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看在他端水过来给她喝的份上,小曼就破例为他解惑,「因为……我最最最讨厌装模作样的法国佬。」
不问还好,这下他们成了法国佬!
对于小曼的批评,麦斯决定忽略它,不想追究其中的原因,以免自个儿讨骂。
「雷恩,你认识她?」麦斯还是搞不清雷恩与她的关系,一脸茫然、好奇地问道。
「嗯!她叫尹小曼。」
咳……咳……,色狼认识她?小曼吓得被自己的口水给噎到,呛咳不已。
「大色狼,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小曼缓过一口气,纳闷不已。
这个大色狼的外表,有点……好吧,小曼承认,不只一点点,他确实外貌非常出众。看过他的人眼睛绝对会为之一亮,想忘都忘不了,尤其是那一双冰冷深沉的绿眼,「电」死人不赔命,鹰钩鼻下有张时常紧抿的性感薄唇,头发是一种金黄中带点淡棕色的混合体,覆盖在线条刻划十分犀利的脸上,与强壮魁梧的高大体格搭配得真是该死的完美好看。硬要说他外表上有缺憾,勉强可以称得上的,应该是在太阳穴与眼尾间,有道已久的伤疤爬在上面,幸好有绺头发遮盖住它,不仔细观察,是看不出来的。
小曼当场肆无忌惮地打量起雷恩,一副刁蛮评论的神情。
他长得确实满称头的,连穿著普通的休闲服,都能散发出一股浓烈的大男人味道。沉稳不浮的气度,不似一般时下的法国男人,小曼可以断定他的体内,绝没有法国人那股特有的优闲慵懒,有的也仅仅是严肃拘谨,就连说话都惜字如金,没道理啊!难道他也懂中国人的谚语--沉默是金。
上帝真不公平,他根本就是一个女性杀手,人人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所有的优点全给他一个人占用了,其他的男人与他一比较,就毫无吸引力可言。
尤其是他那沙哑低沉的法国腔,乍听之下,有如亲密的情人,在你耳边爱抚的喃喃嗓音,听的人保证会全身酥麻瘫软。咦!?……小曼不知原来她特别钟爱这种嗓音,会不会是互补作用?因为小曼的声音属于清脆稚气的那一种。
他唯一的致命缺点,除了个性奇酷无比外,又爱乱强吻女人,这可恶的男人简直是暴殄天物,真是可惜了上帝百年来的旷世杰作。
啧啧!活该让小曼给讨厌到了极点,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趁机吃她的豆腐,看她有如一块上等牛肉,巴不得将她一口咬下去,小曼最痛恨这种色性大发的男人,最好能离他一百公尺远,不……不,起码要距离五百公尺远,才不至于沾惹到腥味。
「你忘了我这一道伤怎么来的?」平常雷恩与人说话的语气,总是不痛不痒,气定神闲,因为他总认为没有任何事能引起他的注意,但是对于小曼他却有不寻常的在意,看到她脸上的嫌恶,摧毁他所有的自信,浑身感到不快。
「伤!?」小曼偏著头,不解地瞪著他指的颈项。
好可爱喔,略带一种介于女孩与女人之间的娇憨,微愠的双眸,亮晃晃地像要渗出水来,微风顺抚过柔软轻飘的发丝,这种天然纯净的美感,在法国优雅出色的女人身上,还不曾出现过,麦斯著迷地暗想。
二个大男人,竟会看得浑然忘我,口水直往肚里吞。
半晌,小曼终于想起来了,原来……
「你!?」不会吧!这下糗大了。
小曼在割伤雷恩后,曾向张岚询问过他是何人。
张岚只约略提了他的姓名,但从她简短几个字中,小曼却察觉到张岚温柔含情的眼光,猜测张岚对他颇具好感。
想那么久,一定已经没什么印象了,难掩心中一股升起的失望,雷恩对自己的魅力开始有点动摇,随后才挥开这种可笑的想法,振了振精神,重新面对她。
「叫我雷恩,这是我的朋友,麦斯。」
小曼只好硬著头皮接受这项不争的事实,有点尴尬地伸出手,「两位好,呃……你们可以叫我小曼。」
「尹小曼!?」
谁在叫她?
