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态度呀!「怎么,还分版本啊?」殷捷安失笑道。
「版本很多,但事实却只有一个。」
「哦!那我宁愿听你嘴里的事实。」她对别人的隐私并不是顶好奇,若本人愿意说她也不反对听。
「不就是遇人不淑喽!」汪芷翎相当的云淡风轻。「爱情不就是这么一回事,有人幸运找到了遗失的另一根肋骨,有人则一辈子找不到,而我恰好是后者,如此而已。」
「你的比喻非常恰当,人一生当中不都是在寻寻觅觅中度过。」她还真是看得开,殷捷安满欣赏她这种个性。
「没错,人的一生短暂得很,唯有让自己活得快乐最重要。」汪芷翎豪迈地说道。
若自己有汪芷翎的一半洒脱,今天也不会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她当初是怎么一脚踩进这进退两难的僵局的?
不是说——幸福唾手可得的吗?那她的幸福又在哪里?会是慕容沇吗?
透过窗子望向远处,殷捷安迷惘了。
「为什么?」
一道娇软微带质问的嗓音在偌大的办公室响起,打从她来到现在,一直无视她存在仍埋首于文件中的慕容沇终于肯放下文件正视她了。
呵!要引起他的注意,还真是不容易呐!但是他的目光未免也太冷冽了吧!
古凝凝心下一惊,微调整坐姿,掩饰突来的不安。
古凝凝你可得稳住呀,别游戏还没开始就被将军了,那可就丢脸丢到家了。再说你是他目前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当然有权了解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喽!千万别让他左右了你的情绪,否则游戏怎么继续?
一做完心理建设,她随即大胆的询问:「我们都还没结婚,你便公然将情妇放在家里,这样对我有失公允吧?」
「哼!你认为呢?」慕容沇虽然在哼笑,但却因欠缺某种温度而令人感觉特别的冷漠。
古凝凝俏媚的眼眸风情万种的直盯着他冷冰冰的俊脸打量。
「我认为此举过于不智,好歹我也是名门闺秀,总得留点面子给我父亲吧?」
「哦!有需要吗?」慕容沇俊美的脸上扬起一道美丽的弧度,漂亮深邃的眼却没有一丝笑意。
「当然,家父重门面是众所皆知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古凝凝甜甜的反问。
慕容沇不置可否的哼了声,慵懒地将几丝垂至额前的发丝往后拨,这不经意的动作散发出贵族般的优雅。
素来耳闻古家老头为了权势不惜一切,连自家人都可以出卖,更何况是亲生女儿。倘若他一旦毁婚,古凝凝往后的下场可以想见,不过自扫门前雪是他的行事准则,不会因为她而破例。
「你倒是说说,这事怎么解决?」事关她以后的生活,当然得仔细点,她可不想戏剧落幕后一时失查被老头逮个正着,到时候她的下场恐怕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你可以卸任了。」慕容沇优雅的端起桌上的咖啡轻尝,修长的双腿交错,一切的动作皆优美得像幅画。
「哦!听到这消息我是不是该尽职地表演一段弃妇的戏码?」古凝凝慧黠地露齿一笑,丝毫没有被抛弃的不悦感。
事情全都照着她的计划走,若他不解除婚约,她也会自动提出,要她一辈子待在冷冰冰的石头身边,她不冻死才怪。
古凝凝实在有点同情被慕容沇爱上的女人,离开之前希望能有机会见上一面,她满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融化这块千年寒冰。
「什么时候结婚?」
想起殷捷安若即若离的态度,不尽快名正言顺的把她绑在身边,难保她不会再次逃跑。虽然才刚摆脱了一个,他不介意再揽一个。
「婚期决定在一个星期之后。」
「哦,动作这么快,问都没问人家就私下作主,你不怕把人给吓跑了?」认识他三年了,从不曾看过他冷冰冰的俊脸露出第二种表情,今日居然为了一名女子改变,哈!杰克,这真是太神奇了。
「只要你不坏事。」
等等,这像是人说的话吗?「过河拆桥也不是这么拆的,你太现实了,慕容总裁?」
慕容沇不悦地斜视着他的「前」未婚妻。「你不满吗?」
「嘿嘿,我不敢呐!」看到饱含杀意的眼瞳,再笨的人也知道要住口,何况她又不笨。
同一时间站在门外的殷捷安用力捂住即将冲口而出的呜咽声,她并不是有意偷听,实在是下午有一场会议,时间已经超过了还迟迟未见慕容沇出现,这才打算进办公室提醒他,却意外听见他与古凝凝的谈话,顿时,她怔愣在原地苍白了一张脸,耳中一再回荡着那句「婚期定在一个星期后」。
他……他要结婚了?
