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相信慕容家族有这么严重的阶级观念,这样一个人枯坐在这张桃木餐桌前用餐,她严重怀疑慕容沇怎么吃得下饭?是她就没有办法。
迟疑下,殷捷安还是无奈地拿起汤匙尝了口鸡汤,而每当她用完一道菜,管家便会要人再换上另一道美食,直到她已有饱腹的感觉。
「我吃饱了。」放下餐具,她抬起头望向一旁的管家,「我想,我还是先回房休息好了。」至少在房间里比在这里来得自由,没有一大堆人盯着她看,活像她是个稀有的动物标本,感觉不舒服极了!
语毕,不等管家的反应便快速起身离去,匆忙的模样像逃难似的,唉,天底下应该没有人吃顿饭像她这么狼狈的了。
住进慕容家也已经有五天了,至今都还没见到慕容沇。真是奇怪的人,要人家不得违抗他命令匆忙地搬进他的豪宅里,自己却来个不见人影,现在是怎样啊?她有点莫名其妙耶!
若说这座美丽古典的豪宅是囚禁她的监狱,这未免也太豪华了点吧?
「哈!殷捷安,你想太多了吧!」她自嘲地摇头失笑。
将自己关在卧房内好些天了,除了吃饭外,能不踏出房门就绝不出去,因为她实在是怕死了慕容家的那些下人了。
二十多只眼睛盯着她,不管她走到哪里总有人跟着,就连上个厕所也不例外。
天哪!她都快「起笑了」。
在房里烦躁地踱来转去,前后来来回回不下数十次,地毯都快被她磨平了。不行,非想个法子不可。不然,就算没疯她也迟早会闷死在这里。
哈!老天当真对她摆了个大乌龙,而自己也糊涂得很,居然把王经理与骆心宇和总裁三人是同窗好友之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这个与她有过一夜情的男人居然是杰奥的总裁,天哪!这怎是一个「乱」字了得?
她已经有好些天没去公司了,不知道骆心宇得知她失踪的消息了吗?也不知道慕容沇是怎么处理这事的?
烦!烦透了,一连串的问号搞得她头昏眼花,而正主儿都还不出现,不知是不是故意避不见面,还是想惩罚她,让她终日处在恐惧里。现在的她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就紧张不已,生怕下一秒自个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哩。
依她看,慕容沇还没定她的罪,她自己就先活活被自己给吓死了。不过这样也好,自动了结省得他费事,说不定他还会感谢她的自动自发咧。
呵!呵!殷捷安你还能自我消遣,好生佩服呐!苦中作乐也不是她所愿意的,实在是她快闷死了。
无聊,好无聊喔!再继续下去,她铁定抓狂。怎么办?
嘿,有了。今天不正好是星期五吗?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
记得几天前汪芷翎强迫她跟大伙儿一同去观赏猛男秀,原本她是意愿不高,不太想去。如今正好藉这个理由行开溜之实,反正牢头也不现身,溜出去个一天半天他是不会知道的。
好,心动不如马上行动。
拉开衣橱,顿时被整衣橱满满的衣物给吓着,这慕容沇是有钱到没地方可花是吗?没事买这么多的衣服干嘛?有些衣服在平时是不可能穿的,有谁听说过上街买东西穿礼服的?又不是头壳坏去。
殷捷安使劲地在衣橱内翻翻找找,好不容易找着一套比较正常的衣服换上。之后,便快速地跑到门前将房门开了个小缝,凑上眼睛扫射一番。
啊哈!没人,太好了。
殷捷安高兴的走出房门,顺着走道一路往大门方向前进。
可绕来绕去,怎么最后都转回到她的卧房前?奇怪,不相信,再试一回。
怎么还是绕回原路?
气死我了,殷捷安呕到想拆房子泄恨。
为什么她都走上好些遍了,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大门的正确位置?
不可能。别急,慢慢来,定下心来仔细想想,一定出得去的。殷捷安眼光来回辨认着正确的走道。
记得要进房之前的转角处有一只清朝留下的大花瓶……墨绿色的,有一人高,应该不难找才对。
啊哈!找到了,就是这个没错,殷捷安你真是个天才呀!越来越崇拜自己了。
再来咧,左转直走,然后……嗯……画。墙上好像有挂一幅画,可是,这走廊上少说也挂了五、六幅画,到底是哪一幅呀?
敲敲头,殷捷安努力地回想当时看到的景象。有了!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幅四季如春的风景画,刚来时她还曾被画中优美的景色所吸引。
找到了,就是这幅。
现在的台湾还有这么原始美丽的风景区吗?
