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狂乱的想要拉住他,可是却徒劳无功,傑森的力量是她的好几倍,他轻易的就甩开她,又朝前迈进一步。
妮娜再次由后紧紧的抱住他的腰,傑森伸手要扳开她的手臂,但她死都不肯放手,因为她知道,此刻她如果不制止他,他很可能就要把那个男人打死了。
她所担心的并不是那个男人的生死,而是怕傑森因而被逮捕、判刑,以至送上绞架,她看得出来那个男人必定有着高贵的身份,他绝不是能轻易招惹的。
“丫头,放开我,我一定要宰了他,让他没有机会后悔他今天所犯的过错!”傑森残酷而严厉的说着。
“求求你,傑森,不要。”妮娜贴在傑森的背后哭泣着,全身仍惊惧的发着抖。“没事了,我不要紧的,真的不要紧了。”她勉强的说道:“放了他吧,傑森,放了他!他没有说错,你不必要为了一个低下的仆人而杀人。”
傑森闻言整个人僵住,妮娜的哭喊像是一把刀剜着他的心头肉般剧疼,他疯狂的扯住自己的头发。
一股羞愧夹杂着不舍与愤怒的情绪将他击溃,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他刚才在房门口所想的,与眼前这个男人并无不同。
一股蚀心的酸楚淌在他的心口,几乎要沖出他的喉头,全身的血液就如巖浆般滚烫,几欲从身上爆裂开来。
他心中只有狂怒,为了自己龌龊的思想以及眼前这该死的男人。
戴恩趁着这个空档贴在墙壁想窜逃出去,傑森随手将一只花瓶朝他头顶砸去,花瓶砸中了墙壁,在戴恩的面前摔个粉碎。
“啊!”戴恩与妮娜同时惊呼出声。
“不要离开我,傑森!”傑森原想再追出去,但妮娜的请求留住了他的脚步。
妮娜的呼唤唤回了傑森的理智,他歎了一口气朝门口吼道:“下一个港口滚下我的船,否则我就要你的命!”
戴恩闻言狼狈的窜逃出去,但在临去前那阴险的回眸一瞥,却是屋内的两人都没来得及注意到的。
在房门再度关上后,妮娜全身的力气似在这一时间耗尽,她瘫软的贴俯在他的背上,隐隐低泣着。
***
“喔,老天……”
傑森转过身面对妮娜,眼眸中交织着複杂的情绪,他轻轻的抱起她,走向她的床。他将她放在床垫上,正要起身,妮娜却开始恐慌,以为他又要去找刚才那个男人。她慌忙的紧抓住他的肩,一双眼慌乱的注视着他。
“不要离开我,傑森。”她再次乞求,啜泣的声音听来惹人心怜。
他抿了抿双唇,抬手为她轻轻的擦拭着脸颊上的灰尘、泪痕以及血迹。
“那该死的混帐!”他咬牙说道。
妮娜紧张的握紧了他的手,他的表情又放柔了许多。
“我不会离开你的,傻丫头。”他向她保证。
他的手指温柔的在她的脸颊滑动,他的黑眸漾着与她感同身受的恐惧。
“一定很痛吧?来,躺好,放松下来,我为你处理这些瘀伤,它一定痛得要命吧?”
妮娜凝视着他,温柔甜蜜的感觉立即占满她的心房,为她驱走了惊慌、害怕。她的脸颊眷恋的贴着他的厚掌,不舍地在脸颊及肩膀之间摩掌着。
“噢,真是太好了,你终於来了!”她轻喃道。
“你知道我会来?”傑森讶异的盯着她看。
她摇摇头,“我不确定,但我很害怕的时候,我确实是唤着你。”她解释着,带着瘀血的唇角有着笑容。
“噢,好痛,这会儿可笑不得了。”
突地,她摀住唇角,靦腆的笑了笑,姿态纯真而诱人。
傑森凝视着她,心怜的爱抚着她发疼的唇角。
“药箱在哪里?”他柔声的问着,眼睛於房内四处找寻着药箱。
此时的妮娜哪里管得了那微不足道的伤口,她觉得这样被他抱在怀里是无比的幸福,尤其是她亲眼见到他为她所生的愤怒,以及此刻的温柔。
“傑森,谢谢,你对我真好!”
“别多说话了。来,躺好,我们若不快些处理伤口,它就要肿起来了。”他站了起来,走到盥洗台前弄湿一条毛巾,拧乾后,拿着毛巾走回她的身边。
“丫头,稍稍抬起头来。”
她依言抬头,让他轻柔的擦拭着她的脸庞,非常谨慎的拂拭那受伤的部位,“除了这儿,你还觉得有哪儿不舒服吗?”他关心的询问着,注意到她的胸口也被抓伤。
“老天,那该死的混帐东西,他弄伤你了!”他怒火犹炽的说着,但动作却极为轻柔,他撕开她破损的衣衫,擦拭着白皙肌肤上的红爪印。
“下次再让我看到他,我一定要宰了他。”
“不值得的。”她柔声说道,眼神转为黯淡。
“杀人是要上绞刑台的,为了一个卑微的仆人而杀人,是会被人笑话的。”她故意赌气的说着。
“胡说,你值得的!”他拂开她额前的短发。
“你纯洁、美好得让我感到自卑,我发誓要守护你,如果有哪个男人意欲染指你,我都会要了他的命!”
