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季云腾视为禁忌的各种行动,何慧齐在那些个数不清的善意欺骗日子,不知带女儿玩过多少回。
季节雨不知拿到第几个游泳冠军的奖牌时,她的爸爸还天真的以为女儿仍是个际准的旱鸭子呢!
上了大学,季云腾好不容易开窍,慢慢放松季节雨,愿意放她“单飞”。
全家移民至加拿大,季云腾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让季节雨独自留下来完成未完的学业,却不知他的女儿早已是徒手擒拿的高手了。
季节雨一直很感激母亲给她的快乐童年,既新鲜刺激又好玩。如果不是母亲,她很可能永远只是一个依赖在父子羽翼下的娇娇女,哪能有如此多彩多姿的生活回忆呢。
“和胆子没关系。”何慧齐小声抗议。
她已经失去平时顺其自然的心境,此刻,也。似乎能体会丈夫呵护女儿的心情。
“以前带着你偷学这,偷学那,从不曾想过会有什么意外发生。现在,被你这么一吓,我才领悟到意外是没有办法预测的。”
季节雨看看母亲,她脸上的皱纹是何时跑出来的?为何从未发现过?仔细一想,上了大学,她只一个劲儿享受她终于被父亲释放的自由,几乎把全部的时间都安排在选课和社团上面。原来,她在无心之间,冷落了母亲好些年——
季节雨的心里对母亲的愧疚感油然而生,突然间,对于自己的脚伤似乎也不再那么不快乐。也许,她该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勾起母亲和她之间的温馨回忆。
“妈咪!好久没有一起‘为非作歹’,不如咱们现在再联手骗爸爸一次,就当作是重温旧梦,好吗?”
何慧齐呵呵一笑,脸上的皱纹因为女儿的话又加深了些。
“你已经好久没有叫我妈咪了,那真是一段令人难忘的美好日子,是不是?”
她的思绪飘到一个绑着两条小辫子的可爱女孩身上,消失已久的一种和季节雨同样的淘气神韵,又悄悄回到何慧齐的身上。
“怎么样?考虑那么久?以前总是你出馊主意带我玩的。”季节雨见母亲的脸部产生了奇妙的丰富变化,进一步怂恿着。
“好吧!这一次你出主意。”母亲最后终于愉快的答应。
“太棒了!”季节雨高兴得直拍手叫好。“只希望爸爸别一声不吭的回国,否则,准一定气得他脑震荡。”
“你这丫头,这么大了还这么口没遮拦,我像你这年纪的时候——”
“是——”季节雨阻止母亲往下说,并且快速地替母亲的句子作结束。“像我这年纪早就生下哥哥当妈妈了,对不对?”打个呵大,她故作倦态,拜托!别再说这些我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话,行不行?说句新鲜的吧!否则——“别吵我,我要休息了。”
季节雨觉得妈妈真的老了。开口闭口的老人经,她一点儿也不习惯,也不喜欢这种巨大的转变。
对不起!妈妈,我疏忽你太久了。季节雨心虚的垂下头,在心中对自己说。
季节雨正聚精会神的研究手中的伟大巨著——本草纲目。
这时候,她更发现了药用植物的领域中,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也许,应该选药用植物当论文的主题会更一鸣惊人也说不一定。
“不该捞过界,这是中医的地盘,凭我这门外汉的知识,塞门缝都不够呢!”她马上推翻前一秋秒钟的假想。
继而一阵大笑,她觉得自己很无聊,都已经在等毕业了,还在这儿想这等事。
“小雨!”何慧齐这时候走进季节雨的房间。她看来满忧愁的。“你爸爸刚才和我通电话,问我有没有什么情况。我猜他可能不放心,因为他说也许这几天会回来。
怎么办?万一让他回来,撞见你受伤,而他却被蒙在鼓里么——我真不敢想我信用破产的情况会有多糟!”
“绝对不能让爸爸回采!不如你快回加拿大吧,你缠着他四处逛逛,转移地的兴趣和注意力,别让他想到我。”
季节雨灵活的黑眼珠一溜,自觉想出了天衣无缝的好方法。
“怎么可以放下你不管呢?我做不到。”何慧齐不依,如女儿低吼。
“我没问题啦!上个礼拜医生说今天可以拆下夹板,也可以下床走路,你还有什么好担心呢。”她给母亲一个自信的微笑,企图安抚母亲。
“只说可以下床走动,又没说已经完全好了。”母亲坚决不妥协。
“差不多啦!您别这样嘛!以前您不是一直告诉我要独立吗?现在,我这么有‘办法’,你反而不放心?拜托,不要在爸爸面前露出马脚,我会很惨的。”季节雨使出哀兵之计。
“好奇怪,以前从来不怕,现在有你壮胆,反而——我想,我已经不适合再做贼,破胆啦!”季妈妈不禁笑了笑。
“贼?哪有这么难听?只不过是善意的小谎罢了。”
季节雨笑得比母亲还开心,因为她的计谋每一次都奏效。
她舔舔舌头,摸摸肚皮,像只馋猫,“有什么吃的?俄扁了。”
“天天这样吃,不怕变成小水桶?我看呀,你真要减肥罗!”何慧齐站起来,在厨房走去,嘴上虽是责备,心底却是高兴得不得了。
她最喜欢看季节雨贪吃的模样,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有什说不出的满足感。这份满足感已离家多时,直到这段日子,它才又找到回家的路。
“小雨,你还没有向妈妈招供一件事。”何慧齐端来一碗冰凉的红豆汤递至季节雨的手上,轻声的说:“庄永鸣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这么单纯吗?”
