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竟不知不觉地掉下了一滴泪,接着是第一滴、第二滴、第三、第四、接连不断的泪落下脸颊,她终于再也装不出坚强,将脸埋在手掌心里,痛哭失声。
杜裔炎说到做到,隔天傍晚,校门外就又出现了他的身影。
因为哭泣和一夜无眠,杨墨璋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浮肿。若是以往,杜裔炎一定会皱着眉头关心地询问,而今天,他只是冷扫一眼,什么也没说的就将安全帽丢给她。
“要去哪里?”
“上车。”他冷冷地,径自发动机车。
上了机车,杨墨璋僵直的抓住车尾。
“今天才第一天,你想摔死吗?”他半转过头来,苛刻地说。
杨墨璋闭了闭眼睛,半晌后,才缩回颤抖的手抓住他的腰。
机车有如子弹般冲了出去,杨墨璋尖叫一声,反射动作便抱住了社裔炎的腰。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载着她直接回到家里,将她拖进他的房间,将门反锁后,他开始动手解开上衣扣子。
杨墨璋原本惊讶的表情在看到他解扣子的动作后迅速转为惶恐。
“你想干么?”
“索取我的权利。”他噙着冷笑接近她。
杨墨璋刷白了脸,不断往后退,直到背抵住了墙,已经无路可退了。
杜裔炎捉住她的手腕,粗暴地将她甩上床,随即扑上压住她。
“放开我!”杨墨璋不停地尖叫、挣扎。
“如果你还觉得五十万买你的身体不够,你可以再开个价。”他掐着她的脖子,虽不至于让她无法呼吸,但力道足以让她不得动弹了。
杨墨璋停止了挣扎,原来他的目的是要羞辱她。
她紧咬下唇,不让自己落泪,“如果你坚持要,请再加五十万。”
一刹那,她看见了那双鄙视的黑眸闪过一道沉怒。
杜裔炎咬牙瞪视她一会儿后,翻身坐在床沿。“你可以走了。”
未多待一秒,杨墨璋捉着敞开的领口跑出房间。
房门在身后被甩上,杜裔炎痛苦地不断拉扯头发。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第二天,他没载她回家。他们来到立冬的海边,静静地坐在沙滩上,吹着冷冷的风,默默地看着太阳落下天际。
第三天,他还是载她来到海边,沉默的看夕阳西下。
第四天、第五天,他们都是到海边,杨墨璋只是跟着他走,没说什么。
直到星期假日。这是丁执中这礼拜来的第三趟,前两趟都没能遇到杨墨璋,今天他特地起了个大早,七点多就来到杨家。
杨王碧暖正在吃早餐,一看到丁执中,飞快的将桌上的酒瓶和酒杯放到地上。
“丁医生,一起来吃早餐。”她招呼着,胖胖的脸上堆满心虚的笑。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丁执中坐到她身边,熟稔的抓起她的手把脉。
“伯母,那么早就喝酒不好吧?”他一心二用,边把脉边责备着。
杨王碧暖连忙嘘了声。“小声点,不要让墨璋听到,她会生气的。”她还小心的朝女儿的房间投去一眼。
自从出院后,杨墨璋就将家里所有酒瓶全丢了,这瓶酒是杨王碧暖趁女儿不在,拄着拐杖一拐一拐的走到大马路的超级市场去买的,要是被杨墨璋知道的话,一定会二话不说地将她千辛万苦才买来的酒给掷出去的,所以,不能说,不能说。
“她是因为关心你的身体,所以才会生气呀,你就把酒戒了吧。”丁执中帮忙劝着,从怀里取出个小巧的血压计,套到杨王碧暖的手臂上。
“要能戒早就戒了,还用你说,简直就跟墨璋一样唆。”她小声的嘀咕着,却字字清晰地飘进丁执中的耳朵里。
突地,屋外一阵煞车声,之后响起两声短促的喇叭声,接着,杨墨璋从房里跑。
“怎么了?脸色不好哟。”丁执中没将喇叭声跟杨墨璋联想在一起,虽然皱着眉头,其实心里正为终于见到了她而高兴着。
原本瞪着门口的杨墨璋将视线移到丁执中身上,似乎现在才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蓦地,她念头一转,走过去拉起丁执中走出门外。
一头雾水的丁执中一看到坐在机车上曾有一面之缘、且正带着浓重敌意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年轻帅哥后,这才明白原来方才的喇叭声是他按的。怎么,他们要约会吗?既然要约会,杨墨璋干么拉着自己出来?
杨墨璋接下来的动作更是令他惊讶,她竟然抱住他的手臂,并往他身上靠!
“我已经将今天的时间给他了,你回去吧。”她对杜裔炎说,抬头对丁执中温柔一笑。
“你的时间是我的,你忘了吗?”杜裔炎的目光阴为的扫上丁执中,让微凉的天气显得更冰冷了。
“我也说过,不准干涉我的交往自由,你要是不高兴,可以将支票收回去,我不在乎。”她毫不畏惧地与他对峙着。
杜裔炎如集般的目光在她和丁执中脸上逡巡一遍后,微扬起嘴角。
“原来他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杜裔炎轻浮地望一向丁执中,“喂,你跟她发生关系了吗?她虽然生嫩,不过很热情,有机会你可以试试看,还是……你已经试过了?”