妮娜注视了他许久,感觉就快要被他黑眸中的柔情给融化了,她觉得全身滚烫。
“傑森……”
她唤着他,却不知道为何要唤他,她只觉得心口有某样东西就快要爆开,逼得她不得不找个出口。
他现在就想要她,那排山倒海而来的欲火,像一团猛烈的火焰般吞噬着他。他咬住牙,抗拒着想吻她的沖动,霍然站起身走了开去。
他现在不能吻她,因为他一旦吻了她,就再也放不开她,他想要紧紧的拥住她,与她在柔软的床上翻滚,让她永远也离不开他。
他知道妮娜也与他有着同样的渴望,他可以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热情的邀约,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他如果这样做,又与戴恩有什么分别?
他只不过是更卑鄙的利用她的感情罢了,他还能给她什么?
承诺?爱情?
她太纯洁了,根本不明了事后的代价,她以为这就是爱情,所以她愿意全然的付出。但是他不能利用她的纯洁以及感情占她便宜。
不论她的美多么扣人心弦,她的娇躯又有多么诱人,她都还只是一个孩子。
“傑森?”
妮娜再次唤他,看到他背过身去着实令她心慌,她以为他又要拒绝她了。
傑森的后背明显的僵硬挺直,他因难的开口说道:“丫头,你好好的睡一觉,我待会儿再过来看你。”
“还是不行吗?我不够资格是不是?”她挫败的大嚷,强烈的自尊心容不得她一再惨遭他的回拒,她转过身面对着墙壁,拉起棉被遮住半敞的身体。
“回去吧,你不用再来了。”她背对着他低吼,摀住唇的手又发起抖来。
傑森脸色凝重的回头,当他看见她缩成一团的身子时,他的心莫名抽痛着,他快步的走向她,由后抱住她。
“丫头,对不起。”他搂住她颤抖的手臂,将她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凝着泪珠的碧眸,他的心又是一阵的抽痛。
“我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说才好。”他看着她紧握着的手臂。“在社交圈里,有着许多你无法理解的事情,男人、女人,他们所追求的只是一种感觉……”他紧张的盯着她,翕动的唇角几欲开合,终究化成了最后的一声歎息。
***
妮娜疑惑的望着他,她知道他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她,虽然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她却知道那极为重要,事关他们两人的关系。
“我想知道,你可以继续说。”妮娜睁着一双无邪的绿眸望住他,恳求道。
“哦,不!”他拒绝,走了开去。
“这些是你不需要知道的,它对你没有任何的帮助,忘了它吧,刚刚是我一时失了魂。”
“因为我只是一个低下的仆人,所以没有必要知道上等社会的事情,你是这个意思吗?”
妮娜有些恼怒,他以为他是在瞧不起她。
傑森没想到妮娜的反应会这么的激烈。
“我是为你好,丫头。”他缓缓说道:“别对社交圈抱着太多的幻想。”他靠近她,抬起她的下颚。
妮娜仍是一脸的不解。
“你纯洁、美好,我不想让那些事情污染了你洁净的心灵。”他凝望着她,锁住她肿胀的红唇。
“上流社会的人都很龌龊吗?”她眨动着一双大眼,表情更为迷惑。
他讪笑了两声。
“不能这么说,丫头。这话要是让人听见了,可会引来轩然大波的。”
“可是你明明说……”
“没错,我说你纯洁,一个身心均纯洁的处女,而这是在社交圈里找不到的。”他讪笑道。
“噢!”她惊呼一声,没想到他提的居然是这个?
一时间,她的耳根又烧得通红,不知该如何应对。
半晌后!她问道:“因为我是处女,所以不能上你的床,你的意思是这样子的吗?”她的眼底有着深深的迷惑。
“喔,老天,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曲解了我的本意。”傑森紧张的澄清道:“我的意思是,我不想伤害你,在你未认清事实时,我不能碰你。”
“事实,什么样的事实?”她愈听愈胡涂了。
他坐到她的床边,黑眸紧盯着她。
“丫头,无法否认,我确实疯狂的想要你,我从来就没有碰过一个像你这么有活力且吸引人的女孩,但是我不能碰你,否则我将会无法控制接下来的场面。
我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面对一个我想要的女人时,一个吻是不足以满足我的,而我却不认为你可以在没有爱情的前提下付出你的身体,所以我们两人之间并没有共识,这也就是我不能碰你的原因,你能明白吗?丫头。”
妮娜发觉她的双颊越来越烫。
“那么你不能爱我吗?”妮娜更迷惑了,“你已经有了妻子吗?”她紧张的问着。
“不,我还没有结婚。”他很快的否认,随即解释道:“但是你必须明白,当一个男人要另一个女人时,这里面不一定需要爱情,它可以是任何的形式,或者需索。比方说,感觉、性欲又或许只是金钱……”他费力的解释着,希望能让她明白他的意思,但显然他愈是解释愈是糟糕,他看见她皱起了眉头,愤怒的表情又回来了。
妮娜认真的听着傑森解释着,但不论他如何说明,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告诉她,他并不爱她,他看上的只是她的身体,而他所能提供的就只有金钱……
“你认为我配不上你是不是?因为我只是一个穷酸的低下仆人?”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僵硬,感觉自尊心再一次受到伤害。
“丫头……”
妮娜拍打掉他伸过来的手臂,眼眶中的泪水几欲溃堤而出,她抖着声音嚷道:“你少瞧不起人了,你以为我希罕你的爱情吗?”
