种欣慰的情绪只维持了几秒,一想到他是如何伤害温柔深情的咏筑,她便又感到义愤填膺。
“你为什么让咏筑伤心?”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责问道。
“咏筑?”饶羿惊异地睁大眼。“你认得她?”
“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之一。我与她从学生时代相识至今,我自然认得她。”
“这么说,你今天来——完全是她的意思?”饶羿心中不禁大喜。
如果真是这样,表示她至少有点在乎他,而不是如她外表所表现的那样该死的冷静无情!
“不!今天来找你,纯粹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如果她知道我要来,一定会出面阻止我。”蓝怜替好友澄清,不希望饶羿将她当成城府深沉的女人。
“是吗?”饶羿的眼眸一黯,刚跃上胸口的喜悦,瞬间又沉入了幽暗的谷底。“那你来做什么?”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抛弃咏筑?我相信她够好了,世上没有几个女人像她这么完美,不仅相貌端正、个性温柔、还烧得一手好菜,只要是男人,没有一个不会对她动心,你为什么还要舍弃她另娶他人?难道那个女人比咏筑更好吗?”
“我似乎没必要告诉你!”
既然她不是林咏筑派来的代表,他自然没必要对她解释太多。
见他不肯解释原由,蓝怜便直接把他定义成无话可辩解的无情郎,她寒着一双美眸,冰冷地瞪着他。
“饶羿,你是个无心无情的负心汉!”
“够了!我很忙,没空听你说这些,看在你是咏筑好友的分上,我不和你计较今天擅闯公司的事,你走吧!”他低下头,准备继续处理公务。
“饶羿!你……”蓝怜怒瞪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像这么霸道狂傲的男人,咏筑到底看上他哪一点?
“饶羿,你到底把咏筑当成什么了?你要娶别人也就算了,居然还狠心到要她替你筹办婚礼,你究竟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这是我个人的问题。”他不可能向一个初识的陌生人吐露自己的心事。
“你少跟我打迷糊仗!我警告你,你若对咏筑有心,就及早拿出真心来,给她一个名分,趁你现在还没订婚,一切都还来得及。你若是无心,那么最好离她远一点,别再把她当成打发时间的玩物了,否则——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他几时把咏筑当成玩物了?他不耐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问:“你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那么请你离开。”
“饶羿,你最好记住我说过的话,如果无心,就少去招惹咏筑,否则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可不像咏筑那么好说话!”
蓝怜气鼓鼓地转身,像阵风似的刮离饶羿的办公室。
第九章
随着订婚日期的逼近,饶羿的脾气变得更加古怪难测,若不是他还年轻,大家铁定以为他的更年期到了。
这天午休时间还没结束,饶羿走出办公室,手插着腰,瞪着追林咏筑追得最勤的财务经理许正杰站在她的桌前,脸上堆满笑容,手里还拎着一个装有蛋糕的小纸盒,显然又想来献殷勤。
这家伙又来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追的是老板的女人?
饶羿忍住心底的怒气,沉着脸走到林咏筑的办公桌前,硬声命令:“林秘书,你现在马上准备一下,等会儿跟我出去拜访客户。”
说完,也不理会林咏筑有何反应便掉头离开。
“是!我马上准备。”
林咏筑正烦恼不知该如何摆脱许正杰,饶羿的出现令她松了一口气,她连忙拿起皮包,准备跟着饶羿外出。
“林秘书,那这份糕点……”许正杰张大嘴,压根还没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你自己留着吃吧!”林咏筑向他歉然一笑,随即追着饶羿的步伐而去。
进入电梯,饶羿按下到达地下停车场的按键,然后便板着一张臭脸不说话。
他近来常是这样,林咏筑早已见怪不怪,不过她看得出他的心情并不好,因此小声的问:“总裁,请问我们现在要去拜访哪位客户?”她记得今天的行程里没有要拜访客户这一项啊!
“我们不去拜访客户!”
“什么?那我们要去——”
“我要去挑家具!”