先前曾听伺候她生活起居的女佣提起,慕容家随便一样东西都相当值钱,就刚刚看到的花瓶和这幅山水画就价值七百多万。
此时她若是小偷的话,必定将这里洗劫一空。也还好她不是,否则她可能会因为搞不清楚大门在哪而失风被捕。
「呵!呵!」殷捷安想到这实在是觉得好笑,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又马上捂住嘴巴,睁大双眼看着四周,还好,拍拍胸脯,所幸声音不大没把旁人给引来。
「殷捷安你这个大笨蛋,差点就前功尽弃,专心点别再出错了,当心脚都还没跨出去就让人发现,到时就别想出去了。」她低声斥责自己。
好了,已经找着画了,再来呢?应该是经过一处可以看到花园的窗子,然后右转,走过中庭,穿越偏厅直走……嘿,眼前出现的不就是大门了吗?
见到大门,殷捷安兴奋得几乎是手舞足蹈。
她蹑手蹑脚、小心谨慎地躲进屏风后面,就着屏风的小孔往偌大的厅里望去,仔仔细细瞧上好些回,确定厅上并无其他闲杂人等后才从容地从屏风后头走出来往门口去。
殷捷安得意地朝大门迈去,就在前脚要跨出门之时,背后忽地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
「你想上哪儿去?」
不会吧!?就只差那么一步,是哪个冒失鬼敢破坏她的好事?
等等,这个声音有那么一点耳熟,是谁?
啊!不会吧,难道是他?
天要亡我!当下她在心中哀号不已。
该死的慕容沇什么时候不回家,偏偏挑这个时候回来,这下被逮个正着,落在慕容沇手里她焉有活命的机会?就算不死也剩半条命。
要乖乖就范吗?
她在心中暗地衡量逃脱的成功机率有多大?出了大门还得走上二、三十分钟的路程才能到达警卫室,过了警卫室后才算是真正踏出这个家。
唉!算了,她腿短,还是认命点好,至少能留个全尸,不至于死得太难看。
虽然真的是有点想念他,但是在这种场合下见面,还是免了吧,她并不介意再等些时候。
「呃……今天你回来早了呢?」她转过身尴尬地笑了笑。
一对上慕容沇的眼睛,她立刻害怕地往后退去,此时他俊帅异常的脸冷若冰霜,周身泛着强烈冷意直逼向她,冷得她头皮发麻,浑身直发颤。
完了,她这下真的死定了。
他好像生气了……不,应该说是很生气才对。
怎么办?要不要拿盆水帮他灭灭火?他的头顶都快着火了耶!
「你想上哪儿去?」
「没……没去哪儿。」殷捷安咽了口口水,对着他打哈哈,企图掩饰罪行。
「是吗?」
听他怀疑的口气显然不太相信,没办法,这么蹩脚的理由换成她也不会相信的,更何况是有着「商业阎罗」之称的他。
唉!运气真背。
殷捷安摆出一副无辜表情,决定一路装傻到底,不管他要问些什么,通通一问三不知,来个死不认帐。
慕容沇摇头失笑,还会不知道这小鬼灵精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想呼拢他?门都没有。
「那你干嘛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难不成你想偷溜?」
一连忙了好些天终于将公事告一段落,本想休息一下,明天再与她好好谈谈的。
「我哪有你说的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真难听。」抗议他用词不当,「我只不过想出……呃……没……我只是想上厨房喝点水而已,哪有想干什么。」幸好转得快,不然不就自掘坟墓。
「喝水?」
是呀,不行吗?
「可是厨房在另外一头耶。」慕容沇努力忍住想大笑的冲动,看她还能编出什么理由来。
呃……头冒冷汗,我的天哪!这下糗大了。
「我想运动一下不行吗?」殷捷安恶狠很地瞪着他,大有他若不给面子当场笑出来的话,就免费送他一副最时髦、新颖的太阳眼镜让他戴。
这小妮子好像忘了自己是他的阶下囚,竟敢凶巴巴的瞪着他?
饶富兴味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盛气凌人的俏佳人,她与三年前柔弱的样子不大相同了,显得更有朝气活力,容貌也比那时更加美丽细致,让他更爱不释手。
就是她了。
这一刻他决定要一辈子将她绑在身边,她的美丽风情只属于他慕容沇一个人的,谁也不许夺走她,他要将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有机会窥见她美丽的容颜。
她是他的,永远。
慕容沇满意地看着她,很好,斗志高昂,接下来的事可以进行了。
第6章(1)
殷捷安犹不知因自己方才忽生的勇气已代她签下卖身契,被恶魔宣判无期徒刑了,还一脸陶醉于自己的英勇行径中无法自拔。
忽然,不知从何处窜来一阵冷风将犹陶醉不已的殷捷安惊醒,一抬头就跌进一双冷冽的瞳眸里,原来那阴冷空气是他散发出来的,太厉害了。
哦喔!太过得意,一时忘了眼前这个臭着一张俊脸的肉食性动物,糟糕。
嘿!有谁好心点告诉她,现在是怎么了?怎么她才一个闪神,慕容沇就出现一脸冷肃的表情,还眼露凶光,诡异得很,令人毛骨悚然。
这女人竟敢无视他的命令,不知死活的想开溜,将他的话当马耳东风,听过就忘。看来不给她点处罚,她是学不乖的。
定定看着眼前的殷捷安,直到她惧怕的抖着身体,才满意的点点头。
殷捷安,你小命不保了。看见慕容沇那冷峻、不怀好意的恐怖笑容,她心中第一个领悟就是这句话。
四周一片恐怖的诡异气息,殷捷安害怕到双脚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不自觉地咽咽口水,想找些话题来缓和一触即发的战火。
「呃……」才刚发出声音,就被他冷冷的目光吓得马上闭上嘴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好可怕,难怪人家称他为「阎罗」,瞧他一脸阴森森的样子,还真像极了地狱阎罗。不想死无葬身之地就赶快想办法呀,殷捷安。
才想着该如何脱身,慕容沇就有所行动了。
「喂!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这个野蛮人,居然把她扛在肩上?