张岚灰头土脸,香汗淋漓,沿著河边跋涉而来,枉费她千辛万苦才找到小曼,人家这会儿左拥右抱,早有英雄救美了。
哇塞!远远的就看到头顶冒烟的张岚直往这里冲,颇能识时务的小曼想,她最好不要正面接下张岚的台风眼,才能免除她们二人的一场肉搏战。
「啊!我头晕,我要昏倒了。」哪有人会在晕倒前,告诉别人她要昏倒了,一副欲盖弥彰的作为。
首先反应过来的人,当然是雷恩,因为他就在小曼的身边,听得最清楚,也看得够明白,一伸手又接下小曼笔直倒下的身体。
「在我面前,你也敢装死。」张岚老早领教过小曼的所有招数,伸手想揪出躲在雷恩怀里避难的小曼。
哎唷!瞧人家可护得紧呢。
张岚根本没机会碰到小曼的衣领,就被雷恩的大手给拦截下来,一副小曼是他的所有物似的保护著,眼光扫射任何一个想打小曼主意的人。张岚首当其冲地接到这抹锐利的寒意,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好歹张岚也认识雷恩二年多,知道他沉稳内敛的个性,从不曾见识过他的这一面,吓得上前逮小曼的动作,在半路冻结下来。
这样一来一往的较劲,弄得整个气氛颇僵,唯独引发这场僵持的人,甚至没意识到这种情况,纳闷张岚这么久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嗨!张岚,」小曼睁开眼看看四周,瞧见张岚就站在不远处瞪她,却不见她杀气冲冲,反倒一脸气难平的委屈;再看向麦斯的脸,莫名其妙地皱成一团;轮到最近的雷恩,眼神冷峻严酷,三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你们还好吧?」小曼马上能感觉出他们有些不对劲。
「当然。」麦斯首先打破周围的这股强烈冷意。
虽然麦斯非常肯定地回答了小曼的问题,但是她无法忽略张岚受伤委屈的眼神,她想挣脱雷恩的钳缚,上前询问张岚。
「拜托,请你放开我。」小曼急著想安慰张岚,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受不了有人伤害张岚。
雷恩也不想把事情弄得如此僵,但是当张岚一脸怒意威胁到小曼时,他只能依凭直觉反应,完全忘了张岚的感受,看到她瑟缩的眼神后,雷恩才知道他已伤了张岚,猝地换上冷硬的保护色。
「抱歉!」连道歉都能简短到这种程度,真不愧是雷恩的作风。
「没关系,其实我也有错。」张岚语气有点不稳。
「既然没事了,今晚何不赏个脸,一起到我家用餐。」麦斯看这种尴尬的情形,猛打圆场。
第四章
噢!她的全身骨头都快散成碎片,小曼迫不及待地下机舒展筋骨。
从巴黎到法国南部的旅程好辛苦喔!又是坐车又是搭小飞机的,整整花上大半天的时间,才到达雷恩的牧场,早知道说什么她都应该抵死不从。
哪来的雪啊!她又被骗了,甫下小飞机,一眼望去四周极目所及皆是绿油油的牧草,远远的山坡上,有一撮一撮的小黑点外--直到近看,小曼才知被她看成小黑点的东西,原来是一群一群大公牛--连半个人影都没瞧见,对从小在城市长大的小曼而言,可谓是十足的荒郊野岭、穷乡僻野。
「进去了。」雷恩卸下最后一个行李箱,朝小曼招招手。
整天面对著一个哑巴,迟早会把小曼给闷死,她甚至替雷恩计算过,他一天里说的话,最多不超过十句话,每句话,又绝不会超过十个单字,能省则省、能简则简,长得挺不赖的五官,老是硬生生、冷冰冰的,永远也别想猜透他。
小曼自认满有人缘的,长得也挺可爱的,可他总是视而不见,像对待烦人的小鬼一样。望著雷恩轻松扛著行李的背影,小曼认命地追紧跟上,因为他已大步地走进屋中,完全忽略她的存在。
「法国男人都像他这样吗?一点都不体贴淑女,还敢号称是全世界最有风度、最绅士的男人,看来谣传也错的太离谱了吧!」小曼对这种谬论嗤之以鼻。
摆在屋前的一对摇椅,吸住小曼欲踏入屋内的脚步,古董耶!虽然手工粗糙了些,也旧了点,倒不失为一件好东西,她好想坐坐它,摇起来一定很舒适,想来完成摇椅的主人的手艺,就跟她登峰造极的厨艺一样棒。
改变立刻进屋的主意,旋身躺上摇椅轻晃,想像自己是这牧场的主人,辛苦工作回来后,趁著晚风坐在屋前赞叹自己的庞大资产,不禁心中佩服起自己的努力成就。这么一大片的牧场、牲口,管理起来非常不容易,难怪里面的那个法国男人会自傲、霸道得不可一世。
安置好小曼的行李后,久久还不见她的踪影出现在屋中,雷恩以为她又要再上演一出声泪俱下的戏码,然后趁他感动之余,请求他载她回巴黎去,就像一路上的威胁、利诱,继而不惜拳脚相向,以示不自由的抗议,终因体力上的差距,她才识相地乖乖听他摆布。
「你到底要不要进来?」雷恩忍不住想对她大吼。
与雷恩比体力,她一定输,但是要比大声,她可不见得一定会输给他,「拜托,小声一点,我耳朵没重听也没聋,不需要这么大声吧!你说话大约只要十分贝就可以了。」小曼捂著饱受折磨的耳朵,愤怒不平地吼回去。
也不知道是谁理亏,趁著她睡得意识不清、迷迷糊糊的时候,将她打包打包,运上汽车的后座,再转搭小飞机,来到这个小鸟不下蛋的牧场,美其名是张岚拜托他带她到他的牧场来观光、旅游,实际上,根本就是他和张岚串通绑架她的阴谋。