她咬唇倒吸了口气,有何分别?她老早就知道了,没道理还要揪肠摧心……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她早就学会无所谓了。
殷捷安幽幽的叹了口气,神情落寞地离去。
第8章(1)
夜幕低垂,晦暗的天际飘着阵阵细雨,大地在雨水的侵蚀之下益发阴冷,沉寂的大地阴森得令人毛骨悚然。
在这种冷死人的午夜,除了身不由己的夜间工作者外,是不会有人愿意舍弃温暖的被窝跑出来游荡的。
偌大的城市宛如万人空巷,但总有一两个是例外。
例如,内心纷乱不安的殷捷安。
下班后,殷捷安便一直在市区里绕,从华灯初上到夜深人静。
往事不断地在她的脑海浮现,其中有甜蜜、有泪水、有心酸、有痛楚,这就够了;人一生之中的酸、甜、苦、辣她都尝过了,不是吗?
自己向来就不是个至情至性的性情中人,大多数的女人一知道亲密爱人要结婚,新娘不是我的消息后,最常使用的招数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惜这样的戏码她演不来,不与人争才是她的座右铭,即使是她深爱之人也不例外。
心不在,强留又有何用?
尽管伤心欲绝,她也绝不坏人幸福。
她……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游荡了一整晚,是该回去了,殷捷安拖着一身疲惫的身躯下了计程车,眯着眼望向屋内,只见一室闇黑一片,想必屋内所有的人皆已入睡,殷捷安吁了口气打开大门,不意却被一声呼唤声给骇住——
「你回来了!」
甜甜的声音在一室闇黑突然响起,令殷捷安吓了一跳。现在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古凝凝,偏偏躲了好些天还是避不了,天意呀!
随着灯光乍现,殷捷安一时不能适应突来的光亮微微眨了眨眼帘,待眼睛略微适应后她看见窝在沙发上的古凝凝。
古凝凝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即使脂粉未施仍旧艳丽逼人,也只有这般的美人才配得上慕容沇那样狂狷的男子。殷捷安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人是天生一对,她输得心服口服。
「这么晚了古小姐还没入睡?」撇开尴尬的关系不谈,基本的礼仪可不能忘,何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古凝凝是刻意在这里等她回来。
是该说清楚的,都要结婚了,总不能让她这个情妇继续待着吧?她能体谅。
古凝凝知晓殷捷安心中所想,换作是她也会如是反应,就让她误解好了,这样戏演起来才会逼真。
「你总是工作到这么晚啊?慕容真是太不应该了,也不体谅员工,等他回来我一定要说说他,不好意思,让你辛苦了。」古凝凝是真的心疼她,心里面直咒骂着慕容沇那个笨木头,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真是猪。
「没的事,这是做员工该做的事。」从古凝凝真诚的语气,她知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由此可见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如此完美的人儿教她相形见绌,她怎么忍心伤害她?
「慕容真是幸运,请到你这么一位好员工。」古凝凝嫣然一笑,笑容里藏着一丝诡异,不细看不容易察觉。
殷捷安但笑不语。
「你都听见了。」午间与慕容沇谈话时,古凝凝早就看到殷捷安在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相信她应该有听见内容,正好拿来做文章。
没头没尾的问话让人摸不着,可殷捷安就是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看来她的存在的确影响到她。「是的。」殷捷安大方的坦承。
「那你打算怎么办?」那双大眼滴溜溜的转着,模样娇俏可人。
「该怎么办不是我能做决定的。」无奈呵!连自由都不是她的,她还能怎么办?
古凝凝被殷捷安无奈的语气震住,她在殷捷安身上嗅到悲凄的味道,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这么说?」她不解的道。
深深地望着眼前着急的她,殷捷安误以为她是烦恼她的存在,遂投给她一抹安心的笑容。「你不用担心,事情很快就会结束的。」
「什么?」古凝凝傻傻的搞不清楚状况,直觉她好像越弄越糟。
「恭喜你了。」说完,殷捷安直接上楼,留下纳闷不已的古凝凝。
奇怪,聪明如她这会儿怎么听不出来殷捷安的意思?
恭喜……不会吧?她不会真以为她要和慕容沇结婚吧?
完了,她不会玩出问题来了吧?想起慕容沇离去时厉声交代她别坏他的事,顿时令她感到寒毛直竖。
不行,得赶快打包行李跑路,古凝凝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直接冲回房间,打开衣橱将所有的衣物全扫进行李箱内,也不管现在是大半夜,提着行李便连夜逃命去。慌张的模样让警卫室的警卫误以为屋内出现洪水猛兽呢。
同一时间,殷捷安将房门关上后,故作坚强的假面具倏地卸下,霎时泪如雨下。
经过了漫长的等候,梦想终归是梦想,而她依旧还是她。只能说造化弄人,终究她与他还是有缘无份呵!
