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杏儿紧张兮兮地递了杯白开水给项晴咏,「你还好吧?面吃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噎到?真是吓死我了。」
项晴咏接过白开水喝了一大口,喘着气道:「谢谢你。」她脸上还有着惊魂未定的惨白。
「小心点,噎死了,你就进不了礼堂了。」任厉行懒懒地调侃着,浑然不为自己制造出来的惊险镜头而感到羞愧。
「你还敢说!」项晴咏气不过,把杯子里剩下的白开水朝任厉行脸上泼去。「要不是你突然说什么后天就要带我到美国去完成结婚手续,我会被面给噎到吗?你这个始作俑者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这种话,你简直是恶劣到了极点。」
瞪着被淋成落汤鸡的任厉行,郝杏儿明显的察觉到他身上散出来的冷冽寒气,她心中暗叫不妙。
糟糕!任厉行的脾气之坏是众所皆知的,这个男人只要别人没惹到他,他就还算是个人,可是一旦惹火了他,他就会像一头发狂的狮子,除非是女人,否则他绝对会把对方揍得满地找牙、跪地求饶;而刚刚项晴咏泼他水的举动,分明是自找死路,看来他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呃,有话好说嘛!坐下来好好谈就好,大家都别生气、别生气。」郝杏儿小心翼翼地跳出来打圆场。
她的眼睛得放亮一些,如果矛头不对,她可是准备立刻闪人!
任厉行铁青着一张脸,瞪着项晴咏的眼光像一把利刃,从他眼底可以读出他极度想把她千刀万剐,然后丢到海里喂鲨鱼。
「怎么,你这么瞪我是想和我打架吗?」项晴咏毫不畏惧地昂高下巴对着他。
「你真的很想死对不对?」
任厉行缓缓站起身子,郝杏儿倏地被他高大的阴影笼罩住,惶恐地连忙退后好几步,躲到一旁去。
她急忙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项晴筠,要她立刻赶来这里解救项晴咏。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项晴咏就只怕姊姊,否则依项晴咏那不服输的臭脾气,搞不好会掀起战乱。
「我说,你们两个火气不要这么大,大家有话好说嘛,是不是?」即使郝杏儿已经躲得远远的,她还是很有义气的一直出声,想化解他们两人之间一触即发的紧张情势。
「任先生,晴咏虽然有些拳脚功夫,但没你想像的厉害,她禁不起你过重的拳头,所以你们千万别打起来,绝对不要打起来。」
任厉行此时此刻就像从地狱窜出的恶魔,全身迸放着千年寒霜,但他的胸腔内却有一把炙热的怒焰正熊熊燃烧着。
他握起拳头,黑眸突地眯起,在项晴咏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之际,他的拳头早挥了过去。
项晴咏当场惨叫出声,抱着肚子踉跄的退后了好几步。
该死、该死的!她痛得站不直身子。
「啧!你还真不耐打。」任厉行毫不留情,缓缓走向项晴咏。
见他朝自己走来,项晴咏不服输的个性不容许自己退后,她一手抱着肚子,一手备战地扬起,咬着牙痛苦的怒视着他。「你这个卑鄙小人,每次就只会用偷袭这招,你以为你是活在蛮荒时代吗?什么事都用拳头解决?」
冷汗由她额际缓缓流下,她咬紧牙根,急促地喘着气,拼命地想压下从肚子传来的剧烈疼痛。
「你不知道吗?我可是有名的流氓,让我看得非常不顺眼,或者让我极度不高兴的人,我都会亲自痛扁他一顿,好发泄怒气,你没听说过吗?」他恶劣的挑高眉毛瞪着项晴咏。
难怪老哥和侨老对她说他不适合她,原来是因为他这个人有暴力倾向,看来他的确不适合她。项晴咏暗忖着。
「我是没听过,你不说我还真不晓得哩!如果我早知道,就不会和你说这么多话了,毕竟畜生是听不懂人话的。」
她的尖牙利嘴成功地又为自己赢得更多的拳头。
一股热流从喉中急速的窜出,项晴咏咳了一下,竟吐出一口鲜血,她再也撑不住的跌倒在地。
郝杏儿见到她吐血,吓得尖叫出声,赶紧冲到她身边,用自己的身体阻挡住任厉行对项晴咏没人性的殴打。
任厉行倏地停住动作。
「滚开!」他愤怒地低吼着。
「你够了吧?我说过她禁不起你的拳头,你没听见吗?她现在都被你打到吐血了,你还想怎么样?」再也不管老公和任厉行是否有生意往来,郝杏儿见到项晴咏被打得奄奄一息,克制不住地对着他大吼。
「要不是我从不打女人,冲着你这几句话,你就完了。」他阴狠的恐吓道。
「是吗?我怀疑。」郝杏儿鄙夷地怒视着他。
「我的话从来没有人敢质疑。」任厉行扫了她一眼,唇边缓缓扬起一抹笑。
郝杏儿知道这就是他发怒的前兆,她有些害怕的低下头,但一看到项晴咏那惨白的脸蛋,愤怒又再度上扬。
「可是你却打破你的原则。」
「什么意思?」任厉行眯着黑眸,不了解她的意思。
「杏……儿……」项晴咏强忍住疼痛,虚弱地唤着郝杏儿,「别……和他说那么多……他只不过是个没人性的畜生。」
「项晴勇,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在任厉行的拳头又准备落下时,项晴筠正好赶到。