这个快乐的男孩子,她满喜欢的。三天两头往家里钻,勤得令人不难想像他的动机。
“你放心,如果有男朋友,我一定会大张旗帜,昭告天下,绝对不会如此‘偷偷摸摸’,让你这么资猜疑。”季节雨三两口就解决了红豆汤。“不过,让你发挥想像空间,训练一下脑力也不错,省得你有老年痴呆症的顾虑。”
“瞧我女儿长得人模人样,怎么讲起话来却颠三倒四,老没正经的难道脚的神经和脑神经连在一块儿?要不然,怎么连头脑也坏掉?”
何慧齐佯装生气,只是她的演技大差,装出来的却像是被逗乐的模样。
“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你爸爸忙,你哥哥伦,你也忙,我真不知道你们到底都在忙些什么?”说着说着,何慧齐倒有几分怅然。
“哎呀!原来我的妈妈心肠这样坏?我断了腿,竟然是她最开心的事。”季节雨怪腔怪调,掩饰自己的惭愧。
她抱住母亲,撒娇的说:“等我脚伤好了,也毕业了,没有其他杂务,一定会好好陪你,把全部的时间都给你,保证让你嫌烦为止,好吗?”
她依稀看见一股落寞的影子在母亲身上徘徊,这绝对不是她熟悉的母亲。
她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快乐的母亲找回来。
“喔,踩在地上的感觉好好。”
季节雨闻立陶醉的眼神;恣意享受以前被她任意忽略的乐趣——脚踏实地。
“终于不必离开地平线,好也!”整整一个月的“禁足”,对季节雨而言,无疑是人生中最没点的一段旅程。
“喂,你快坐下。医生只是叫你可以适度的走动,你不要不听劝,否则脚真的破了可别怪难啃!”庄永鸣紧张地嚷嚷。
“你看看,有这个人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比你还唠叨呢!”季节雨搭着庄永鸣,对着母亲说。
“是嘛俄会盯着她的,请伯母放心。”庄永鸣倒是和季节雨挺合作的。
“看来我不走都不行了。两人联合起来赶我走,我真那士、碍手碍脚吗?”何慧齐瞧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越看越中意。
以前也没见女儿带男孩子回家过。这一个,肯定是她默许的对象了。
“我帮你买了车,明天交车。”何慧芬充满神秘的口气。
“真的?”季节雨有一份意外的惊喜。
“方便你赶时间,省得你又顾前不顾后再闯祸。”
“喔,你真是天下最可爱的妈妈。”季节而欣喜若狂。
“我已经订好明天下午的机票,怎么样?还满意吧!”
“嗯!我太满意了,简直满意得不得了!非得亲自到机场送行不可。”季节雨一拐一拐的走到母亲身边,出其不意的在母亲脸颊亲了一下。她想不到母亲党瞒着她做了这么多事。
“真观实!”何慧齐笑得合不拢嘴。
“需不需要买些什么带过去我帮忙准备。”任永鸣早已习惯季节雨和母亲的欢乐气氛。这是一幅使他羡慕不已的画面。
“也好,等会儿麻烦你陪我出去一趟。”何慧齐点点头,接受在永鸣体贴的心意。
“你逾位罗!我看,我只能待在家里,继续研究我的本草钢目。”季节雨的语气有一股做作的酸味。
庄永鸣实在搞不懂这个精力弃沛的女孩为何要让自己这么忙?
“研究什么药草?光是种类就有一千多种,怎么去认识它啊?更何况那应该是研究中药的人较适合的研究。
连我这外行人都知道。”言下之意,似乎在取笑季节雨这个内行人居然悟不透这层浅显的道理。
“我可是压根儿不会踢足球!你用错术语了!再说,凡是植物都是我的辖区,懂吗?”季节雨不以为然的向庄永鸣提出抗议。
她的事自有主张,才懒得理会他。
妈,也许寒假我会抽空见天陪你看雪景,好不好。
“良心发现?不会是哄我高兴的吧!”何慧齐不愿承认内心的喜悦。“在没有被你的迷汤灌醉之前,我还是快点地上街采买吧!”
“奇怪,对你好还这般疑神疑鬼?”
