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确定自己锁上门了,除非她叫锁匠,否则怎么可能进得来?
“我从那里进来的呀!”她指着还是空荡荡的落地窗,无奈地说:“你自己用椅子把落地窗打破了,你不记得——吗?”
“我把落地窗打破了?”
齐威将视线转向落地窗,果然看见一把椅子躺在落地窗外头的草地上,显然就是凶器。
“我听到好大声的声响,在外头叫你,你又没有回应,我怕你发生什么意外,才会擅自进屋里来。”孙函解释自己擅闯他的住处的理由。
“我吓坏你了?”
想起他上回凶巴巴的把她骂哭,还有这回拿椅子把落地窗砸破的事,一定让她觉得他是个粗鲁可怕的野蛮人吧?
“还好,我只担心你有没有受伤。”
这是实话,她知道他脾气不好,也习以为常,倒是他突然昏倒的事,才真把她吓了一跳。
在她面前,他总是一副凶恶强悍的模样,所以她很难想象,他也是个会生病的血肉之躯。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以前我和你并不认识吧?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是齐威心头始终存在的疑惑,自从受伤之后,他更不信任任何人。
“这……其实我对你,也没什么所谓的好不好,我只是秉持着助人的原则,在你需要帮助时,适时伸出援手罢了。人与人互相帮助,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也别放在心上,今天我帮了你,也许将来有一天,我就会需要你的帮助呀,你说是不是?”
她认真注视他仍存有怀疑的眼眸,微笑着地说:“目前我对你最大的期望,就是你别再喝酒了,好好振作起来,那我就安心了。”
齐威微抿着唇,审视地打量她清丽的脸庞。
齐威直觉孙函蕍想帮助他的理由,并不如她自己说的那么简单。但是除了她所说的那样,他也想不出她有任何理由执意闯入他的生活。
图财?他没有多少财产值得她这般大费周章。
图人?那就更可笑了!他早已不是从前的兀鹰,而是连自己都瞧不起的废人,她图他哪一点?一张骗人的皮相?
他锐利阴冷的眸子令孙函蕍浑身不自在,她低下头,急促道:
“你不要想太多,我真的只是基于邻居的情谊,才这么多事的劝你,如果你嫌我烦的话,那我回去好了。”
她快步走向门口,齐威却突然伸手拦住她,有些着急的说:“我没赶你走!”
“真的?”
孙函蕍好高兴,这表示齐威愿意接纳她成为他的朋友了?
“那……表示我可以留下来?”
“嗯。”
齐威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不忍心摧毁那么美的笑容,和她脸上满满的期待。
“我也可以常常拿东西过来,和你一起分享吗?”她又问。
齐威只能再点点头。
“太棒了!谢谢你,齐威,我们一定会成为知己的。”
孙函蕍跳着小脚,快乐地转圈圈。
知己?
齐威很怀疑,自己真能和她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只是此时此刻,他竟有些贪恋她甜美的笑容,不愿破坏她小小的喜悦。
他哪知道,因为这一时的心软,竟为自己带来甩也甩不掉的麻烦,只因他再也没有任何借口将她阻挡在门外。
每当孙函蕍又端着香喷喷的食物,笑容可掬的站在他家门外时,他根本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恶狠狠地当着她的面甩上门。
于是乎,他的房子经常出现她的踪影,她逐渐侵人他原本封闭的生活,当他蓦然回首时,她不但击破他顽强的防卫,还抵达他的心底深处。
“我不答应!”
齐威双手环胸坐在重新购置的沙发上,别过头,一副没得商量的姿态。
“齐威,拜托啦!”
孙函蕍绕到另一侧,手上拿着一组亮晃晃的“工具”,以哀求的语气喊道。
“不行!要我刮胡子、剪头发,门儿都没有。”他将头又扭向另一边,摆明了不愿意就是不愿意。“那就为我开扇窗吧!修修头发和胡子,看起来会很有精神的。”孙函蕍又追过去,继续游说道。“我是无业游民,不需要精神!”
齐威将头仰靠在沙发上,抓起报纸遮住脸,怎么也不肯妥协。
孙函蕍沮丧地垮下肩膀,扁着小嘴不说话。
四周变得宁静,好半天没有一点声响。
她放弃了吗?齐威感到疑惑,悄悄掀开报纸的一角偷觑,看见她颓然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四周满是灰暗的线条。
她低垂着头,齐威不必看她的脸也知道,她此刻的表情有多失望。
而他竟无法忍受看见她失望的表情。
“你——好!好!我剪就是了。”
他将报纸随手一扔,认命地闭上眼皮,随她宰割。
“谢谢你,齐威!”
孙函蕍开心地绽开笑颜,再度拿起剪刀,将报纸中央剪破一个洞,套在他的肩膀上,以便遮住掉落的头发,然后开始动刀,替他修剪过长的头发。
她左手握着扁梳,右手利落地挥动剪刀,剪掉的黑色发丝便刷啦刷啦落下来。
“你替多少男人剪过头发?”