她急忙大喝一声,制止了他的行为——
「任厉行,你想做什么?」
项晴筠快速的冲到他面前,当她看见妹妹被打得只剩一丝虚弱气息时,她震惊地瞠大了眼。
「晴咏?」项晴筠担忧得立刻帮项晴咏测着脉搏,「该死的,你听见我的声音没有?」
项晴咏费力的微微睁开眼皮,低哼一声。「听见了,我又没耳聋,你那么大声做什么?」
「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德行,还跟我耍嘴皮子,你想吓死我吗?」
「我没事……」项晴咏想开口安慰姊姊,要她别担心,可是她的头好沉、好重,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突来的一阵黑暗笼罩住她,然后她就这么昏死过去,不省人事了。
「晴咏……该死的,任厉行,你居然狠心下那么重的手,你准备请律师上法庭吧!」项晴筠怒不可遏地咆哮。
「筠姊,不要和他多说了,我们快把晴咏送到医院急救才是。」郝杏儿提醒她,项晴咏的情况很糟,她好担心。
「可恶!」项晴筠低咒一声,「我警告你,如果我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会告死你的。」对任厉行撂下狠话后,她赶忙招来服务生帮忙把项晴咏抱起来送去医院。
「妹妹?」任厉行被项晴筠的话给震得哑口无言,「她是个女人?」
任厉行说什么也不敢相信,那个全身上下找不出半点女人特征的家伙,竟会是个女人!
真是见鬼了!
啧!他对她下手这般重,若是男人或许还挺得过去,但女人的话……
该死!
担心项晴咏会被他给打死,任厉行不得已只好尾随在她们后面,一块儿跟到医院。
第6章(1)
在车上,项晴筠立刻拨电话给项晴臣及项晴侨,告知他们这件事。
一进入医院,医院里所有的护士小姐全被项晴咏惨不忍睹的模样给吓坏了。
「项医生怎会变成这样?」她们的偶像被揍得像猪头,是谁这么过分?
「少说废话,你们快给我准备一间手术室,然后找一批人跟我来,我要立刻帮晴咏动手术。」项晴侨接过项晴咏,立刻将她放在病床上,冷静地吩咐。
「好的。」护士小姐领了命,纷纷照项晴侨的吩咐去做。
项家兄妹、任厉行及郝杏儿四人全守在手术室外,忧心忡忡地等候着项晴咏的手术结果,项晴臣根本不敢通知父母项晴咏被打成重伤的消息。
「你们该告诉我她是女人。」任厉行冷冷的开口。
「就算你今天面对的是一个男人,你下手也不嫌太重了吗?」项晴臣瞪了他一眼,凶巴巴地斥道。
「她不断的挑衅我,这是她自找的。」而且她被他揍成这样,还不肯告诉他她是女人,是她自己愚蠢。
「你在鬼扯什么?动手打人就是不对,不管怎样,你不能动手的。」
「我警告过你了,不是吗?」郝杏儿突然开口,眼带不谅解的看向任厉行。「你别以为她很会打,她的拳脚功夫事实上只能应付那些小瘪三而已,一旦遇上真正的高手,她还是只有挨打的份儿。」
任厉行静默不语。
「我早就警告她,说你这种人沾不得,你根本就是个没心少肺的恶魔,她就是不听我的话,这下可好了,吃到苦头了吧!我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接近你。」
项晴臣气他、也气自己,他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坚持下去,不准妹妹再继续接触任厉行,如果他坚持的话,妹妹还是会听他的话,可惜他就是没有;所以她今天会变成这样,他也有责任。
「她不接近我,我也会接近她。」
「什么?你还想对她怎样?她都已经被你打得半死了,你还不满意?你到底是不是人?」郝杏儿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天底下居然有这种人。
「我答应要娶她,而我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人,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都会娶她进门。」
「你休想!我不会把她交给你的。」项晴臣大声地咆哮着。
这次他会坚持下去,他绝对不准这个败类再伤害妹妹半根寒毛,他会用他的生命来保护她。
「你不肯也得肯,我说过会娶她就是会娶她,不论谁反对都无效。」任厉行之前才刚惋惜项晴咏不是女人而已,没想到如今却发现她其实是个俏佳人,这对他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他会娶到她,非让她成为他的妻子不可,她的美只能被他所拥有,他绝不许任何一个男人觊觎她。
「任厉行,你到底是存着什么心态?你好恐怖!」郝杏儿摇摇头,「你事事以伤害人为乐吗?晴咏是一个很好的人,你不能因为你自己的喜怒哀乐,就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这样对她是很不公平的。」
「谁教她遇上了我,如果她没遇上了我,我就不会认识她,今天的事也就不会发生,所以你们要怨,就怨那晚的派对吧!」任厉行讪笑着,「其实你们也可以换个角度想,或许是她上辈子欠我的,所以今世我是来讨债的。」