“挑家具?”林咏筑诧异地扬起秀眉。
“我就要订婚了,也买了新居,难道不该买些家具摆设吗?还是你以为我的新婚之夜,会睡在冰凉的地板上?”他嘲讽地问。
林咏筑痛苦地闭上眼,知道他对她的折磨还没结束。
上次替梅璯兰挑选订婚礼服,只是一个痛苦的开端,自从那次之后,饶羿仿佛忘了梅璯兰这个人的存在,举凡该由新娘亲自决定的一切事物,他统统丢给林咏筑处理,小如买钻戒、买首饰,大至买房子这等重要的大事,他都要求她来做决定,好似她就是新娘。
他根本不明白她心里的痛苦!
“买家具这么重要的事,应该由梅小姐亲自——”
“我舍不得她太劳累,你是我的秘书,由你替来她决定就行了!”又是一贯傲慢霸道的回答。
林咏筑立即闭上嘴不说话。经过这些日子的纷扰争执,她很清楚和饶羿争辩一点用处也没有,除了顺从之外,无论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他的决定。
他们驾车来到一间以专卖欧洲进口家具闻名的高级家具店,一进门,林咏筑就被各种制作精美的欧式家具吸引了目光。
这里的每种家具都以木材、铜骨、锻铝等不同的材料制成,造型简单优雅,搭配精致细腻的雕工和绘饰,件件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看得出价值不菲。
虽然她很喜欢这里的家具,但她没有忘记,自己是替梅璯兰来挑选的。
她挤出僵硬的笑容问:“总裁,这里有这么多种家具,请问您想要先挑选哪一种?”
“我想先看看床。床可说是一个房间里最重要的家具,如果没有床,我美妙的新婚之夜就要泡汤了。”
饶羿脸上挂着残酷的笑容,大步走向摆放在最后头的床组陈列区。
他在床组陈列区绕了一圈,看中了一套现代化的铜骨大床,金色的铜骨搭配白色的精绣寝具,更衬托出这张床的优雅大方。
“你看这张床怎样?”他那双幽暗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林咏筑。
“挺……漂亮的。”
其实那张床真的很漂亮,林咏筑非常喜欢,不过因为它极有可能被挑选为饶羿的新床,所以她对它的喜爱一下子打了相当大的折扣。
“啧!没想到你的眼光和我这么相近。”
她绝对想不到,他根本是以她的眼光来考量,刻意挑选了他认为她会喜欢的一张床,结果他果然猜得神准。
“这张床还有搭配的其他家具,不管是衣橱、化妆台和五斗柜都非常优雅,我想梅小姐一定也会喜欢。”林咏筑尽责地分析道。
听到她再度提起梅璯兰,饶羿的好心情立刻飞走了。既然她这么喜欢提起梅璯兰,那他就让她听个够!
“你说的没错!我想璯兰一定会喜欢这张床。想想看,我们将会在这张床上度过多少美好的时光?我们会先在这张床上度过火热甜蜜的新婚之夜,之后则是未来无数个热情的夜晚,然后孕育我们的孩子……啊,我真等不及将她迎娶进门了。”
他的话宛如留声机,不断在她耳边重复播放。
他们会在那张床上度过甜蜜的新婚之夜,还有接下来无数个火热的夜晚,并且孕育属于他们的爱情结晶……
他会在这张漂亮的床上,脱去梅璯兰的衣服,吻遍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将她带入他所赋予的激情魔力中——正如他曾经对她做过的!
她不敢仔细描绘那幅亲密的画面,她光想到,就心痛得快死了。
她缓缓摇头,泪水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不……别再说了……”
“我偏要说!我不但要她生我的孩子,还要很多——”
“不要再说了!”她的头愈摇愈用力,最后终于忍不住悲痛失声大喊。
“咏筑——”
“不要叫我!”
她已经受够了,她无法再忍受更多这样的折磨,她必须离开!
“咏筑!”