她的技巧并不生疏,想必有过不少“临床实验”对象!齐威有些不是滋味。
“我只替我爸爸剪过头发。”
“你爸爸?你爸爸是做什么的?”她很少提到她的家人,他不禁有些好奇。
“我爸爸呀……”她仓促地一笑。“他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而已,因为他很讨厌上理发院,所以我常替他剪头发。”
“原来如此。”他心里总算舒坦了。
孙函蕍不再说话,专注地替齐威修剪发型,十分钟后,她剪下最后的一刀,然后欢呼道:“完成了!”
她后退一步,歪头欣赏着。“不错!看起来有精神多了。”
孙函蕍点点头,很满意自己的手艺。
“接下来就剩胡子了。”她放下剪刀,改而拿起刮胡刀,齐威看到久违的理容工具,又开始皱眉头了。
“能不能不要剃?”
“不行!”她手插纤腰,挥动手中的刮胡刀,笑咪咪地问。“你要自己剃,还是由我来?如果让我动手的话,我可不保证不会刮伤你的脸喔!”
“我自己来!”
齐威气闷地夺过她手中的刮胡刀,掉头走进浴室。
这是传统式的刮胡刀,万一不小心,他可能连脖子都会被她割断。
他起码有半个月不曾刮过胡子了,这一刮足足刮了二十分钟,才把脸上的胡子全部刮干净。
齐威扭开水龙头,把脸上的胡碴和刮胡泡沫冲掉,然后顺道洗了把脸,他一面用毛巾擦干脸,一面走出浴室嘀咕道:“这下你总满意了?”
“我当然满——”孙函蕍微笑着转过头,手上削到一半的水果立即砰地一声掉在桌上。
“我……太……太满意了!”
这是齐威吗?她瞪大眼,完全收不拢自己张大的嘴。
“怎么了?很丑吗?还是很怪?”
齐威有些不自在的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他也很久没瞧见自己的真面目了,每次照镜子都被一大把稻草胡子遮住,像个山林野人似的,难怪连他都觉得自己的脸庞陌生。
“不!不是……”她缓缓摇头,还是震惊得难以一言语。
这就是齐威的真面目吗?他不但不丑、不怪,而且还非常的……帅?
不,说他帅太粗浅了!“帅”无法形容他出色的相貌,他的瞳眸深邃黝黑、鼻梁俊挺有型、略薄的唇瓣总是半讥讽地扬起,浅褐色的皮肤带着诱人的光泽,像在引诱她的碰触。而她也真的那么做了!
她看见他惊讶的表情,才发现自己竟然大胆地用手抹去他脸上未干的水痕,孙函蕍面颊一红,想缩回自己的手,却被齐威一把握住。
“函蕍……”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有些陌生,却又十分熟悉,毕竟他们已经相处了十几天,他却从没喊过她的名字。
“齐威,你放开我啦!”孙函蕍面颊泛着瑰丽的桃红色,身体微微扭动着。
“我想吻你……函蕍?”
齐威抱住她的腰,将她搂到自己胸前,默默凝视她娇羞的粉脸片刻,然后缓缓低下头,准确地找到她微启的颤抖樱唇。
他先张嘴含住她小巧红润的唇瓣,然后逐渐加深这个吻,他撬开她的牙齿,钻入她的口腔中逗弄,与她湿滑的粉舌嬉戏。
“不行……齐威……”
孙函蕍的理智告诉她应该挣扎,但她的身子却软得像团湿泥,无力地依靠在他身上,任他火热缠绵地吻着自己。
孙函蕍无法拒绝齐威的热吻,因为她早已爱上齐威了!
早在第一次敲开他的大门,看见他那双被全世界遗弃的悲愤双眼,他就深深停驻在她的心底,再也无法拔除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爱他,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爱上他了。
第四章
自从发觉自己对齐威的感情之后,孙函蕍对他更加关怀备至,在她真诚的对待下,齐威也慢慢回应她的付出,两人的感情逐渐加温,很快到达沸点。
今年的农历新年来得比较早,隆冬的脚步还没走远,街上大红的春字已迫不及待映入眼帘。
“齐威,你饿了吧?再等一会儿,菜马上好。”
孙函蕍忙碌地炸芋头丸子,一边朝站在厨房门口的齐威微笑。
“我也来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瞧她像只忙碌的小蚂蚁,齐威也不好意思袖手旁观。
“只剩下刚烤好的鸡肉还没切,你帮我切鸡肉好了。”
孙函蕍将烤得金黄香酥的鸡肉从烤箱拿出来,放到砧板上。
“小心烫喔!”
她在一旁小心看着,见他切得不错,这才放心继续炸自己的东西。
今天是中国人最重视的农历除夕,一大早孙函蕍就拉着齐威去逛传统市场,买了一些应景的年节食品和蔬果鱼肉,然后再绕到附近的大型量贩店,购买一些冷饮瓜果等点心。
她知道齐威没有家人,一心想给他一个特别、不一样的新年,所以从下午开始就在厨房忙进忙出,准备为他料理一顿丰盛可口的年夜饭。
她将炸好的芋头丸子和他切好的鸡肉端上桌,再搭配其他几道可口的菜肴,就是一桌美味丰盛的年夜菜了。
她两手合掌,开心地对齐威说:“齐威,可以吃饭了!”