“该死!丫头,我说这些全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会弄不懂?”
“闭嘴,”她吼道。愤怒让她完全失去控制,她听见自己继续嚷叫:“老实跟你说吧,你以为我很穷、很需要你金钱的接济吗?别说笑话了,告诉你吧!我有一张画着藏宝图的羊皮毯,而我相信只要找到它所指示的地方,很快的我将会成为上流社会的一员,到那时你再来与我谈什么是爱情吧!”
傑森原本沉重得再也不能沉重的表情,在这一刻有了戏剧性的转变。
他几乎是跳起来的,一手握住她的肩,用不可置信的语气,紧张的问着:“丫头,刚刚你说些什么?再说一遍,”
第六章
戴恩从妮娜的房里逃出来后,并没有马上离开。
他心想,依傑森护着那个女仆的模样看来,他与那个女仆之间一定有什么暧昧关系,否则他怎会为了一个女仆和他大打出手?
事实如依他所想的,那么他定要想尽办法丑化这件事,让傑森再也无法在社交圈里风光,至少再也不能成为贵妇、淑女们心中的完美情人。
当然这么做的目的,除了怀恨之外,更是因为他畏惧着傑森,他怕等不到下一个港口,他很可能就会死在傑森的枪下,所以他必须先发制人,反咬他一口,只要他能获得船上贵族的拥护,那么他的安全也就无虞了。
但他怎么都没料到,竟然会得到这么意外的收穫!
当他听见妮娜因气愤而抖出藏宝图的事情时,他的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当然知道妮娜指的是什么!
可不就是最近传言中的四样宝物之一——羊皮毯!
天啊,有谁想得到,大家遍寻不着的宝物,竟然流落到一个低下女仆的身上?
戴恩眼底闪烁着狡猾的光芒,现在可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既然知道船上有这只肥羊,说什么他也不能错失这个发财的好机会!
他悄悄的往后退去,却在转角处不慎撞倒一只大花瓶。
花瓶摔落的声音,在寂静的长廊里听来格外的响亮,一个惊慌,戴恩拔腿就跑!
***
当傑森想再由妮娜口中确定所言时,长廊外一声巨响惊扰了他们的对话。
傑森以飞快的速度奔向门边,却来不及看清那道黑影是何人。
“该死!”他咒道。
傑森表情凝重的走回房间,深邃的黑眸中有一丝不安。
“出了什么事?”妮娜仰头注视着他,由他凝重的表情中嗅出隐藏着的危险气息。
他皱起眉来,双手紧握她的肩。
“再告诉我一次,你所指的藏宝图是张羊皮毯吗?”他谨慎的问着。
“那是我的东西,”她防御性的嚷道。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它很可能会要了你的命!”他厉声说道,担心的神色表露无遗。
“告诉我,现在它在你的身上吗?”
妮娜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着,想看出他是否只是在吓唬她而已,但是当她看到二道愈来愈紧皱的眉头,她有些动摇了。
“那是安蓓拉修女留给我的……它怎么会要了我的命?”她仍是不愿意将羊皮毯的下落说出。
“妮娜!”他第一次正经八百的喊她的名字,口气却是相当严肃。
“别那么大声,我的耳朵没有聋!”她也大声的吼回去,眼底有着受伤的神色,但看到他担忧的眼神后,再多的疑惑也化成了疼惜与不舍。
她爬起身来走下床。
“非得交给你不可吗?”她又问了一次,然后蹲下身去。
“为什么它会要了我的命呢?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才行。”嘴里虽是这么说着,但她仍是将手探进了床底下。
傑森看见她自床底拿出一只木盒。
妮娜小心翼翼的将木盒抱在胸前,仍舍不得交给他。
“让我看看。”傑森朝她伸出手。
妮娜将木盒抱得更紧了些,她抿着唇,像是一个即将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小孩般挣扎着。
“我不会抢了你的东西,我只是想看一下。”他安抚的说着。
她专注的凝视着他,想从他眼神中寻找一些类似谎言或者欺骗的蛛丝马迹,但她愈凝视就愈是发现他紧张的神色全然来自於对她的关心,僵持了半晌后,她终於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