长久以来习惯了自我欺骗,日子一久差点连自己也被催眠,以为她是他的唯一,他的温柔只为她,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欺骗,一个让自己好过的谎言。
美丽的糖衣剥开后是丑露的真相,一个令她椎心刺痛、肝肠寸断,毫无未来的爱,是痴、是傻、是贪、是念,一切都无所谓了。
以往的自信、快乐、开心、全都是骗人的!如今她的戏已落幕,是该离开了,她告诉自己应该轻松除去一身的沉重,假装自己很快乐。
环住双臂,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她很快乐……真的很快乐……然而她的脸上反映出的却不是愉悦,而是泪眼婆娑。
能怪谁?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谁教她自愿当人情妇,受轻藐也是应该的。
不再爱了,她不要再一个人苦苦地等待,不想继续待在他架设的囚笼里拼命地爱,她累了,为了一段毫无未来可言的爱情蹉跎,不值得啊!
当初的一意孤行换来两行清泪,一切都是自找的,半点也怨不得人,罢了,让一切化为尘土吧!
就当自己所爱非人,就此放手吧!
闭上眼,将身体往角落里缩去,让自己更加融入黑暗中,让痛继续啃蚀着……
夜幕低垂,星子稀稀疏疏地点缀在夜幕里,杰奥集团纽约总部顶楼,慕容沇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轻啜着,理都不理坐在沙发上不请自来的严毅斐。
「你这次来真的?」其实,光这趟台湾之行就让他觉得匪夷所思,只是个例行的视察工作,没必要大老板亲自出马,所以他早就有预感事情不单纯,果真如他所料。
只是事情未免也太出人意表了吧?
「不信?等着炸弹炸死你吧!」慕容沇语气轻松地开起玩笑。
他……在说笑话吗?严毅斐看着他,好像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他认识的慕容沇,有点陌生,不过他喜欢他的改变。
「婚礼几时举行?」能掳获冰男不简单,对于这名神秘女子他可好奇的紧。
「一回台湾马上办。」他吞下一口酒,不疾不徐的道。
「这么快?」严毅斐惊愕之余不忘提醒他,「你不会忘了你还有未婚妻的事吧?」
「你觉得这能影响我吗?」浅笑一声,他立即推翻严毅斐所谓的障碍。
「是不能,但也得费一番工夫。」谁不知古庆山是有名的「爱面族」,都订婚三年还迟迟不完婚已经让他丢尽颜面,如今又要解除婚约,他不勃然大怒才怪。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不会有精神理这件事的。」慕容沇双眸闪过一抹精光,深不可测的表情隐约透着一股阴森,嘴角牵起一弯似笑非笑的弧度。
见他又恢复到他所认识的慕容沇,他知道有人要倒大楣了,也不问到底是什么事,反正结局不会太和平就是了。
「既然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我也用不着担心,恭喜你了。」身旁的好友一一寻得终生伴侣,唯独他爱不得终,一丝苦涩顿时袭上心头。
严毅斐的失意慕容沇了然于心,却也无能为力。爱上小自己十岁的女孩,而且还是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注定要不得善终。
「谢谢!」
不让自己的愁绪影响慕容沇难得的好心情,他强装笑容道:「今晚就让我们不醉不归。」他举起酒杯率先饮下,想藉此冲淡满心的思念。
了解严毅斐只是想藉酒抒发愁绪,他也不阻止,陪着他消愁。未遇到殷捷安前他无法体会不能得其所爱的痛苦,如今他能深刻的感受到,所以他了解他的苦。
爱,可以蚀人骨,亦可令人重生,没有走过一遭的人无法尝得个中滋味。
醉瘫在沙发上的人便是最好的例子。
透过夜幕,眼光落在海的另一头,想像他心中的天使安详的睡姿,满足爬上脸庞。
以为今生就这样了,不料却遇见了她,让他贫乏的心顿时丰富起来,也因为有她,他才觉得自己有活着的真实感,感谢上天给他最美的发现。
殷捷安失踪了!
大厅内一片死寂,弥漫着一股森冷的氛围。当郝天奎赶到时,也被厅里所散发出来的冷空气给吓了一跳。
乖乖!有多久不曾见慕容沇发这么大的脾气了,这些手下们到底捅了什么楼子,居然能令喜怒不形于色的慕容沇怒气冲天?
有意思!
大厅中央,慕容沇一身黑色休闲服,背对着一干安检人员,即使是背影也有着无限的压迫感,难怪众人在十二月天里个个冷汗直冒,就连他多少也受到影响哩!
「给我一个理由。」冷冷的声音由他口中传来,不带丝毫情绪。
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站在最靠近慕容沇身边的男人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回答。
「十二月六日半夜,古小姐匆匆忙忙提着行李离开,我们也觉得奇怪,遂入屋内察视,那时殷小姐已就寝。隔日,殷小姐照往常一样在八点十五分由司机送至公司上班,一切无任何异常。」颤巍巍的报告,众人压根儿不清楚殷捷安人上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