唉!唉!唉!一连哀叹三声,还是一句老话,交友不慎。
死张岚,一得知她下个礼拜要回台湾,马上联合惠菱出卖她,说什么她们三人好久没有一起去旅行了,在小曼回台湾前,一起到法义边界滑雪胜地玩雪。小曼答允了,没想到后来张岚竟说餐馆有急事待办,要和惠菱赶回去处理,就将地托给雷恩照顾,然后她就上了一艘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到达目的地的贼船。
张岚最不人道的是……把她丢给亲爱的哑巴王子雷恩--这是小曼在中途换飞机前,咬牙切齿地帮雷恩取的新绰号。
一路上不管她使出多么高级的手段,威胁利诱,甚至不惜用上她的撒手简--女人的眼泪,凄楚可怜地苦苦哀求,请他高抬贵手放她一马,让她得以如期返回台湾。谁料到,……「该死的杀千刀」,小曼几乎是脱口而出,因为我们亲爱的哑巴王子,不曾从他那用强力胶黏住的嘴里,吐出YES来,回答的永远是NO。
法国的气候,早晚温差较大,傍晚时分吹起的微风,略带冷意,使雷恩皱起眉来,眼看小曼仅穿一件无肩连身洋装,不经意地搓抚裸露在外面的手臂。
或许是觉得冷了,或许不是,实在看不下去她对自己身体不在乎的态度,想拿衣服为她披上,免得著凉了,又碍于她还在气头上,断然不会接受他的好意。
「你打算整晚都待在这儿,到时有什么野狼啊、毒蛇啊……」雷恩就不相信小曼不怕这些稀有生物。
「你是哪一只耳朵听到我说要待在这里的?我现在肚子饿了,要进屋用餐,」明明怕的要命,偏死要面子的反驳雷恩的每句话,「对了,有没有饭吃啊!」
好汉不吃眼前亏,没事干嘛虐待自己,反正这笔帐回去再和张岚好好算,不急在这一时,到底这里还是他的地盘,少惹他发火为妙,她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那你还等什么?进屋里去。」再听她扯下去,菜都凉了。
「哇塞!你的手脚真俐落,才一下子就弄出一桌子菜。」温暖的屋内,充满刚出炉的食物香,小曼闻出是烤小牛排的美味,果然,在厨房里看到满满一桌的佳肴。
「那是老管家茱莉烹煮的。」雷恩好笑地看著小曼没有洗手就偷吃。
「嗯,真好吃,赶快开饭啦!」小曼只是嘴里说得好听,她早就一屁股黏上餐椅,自己动手吃了起来。
看样子茱莉煮的东西,很合小曼的口味,瞧她吃得津津有味,让雷恩觉得它们有如山珍海味般,胃口也顿时大开。
「这是什么?」小曼没吃过这种东西,停下来询问。
「鲑鱼你没吃过?」除非她不烹调鱼类,不然一定见过鲑鱼。
「这是鲑鱼?不对,哪有鱼肉的纹路像西洋棋的棋盘。」好歹小曼没吃过鱼也看过鱼游泳,想拐她,门都没有。
「棋盘!?这是用二种不一样颜色的鱼肉编成的,你看粉红色的是鲑鱼的肉,白色的是比目鱼。」雷恩拿起刀叉,叉开二种鱼类,为小曼解释道。
「难得难得,你说的这句话超过十个单字哩!」不说则已,一说惊人,标准的闷葫芦型,莫怪小曼大惊小怪。
「你们法国菜就是喜欢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光是这道菜就要花上多少时间去编啊!」对于法国菜繁复的酱汁和作法,小曼颇有微言。
「不错嘛!你很了解菜的作法,将来老了说不定能当个美食评论家喔。」
更毒的还在后头,不过碍于雷恩越来越不悦的冷眼,小曼将它们给吞回肚子里,地真怕被强憋著未出口的话给噎死。
雷恩叉起一块蟹肉塞住她的嘴,并警告她,「多吃少说话。」
人家刚刚才夸他肯多讲几句话,现在竟然用东西塞她的嘴!?差点硬塞入的食物被呛死。
吃就吃,反正她本来就饿死了。
哼!既然你不爱我多话,干脆大家一起来当哑巴,看谁憋得久。
不明白小曼为何一下子转变态度,见她只顾著猛吃眼前的晚餐,不再找话题搭理他,连藉机会找碴都没有,雷恩不知是该为她的听话高兴,抑或是该为自己对她太过严厉的态度生气,致使用餐的气氛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你要不要来点布丁?茱莉特别做了一些冰在冰箱里。」看来小曼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不过,雷恩还是端出布丁递到小曼的手边。
看到眼前的布丁,小曼对雷恩的气马上消掉一半,剩下的一半,得再看看以后他的表现,才决定要不要赦免他的罪,暂时先把恩怨放两旁,享受起她最爱吃的布丁。
小曼和布丁的渊源,要从上小学的时代说起,话说……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小曼对于布丁一向情有独钟。她的最高纪录,一次吃下二十个拳头大的布丁,因此一个根本不能满足她的胃。悄悄撇了雷恩一眼,趁他再度开冰箱没注意到她时,瞄了一下冰箱里布丁的数量,太好了,整整有一层的布丁,够她当消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