饶羿抓住她的手,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甩开他,转头冲出家具店。
她原以为饶羿会追上来,不管是安抚她、或是说句话,至少那表示他至少也有一丝在乎她,但是他没有!
她的心,真的彻底碎了!
“林秘书呢?”
第二天将近中午时,饶羿站在林咏筑空荡荡的桌前,脸上的表情阴沉骇人。
早上刚到达公司时,他的心情还很好,对于昨天林咏筑在家具店失控的情绪反应,他不怒反喜。
因为自从他宣布与梅璯兰订婚以来,林咏筑一直是那副镇定冷静的模样,仿佛他娶谁对她来说都无所谓。这次她当场失控,代表她对他并非外表所表现的那么不在乎,他甚至可以确定,她依然是爱着他的!
饶羿总算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也不愿再拿假订婚的事来伤害她了!
他本来打算等她今天一来上班,就将这件事的原委告诉她,让她明白除了她,他从来没打算娶任何人——包括梅璯兰!
但——就在他打算向她剖析真心,并给她一个更大的惊喜时,她却消失不见!
原以为她只是因故迟到,但眼见都快十二点了,她还是杳无芳踪,他才确定她在躲他,他不由得着急起来。
“我不是要你们去找人?她人呢?”他冷声质问一群低着头,不敢吭声的助理秘书们。
“我们……不知道……”
他这副狂乱骇人的模样,连那些见惯大风大浪的老鸟都忍不住颤抖。
“她早上没来上班,我们打电话到她家,可是没有人接,拨她的行动电话,也没有回应……”
“那就再继续打!拨到有人接、或是找到她人为止!”饶羿怒急交加,对那些一可怜的助理秘书猛喷火。
“是!”几位助理秘书赶紧抓起话筒,拨电话的拨电话,问人的问人,没有一个人敢有一秒钟停下来,惟恐被饶羿揪出来骂得狗血淋头。
“总裁——”实习助理手里抓着一个牛皮纸袋,喳喳呼呼地冲进办公室。
“什么事?”饶羿的黑脸一转向她,实习助理的双脚立即不争气地颤抖起来。
“是林……林秘书寄了东西来。”她颤巍巍地将牛皮纸袋双手奉上。
“这是什么时候寄到的?”饶羿几乎是用抢的抓过那个牛皮纸袋。
“刚刚才送到。”实习助理赶紧回答。
饶羿的呼吸急促紊乱,他知道林咏筑绝不会无故寄东西到公司来,里头必定装着很重要的东西,但他没有耐性小心拆封,用力一扯便将牛皮纸袋撕破。
他从破裂的缺口抓出里头的纸张,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林咏筑亲手撰写、交代手边工作的几份小档案,档案的最后头放着一张纸,开头写着两个令他气血逆流的大字:辞呈。
“辞呈?!”她敢辞职?!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躲过他的纠缠?她想得美!他曾经说过,他绝对不会放她自由,她想摆脱他,等他死了再说!
他捏紧手中的辞呈,猛然转身往外冲。
“唉——饶羿,你要去哪里?”
徐俐霞和梅璯兰刚好要进门,被他那副疯牛的模样吓了一跳。
“去把林咏筑找回来!”他将捏成一团的辞呈塞进母亲手里,一步也不停地往外冲。
“等等!饶羿,那我们的约定怎么办?”梅璯兰在他背后大吼,她已经受够当地刺激林咏筑的工具。
饶羿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眼中有着淡然的歉意。
“抱歉!那件事不需要再进行了,就到此为止吧!”
话一说完,他又立即转头狂奔而去。
“什么事?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徐俐霞一头雾水,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去问你儿子吧!”
梅璯兰愤恨地瞪她一眼,然后傲慢地扭头离开,既然不可能成为饶家的媳妇,她也没必要再讨好这个老太婆了。
亏她原先还自信满满,原以为自己绝对能抢到饶羿,没想到,最后还是输给林咏筑那个平凡无奇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