杨墨璋原本就瓷白的脸色在听了他的话后,变得更加苍白了。
杜裔炎唇边恶意的笑容被冲上来的丁执中一拳给打掉,两个男人激烈地打起架来。以身形来说,两个男人是差不多的,不过杜裔炎是太保首领,干架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一转眼,丁执中已经被他给压在身下。
他的拳头不停地落在丁执中的脸上、身上,毫不留情,几拳下来,丁执中的鼻子和嘴巴都流出了鲜血。
杨墨璋未经思索,硬是挤到两人之间,一双胳臂紧紧地抱住被压在地面的丁执中的头。
“你要打他,不如先打死我!”她歇斯底里的大叫,泪眼朦胧,身子不停颤抖。
她真的就那么喜欢他?杜裔炎的拳头举在半空中,又妒又怒,却始终未落下。两人僵持片刻后,他从地上一跃而起,骑上机车狂飙而去。
杨墨璋连忙扶起丁执中。他伤得不轻,一脸的血,看得杨墨璋不断打着冷颤。
“丁医生,我送你到医院去!”她无措地抬起泪眼望望四周,有几个邻居因好奇而伸出头来探望,“拜托,谁帮我到马路上叫计程车?”她乞求着。
“打电话叫救护车比较快啦!”有人喊。
“不……用了,我没事。”丁执中待脑子清楚些后,一手捂着流着血的鼻子挣扎要站起。
“你的伤要看医生呀!”杨墨璋扶撑着他,内疚又自责。都是她!她要是不将他牵扯进来的话,他也不会被杜裔炎打成这个样子。
“你忘了我就是医生吗?这点小伤还要去给别的医生看的话,我会先自杀的。”丁执中逗着她,看她流泪又无措的模样,他实在是于心不忍。
杨墨璋没心情笑,将他扶进屋子里。而杨王碧暖早在杨墨璋将丁执中拉出门外时,抱着酒瓶偷拐回房间去了。
她拿出医药箱来帮丁执中上药。
“你跟杜裔炎说的‘支票’是怎么回事?你跟他有约定什么吗?”药上到一半,丁执中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杨墨璋拿着纱布的手一顿。“没什么,只是我跟他之间的一点小事。”她不想说。
“难道你就不能看在我伤得那么重的面子上告诉我吗?”丁执中使出苦肉计。
“你刚刚自己说这只是一点小伤。”
丁执中忽地伸手握住她的。“我不相信像你这么聪慧的女孩子会不晓得我的用心,我也知道不论你是用什么态度对杜裔炎,你喜欢的始终是他,可是他呢?我不了解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可是他要是喜欢你的话,就不会用那么恶劣的话说你了。”丁执中认真严肃地说。
他的话又让杨墨璋想到方才杜裔炎轻慢的言辞。
一滴水珠落在丁执中的手背上,他诧异地抬起头,看到不断滚出她眼眶的眼泪,胸腔顿时塞满懊恼与心痛,她的眼泪也让他明白,不管她跟杜裔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她心里,自己还是比不上杜裔炎的,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了。
“我一直觉得你将自己训练得太过坚强,早熟得不像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其实你不必这样的,有事可以来找我,虽然我不大会打架,不过还是很可靠的。”他叹口气,抬起头望着她,“不要哭了。”
原本哭得伤心的杨墨璋,看到他从惨不忍睹的脸上硬是挤出一朵笑花,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丁执中收起笑脸。“完了,明天那几千名仰慕我的病人和护士看到我这副模样,一定会当场减少五百人的。”他煞有其事的咳声叹气起来,不过维持不了几秒钟。
狭小的屋子传出的笑声和哀叫声,暂时的驱走了长久以来的阴郁。
自从那个礼拜天之后,又过了一个礼拜,杜裔炎始终没有出现,杨墨璋已经近半个月汲见到杜裔炎了,那张五十万面额的支票也在她的书包里躺了快一个月。
她打算将支票还给他,结束这个交易,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接受杜父的要求,会提出条件的主要原因也是不愿跟杜裔炎再有所牵扯,没想到他竟接受了,还将无辜的丁医生牵扯进来。
考虑过后,她决定还是将支票还给他,结束这段荒唐的交易,她已经厌倦了戴着面具过日子、无力承受他的阴晴不定了。
但,一个月过去了,校门口依然不见他的身影。而且,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个发现让她一则以喜、一则以忧,而母亲又开始醉酒,她也无法厚着脸皮去找杜裔炎谈怀孕的事要他负责,最后,她找上丁执中。
她跟丁执中的在离他医院不远的餐厅见面。
丁执中在听完她的话后,对她的冷静又一次大开眼界。普通女孩遇到这种事不是应该不知所措的大哭大叫的吗?