「该死的,快把我给放下来,不然我就要大叫了哦!」好想吐,她有惧高症。但她死也不会向他求饶的。
恐惧加上不适,让殷捷安使尽吃奶的力气用力地往他身上打去,看能不能因此挣开他的箝制。
一路扛着挣扎不已的殷捷安,为了让她能安静点,象征性的用手拍了下她的翘臀,这个动作却惹来她吃痛的诅咒声。
「该死的,你打我?」不敢相信,他居然……居然打她的屁股?
「你要是敢再吐出一个脏字,我就打得你三天下不了床,要试试看吗?」
喝!殷捷安相信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赶紧将快要冲出口的三字经给咽回去。气闷地到处张望,看他到底要把她扛到哪里去?
咦……这路线有点眼熟,这是回她卧房的路线嘛!
等等,不,不能回房里去,在大厅上他生气归生气,但碍于有其他观众在,多少有些忌讳。若回到房里情况就不同了,绝不能让他得逞。
「慕容沇,我叫你放我下来,你是听到了没?」好,不理我,行,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用力吸口气,她放声大叫:「救命哪!快来人呐!强盗掳人啦!」就不信你还不放开我。
随着殷捷安的叫喊声,的确引来许多下人,但在看到是自家主子脸色不豫地扛着殷小姐时,大家都不敢上前阻止。
就这样,她被慕容沇一路从大厅扛进卧房里,直到关上了门,她的尖叫声仍余音不绝。
而慕容家的下人们,从没见过主人这么像人过,大家心里都在想,原来主人也是有情绪的,不是永远只有一种表情——冷冰冰。
管家不理会殷小姐的叫声,神情自若地指挥下人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却在回过身无人看见时咧嘴而笑。「老爷、夫人,少爷终于恢复正常了。」
他愉快地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工作,至于方才那幕「扛人记」像是没发生过似的。
恶魔!
慕容沇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恶魔!
她又不是真的想逃跑,她只不过纯粹是无聊想出去透透气而已,这样他也能大发雷霆,将她修理一顿。虽然说中间过程她还能接受,但是他一味地认定她是存心想逃离,让她十分火大。
这头驴子,真是有理说不清!
一时情绪激动扯动身体,马上引来一阵酸疼,忆及昨晚的一切,两颊顿时一片热辣辣地烧了起来,羞死人了。
昨天下午偷溜被逮个正着,把慕容沇当下气到不顾形象地从大厅一路将她扛到卧室,反手甩上门后,便拿一双冷冽的眼睛瞪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寒毛直竖。
「看不出你的胆子挺大的嘛,居然把我说的话当作马耳东风。」
「没……你听我解释。」急忙地想向他说明事情并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但愈急着想说清楚,就愈解释不清,急得殷捷安眼泪直落。
「不用再多说了。」不,不能一见她的眼泪就心软,慕容沇强忍下不舍。他必须让她知道他是她的主宰,他要她往东就不许她擅自往西,他要她从此断了想离开他的念头。
「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望着他冷漠疏离的神情,殷捷安害怕他就此抛下她。
不,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要勇敢追求幸福,即使不能长久,但只要能短暂拥有总好过擦肩而过吧!
她不能错失这次机会,下次她再没勇气做同样的事了。
「亲眼所见,难不成有假?」慕容沇漠然的注视着她。
「那不是事实。」殷捷安委屈地喊道。
「哦!那你倒说说看事实究竟是什么?」慕容沇面无表情地回答。
「因为……我很闷,待在这里让我有快窒息的感觉,所以我就想出去走走,顺便看看老朋友。」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以为他不相信她的话,她急忙加以保证。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慕容沇邪酷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是吗?」
「是的!」殷捷安坚定的回答。
虽然自始至终她都不认为自己有错,可她又不愿慕容沇误解,这是不是就是专家说的「爱情是一种甜蜜的沉沦」,而爱情的盲点就是没有自我,爱情一开始,就是永坠地狱的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