“伯母,我们还是趁节而开始疯言疯语之前,赶快离开吧!”
说罢,他率先走向外头。
“有道理!”何慧齐和季节雨交换会心的微笑,然后跟在庄永鸣的身后。
“我再关禁闭下去,脑子一定也会跟着生锈,不行,得活动活动。”看着离开的母亲,季节而轻轻低哺。
为免脑袋秀逗,她决定明天母亲一上飞机,隔天复回实验室继续脑力激荡。
经常一脚才踏进中心的大门,眼尖的他。立刻被停放在大门右侧那部火辣辣的流线型敞篷车给吸引住目光。
他不记得中心有人开这种昂贵的车。
“这么早就有访客?”他将心中的疑问,大声地说了出来。
这个中心研究的工作及目标就是植物的病理分犯由于避开闹区地段,处于穷乡僻壤,平时,除了中心内的研究人员及工作人员之外,少有人迹。
所以,毫无疑问他,这部拉风的车子,很快便掳获经常好奇的注视。
如果“她”的目的就是要留住所有经过的目光,那么,“她”可以说已抢滩成功。
经常的步伐相当优雅,与其说他的速度缓慢,倒不如说他在步步为营来得贴切些。
他走上台阶,然后循着走廊再走五十公尺,才能到达他的实验室。
他仍然缓缓走着。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傲气,还有一抹与他完美的脸部轮廓不搭调的严肃。
在他尚未推开实验室的门,就已经嗅到空气中不属于他所熟悉的气味弥漫着。
果然,一进门,里头闹哄哄一片,异于往常的热络气氛,根本失去了实验室里应有的冷静、理性和他所订下的规矩。
“我出公差,你们放长假?”他沉声对着所有在实验室交头接耳的人。
他严厉的目光不放过任何一张吃惊的脸,并且摆着一贯但却又和他英俊的外表很不协调的扑克脸。
“学长?”出声的是陈如琳。
她的惊讶代表着所有人的感觉。
陈如琳似乎是实验室公认的代言人。主要是她是那位老板着一张脸的经常低几届的学妹。基于这层关系,她比其他人具有缓和场面的能力和胆子。
“你提前回来了。”她怯怯的说。
“怎么?我不在就可以无法无天?”经常的怒气仍在扩张。
顺手关上实验室的门,开得特别强的冷气也无法降低地的怒火,反而更加深他脸上的冷凝。
他到日本参加一项最新的细菌培植理论的会议,本来预定是三个月的公差,没想到比预定时间早回来十天,就让他意外地撞上这一场混乱。
这是他最最不允许的一件事。在实验中,他要求的聚精会神,高度的清晰头脑,才能在每个实验的每一个步骤,达到完整无误的零缺点成果。
“是我的错,与其他人无关。”一个简洁有力的声合起义,反抗这道比冷气还冷的冷锋过境。
这个声音是经常所陌生的。循着声音的方向,他望着仍未散开的小团体。
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的陌生女孩,四平八稳地坐在他们讨论研究结果的大桌子分。他打量着被他的电眼遗漏的入侵者,愤怒高过于讶异的程度。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破坏我的实验室规矩。”
他稍稍前进几步,见那“偷渡者”并没有移动位置的打算,甚至连椅子也没有动一下,他只好住她的方向走过去。
“你是谁?”他的语调是百分之一百,绝对的不客气。
仿佛在向一个增闯禁地却又不知死活的笨贼录供词。
“我需要一个完善的工作场所,所以,我来了。”季节雨的胆量是够大的了。
她直视经常,无惧于他眼中寒冷的两道光。
经常的强硬态度,显然对她起不了恫吓作用,反而更激起她的反弹。
“是谁允许的?这是我的实验室,不是随便任何阿猫阿狗来玩玩的地方。”他见来者不善于经心生不悦,又看见会议桌上的大盒巧克力,火气更大。
原来,那巧克力就是她通关的证件。
“我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且我也不是来玩的。”她坚定的口吻似乎明白告诉他——你吓不倒我的。
“不管你来干什么俄都不欢迎。”经常恨死了她眼中那大无畏的神情。
“你是没办法拒绝我的,还有,你的脾气似乎也大了点。怎么样?吃块糖消消气吧!”她像个冷静的旁观者,正在欣赏一只刺犯演出火爆的独角戏。
也许是她的甜美、不畏惧碍着他吧,他觉得非得把这个与这边环境格格不入的“异族”弄走不可。
他不喜欢她的过分冷静和一直保持的浅笑。一比较之下,他好像成了不通情理、缺乏修养的疯子。
他再次冷冷地打量她。
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无邪地述说着天真;直且高的鼻子却又充满了男人才有的坚毅;小巧的嘴巴,上扬的嘴角又清楚地告诉每一个人,她不是容易被打败的人;黑又密的短发,找不到修剪上的假疵,她肯定是个难缠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