人家不都是说夫妻是相互欠了债?姑且不论这个债是谁欠谁,谁又该还给谁,反正他们注定将成为一对夫妻。
「住口!就算晴咏亏欠了全天下的人,她也不会欠你这个浑球任何的债。」项晴臣气不过的斥喝。
任厉行不在乎的耸耸肩。
「天晓得!反正我只是举个例子罢了,你犯得着这么认真吗?再说,我不晓得原来咱门项大警官,居然相信前世今生这种没有科学根据的荒谬事情,这事若传了出去,不晓得要跌破多少人的眼镜了,我说得对不对,项大警官?」
「任厉行!」项晴臣抡起拳头想要揍他。
「大哥,别意气用事,晴咏还生死为卜,一切等她脱离危险后再来讨论。」项晴筠拦下已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哥哥,冷静的道。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任厉行与妹妹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情愫。当妺妹被推进手术室时,她在任厉行眸中捕捉到一抹一闪而逝的光芒,是担心吧?那他不算是完全冷血的人。
这时手术室门上的红灯转换成绿灯,项晴侨从里头步出,项家兄妹及郝杏儿见状,忙不迭地走上前去询问项晴咏的情况。
「晴侨,晴咏她怎么样了?有没有事?」项晴臣紧张地问着。
「胃出血,身上多处严重瘀青,最严重的是她胸前肋骨断了三根,幸好没有伤及内脏,是不幸中的大幸。」项晴侨瞪了在一旁的任厉行一眼才回答。
「肋骨断了三根?这么严重!」郝杏儿听了他的话,整个脸色瞬间刷白,「那她到底有没有事?」
「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得躺在床上休养很长一段时间。」
一听到项晴咏没有生命危险,项晴臣及项晴筠都松了口气。
「幸好,要是她真有个万一,那可就麻烦了。」
项晴咏被护士推了出来,她脸上惨白得像张白纸,由此可以看出她现在有多么虚弱。
瞧她要死不死的模样,任厉行的心突然变得有些窒闷,他抿紧了薄唇,发现自己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极度不喜欢。
公司的会议进行到尾声,最后该是由任厉行上台做讲评,但是他却坐在原位上无动于衷。
他的眼睛虽然是望着讲台方向,可他的心思彷佛不在会议上,因为他完全听不见大家叫他的声音。
各部门主管面面相觑,他们可是第一次看见他们的老板在开会中发呆。
老板一向最重视公事的,不是吗?
副总裁黄义夫在唤了任厉行几次后仍无回应,他索性代替他上台去做最后总结。
「就这样,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散会。」
他一宣布散会,所有人立刻收拾好自己带来的开会资料,走出会议室,只有黄义夫及仍在神游的任厉行留了下来。
黄义夫走到任厉行面前,纳闷的盯着他。
他发现这阵子以来,任厉行经常动不动就发起呆来,以前他鲜少如此失常的,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厉行,厉行!」他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醒醒,别再发呆了。」
任厉行被他这么一推,迅速回过神来,有些不明白眼前情况的抬头看着黄义夫。
「义夫?」他环视四周一眼,发现四下无人,「这……」他记得他在发呆前好像是在开会吧?怎么人全不见了?
「会议已经结束了。」黄义夫叹口气。
「会议已经结束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还没做总结,怎么会议就结束了?」
「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反应,所以我就干脆替你上台了。厉行,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上班老是心不在焉的,不会是你家出了什么事吧?」
任厉行摇摇头。
「不方便说?」
「不,没什么不方便说的,我只是不断在想,那个人真的是女人吗?」
「谁?」
「项晴咏,我的未婚妻。」他老实的回答。
「你有未婚妻?什么时候的事情?」商界钜子任厉行要结婚了?这么大条的消息,报章杂志怎么完全没有报导?黄义夫愕然极了。
任厉行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身高一百八十公分,不论长相或声音,甚至连行为举止都像男人的女人?」黄义夫挑高了眉毛,「老天,你确定她没被列入世界纪录?」
「我也在怀疑。」任厉行微微一笑。
「我倒想看看这样的女人究竟是长成什么德行,这真的很令我感到好奇。」
言「你想知道?那下班后我可以带你到医院去看她。」事实上自从上回从医院回来后,已经整整三个礼拜,任厉行始终不曾再到医院去探望过项晴咏。说实在的,他也很想知道她现在是痊愈到什么样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