“墨璋,我虽然说过有事可以来找我,不过你也不必这么残忍的一下就将我仅存的希望摧毁掉吧?”他半认真半玩笑地说,对她并未完全死心。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建议。”杨墨璋说,美丽的眼睛里失了一些光彩。
丁执中叹了口气,“好吧,你要建议我就给你建议。第一就是去找杜裔炎,将怀孕的事告诉他,他是孩子的父亲,有知道的权利,也该负起这个责任。”
“第二呢?”杨墨璋在他说完后立刻开口,显然没将他的第一个建议考虑进去。她没忘记那晚杜父说过的话,她怀孕了再去找杜裔炎,只会让他们更看不起、更加认为她是别有居心。
“拿掉。”
杨墨璋震了一下。“我不要,我没办法做这么残忍的事。”虽然才一个多月,但好歹都是个生命,要她把孩子拿掉,她做不到,而且这还是她跟杜裔炎的。
“那你想怎么样呢?你才十八岁,高中都还没有毕业,又不肯去找杜裔炎要他负责,你拿什么养这个孩子?”
杨墨璋沉默了。她知道这个社会是很现实的,一个高中肆业又怀孕的女孩子是不太可能找得到工作的。
丁执中看着她,“还有一个建议。”
杨墨璋迅速地抬起头来,“什么建议?”
“嫁给我,让我来保障你跟孩子。”他斯文的脸庞微微红了起来。
杨墨璋垂下眼帘,“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是我不能这么做,这样对你并不公平。”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你打算怎么做呢?”丁执中问。
“去找杜裔炎吧。”考虑再三后,她回答。
丁执中说得对,就算杜父会因此而更加看不起她,这是杜裔炎的孩子,他有权利知道。至于所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她都已想过,包括最坏最坏的。
第九章
与丁执中分手回家后,她立刻打了杜家的电话。虽然杜裔炎的语气恶劣,但乍闻他的声音,杨墨璋握着话筒的手指还是紧张的泛白。
她说有话想说,希望他能抽空出来。电话线那头的杜裔炎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他有事不能离开,要她自己到他家。
等杨墨璋到了杜家,又在客厅里等了半个小时后,杜裔炎才慢条斯理的从楼上下来,臂弯里还挂着一位短发俏丽的修长女孩。
原来这就是他这一个月来不见人影的原因。杨墨璋看着他们毫不忌讳的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一颗心渐渐发凉。
杜裔炎偕着短发女孩坐在杨墨璋对面。
“有什么事吗?”他冷淡地问。
“我只想跟你单独谈,不想有第三者在场。”
“没必要,伊娜是我的女朋友,不是第三者。”
杨墨璋觉得被人打了一巴掌,他的话是在暗示她才是那个是那个第三者吗?她抓着包包站起身来。
“那就不必谈了。”她往门口走去。
“等一下!”杜裔炎的怒吼声从她身后传来,杨墨璋停住了脚步。
“伊娜,你先上楼去,跟她谈完后我就上去陪你。”他说,目送伊娜上楼后,以不同于方才的温柔眼神,冷漠地望向杨墨璋,“可以说了吧?”
杨墨璋走回原位坐下,在心里从一默数到十,稳定情绪后才开口。
“我怀孕了。”她看着他。
杜裔炎的脸色瞬间一变,不过随即又恢复正常。
“你来找我,该不会是要我负责吧?你确定是我的吗?”他残忍地说。
杨墨璋闭上了眼睛。虽然她早知道他会这么说,可是那些话真从他口中说出,比预期的还要伤人千百倍,她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心正在汩汩的流出鲜血。
“怎么不说话?是丁执中不肯负责吗?还是某个我不知道的男人?”
杨墨璋张开眼睛,秋水瞳仁里已完全失去了光彩,像潭无风无波的死水。她从包包里拿出那张五十万面额的支票,推到他面前。
“我不是来找你负责的,你也不是孩子的父亲,我只是来跟你说一声。丁执中愿意照顾我,所以我将支票还给你,我希望你另外写一张十万元的支票给我,我不想过去这一个多月白白浪费时间陪你。”
杜裔炎的脸色铁青至极,他一把抓起桌上的支票,手一甩,支票打上了杨墨璋的脸。
“十万块给你,另外的四十万算是我送给丁执中的,恭喜他得到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杜裔炎用尽全力地怒咆,转身冲上楼去了。
良久,杨墨璋才低下身拾起那张飘到地上的支票,离开杜家。
两天后,丁执中找上了杜裔炎。
“你那天到底跟墨璋说了什么?”极度的忧心如焚让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坐在沙发上的杜裔炎冷哼一声,“她跑去找你哭诉了吗?”
丁执中冲上去揪住他的衣烦,“你这混球!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她失踪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今天他到杨家,看到杨王碧暖拿着张支票掉眼泪,他也不会知道杨墨璋失踪的事,还已过两天了!一定是那天她来找杜裔炎的时候杜裔炎跟她说了什么,她才会失踪的!