齐威拉开椅子坐下,看着眼前一桌美食,再抬头望望她,有些迟疑地问。“你不回家吃年夜饭没关系吗?”
“我呀?”孙函蕍略微一愣,随即开朗地摇头笑道:“没关系的!我爸妈已经移民到加拿大了,我一个人在家也是孤伶伶的,不如在这儿陪你一起吃饭还比较开心呢!”
“是吗?那我们可都是天涯沦落人。”
齐威想起过去八年的大年夜,惠姨总会像孙函蕍一样,亲手料理一桌美食,陪他们这些失去父母、家庭的无根浮萍一起围炉,大伙儿虽然都是不轻易表达感情的人,但惠姨慈蔼的关怀,确实令他们的心窝充满一片暖意。
谁知道……惠姨对他们的那些关怀,全是为了利用他们所伪装出来的假相!
对她来说,他们不是什么先夫的友人之子,而是一批可兹利用的工具!
齐威倏地起身走向酒柜,只要想起这段痛苦的回忆,他便想借由酒精的力量,帮助他忘记烦恼。
但他的手刚碰上核桃木的酒柜,就被另一只纤白小手按住。
他缓缓转过头,就看见孙函蕍关怀、担忧的脸庞对着他。
“求你别喝酒,好吗?”她秀眉微颦,眼中写满恳切的央求,那惹人爱怜的表情,缓缓融化齐威心头的苦涩。
他不自觉缩回正想拿酒的手,垂落在身侧。
孙函蕍小心翼翼地拉起那只大手,无言地将他拉回餐桌前坐下。
她拿起筷子,温柔地替他挟菜。“你一定饿了,快吃吧!”
“你也吃。”齐威也拿起筷子,回挟几样菜给她。
她抬头对他柔柔一笑,那轻浅的笑容,竟让他觉得好满足,好像自己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一件能令她高兴的好事!
他们一边品尝丰盛的年夜饭,一边看着电视特别节目,一直吃到晚上九点多,孙函蕍才起身收拾餐桌。
她将冷掉的菜肴收进冰箱里,然后端着油腻的碗盘到厨房清洗,难得的是,齐威又主动表示要帮忙。
经过她的一番“调教”,齐威已不再那般愤世嫉俗、封闭冷漠,现在的他会主动开口说话,偶尔也会提起过去的事,虽然话还是不多,但这样的进步,已经让孙函蕍很满意了。
“要仔细擦干喔!”孙函蕍将洗好的碗盘递给他,他则用干净的棉布擦干,放进碗柜里。
清洗完所有的碗盘,孙函蕍打开垃圾桶,将洗碗槽里的残渣倒进去,忽然看见一对细长的触须出现在眼前,接着一只丑陋的蟑螂便快速爬出垃圾桶,在地上四处乱窜。
她最害怕、最讨厌蟑螂了!
“啊——蟑螂……蟑螂……好讨厌!”
她放声尖叫,倏地跳上离她最近的物体避难。
“函蕍——”齐威被她像根柱子似的紧抱着,根本动弹不得。
要不是她的表情太过恐惧,否则齐威真会笑出来,他没想到平常文弱娇柔的孙函蕍,居然可以跳得这么高,简直可以去参加奥运跳高比赛了。
“呃……函蕍,你先下来好吗?”他们面对面相拥着,这种暧昧的姿势,令他心跳加速。
“蟑螂……好恶心,快赶走它啦!”
孙函蕍拼命尖叫,紧搂着齐威高大的身躯,死也不肯放。
她的两只小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柔软的酥胸贴着他的胸膛起伏,而她的纤细长腿则夹住他的腰,两人紧密相连的暧昧姿势,让齐威的呼吸不禁开始急促,欲望也缓缓鼓胀起来。
“不要!地上有蟑螂。”
孙函蕍想到那只丑陋的昆虫抖动触须的恶心模样,浑身便爬满鸡皮疙瘩,她不自觉缠紧双腿,更加偎近他。
齐威粗喘一声,痛苦地闭上眼呻吟。
她想逼死他吗?
齐威明显感觉自己胯下的硬挺肿胀得更厉害,他被这股强烈的欲望骇着了。
他从未如此热切地想要一个女人!“现在你想下去,也下去不了了!”
“啊?”孙函蕍显然也发现有某些东西不对劲,她睁开纯真无辜的浑圆大眼,不知所措地望着齐威。
“我要你!”他粗哑地宣布。
“齐威……”
“我要你,函蕍!把自己给我,好吗?”
“齐威,我不能——”
他没再给她开口的机会,径自霸道地攫住她的唇,辗转吸吮起来。
“唔……”她轻捶他的肩膀想抗议,却只能发出咿唔的微弱声音。
她感觉到他在走动,却不知他要将她带往何处,直到背后抵住柔软的床垫,她才知道,自己已经在他床上。
“齐威,不行……”她惶恐地想爬起来,却被他轻按住。
“不要拒绝我!函蕍,我想要你!”他急促啜吻她粉嫩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